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笔下沙沙声在轻响。
我在一张白纸上,勾勒出缅北几大区域的导向图,上面写满了名字。
外婆是在勐拉运往勃生的路途中失踪,中途会经过仰光以及其他小城,勐拉现在已经被周妄全盘接手了。
我轻轻的划去勐拉区域周妄的名字,现在已经能确认,周妄不会帮我。
笔尖缓缓移到勃生,这里有陈老,有华商会长,嗯,根据我现在所得知的信息,陈老跟江家合作密切。
江家,江安柏。
我脑海中浮现寿宴上的偶遇,那个人……
咔嚓──
房门开了,周妄的脚步声出现在玄关。
我手上一颤,笔尖猝然在“江”字上划了一大笔,几乎刻破纸张。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我连忙起身,快速把纸张揉皱攥在手中,转身时已经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十七爷,你今天总算舍得回来见我了。”
语气里带着小委屈,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显白的胳膊从善如流的搂上他的脖颈,红唇对着那张紧抿的薄唇贴了上去。
在即将吻上的那一刻,周妄突然偏头,避开了我主动送上去的亲吻,唇脂在他的侧脸划过,留下一道鲜艳的红。
我怔了怔,攥紧手中的纸团,眸中蒙上一层雾气,“十七爷,你……”
我很快就说不出话来,纤细的脖颈被周妄的铁钳大掌掐住,近在咫尺的眉眼间全是戾气。
“洛心葵,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张口说不了话,只能拼命摇头,委屈不解的眼泪滚出砸在周妄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温度让他怔了一瞬,继而很快回过神来,满目阴沉地逼迫着我后退,直到把我摁倒在沙发上。
“我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你要是还敢阳奉阴违,后果你自己清楚。”
他松开了手掌,我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止咳的整个肺都要烧起来了,才勉强止住,泪眼朦胧地看向阴沉的周妄。
“我是你的女人,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依靠,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字字恳切,眼圈鼻尖红的我见犹怜,“十七爷,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怀疑我的用心,但我的一颗真心早就向你剖白过,你要是不愿意相信,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只能告诉你,从开始到现在,我问心无愧,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去将脸埋在沙发里嘤嘤嘤痛哭,哭声里尽是委屈。
周妄在沙发旁站了很久,他始终没有向往常一样,过来抱住我安抚。
他现在看着我的目光,就如同我刚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让我心惊又忐忑。
关门声响起,周妄离开了。
我的哭泣立时止住,缓缓起身,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揩干净眼角,脸上丝毫看不出委屈和伤心。
手心的纸团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我拿起一旁周妄留下的打火机把它烧了个干净,才目光清冽地看向门口。
周妄怎么会突然回来质问我?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耶达叫进来,满脸凄楚地问他,“十七爷今天怎么了?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
耶达踌躇半天,由于我的身份,到底还是说了。
“十七爷中午被喇嘛叫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失去好几项权利。”
“怎么会这样?”我满眼担忧,“周珍刚刚垮台,现在不应该是喇嘛重用十七爷的时候吗?”
耶达看了我几眼,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听说十七爷私下里开设赌场的事,被喇嘛知道了。”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家其他几位爷手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的产业,主要是十七爷这个是用本家原来的合并取缔,然后重新开设的。”
我算是明白了,周妄这种行为,无非就是把本家的产业当做垫脚石,牺牲周家的利益,全力去扶持自己的私产。
但他做事一向谨慎,这种事又怎么会让周公知道?
看到耶达犹犹豫豫的神色,我顿时脑中一片清明。
难怪周妄一回来就对我发这么大的火,结合最近的事,他怀疑我已经跟周公达成合作关系,负责来监视他,这倒也想得通。
从另一方面想,周公没准就是故意这样做,反正透露消息的罪责有我背,离间我和周妄的关系,但因为是明妃,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样一来,我对周妄彻底失望,就会转而向他投诚,以后就真正成为他安插在周妄身边的一颗棋子。
当初私下给我手机,很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个老东西心机深沉,哪怕没了周珍,他也从来没有将周妄这个为他鞍前马后的儿子放在眼里。
周妄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他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沉黑的双眼倒还算清醒,只是一见到我,就重重地压了上来。
第95章 酷刑
周妄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我的身上,我费力地扶着他往卧房走去,刚走到床边,周妄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抱起来扔在松软的大床上。
头顶的灯光被遮住,身上一重,眼前一片昏暗。
周妄双眼猩红,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滚烫的唇舌杂乱无章地在我颈肩留下一个个深红的印记,手也没闲着,几下就把我的衣服撕扯得乱七八糟。
“十七爷……周妄!”
