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就在满朝文武以为事情已解决时,第二波刺客,混在宫卫之中,忽然刺向天起帝。
  左珩眼疾手快挺身而出,将那刺客顺着丹墀踢滚下去。
  宫卫们一拥而上将其制服,那人倏地发疯,挣脱开束缚,又从袖子里掏出短刀,刺向挡在皇帝身前的左梵山。
  左珩再次救人,替义父挡下致命一刀,而他自己则不幸受伤。
  万寿节仍按部就班往下进行,左珩已被抬下去救治。
  “许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姚宗安双目通红,出现在许宛身后。
  他的神情出卖了自己,许宛含泪微笑:“左珩他还好吧?”
  “你先回家,凡事有我们。”
  “他死了?”
  一语成谶吗,许宛不想给他收尸。
  姚宗安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带我去见他,姚大人,拜托。”
第32回 躺在血泊中
  姚宗安惦念左珩,心下一软,带上许宛抄小道赶往太医院值房。
  二人甫一冲进太医院值房,迎面便是慌乱进出的众多内侍宫娥。
  有的端盆倒水,有的拿着替换下来的血红纱布,有的帮太医抓药煎药。
  当值太医们纷纷堵在里间门口,但听宋绩在里面大声叫嚷:“厂公怎么还没醒?治不好他,我先砍了你的头!”
  见状,许宛拨开人群闯进去,地上、床上、宋绩身上、为左珩救治的太医身上,目及之处皆沾染着赤红的鲜血……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前所未有的错愕爬满许宛心头。
  她直奔左珩床前,半晌才轻声发出颤音:“左珩,你疼坏了吧?”
  “她是谁,谁放进来的?”本就被宋绩恐吓够呛的太医,神经兮兮地断喝。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姚宗安,一面将挤在屋中的众厂卫撵出去,一面向太医歉意解释:“她是厂公的对食。”
  太医这才舒口气,拽住姚宗安大倒苦水,他们已尽全力救治左珩。
  刺客这一刀刺得实在太深,差半寸就碰到心脏。
  如今处置好伤口,外敷内吃的药草已全部使用上。
  至于左珩何时能苏醒,后续伤势有何变化,仍不好下定论。
  大渊太医院拥有举国最好的诊疗,姚宗安没理由不相信他们。
  但望向躺在床榻上命若悬丝的左珩,仍控制不住地难受,他们厂公不该这样轻易死掉!
  “许姑娘,厂公福大命大。”死赖着不肯出去的宋绩,低声劝慰许宛。
  “我能带他回家养伤吗?”许宛看了看宋绩,又回首凝视姚宗安。
  万寿节的进程已过去大半,左珩在与不在,校事厂一样能完成各项任务。
  可姚宗安心里清楚,左珩的去留,他拿不了主意。
  “回家?”外面传来一个老太监的嘲讽声。
  左梵山步履蹒跚地走进来,在场众人陆续行礼问安。
  许宛终与这位传说中的左老公公相见,也随众人朝他下拜。
  左梵山仅淡扫许宛一眼,便掠过去关注左珩。
  老太监不动声色,瞧不出他脸上有半分情绪。
  “万寿节还未结束,姚指挥使不该逗留在这里。”左梵山尖声指责,意让姚宗安去外主持大局。
  姚宗安不舍地望了望床榻,躬身抱拳:“是。”
  宋绩跟从姚宗安默然退出屋子,左梵山的声音又自后面响起:“你把她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走。”
  “她是……”姚宗安想替许宛说话。
  左梵山忽地发威:“要咱家重复第二遍?宫卫正在调查刺客如何入宫,若查到她身上,首当其冲被怀疑。”
  姚宗安被训斥得不敢还嘴,只惭愧垂头。
  “左珩受伤,这件事理应由校事厂全权负责!现在让宫卫抢去头筹,莫忘了刺客是混在宫卫里的!”
  左梵山一席话,震醒所有人。
  许宛摘下自己手腕上那串玉珠链子,快速帮左珩戴起来。
  不再多说一句,速速离开太医院值房。
  天起帝最终没有在后宫露面,黄妙英失望透顶。
  幸而她只顾着自己难过,没有发现回来的许宛神情突变。
  陪黄妙英吃完最后一块点心、饮完最后一盏花茶,宴席总算散了。
  许宛强撑着走出宫门,顿在原地没上黄家的马车。
  “上来呀,宛宛。”黄妙英撩开马车窗帘,“我送你回家。”
  “我有点事情要办,你先回去。”
  “天色晚了,注意安全。”
  “放心吧,改天找你玩儿。”许宛掩盖思绪,强笑送走黄妙英。
  她沿高高的城墙不断奔跑,猜不出左珩会被从哪个宫门送出来。
  皇宫太大太大,她无望地望向天空。
  从白转变成黑,依然没寻到左珩出宫的痕迹。
  直至一队厂卫从许宛身边路过,她疯子一样冲上去,“姚指挥使在哪儿?宋大档头在哪儿?”
