他手撑着脸,姿势随意的坐在旁边,蓝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你。
总感觉这种似笑非笑多少是带着一些要算账的意思的。
察觉到危机感,你立刻开启五条猫专属顺毛模式,对他露出假情假意的笑,一副‘你一点都不懂我’的柔弱样子:“没说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提讨厌的人呀。”
五条悟:“……”
虽然很假,但真的很有用。
他哼笑了一声,长腿翘了起来,懒洋洋的撑着脸,有点‘我知道你在耍花招,但是因为心情好,所以勉强接受了’的意思,把头侧了过去。
居然真的被安抚下去了!
伊地知崇拜的从后视镜看了你一眼。
厉害啊!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本事,就完全不必担心喜怒无常的上司可能会在某一天把他揍一顿这种可能性了吧!
你被伊地知炽热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就往旁边挪了挪。
为什么要用这种看稀奇物种的眼神看你?五条悟身边的人精神是都不太正常吗?
果然智障是传染病。
“感觉得到哦,”五条悟冷不丁的开口,语调轻快:“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啊?这也能猜到?
你吓了一跳,机警的瞅他,嘴上也不忘为自己辩护道:“没有的事啊,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为什么要这么说?
好问题。
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啊,五条悟心想,看他的时候嘴都快撇到地上了。
“很明显吧,”但他仍然一本正经的解释,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因为是六眼的特殊能力。”
你:“……”
从没听说过,这是在你不在的时候眼睛进化了吗?
你半信半疑的看他,他仍没有看你,蓝眼睛盯着清晰能透出人影的车窗,唇角勾了一下。
“还没有说他们找你干什么哦。”
“啊……”你从‘六眼居然还有这种功能’这件事回过神来,回答他:“就是挑拨离间嘛。”
“哦,”这下五条悟又重新把头转回来了,有点新奇的看向你:“怎么说?”
“说你不同意让我走哦,”你说:“还说你和我是对立面呢。”
“不让你走啊……”
他思考了一下,但居然没否认这句话,只是很有兴致的开口:“那你和我是对立面吗?”
“啊不,”你毫不犹豫的回答:“关爱智障人人有责啊,我可不是那种毫无同情心的大人。”
五条悟:“……”
五条悟:“就算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偶尔为了我的面子还是不要说了吧。”
“真的假的?”你很震惊的看他:“你还有面子这种顾虑啊?”
你还以为五条悟已经把这种东西彻底扔掉了呢。
这样的话……
“那我不得不说了,你厚达一厘米的检讨书在我这里。”
是的,昨天一听说你的寝室钥匙在五条悟这里,而这个混蛋骗你说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寝室钥匙,你立刻以一种义不容辞的姿态和夜蛾正道说自己自愿替五条悟申领他的那一份检讨书。
其用心说起来很简单。
“准备去复印装册起来发给你的学生哦。”
“……”
“……”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哎,”你半遮住脸有点害羞的说:“我可是柔弱女子,这样看着我让我很害怕呀。”
前面开车的伊地知:“……”有一种逃离这辆车的冲动。
他真担心自己会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被上司扔到山下去。
但看起来恶劣的上司完全没想起他的存在,他以一种孩子气的口吻,很自信的开口道:“这么做不会是想玷污我的名声然后在我万人唾弃的时候占有我吧。”
你:“……”
“会不会占有你很难讲,”你诚恳的说道:“但我肯定会真的揍你。”
“这算是欺凌了吧?”五条悟抗议道:“职场欺凌啊!”
“就算是,”你冷笑着,一点也没有反驳的欲望:“所以呢?”
所以呢——当然没什么所以的。
他被你哽的语塞了一下,但很快就厚着脸皮说:“拿我的检讨书一定是因为对我别有所图吧?”
啊?
何出此言啊?
你很单纯的,就是想让他丢脸而已啦。
但显然五条悟不这么认为,他咳了一声,学着不知道是谁说话的腔调:“‘先生,你也不想检讨书被学生看见吧’?”
你:“……?”
