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厂公大人,衙署在那边。”桑羿小跑跟在旁边,为左珩带路。
  左珩大手一挥,捏着嗓子笑道:“今儿乏了,先找个地儿住下吧。”
  “驿馆倒是不远,下官这就带您过去。”
  “驿馆那地方又旧又脏。”左珩微微皱眉,“城中哪家客栈最好呀?”
  左珩几句话,就把孟澹的安排全都打乱。
  此刻去衙署,左珩看见的听见的,便都是孟澹一早就预备好的东西。
  驿馆也是官家所属,里里外外定安插不少眼线。
  他们以为左珩会二选一,左珩却跳出来选择了第三个地方。
  桑羿磕磕巴巴地说:“天,天涯阁。”
  “在哪儿?”左珩用那双狐狸眼盯住桑羿。
  桑羿不禁打了个冷战,“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本想低调到此,却被孟澹搞得如此高调,左珩索性再添把火。
  抵达天涯阁便要了这里最好的两间房,他和许宛一间,沈放和胡瑞雪一间。
  费用却记在桑羿身上,还特意叮嘱他,不能算在知府衙门的头上。
  桑羿吃下这个哑巴亏,将左珩一行人款待好,才告辞赶回去复命。
  四人在房间里用膳,沈放啃着鸡腿走到窗子前,“大人,人都撤了,但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在外面监视呢。”
  “把校事厂的信号放出去。”左珩吩咐胡瑞雪,“若两个时辰内没有回应,你今晚就去一趟这里的分部。”
  胡瑞雪放下碗筷立马去办,沈放又啃着鸡腿贴上去,“我帮你放哨。”
  “猜一猜孟澹下一步会怎么做?”左珩轻啄一盏酒,勾唇轻笑。
  许宛打了个饱嗝,“今晚会赶过来热情款待你吧。”
  “我要是和花魁歌姬走得太近,你会吃醋吗?”
  “当然会。”
  左珩拿起巾帕替许宛擦擦嘴上的油渍,“要不晚上你别露面了。”
  “放心吧,误不了你的事。”
  许宛宽左珩的心,他现在得树个骄奢淫逸、不干正事的形象,否则察州的事没法子进展开。
  “回来任你打骂。”
  “好,我不客气。”
  将将过了傍晚,还未到掌灯时候,孟澹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天涯阁来拜见左珩。
  孟澹及桑羿等人没穿官服,想是不想让底下百姓看到这一面。
  左珩也配合地换上常服,一身鸦青色直裰,把他显现得更加冷峻。
  许宛衣着倒是朴素得很,知道她得扮演好陪衬一角。
  察州画舫不太出名,瓦肆倒有很多,孟澹在最好的一家包了上等雅间,邀左珩一道前往。
  左珩欣然答应,就是万万没想到,服侍他们的不是什么花魁歌姬,而是一位雌雄莫辨的伶人。
  在宽敞的雅间里,为众人表演了几段察州独有的舞曲,各种乐器更是信手拈来。
  许宛在旁哭笑不得,她总不至于吃一个男人的醋吧?
  左珩故意冷落许宛,将目光都投到那伶人身上,“孟知府,这一位是谁啊?”
  “厂公有所不知,他叫虞润生,师从察州的乐器大家,如今已成名,很多秦楼楚馆都争抢着请他去演出。”
  孟澹对左珩有所了解,到底都是丰都人,左珩早年那些传闻他哪能不知?
  不是说他好虐美人吗?
  想来是那些女子嫌弃他阉人的身份。
  跟来的这个许宛,听闻是待在他身边最长久的女子,还不知有什么了不得的房中术。
  既然左珩不肯先办公事,孟澹干脆给他送来个男人,先把他给迷住再说。
  “让他过来,给咱家倒酒。”左珩将计就计,心里反倒坦然不少,至少许宛不会生气了。
  桑羿赶快招呼来虞润生,先把左珩夸大地介绍一番,之后才堆笑劝道:“虞公子,还不快敬厂公大人一杯?”
  虞润生不卑不亢地坐到左珩身侧,长指拿起酒壶就要往酒盏里倒。
  左珩一指按在他的手背上,眉眼佻达地笑了笑,“还是咱家喂公子吧。”
  说罢,左珩端起酒壶,将壶嘴对准虞润生的唇齿,“喝下去。”
  虞润生满脸写着不悦,却不敢发作,被左珩逼得仰起头,将整壶酒都灌入喉中。
  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流淌到脖颈,将胸前的衣衫浸湿大半。
  虞润生被呛得眼尾通红,“厂公大人,小人酒量不加。”
  “喝光。”左珩歪了歪头,煞气顿现。
  连许宛都看不过眼,左珩也太不懂怜香惜玉,怎么好这样折磨人啊!