  其中一个厂卫认出许宛,好心相告:“他们早回校事厂办案了。”
  “你们知道厂公大人身在何处吗?”
  厂卫们齐齐摇头,认出许宛的那人道出猜想:“厂公多半会被左老公公带回家中休养。”
  又一厂卫蓦地指向远处,“许姑娘,你看长远门那里!”
  只见那处宫门前,停放一辆巨大马车,周围有许多厂卫在看护。
  许宛拼尽全力跑向长远门,左珩果从这里被抬出来。
  上上下下均是内侍太监们在动手,元执难听刺耳的嗓音响彻门前。
  “老祖宗,您放心,小的绝不让左珩受半点罪!”
  “老祖宗,宫里这边交给我绝不会出一点岔子。”
  “你们这些奴才,做事不能轻点?惊扰到厂公大人,要你们狗命!”
  许宛呼哧带喘跑到左梵山眼前,“左老公公,能让我去照顾左珩吗?”
  “不能!”左梵山严词拒绝,旋即命人驱动马车。
  许宛开始还能追上马车速度,后来马车提速,就把她狠狠甩了下来。
  许宛体力不支,跌倒在地,浑身早汗流浃背。
  “许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元执蹑手蹑脚跟过来,提起一只灯笼照亮许宛脸庞。
  许宛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尘土,“你看见左珩了吗?他还好吗?”
  “你在关心一个太监?是发自肺腑的?”元执戏谑发问,能把左珩伺候明白的女子,的确不简单。
  “他的伤好多了吧?”
  “咱家属实好奇,他怎么调教的你?”
  确定在元执这里听不到任何内况,许宛把脸一沉,“滚!”
  说完,再次朝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元执气结,将手中灯笼摔到地上,左珩最好明天就死!
  左梵山的宅邸并不难找,许宛一路寻来,叩响两次大门。
  里面无人回应,她清楚左梵山不会让她进去。
  估计是因为郑薇,老太监终找到报复她的机会。
  她坐靠在门前的石狮子下,猜左梵山定能把左珩照顾好。
  她应回到另一座左宅,等左珩康复回来。
  可她做不到,心里像长了草。
  “老祖宗,许姑娘从皇宫一直追到家门口,在外面候到现在不肯离开。”算上这次,管家已来报了三回。
  左梵山不值一哂:“随便她。”
  宅内灯火亮如白昼,左珩睡下的那间房未关门,左梵山就默然守在门外。
  “老祖宗,屋里屋外都有人在,您还是回去歇着吧。”管家陪左梵山熬过大半宿,忍不住相劝。
  左梵山手撑桌角站起身,“那丫头还在外面吗?”
  “在,在。”
  “让她进来守着左珩。”
第33回 你才是解药
  翌日曙光降临,左珩恢复了知觉。
  未睁开双眸前,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瞥见伏在床边打盹儿的许宛,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竟然会是她?
  周围环境,让他很快判断出自己置身何处。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快速回溯,他自嘲苦笑,又捡回一命。
  一手缓慢抬起,本想抚摸身前伤口,竟发觉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
  戴在手腕上的那串玉珠链子,倒让他迟疑一下。
  许宛把“护身符”送给他了?
  宋绩先前讽刺得很是,在怀疑许宛与宋广妻室有关后,他并没有穷追不舍刨根问底。
  不过借这个由头,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断告诫自己,他们的关系仅仅是互相利用。
  他利用她肃清自家后院,她利用他得到钱财。
  许宛迷迷蒙蒙抬起头,对上左珩那双虚弱无神的狐狸眼,“你醒啦?”
  左珩薄唇微裂泛白,“谁准你来这儿的?”
  “你爹放我进来照顾你。”许宛探身往他跟前凑得更近,眉眼弯弯地傻笑。
  “怕我死?”
  “你先别死,那些铺子还没过给我呢!”
  适才的感动荡然无存,左珩翻着白眼咬牙道:“财迷。”
  许宛兴致勃勃地去叫人,很快便把左梵山扶进来。
  左梵山摆明了要和左珩说些私话,却见许宛杵在一旁不动弹。
  “去给我端药。”左珩无可奈何地撵人。
  “怕苦嘛?我给你找块糖来!”“大腿”总算闯过鬼门关,她有点兴奋过度。
  左梵山将后续之事,逐一跟左珩陈述一番。
  第二个刺客,已被姚宗安强势带回校事厂审问。
  第一个刺客的身份,亦在抓紧时间排查。
  赵烁丢失令牌,刺客混在宫卫里,种种迹象都与各路藩王无关。
  但凭借他们侦查多年的经验来判,幕后黑手就藏匿在那些藩王里。
  天起帝以多年不见为由,将众人扣留丰都不得离开。
  也是为校事厂破案,争取更多时间。
  左梵山疼惜地端视左珩,“姚宗安做事,你可放心,目下你的任务就是养伤。”
  左珩半靠在床头引枕上,“父亲不必担心我。”
  “那丫头倒很担心你。”左梵山将许宛所为,轻描淡写讲给左珩听。
  左珩五味杂陈,嘴上依旧讥讽:“蠢货!”