“然后借机对我做一些酱酱酿酿的事情,”五条悟一脸笃定,好像你真的是那么想的:“毫无疑问就是这样吧?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
虽然没说,但感觉好像已经知道是什么电影了。
你深深的看他一眼,对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被威胁的惊恐,反而有点兴奋的样子,蓝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你。
就差在脸上写“大爷快来啊”。
这想必放到小片子里也是十分炸裂的存在。
“那是电影,我们又没摄像机——”
然而在这一瞬间反驳他的话一下子停住了,你陡然拧起了眉。
盘盘绕绕的山路上开车免不了有些眩晕,冷冷沉沉的气息从外面渗透到车内——这是怎样恶心而不舒服的感觉?
头微微侧过去望向窗外。
此时天色未明,微亮的晨曦平铺在天际,稀稀疏疏的撒下几缕光,打在暗色的山脉间。
青灰色的树木拖着摇摇晃晃的影子层层叠叠的立在路边,风一吹就带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不知名生物发出的长长讥笑。
你的目光冷冷的凝在那片昏暗的山林间。
那片黑且深的地方一点亮光都没有,如果有怪物想必很乐意藏在里面。
“停车。”五条悟说。
你扭过头看他,他不知何时已经缠上眼罩,眉眼的形状被很好的勾勒出来,神色则不冷不淡的看着外面,饱满的唇线绷起,身上提着一股肃杀之气。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五条悟认真起来的确人模狗样的,至少能让人短暂忘记他的烂性格。
你盯了他一会,直到对方侧头暼过来,才重新扭过头。
“不会是被我迷住了吧?”他带着一点调笑的说:“别客气啊。”
啊对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
“先生,”你模仿着他刚刚说话的语气,用一种威胁的声调说道:“你也不想检讨书被学生看见吧?”
五条悟好像有些吃惊,但是看起来比起吃惊他似乎更期待,甚至还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掐着嗓子说:“啊,不想。”
“那你一个人下去对付那玩意。”
五条悟:“……?”
“这和电影里的剧情好像不一样。”
“当然啦,怎么能和别人的一样?”你扯着嗓子说:“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他被气笑了,隔着眼罩你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有如实体的目光。但你也是风雨捶打练出的脸皮,装死一样闭上眼,你把身体往后一靠:“酒店见。”
五条悟:“……”
他甚至都没说要不要等他呢。
虽然最后还是老实的下去了,但很快五条悟又绕到你这边,打开你的车门,你感受到动静,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的看他。
黑色的眼罩缠在那双凌厉的眼睛上,半遮住面庞的装扮反倒显得脸部线条更锋锐起来,衬的整个人都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低头看你,唇角翘了翘。
你谨慎的看着他——不会是想把你拽下去吧?
至于吗?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大可不必两个人啊!
算了,他要是拽你,你就抱住车门不撒手——你不管,你就要睡觉!
下定了决心,你张口就要抗议对方的不仁道行为,却在下一秒卡住了。
他俯身亲了你一下。
……
“伊地知,”你说:“你看到什么了?”
“——啊!”被提到的人身体一紧:“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吧,你又不是五条悟。
你只是想确定一下刚刚是真实发生的而已。
手指无意识搭上唇,脑子不自觉的就回忆起刚刚的场面。
唇上温软的触感一触即离,是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
并不是第一次。
但是……
但是为什么你的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啊!
有点恼怒的抱着枕头,然后猛地把脸埋在柔软的布料中,你用力的深呼吸,试图压下躁动的心。
但是——
他微挑起的唇,上扬的弧度,高挺的鼻梁——
那双记忆里始终张扬肆意的蓝色眼睛。
可恶!
悸动感简直就像是敲鼓一样不断地撞击着你的心,你现在是一点不困了,甚至还有种下去大干三百场的冲动。
啊!上天啊!赐你一只特级咒灵让你转移注意力吧!
脑袋埋在枕头里拱了半天,才缓解一点像吃了跳跳糖一样的心脏。脸颊贴着抱枕,你绷着脸,用力下压翘起的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我回来。”
刚刚他轻笑的嗓音却突然再一次浮现耳边,唇舌间掠过的热气好像还没拭去,你觉得自己的脸又热起来了。
啊!救命!不能亲完就走吗?还非要留这么一句话!
手掌试探性的贴了一下脸——果然已经烫的不像样子,你真想骂不成器的自己——都认识多少年了啊?怎么还会因为一个吻就把自己搞的乱七八糟的啊?
太没用了自己!
可恶!
