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别为我难过,萨度他待我其实很好,我还有儿子傍身。”
  “你守护好哥哥嫂嫂,等宋家平反后,我一定接他们回家。”
  宋玲珑不知有没有那一天,但还是重重地点头,人总得有点念想,不然以后漫长的岁月,她要怎么熬?
  格彬早喂好壮马,候在门口等待宋玲珑。
  这两天发生在校事厂里的事,他没有主动参与,也没有刻意回避。
  正如左珩所说,这件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出了这个门,他就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就是没想到,大渊朝堂水能深到这个地步,大国有大国的政治,小国有小国的生存之道。
  他目下要做的,就是把宋玲珑带回萨度的后宫,将许宛完完整整地送回到左珩怀里。
  于群雄等人没敢出来相送,一把年纪的人,这几天哭了又哭,实在不想再影响宋玲珑。
  宋玲珑隔着营房,在大院里给于群雄等人跪地磕头,“叔叔们,父亲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宋玲珑翻身上马,随格彬一队人马快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若有一天乌胡再与大渊开战,我第一个请缨,要亲手杀死萨度才解恨。”宋绩磨牙凿齿地表决心。
  左珩冷冷地瞥他一眼,“随我去趟知府衙门。”
  左珩得把这件事和马凌志通个气,这一次终是要欺骗耿直的马知府,但愿马凌志不会恨他。
  他打算利用马凌志,把宋广案和佣兵造反这两件事粘连到一起。
  外面的日头正好,左珩却觉得格外刺眼,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呢?
第219回 用儿威胁她
  宋玲珑按时归来,一切看似异常顺利,走进毡房才发现,萨度就端坐在里面。
  许宛已没有刚来时的精致模样,头发毛毛躁躁,两眼无光,怀中的婴儿刚刚吃饱睡下。
  许宛算是体会到带孩子的痛苦,她不过顶替几天,就疲惫成这样。
  何况那些诞下孩子的妇人,纵使有奶母婢女帮忙,照顾孩子这个活儿也相当折磨人。
  宋玲珑无视萨度,走到许宛跟前抱回孩子,“这几天辛苦你了。”
  许宛略显迟钝地笑了下,“还成。”
  宋玲珑不去瞧萨度,低声道:“大汗不要怪罪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见到亲人了吗?”萨度语调平和,没有发怒的征兆。
  “见到了,小叔叔与我年纪相仿,是宋家最后的血脉。”
  “他能为宋广平反吗?”
  宋玲珑将儿子小心翼翼送回到摇篮里,“我不知道,但我儿子在这里,我不会再逃走。”
  萨度沉沉地叹一口气,从矮榻上站起身,“宋绩若是在大渊没有活路,你就让他来投奔我,这样你们之间也有个照应。”
  宋玲珑鼻子里轻嗤一声,“大汗非得把宋家是叛徒这件事坐实吗?”
  “哈霓,我和宋家无私怨,宋广的死,大渊边军的覆灭,是乌胡与大渊两个国家之间的事。”
  此时的宋玲珑已知晓萨度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她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知晓内情。
  “我懂,大汗埋葬了我父亲,又照顾母亲和我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感激你还来不及。”
  宋玲珑的话明显带刺,萨度却选择充耳不闻。
  他走到许宛跟前,冷峻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许宛如释重负,没想到乌胡大汗这样守信。
  她注视宋玲珑,轻声道:“望宋小姐保重。”
  宋玲珑弯了弯嘴角,“劳烦你们照顾我小叔叔。”
  许宛默然颔首,又朝萨度微微行礼,方转身离开毡房。
  外面的侍卫都提前打过招呼,许宛走得非常顺畅,全程没有任何人的阻拦。
  沈放早在外面告知格彬内况,格彬都做好冲进去抢人的准备,却见许宛淡然自若地走出来。
  他激动地冲过去,一下子搂住许宛,“太好了,你没事。”
  许宛神情还有点呆滞,毕竟几天没见到阳光,偶尔还能幻听到婴儿的哭声。
  “你,你放开许姑娘!”沈放在身后拉扯格彬。
  格彬粗壮的手臂往旁一挥,险些把沈放弄个趔趄,“滚开。”
  许宛这才缓过劲儿,慢慢推开格彬,“事情还顺利吗?左珩还好吗?”
  格彬面色不虞,皱眉道:“你回去自会知道一切,不必我这个外人向你转述。”
  “好,那我们快走。”许宛望向不远处的壮马,独自走过去。
  格彬跟在其后,“你们要回丰都了,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许宛脚步虚浮,一脚没踩稳,差点摔倒,格彬立马自身后把人扶起来。
  “来日方长,这一次多谢世子出手相助。”
  “达布的商队倒是一月一趟地跑丰都,说不定我哪天就跟过去了。”
  许宛登上马背,身心疲惫道:“世子精力这样旺盛,难怪离戎发展得这样好。”
  “许宛,此番回丰都异常凶险,你要懂得保命。”格彬也提胯上马,别有深意地告知她。
  “多谢提醒。”
  许宛没把格彬的话当回事,和左珩在一起面对过那么多,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是他们经不住的?