第235回 声东击西计
  虞润生喝光了整壶酒,左珩才肯放过他。
  孟澹和桑羿手心里都是汗,第一次近身体会到这个死太监的威严。
  他不是针对虞润生,他是在给孟澹这些人看。
  虞润生被请下去,左珩继续同孟澹等人把酒言欢,将陪坐众人都给喝醉才算罢休。
  “大人,下官派人送您回去吧。”桑羿一边搀扶孟澹,一边招呼左珩。
  左珩双眼迷离,倚靠在胡瑞雪身上,“不必,我的护从认识回去的路。”
  桑羿不敢怠慢,急吼吼地唤来夏小冬,想让他派人送左珩一行人回天涯阁。
  哪料夏小冬也喝得醉醺醺,嘴巴发直行动迟缓,还没等吩咐底下人,左珩一行人也迈进马车走远。
  桑羿郁闷地跺脚,又赶快给那几个盯梢的打手势。
  盯梢的急速跟上,却没想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伙人,正是潘佑和谢之来。
  他们俩已替左珩把察州大致情况摸个遍,这几个盯梢的,功力不行。
  只要左珩一声令下,他们即刻丧命。
  左珩双眼紧闭,靠在许宛怀里,“宛宛,别生我气。”
  “我怎么会吃男人的醋呀,那虞公子真是我见犹怜。”许宛知道左珩的酒量,他没有喝醉。
  左珩听闻,倏地一下坐起来,“亏你是丰都来的,不知道龙……”
  许宛用指头在他嘴巴上拍了下,“嘘,别瞎说。”
  “除了那年除夕,你再没为我吃过醋,倒是我,吃完赵烁吃格彬的。”
  左珩委屈巴巴,谁教他是个“太监”呢,正常女子哪有不讨厌他的?
  “好啦,你今儿把孟澹他们灌成那样,不知明天能不能醒酒呢。”
  “最好别醒,耽误我办事情。”
  瓦肆离天涯阁的距离不算远,一行人很快到达。
  甫一推门进房,胡瑞雪和沈放在黑暗中就与人动起手来。
  几招过去,但听对方唤道:“厂公,属下是察州役长杜启竹。”
  房中灯烛慢慢点亮,杜启竹跪在厂公面前,“大人,属下来迟,还望恕罪。”
  岩疆校事厂总有大几十号厂卫,毕竟岩疆是重地,投入的自然较多。
  察州不一样,加上杜启竹一共不足十人,没几个在丰都校事厂受训过。
  据杜启竹介绍,察州这几年没有多少贪污腐败的官吏,也没有离奇大案,这里总是为民生打架。
  所以校事厂能报上去的有用信息比较少,常常被忽略。
  人力缺乏,导致他们没判断好左珩抵达的时间,没想到还得让厂公用这种方式召见。
  “说一说知府衙门的情况。”
  “孟大人接任以来,一直在履行赋税改革,户部那边怎么下达,他就怎么做,百姓们都很认可。”
  左珩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杜启竹说了一通互不得罪的废话。
  “孟澹、桑羿,乃至下面的孟小冬、包冶等人,都是何时上任的?”
  “呃……”
  “知府衙门里有没有蒋方粱这个人?”
  闻言,杜启竹有些不自然地缩了下肩膀,“小人不知这个人。”
  蒋方粱是魏红年的心腹,也是促成他向翼王赵烨贿赂冰敬的关键人物,他和海冰是同乡。
  魏红年死了,蒋方粱不应该消失,就算他辞官回乡,也能留下痕迹。
  可杜启竹却说不知道,看来察州校事厂形同虚设,里面一个人都无法信任。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回去,等我传令。”左珩不动声色地将人打发走。
  少焉,谢之来和潘佑也从窗子外翻进来。
  许宛被吓一大跳,都不知他们是好是坏。
  听左珩讲明才知晓,他们俩是从丰都一路尾随而来。
  这只老狐狸,到底留了后手。
  杜启竹没能回答的问题,谢之来帮他回答了,蒋方粱还在察州境内,只不过辞去官职,已归隐乡下。
  今天左珩到达察州时,蒋方粱偷偷出现在附近,估计是想知道左珩是不是来给魏红年报仇的。
  正是因为出现了可疑之人,谢之来才能快速查清蒋方粱这个人。
  “他后来去了魏红年的坟前,痛骂厂公一顿。”谢之来苦涩一笑,“内容我就不学给厂公听了。”
  “倒是个长情之人。”左珩没有生气,欣慰地赞叹。
  许宛判断道:“看来他是突破口。”
  “外面那些眼线如何了?”
  “都是泛泛之辈,厂公下令的话,小的这就把他们解决掉。”
  “不必,杀了他们,孟澹还会派新人,蠢一点,对我们有利。”
  左珩上下打量一圈房间,将许宛推到内室里,“我得出去一趟,会会这个蒋方粱。”
  “放心去吧。”许宛打了个哈欠,“我乖乖睡觉。”
  “我让沈放留下来守着你。”
  “行,快去快回。”
  左珩唤来沈放,让他就待在这间屋子里,左珩不回来,他就得寸步不离地护在许宛身边。
  沈放尴尬苦笑,大晚上的,厂公放心他和许宛共处一室,这是多大的信任。
  来不及多说,左珩一行人已翻窗离去。
  许宛躺在床榻里叹气,“沈放,麻烦你啦!”