恶狠狠地拿头砸枕头,你真想撞死自己算了。
前面开车的伊地知:“……”
这是怎么了?他好害怕啊。
但在这种微妙时刻他还是保持了职业操守,颤颤巍巍的提醒道:“您的手机响了。”
啊……
你立刻回神,一边让自己不要想七想八了,一边清了一下嗓子,接起电话。
“喂?您好?”
“您好,我是松岛千春。”对面的人语气柔和:“请问您下午有空吗?”
千春……?你愣了一下,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不是要出差吗?我在路上了。”
“出差?”她也愣住了:“是任务吗?”
“……”你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是的,不是你们安排的吗?”
如果不是——
“当然不是”她吃惊的说:“我们需要先询问对您之后的工作方向,然后才会安排工作。”
你:“……”
好样的,那所谓的出差任务是谁编造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心动消失了,悸动不见了,心脏也不扑通扑通乱跳了。
等他回来是吧,你肯定会等的。
伊地知见证!你一定要杀了五条悟!
第22章 关于摄像机有没有机会再用
“这是公费报销吧?”
走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刻,你顿时倒吸一口气,立刻扭头问伊地知。
他局促的扶了扶眼眼镜,鞠躬道:“是的,请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目光从欧式吊灯移到巨大的电视机上,你盯了这个堪称豪华的客厅几秒,又扭头问他:“我不会要和五条悟住一个套房吧?”
伊地知看起来更紧张了,再次恭谨的鞠了个躬:“请您不用担心,套房内有多间卧室。”
好委婉的回答。
“我不担心,你才应该担心五条悟的安全问题。”你冷笑着放下背包,说道:“我今天就要把你上司的狗头拧下来。”
伊地知:“……”这是他能听到的吗?
这弯起的腰要不就别直了吧。
尚未察觉到身后人微妙的心思,你将带的资料放到茶几上,看了一眼身后人,又纳闷的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鞠躬啊?我又不是五条悟,不会揍你的啊。”
伊地知:“……”
是的,但您车上的表现和刚刚说的话好像比五条先生更可怕。
“抱歉!只是习惯而已。”他下意识的又鞠了个躬,观察了一下你,确定你不需要他时,才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伊地知离开后,你才将视线集中在平摊满资料的茶几上。
上面尽数是关于两面宿傩和一些乱七八糟封印的信息。
这几天你一直在思考关于虎杖悠仁的事情,根据资料显示,他父母早亡,自小和爷爷一起生活,但是爷爷也在前不久去世了。
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羁绊会让一个人有掉眼泪的可能性,但也是一根紧拉着人的安全绳。
在绝望到无数次想要彻底放弃时,将你从深渊拥起。
手指无意识的划过粗糙纸张上的黑色字体,你的目光停留在两面宿傩的名字上。
与对方的第一次交锋,让你对他印象很深刻。
首先是体术,在咒力极度不如你的情况下,对方依旧能够凭借单纯的体术让你感受到压力——这种压力和五条悟给你的截然不同。面对两面宿傩时他更有让人有一种从胃里犯恶心的血腥感和直击灵魂的暴戾感。
你敢肯定如果自己不能格挡他的攻击,那他的手会毫不留情的刺入你的胸膛,挖掉你的内脏。
如果没有遇到伏黑惠,即便虎杖有足够坚韧的人格,在失去最后一位亲人后,他在恐惧和孤独之下,被这种纯粹邪恶主义同化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偏偏是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容器……这究竟是一场阴谋,还是仅仅只是个巧合——
“啪。”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
伊地知已经走了,那么进来的人是——
手比脑子快,还没想到名字,只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沙发上的抱枕就已经被你毫不犹豫的扔了过去。
“哇,真的很凶。”进来的人伸手接住砸过来的枕头,惊奇的眨了眨蓝眼睛:“亏我还特地带了摄像机哦。”
打咒灵还不忘记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变态吧!
“还摄像机呢,你最好解释一下任务的事情。”你冷笑着说。
“啊……”他咳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不会是伊地知趁我不在偷偷告状的吧?”
“……我完全听得到!你是一点心虚都没有啊!?”
“哎呀……”
五条悟毫不羞愧的的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包放下,单手拎着剑,另一只手随意的抓了一把椅子,把自己放了上去,长腿大摇大摆的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