  格彬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狼牙,死乞白赖塞到许宛手里,“你若遇险,记得拿这个寻我。”
  许宛退给他一次,他便塞回来一次,二人反复多次后,许宛无奈收下。
  “丰都里的离戎铺子,随便一家都可以,他们都有法子联系到达布。”
  “原来世子在丰都安插了暗桩,这话我听过就忘了,还望世子别动歪心思。”
  格彬不解释也不反驳,蓦地甩动马鞭,一队人马终奔跑起来。
  萨度没离开宋玲珑的毡房,他对她的情感很复杂,不单单是男女之情,仿佛还掺杂点别的。
  萨度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是对宋广将军的尊敬和愧疚,所以想用这种法子善待他的后人。
  “大汗,属下已跟踪过去,是离戎人帮助的她们。”一个侍卫冲进来向萨度汇报。
  宋玲珑垂眸叹气,“你何必让侍卫们跟踪,问我不就好了。”
  “你会说实话吗?”
  “你又畏惧什么?”
  侍卫见气氛不对,已悄然退出去,萨度把宋玲珑罩进自己怀中,“离戎不足挂齿,乌胡与大渊不共戴天,早晚还有一仗。”
  宋玲珑奋力挣扎,却无法逃出萨度的束缚,她放弃抵抗,自讽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请大汗先把我处死,一辈子别告诉儿子身世。”
  “他会是乌胡未来的大汗,我要把他培养成乌胡最勇猛的武士。”
  话落,宋玲珑整个人都快疯掉,萨度折磨他们一家三口还不够,还要让下一代继续参与这场纠葛。
  “大汗,让他平安活着就好,不要让他有野心,不要让他装满杀戮,我求求你。”
  总是拧拧巴巴的宋玲珑,终被萨度抓住软肋,她无力地哭泣,直至跪到萨度脚边。
  萨度俯视这个女子,冷笑道:“这么久了,还是不像我们乌胡女人,你这样软弱,怎么能保护我们的儿子?”
  萨度大步走出毡房,却见萨勒正赶过来求见。
  萨度突然从底下各部返回,就是接到了萨勒的消息。
  接纳一千多流民不算大问题,可这些人回来后该如何安排?
  让他们就地充军,还是发配他们去做徭役?
  大渊把事情这样解决,乌胡无话可说,已进冬季,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
  不管以后会做出什么抉择,这个年关需平稳度过。
  乌胡这样认为,大渊亦如此。
  这个冬天,乌胡能在互市上小赚一笔,萨勒还没收了阿亚穆的私产,但愿能解乌胡的燃眉之急。
  时隔几天,许宛重回岩疆校事厂,顺利归来,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格彬没有下马,不打算随许宛进去。
  许宛见状没再强求,“世子,有缘再见。”
  “许宛,我是真妒忌左珩呐。”格彬说完,拉紧马辔调头离开。
  舍不得与不甘都得往肚子里咽,他注定得不到这个女人。
第220回 一别如隔世
  左珩瞧见许宛,不顾众多旁人的目光,大步来至许宛身前,将人紧紧地拥入怀里。
  大家识趣地避开,左珩轻抚许宛毛躁的发髻,“受苦了。”
  许宛咯咯地笑出声,“我没事,就是有点饿,让我先吃饱怎么样?”
  左珩眸子里溢出泪花,唇角微微勾起,“早为你备好一桌子的肉。”
  许宛伸指推了推左珩,“你倒是松开我呀,这么大力气是想勒死我吗?”
  左珩没松手,反而深情款款地吻住许宛,“离别几日,恍若一个甲子。”
  “左珩,有人……他们都在偷偷看呢。”许宛羞赧地把头埋进他胸膛里。
  “我哪顾得上他们。”
  “别闹啦,厂公大人。”
  左珩不情不愿地放手,随即让人把预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许宛痛痛快快地吃一顿,二人也在饭桌上相互交谈一番。
  “你撞见乌胡大汗了?”即便许宛现下就坐在左珩对面,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许宛啃着手里的猪蹄,“是啊,他一点没为难我,大抵是太在乎宋玲珑的缘故。”
  “都差点把你当成宋玲珑……还不算为难。”左珩莫名其妙地吃起醋。
  “乌漆嘛黑的,不足为奇,他看清我不是宋玲珑后,立马就放手了。”
  “萨度的城府与天起帝一样深不可测。”
  左珩深深叹息,以前就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宋广一案才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帝王术。
  其实天起帝逼死左梵山时,左珩就琢磨透赵焰的性子。
  待天起帝让周汉白秘密暗杀曹一石和欧阳贤时,左珩就更应该确信自己的判断。
  可他仍抱有侥幸心理,毕竟他是君王,是唯一能为萧家翻案的人。
  “感觉萨度挺敬重宋广将军,很希望他能被平反。”许宛擦擦手中的油渍,端起一盏热茶饮下解腻。
  凭萨度亲手埋葬宋广这一点,就能判断出他的性格和为人。
  与大渊为敌是他的宿命,他或许更想和宋广在战场上公平地战斗。
  以那种龌龊的方式赢得胜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屑吧?