  沈放蜷着身子窝在一把圈椅上,“姑娘这话多见外,你每月发我多少银子呢,这不是我应该做的?”
  许宛刚要进入梦乡,房外忽地有人拍门,“厂公大人,小的给您送来了醒酒汤,还望您能喝下。”
  许宛迷迷糊糊走出来,与沈放对视一眼,“厂公已睡下,醒酒汤就不喝了。”
  “我们察州的酒后劲儿大,厂公若不喝的话,明后天头都会痛的。”
  沈放陪许宛走到房门前,他取出匕首在旁边埋伏,许宛将房门掀开一缝,“拿给我吧。”
  门外是客栈小二,白天时许宛见过。
  他把醒酒汤端给许宛,“劳烦姑娘。”
  许宛点了下头,随手插上房门。
  沈放立刻用银针试毒,确定这就是一碗普通的醒酒汤。
  “谁也信不得。”许宛重复左珩的话,“多加小心吧。”
  “察州比岩疆还要命。”沈放不由得感喟。
  在谢之来的带领下,左珩一行人很快来到蒋方粱家中。
  他家徒四壁,听说原先有妻子,辞官后不知怎么都弃他而去。
  如今一人苟活在此,常常喝得酩酊大醉。
  胡瑞雪将长刀架到蒋方粱的脖子上,将熟睡之人惊醒。
  “你们到底来杀我了。”蒋方粱不畏惧,好似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
第236回 寻找真凶手
  屋中的灯烛被点亮,蒋方粱从卧榻上坐起身,“厂公大人?”
  “认得我?惊讶什么?”左珩端坐在他家里唯一像椅子的破木柜上。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蒋方粱速速下床,“还以为是那群混蛋呢?”
  “谁?”左珩正颜厉色地问。
  蒋方粱冲左珩揖了揖,“大人,我对您坦白,能保住这条小命吗?”
  “说不准。”左珩掸了下沾染在直裰下摆的灰尘,“但你不说,一定会死。”
  蒋方粱心下一紧,“扑通”一声跪下去,“到底要我死呀。”
  “废什么话!”胡瑞雪狠踹蒋方粱一脚,“厂公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再兜圈子,立马送你去见阎王。”
  蒋方粱疼得龇牙咧嘴,“你们比府衙那些人还可恶。”
  “哎,你这个人……”胡瑞雪又将腰侧长刀拔出刀鞘。
  “我说,我说。”蒋方粱抱头逃到左珩身侧,“小人不才,算是魏知府的亲信。”
  当初魏红年带领户部官员回到察州,特别认真地请他们与户房、各层级代表确定税收标准。
  得到上下的一致认可,他前脚刚把户部官员送走,后脚就意外身亡。
  魏红年的事惊动丰都,大理寺那边派下专人前来查案。
  先是说魏红年死于突发疾病,又经多方调查,最终确定为自杀。
  “我从来不信,魏大人身体虽不怎么硬朗,却没啥重大病患,且他刚为察州做出巨大贡献,为什么会自杀?”
  蒋方粱道出自己的疑虑,他当时怀疑两拨人,一是丰都的翼王赵烨,二是察州的乡绅。
  乡绅帮魏红年筹集的冰敬款,他又把这笔钱贿赂给赵烨。
  临从丰都离开时,魏红年竟从赵烨嘴里抠出这块肉,赵烨哪能不恨?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关系那位翼王殿下的脸面。
  奇就奇在,待魏红年回来以后,这些乡绅并没有收到他的退款。
  魏红年死后,大理寺调查他的遗产时,也没有发现这笔钱的去向。
  没过多长时间,孟澹来察州上任,知府衙门大换血,蒋方粱原先管理工房,他的职位被孟澹带来的新人顶替下来。
  他之所以没离开察州,守在魏红年的坟前,就是希望会有人替魏红年申冤。
  偏偏命运捉弄,刚听说丰都那边会派人来查魏红年一案,他的尸体竟不翼而飞,这难道不是有鬼的表现?
  赵烨一党已伏法,唯一心虚的就剩那些乡绅。
  “所以你认为谁会要你的命?”左珩听完蒋方粱的叙述,慢条斯理地问道。
  “那些乡绅呗,怕我对你这位厂公大人胡说八道。”
  蒋方粱细数了几个有名的乡绅,说他们几个没有在赋税改革中获利,反而吃了好大的亏。
  “他们之前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给魏大人筹款,是料定他去丰都一定会失败。”
  “你的意思是,那些乡绅只是表面上和百姓站在一起?”
  “乡绅和佃农怎么会有一致的利益?”蒋方粱苦苦一笑,“魏大人就不该管这件事。”
  左珩起身在逼仄的房间里踱步,“赋税改革已是既定事实,那些乡绅杀了魏红年有何用?”
  不等蒋方粱回答,左珩接着责问:“乡绅给魏大人筹钱,就没打算要回去,毕竟对他们来说这点钱微不足道。”
  “厂公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认为魏大人是自杀?”蒋方粱失望至极,“你果然和孟知府他们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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