  “她从皇宫一路追来,坐在我门前大半宿。”左梵山矍铄的眼睛盯紧左珩,“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只是拿她解闷儿。”
  “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不会,永远不会。”
  左梵山老态龙钟地站起来,“一年后,送她离开丰都。”
  “父亲……”左珩捂住伤口坐直腰身。
  “郑薇的事我不追究,那是她自己活该。这丫头解闷儿可以,不能长期待在你身边。”
  左珩缄默不言,左梵山语重心长地规劝,“你的秘密,谁知道谁活不成。想害死她,就不必听我的话。”
  “老祖宗,厂公,许姑娘她晕倒了!”管家急急忙忙来报。
  左梵山不耐烦地敷衍:“请大夫来瞧瞧。”
  “婆子们说没大碍,应是累的,刚给她灌一碗红糖水。”
  重伤的左珩倏地翻身下床,赤脚迈出房门,直奔许宛而去。
  左梵山看向左珩背影,面露不豫,“祸害!”
  管事不得已,为左珩重新换了房间。
  床榻无比宽敞,躺下左珩和许宛,中间还能再睡两三人。
  “你爹快被我气死了。”许宛嚼着帮左珩寻来的糖块,望向头顶上方的承尘。
  左珩用五指盖住眼眶,“你用不着让他喜欢。”
  许宛转身侧卧,伸手去搭左珩的脉搏,“姚宗安没找到机会跟你讲话?”
  左珩不敢再动弹,刚刚翻身下地,险些把伤口崩开。
  “就算他找到机会,你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既这么说,我便没啥愧疚了。”
  当时看到浑身是血的左珩,她很自责,觉得这件事本该避免发生。
  “你号出点什么来?”
  “你脉象很乱,这两日大增大补,与之前服用的那些药相冲吧?”
  经许宛提醒,左珩又差点跳起来,“到日子了!”
  “到什么日子?”
  “找苏春风去拿药。”左珩想到她这两天也累坏了,又改口道,“明早再去。”
  “苏春风到处跑,校事厂、左宅、这里,真是辛苦。”
  左珩闷声抢白:“你要是听话回家,他不至于兼顾这么多。”
  许宛朝他小腿上蹬一脚,“不用你撵,我明早就走!”
  左珩侧过头,把“反了你了”四个字憋回去,只定睛睃望她。
  “你看什么?”
  “看美人儿。”
  许宛赶忙打岔:“我找苏春风拿什么药?你是断药‘犯病’,还是吃多了‘犯病’?”
  左珩恻然,以前还有迹可循,近一年随时随地都能“犯病”。
  “不一定。”左珩假意睡去,长指又不经意触碰到手腕上那串玉珠链子。
  许宛替他掖紧被角,“有不适就喊我,我也好困……”
  她几乎瞬间睡着,左珩静静谛视眼前人,生出一种好像叫“幸福”的错觉。
  从未被人这样在乎过,就算她的初衷是为钱。
  夤夜时分,左珩被疼痛折磨醒,冷汗已浸湿衾褥。
  伤口疼痛尚能承受,但遗症到底来袭,蚀骨的疼钻进骨髓。
  他无法像往常一样折磨肉身,只能强迫自己平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呃……”他想拿身体去撞墙,额头一下一下磕进枕头里。
  许宛闻声迷迷糊糊惊醒,一听左珩错乱的鼻息,就知他“犯病”了。
  她迅速掀开左珩的被子,里面如被雨水淋过。
  “你爹这里有备用药吗?我就该回去找苏春风拿药!”许宛踉踉跄跄滚下床,替左珩倒来一杯热水。
  左珩根本喝不下那杯热水,“去找左梵山要五石散,快点!”
  许宛看着痛苦不堪的左珩,“你伤得太重,吃下五石散很可能暴毙。”
  “我快坚持不住了,救我。”他的双唇已被自己咬烂,像活吞下一只血淋淋的猎物。
  “你不能吃,你真的会死。”许宛抓住左珩的手,“还有别的法子吗?”
  “有。”左珩顺势扣住许宛后颈,往下重重压去。
  许宛整个人一下子栽进左珩胸膛,带有血沫的热唇很快覆到她唇齿上。
  一头乌黑密实的长发垂落到左珩颈窝里,他贪婪地嗅着,“不吃五石散,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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