他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到害怕,我用力推了推,力量相差太大,他纹丝不动。
反而不耐地蹙紧了眉头,用力攥住我的双手,高举至头顶。
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浑身动弹不得,说话也没人听,任他三下五除二把我扒了个干净,手掌毫不留力的四处作乱。
来到勃生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加上周妄很少回来跟我一起睡觉,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过这种粗暴的灌顶,身体的每一处都格外敏感。
周妄大手用力揉着我身前两团,针扎一样的刺痛,像电流一样贯穿我全身,又带着阵阵难言的酥麻。
清亮的眸子雾蒙蒙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浸湿了脑后的枕头。
“十七爷……求你……”我抽抽噎噎地看着他,只看这个醉鬼还能有一丝温情,别这么不要命的折磨我。
“求我什么?”周妄嗓音暗哑低沉,眉眼没有焦距,像是看着我,又像是只是在发怔。
我哭出了声,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哀哀切切,“求你疼我。”
“呵─”
周妄鼻腔发出一声冷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玩味,“女人果然不能惯着,以前你在我手底下讨命的时候,乖巧得像个小白兔。”
“现在给了点儿自由,就生起了别的心思。”
他看着我吃痛的神情,却恶劣道:“你说,这样的女人,还值不值得疼?”
“我……我没有……”我哭红了鼻子,可他已经偏过头去,看也不看我一眼。
周妄埋下脑袋,在我的侧颈重重咬了一口。
尖锐的牙齿刺破我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渗出来,如同绽放在雪地里的彼岸花。
带着妖异,粹着毒。
周妄每一次下口都不留余力,留下惨不忍睹的痕迹,手掌每一次落到的地方,就传来一阵痛楚。
齿印、猩红、青紫,他把我当个发泄怒火的器具玩弄了很久,原本白皙光洁的身体如同受了多道酷刑。
痛苦中又带着渴望,周妄却偏偏不愿意满足我的渴望,冷酷无情,甚至还让我伺候他。
一切结束时,我浑身的筋骨都像被打折了重新连起来,四平八仰地躺在脏兮兮的床褥里,水晶吊灯发出刺眼的光,激得我的眼里不停在流泪。
这不是灌顶,这是酷刑。
他在惩罚我,对他的隐瞒,或者背叛。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今夜过后,我必须尽快寻找到其他出路,周妄俨然已经不是值得我依附的对象。
在陈老的庄园里待了两天,我们终于启程,但不是回去,而是去往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在勃生的郊外,四周丛林掩映,将里头静雅的小别墅完全掩盖。
周公和陈老等人要在这里接见华商会长斛兴尧。
这样的会谈每年都有一次,为了避免外人打扰,更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窃听,会谈地址都会选在隐蔽的地方。
我虽然沾了周妄的光,能一同前来,也只能待在固定的房间里,禁止出席,不能乱跑。
身上一碰就痛,我躺着坐着都不舒服,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绿植。
独属于东南亚的植物叶子肥大,看起来葱郁茂密,同时也能完全隐藏人的身影。
枝叶动了动,有两道人生从树丛中传出来。
“会长不会又要跟那个周理文商讨什么共进路线吧,要我说,那老头儿奸滑得很,还是离远些的好。”
“嘘,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这种话能乱说吗!再说了,该跟什么人做生意会长自己有决断,轮得到咱们在这儿说三道四。”
……
这两人用的都是标准的汉语,字正腔圆,还带点儿南方口音,确实是华国人无疑。
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八成是那位华商会长身边的人。
缅北的产业早就被当地家族瓜分干净,剩下的,也就在这里的华国商会还能分一杯羹。
我永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周妄不能用,董成华还是未知,多寻找其他路径,也就更多一些成功的概率。
我轻轻推开推拉式木门,悄悄走了出去。
我在植树后面看清楚了那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穿着成套的职业西服,还戴着无框眼镜。
另一个的穿着休闲些,带着鸭舌帽。
他们还在谈话,我装作不经意地走上前,突然转过身,惊喜的问道,“你们是闽南人?”
