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无碍,我正好想去调查清楚魏红年的死因,清官不善终,太令人痛惜。”
  左珩不想对姚宗安透露太多,宋广案的真实经过,他没对姚宗安彻底坦白。
  姚宗安不问不代表猜不出实情,他懂得装糊涂,因为他足够信任左珩,乐意为左珩做事。
  可他不光是校事厂的指挥使,他还是如宁公主的驸马,是天子的妹夫。
  左珩不愿让他为难,有朝一日真要站队的话,他不该站在自己这边,与天起帝为敌。
  宋绩也好,姚宗安也罢,他们都该有个更好的未来。
  姚宗安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只得让左珩放心离开,“有我在,校事厂不会出任何岔子。”
  “还有,察州分部人员偏少,没有岩疆那边那么健全,你只带胡瑞雪一人不行。”姚宗安也隐隐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谢之来和潘佑现在在做什么?”
  这二人是左梵山留下的暗卫,他们对校事厂未必忠诚,但对左家父子绝对忠诚。
  自左珩把他们收编后,他们就一直待在校事厂里做事,平时听姚宗安的差遣。
  “厂公是想启动他们俩?”
  “不必露面,暗中尾随我即可。”
  “我回头就安排,争取不让上面察觉他们离开了丰都。”
  “你和公主还没有孩子?”明明在说正经事,左珩却忽然调转话题,把姚宗安惊得够呛。
  姚宗安无可奈何地端起一盏茶水,随意地呷了口,“你干什么,担心我们姚家没后呀?”
  左珩微微勾起唇角,没有回答,心里暗叹,有了公主的孩子,姚宗安以后才能高枕无忧。
  “我不在丰都,朝堂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的职责就是守护好校事厂。”
  “左珩,别拿我当傻子,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早猜得七七八八。你对权力没有欲望,什么九千岁全是扯淡。”
  左珩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旋即走出校事厂。
  他近来留恋丰都,甚少骑马,愿意在黑夜里步行。
  有时候还会时不时往身旁瞟去,“苏春风”三个字,总会从他脑海里闪过。
  “出来吧。”左珩顿下脚步,“最近吃胖了?”
  宋绩低着头从后面走过来,“厂公。”
  “垂头丧气的,哪有将门之后的模样。”左珩恨铁不成钢,明明是个能人,却总是一副憨样。
  “我想和你去察州。”
  “胡闹,我们不再是上下级,你现在是禁军的人。察州没什么危险,我会平安回来。”
  宋绩梗起脖颈,忿忿地道:“你哪一回不是出生入死,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宋绩,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该长大独立了。”左珩像极了迟暮的老者,语重心长道。
  “你对宋家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有报,在我心里,你就是亲哥哥。”
  “那就听亲哥哥的话,和顾家小姐好好相处,若真的投缘,做成夫妻亦很不错。”
  宋绩抹了把眼泪,“我想回校事厂。”
  “你要留在禁军,宋将军的名号一定会响彻整个大渊。”左珩从他身边穿过,将人留在了原地。
  宋绩远望逐渐走远的左珩,像个孩子一样咧开嘴巴,难过得掉泪。
  他只想陪着左珩一起走,可现在左珩却不要他了。
  第二天一早,胡瑞雪兴致勃勃地跑到左珩宅邸报道,这是他首次与厂公出差,兴奋得整晚没睡着觉。
  许宛正帮左珩戴官帽,动作亲密,却没太多不舍。
  “这次应该很快,十天半月就能回来。”左珩拉住许宛的手,暗暗捏了捏。
  “开春事多,我哪有空顾及你。”
  许宛数起丰都的各项营生,还有左家的各处产业,足够她忙活一阵。
  见许宛这样想,左珩放心不少,名义上她是在忙左家的事,实际上她是在忙自己的家业。
  感情上的亏欠,能用钱财抵消,虽不可对等,却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许宛将一个小包裹递给胡瑞雪,“照顾好厂公大人。”
  “许姑娘把心放肚子里好啦!”胡瑞雪眼神清澈,“我会保护好大人的。”
  左珩提胯上马,火速消失在宅邸门前。
  胡瑞雪还没进入状态,急呼呼地打马前行,“大人,大人你等等我呀!”
  沈放幽幽地飘到许宛身旁,“姑娘,咱们何时动身?”
  “我说我要跟去了吗?”许宛回身迈进宅门。
  “别装了,那匹壮马你几天前就让朱大哥仔细饲养,生怕被厂公发现,还牵到后院去了。”
  沈放早换好衣衫,一身干练的袴褶,好似随时随地都能出手打一架。
  “现在就走。”许宛脚步一刻未停,直奔后院马棚。
  沈放猜得没有错,不过不是一匹壮马,而是两匹,有了之前的锻炼,她的骑技越发进步。
  宅里众人也猜到会是如此,谁都没有多言,许鹃甚至已提前扮起许宛,她不在,大家得守护好这个家。
  左珩速度飞快,早已出城在官道上疾驰,心下很担心,许宛会像上一次那样追赶上来。
  为避免被她追上,他只得加快速度,以求把许宛远远地甩在后面。
  胡瑞雪累得大汗淋漓,呼哧带喘地恳求:“厂公,察州的任务这么急吗,咱们能不能慢一些?”