  对宋广妻女而言,跟了敌人是备受侮辱。
  然转个角度思考,她们妻女回到丰都,能有什么活路?
  死是最轻的惩罚,指不定要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岩疆失守,总得有人要背这个锅,宋广死了,他的妻女便首当其冲。
  天起帝这么多年没放弃找寻她们,是不是就担心她们还在萨度手里?
  左珩一面帮许宛剔骨扒肉,一面道:“大渊近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蒸蒸日上。”
  “我懂你的意思,乌胡靠天吃饭,不似我们这边种庄稼,而是放牛羊畜牧,稍微有点变化,就容易造成吃不饱穿不暖。”
  乌胡国土太小,一条干涸的河流,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大渊则地大物博,不可能所有州县一起遭灾。
  “此番过境,你觉得他们那边如何?”左珩把一碗肉送到许宛跟前。
  许宛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离戎比乌胡要好一些,至少愿意学习我们的农耕技术。”
  “先前因为互市的事没打起来,乌胡已经错过与大渊动手的时机。”
  左珩道破玄机,萨度怎么会感情用事,他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至少今年乌胡不会与大渊起冲突?”
  许宛想起乌胡佣兵的事,按常规来说,一旦萨度知晓这件事,该拿出个强硬态度,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萨勒行事必代表他的意思,萨度是默认了大渊的处理方式,这与在互市上的风格截然不同。
  左珩猜测得有道理,乌胡整顿好本国商人,他们刚刚入驻互市,已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行事。
  商人赚不到钱,拿什么向他们交税,乌胡得靠这些大商贾熬过这个冬天。
  “三国或许日历不同,过年的时候不同,但四季大体一致,我们已近年末,他们一样想过个安稳年。”
  “既然如此,我们暂先不用考虑乌胡,只专注宋广案和乌胡佣兵这两件事就行。”
  “不,现在这两件事已合并成一件事。”
  马凌志太信任左珩,有了前几次的共事,马凌志早把左珩当成“青天大老爷”。
  左珩才进知府衙门,马凌志就把这段时间的卷宗拿给他过目。
  他和吕珍吉双方配合,审案公平公正、条理清晰,已然到了收尾阶段。
  左珩轻描淡写地向他透露出宋广一案始末,马凌志沉默多时,也欣然接受。
  马凌志也好,吕珍吉也罢,甚至是以前的田大齐,谁不知道宋广将军的故事。
  这回能为他伸张正义,何乐而不为呢?
  左珩还问马凌志,不怕与翼王赵烨作对,万一扳不倒这位王爷,他们有可能都得死。
  马凌志最不怕这种威胁,自涸县起他就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说动马凌志,吕珍吉便不在话下。
  左珩回来与几位老将军仔仔细细核对好供词,预备让他们和这两位岩疆父母官见面。
  由他们汇报给朝廷,便是昭告天下。
  若走校事厂这条线,则是在暗处,不能在舆论上造势。
  “难为你了,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许宛能想象得到,左珩这几日殚精竭虑的样子。
  他永远面上冷漠,内心汹涌澎湃。
  “哪能两全其美,只是下注赌一把大的。”
  “难怪宋玲珑那么悲壮,她‘死’了,以后只能是哈霓。”宋玲珑目送许宛的神情,许宛记忆犹新。
  左珩瞄了眼那些老将军们,“所有人都想把宋广将军的后代保全下来。”
  “他们不怕死。”
  “他们只想死得其所。”
  许宛再次擦干净手掌,绕过案几坐到左珩身侧,“他们和你一样。”
  左珩捏了下许宛的脸蛋,“不,他们是英雄,我只是个奸佞。”
  “你在我心里,一样是英雄。”
  “我坏得很,不过是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许宛抬手捂住左珩的嘴巴,“不要这样说自己。”
  左珩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啄了下,“咱们该回丰都了。”
  “在岩疆虽然很累,心里那根弦儿却没有紧绷,左珩,等你了结一切后,咱们来岩疆隐居吧。”
  这是当初左珩对她讲的玩笑话,这一刻,许宛却希望成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