西装青年愣住,没搭话。
倒是鸭舌帽那个更随和,看清我的长相露出一丝惊艳,主动上前来,“是啊,美女怎么知道。”
国内的二撇子,我见得多了。
我冲他展露笑颜,柔美的脸让他一时晃来神,“我以前也在闽南待过,刚刚听到你们谈话,口音像那边的。”
听到这话,西装男的神情立刻警惕起来,严肃的盯着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听到了什么?”
看到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噗嗤笑出了声,“你别那么紧张,我能来这里,身份当然不一般。”
“我也没有听清你们说什么,只不过是突然听到家乡口音,觉得亲切,才来认识认识。”
西装男依旧油盐不进,“不用了。”说着拉着鸭舌帽男就要走。
第96章 反扑
“哎哎,你拽我干啥!”鸭舌帽不乐意,嚷嚷着,“好不容易遇到个同胞美女,认识认识怎么了。”
“你们谈你们的生意,我就是来玩儿的……”
鸭舌帽男说着还不停朝我挤眉弄眼,我也回他浅浅微笑,迷得他三五四道。
“你们是不是在提防着周理文。”我低声开口。
西装男的脚步顿住,转头警惕地看着我,“我不信你只是来见老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猜测应该不会出错,而且他应该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被我全部听见,要是想去告状,他们自己也讨不了好。
我一改刚才柔魅的样子,正色道:“我现在在周理文身边,或许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怎么个互帮互助,你具体说说?”西装男这才彻底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
他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如果我没猜错,他才是斛兴尧的得力助手,另一个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像是来度假的富二代。
我走近他们,用手遮住嘴唇,刚要说话。
“小姐──”
耶达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急切。
我心头一惊,飞快的低声说了句,“等下次见面详谈。”边转身飞快前往耶达所在的方向。
他一见到我,就快速奔了上来,“小姐快跟我走,十七爷找你都找疯了!”
周妄,他怎么会这时候回来?他不是应该陪着周公在跟华商会长商谈吗?
我跟着耶达急匆匆赶回去,一进门,就迎上周妄夹杂着怒火的目光。
“你刚才私下去哪儿了!”
周妄一声低吼,震得我心尖都颤了三颤。
我敛了敛慌乱的神色,低眉顺眼地走过去,“我就是在屋里闷得很,看外面风景不错,出去走了走。”
“洛心葵,你是真觉得自己成了明妃,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
“不是,我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我毫不心虚的迎上他沉郁的眼神,急切解释,“我在这儿一个人都不认识,还能去干嘛。”
“你藏着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对于我的说辞,周妄明显一个字都不信。
我心慌得不行,也不知道刚才跟那两人的见面,是不是被周妄的人看见了。
“十七爷,事态紧急,您先带着小姐离开这儿吧。”
耶达的话救了我,周妄总算将眼神从我脸上移开,“怕什么,一条落败的狗,能掀出什么风浪。”
我趁机转移话题,问周妄,“十七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妄没搭理我,耶达倒是好心的解释。
“周珍去了南坎竟然不安分,纠结了当地一个大毒枭,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批重军火,突然对勐拉和勃生发起反扑。”
“现在勃生已经完全乱了,陈老不在,他手下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而且十七爷得到消息,周珍亲自带着大批人手往这里赶来,现在山下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心头一惊,周珍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周公和周妄都杀死在这里,自己去做周家的主人。
“既然山下已经围了,我们还怎么离开?”
陈老和周公来的时候虽然带了不少保镖,但那都是为了防止华商会长有异心,顶多配着手枪。
要是迎上周珍大批批重军火,完全招架不住。
我刚问完,周公身边的福管家急急忙忙跑来,“十七爷,喇嘛让您赶紧过去,商量对策。”
周妄带着我赶到原本的会谈室,一进门,我就注意到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西装男,他看到我身边的周妄,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周公和陈老倒还算镇定,周公眯着眼睛沉声问,“十七,情况怎么样?”
“父亲,我们的人如果正面迎上没有胜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您和陈叔多带些人手,从小路离开,只要回到勃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