  左珩反手就是响亮的一鞭,抽得胡瑞雪身下的马儿疯了一样奔跑。
  “我不在丰都这段日子,你们偷懒了是不是?体力这么差,真遇险情,是我救你还是你救我?”
  “我确实没赢过宋大当头呀!”
  “技不如人就多加练习,快点!”
  “是啊,厂公大人说得对,技不如人就多加练习,哈哈!”沈放的笑声自后方传来,“大人,你们跑得也太慢啦。”
  左珩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拉紧马辔,一回首,果见许宛和沈放骑马并进。
第233回 前方是陷阱
  许宛没有在左珩跟前停下来,而是掠过他,径自往前方冲去。
  “宛宛,宛宛……”左珩快速追赶,“骑慢些,不用那么着急。”
  事已至此,左珩知道再劝不动许宛回丰都。
  许宛这才放慢马速,侧眸轻扫他一眼,“跑得这么快,为了甩开我?”
  “没有,不是的,宛宛。”左珩只有在她面前,才褪去冷峻神态。
  胡瑞雪满脸疑惑,厂公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
  沈放早就习以为常,“胡大当头,原籍是哪里的呀?”
  “察州。”胡瑞雪转头回答,“不过我爹那一代已搬到丰都,我自幼就没去过察州。”
  四人在官驿停下来休整,许宛坐在树下暗暗喘粗气。
  左珩端了杯温水递给她,“别再憋着,脸都红了。”
  许宛接过水杯“咕咚、咕咚”饮干净,“黄妙英不让我跟你去察州,是反复多次劝导。”
  “你想说什么?”左珩坐到她身旁,替她揩了揩微乱的长发。
  “上面是想拿我的命吊住你,所以我必须跟你走这一趟。”
  左珩低眸不语,长长的睫毛微垂下来,少焉,柔声道:“傻丫头,危险不在丰都,在察州。”
  “什么?”
  “吊住你是真,是为防止意外,万岁把我支走亦是真,阉党势力不能继续膨胀,他得推自己人上位。”
  “这些我都知道,王征都被赶下马,其他那些亲近你的大臣,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许宛清楚丰都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早已波谲云诡。
  “这只是其一。”左珩不再隐瞒,“察州新任知府孟澹是大理寺卿孟津的兄长。”
  “黄妙英和赵燃都告诉我了。”
  “你知道陛下为何把康王赵烁放在大理寺里历练?”
  “孟津是从潜邸就追随皇上的老人。”这层关系许宛还是想得通,“赵烁放在旁处,恐遭人利用,只有放在自己人身边,陛下才能够放心。”
  “不只是放心,还能探明他到底有没有不二之心。”
  许宛手中的水杯稍稍一颤,“他连这个傻弟弟也要防吗?”
  “你说呢?”
  天起帝的猜疑心一直很重,搞清楚宋广案始末后,左珩就知道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这便是为什么,左梵山一直阻止他为萧家平反的原因。
  可他偏要试一试,宋家的事已试出结果,天起帝会为了皇权不择手段。
  要是没有许宛的存在,左珩现在已把萧家的事提到明面上来,要是不成,他不活了便是。
  可是有许宛,他舍不得这么做,所以他想再转圜一下,或许还能想到像宋广案一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天起帝比他想象的还要着急,赵烨一党才被除掉,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对左珩下手。
  略微的迟疑,换来了察州之行,察州是天起帝给左珩编织好的陷阱,逼着他往里跳。
  左珩不得不接受这次考验,若侥幸活下来,他还有资格和天起帝继续斗法。
  要是死在察州,这便是他命里的归宿。
  所以他不希望许宛跟随,留在丰都,至少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他能留给她的只有那些家产。
  他答应过许宛,自己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所以去往察州,他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然许宛还是追来了,生死相依的誓言,他们之间甚少提起,她却身体力行地实践着。
  许宛偎进他的胸膛里,“左珩,不报仇了行不行,咱们俩逃吧。”
  “晚了。”左珩心生悲凉,“架在这上面,就算我不想替萧家申冤,皇帝也不会放过我。”
  许宛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只听不远处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二人同时望向丰都方向,却见一个黑衣人冲他们而来。
  左珩端详那黑衣人,淡淡一笑,“是周汉白。”
  周汉白与他们在正式场合,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连姚宗安的家宴,都没有请他到场。
  可左珩心里明镜儿,没有周汉白的相助,很多事情都无法办成。
  先前把他安插在宫卫军里,是他与姚宗安最正确的决定。
  “厂公大人。”周汉白一跃下马,将面巾扯掉,“是我。”
  “一路追到这里,有何要事?”左珩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魏红年的尸体不翼而飞。”周汉白面色凝重,“这很不正常。”
  “有人故意不让我查案?”
  “属下觉得是想把你困在察州。”
  魏红年的死惊动朝野,到底是地方要员,当时查案非常谨慎。
  所以判定他为自尽而亡,可信度极高,想在这上面动手脚很难。
  况就算有人想害他,赵烨动机最大,他却已被处死,剩下的还有谁呢?
  利用魏红年做文章,确如周汉白判定,是想把左珩尽可能地困在察州。
  “还有。”周汉白深思片刻,“陛下与孟津前几日在宝相殿内长谈。”
  “这不足为奇。”
  “那么与邓金言长谈呢?”
  左珩无意识地将手掌扣在膝头上,“邓金言?”
  “看来他没有和厂公提起,自你去岩疆后,司礼监乃至这个皇宫内廷都是由邓公公在负责,他可不姓左。”
  周汉白原本不想赶来提醒,毕竟他现在已正式掌握宫卫军,他的主子天起帝对自己也算信任。
  可前几天,他暗会姚宗安,二人多饮几杯,姚宗安控制不住思绪,向他不停地发牢骚。
  周汉白才知这趟察州之行,算是左珩替姚宗安跑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些内幕告诉左珩。
  “我知道了,多谢周统领坦诚相告。”
  “察州凶险堪比岩疆,厂公,切莫轻易相信身边人,哪怕是校事厂分部的属下。”
  周汉白就差明着说,想要害左珩的,要么是孟津的兄长孟澹,要么是校事厂的自己人。
  邓金言若是拿着皇帝的手谕使唤校事厂厂卫,众人没有理由不听他指挥。
  哪怕姚宗安抗旨,多半也会被天起帝控制起来。
  送走周汉白,左珩已察觉许宛的脸色变得憔悴惨白。
  “不必多虑,周汉白只是好心提醒,境况或许没有那么糟。”
  “谁杀你,我杀谁。”许宛霍地起身,走到马槽前,专心喂马。
  左珩跟了上去,耐心劝慰:“答应我,别意气用事,我们一定能活着回丰都。”
第234回 穷奢极欲时
  按照以往惯例,丰都校事厂来人,地方校事厂都会派人第一时间出来相迎。
  然而左珩一行人刚踏入察州地界,就被知府衙门的人给截住。
  察州知府孟澹没有露面,而是同知桑羿携底下官吏热情接待。
  左珩眼神寒峭,目光里渗着冷意,很明显察州校事厂无用,他们的行踪早在孟澹的掌控之中。
  他懒散下马,转头将许宛抱下来,用唇语道:“要演戏喽。”
  许宛了然他的意思,瞬间变成一副娇滴滴的面孔,“大人,你弄疼我啦!”
  沈放和胡瑞雪把眼睛瞪得溜圆,眼前这俩人是吃错药了吧?
  左珩毫不掩饰地大笑,嗓音比往常尖锐不少,“咱家的排场好大啊,各位是……”
  桑羿三十上下的年纪,略胖,一双小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他喜笑颜开地跑上前,躬身作揖:“下官察州同知桑羿,见过厂公大人。”
  桑羿随即替左珩介绍起身后官吏,户房典吏夏小冬、刑房典吏包冶,以及房下捕快和小吏。
  户房对接的是税收改革,刑房对接的是魏红年之死。
  孟澹一上来就打名牌,这是在考验左珩要如何接招。
  “诸位辛苦,咱家这一路累坏了,未来几日难免要给诸位添麻烦。”
  左珩将马鞭随手丢给桑羿,牵起许宛便往城中走去。
  桑羿抓住马鞭交给下人,与夏小冬、包冶对视一眼,又笑呵呵地追赶上来。
  察州没有岩疆那么地广人稀,市井气息较重,恰赶上开春在即,城内一片欣欣向荣。
  “都是陛下喜欢的青年人。”左珩一面环视四周,一面低声笑叹。
  许宛也看出察州官吏的共同性,孟澹不超四十岁,桑羿等人也都很年轻。
  看来校事厂的情报有误,察州不仅仅是换了魏红年一人,是整个衙门班子都被洗一遍牌。
  天起帝确实高明,察州是产粮大户,粮食就是大渊的命脉。
  通过税收改革一事,将察州彻底变成自己的嫡系,再好不过。
  事已至此,这时候派左珩来,就不怕他知晓。
  这里等同于天起帝的后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左珩动手,总比在丰都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动手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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