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带着她慢慢找寻那云雨之巅,不想让她像上一次那样糊里糊涂。
“怕你真的有孕,怕你再因我受牵连。”
左珩终究是失去最后一丝理智,那些束缚自己的枷锁在这一刻通通被打破。
水声四溅,热气缭绕,持续了很久很久……
待左珩把筋疲力尽的许宛抱回床榻上时,才发现浴桶里的水已所剩无几,整个浴桶也快散架子。
左珩把她裹进被子里,找来巾帕擦干她的长发,“你还好吗?”
“好像记起来了。”许宛脸蛋红扑扑的,“那种感觉是拥有过的。”
左珩垂眸缓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就说你是纸老虎,嘴上厉害,动真格地就害羞。”
“我才没有。”许宛极力否认。
“你那晚可比这次热情得多。”左珩勾唇坏笑,“我真不知道男女之事可以那么疯狂。”
“你别说了,怎么,这次不好吗?我看你刚刚……”
左珩在床下打理好自己,重新回到被窝里,顺手扯开宽大的帐幔,拔步床里面霎时成为一方小空间。
“还撑得住吗?”
“其实有点疼。”
闻言,左珩自责极了,“抱歉,我是不是不太行?”
“我不知道,如宁说她一开始也是这样。”许宛仔细回忆和赵燃的对话。
“你瞎教如宁些什么,搞得姚宗安都快疯了。”左珩不禁吐槽,“这几天,他逮住我就乱说话。”
“她来问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嘛,我只好瞎说喽。”许宛翻身枕到左珩躯腹上,横着身子仰望顶头上方的承尘。
左珩任由她枕着,尽量放缓呼吸,宽长的大手轻抚她的长发,“真想让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你为什么喜欢我?”许宛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可笑,太傻了。
“逆境求生吧,聪明又能干。”
许宛有些失望,“仅此而已?”
左珩扳住许宛双肩,把消瘦的她提溜到自己身侧,“你好看,像只小妖精,就是声音有点难听。”
许宛又被左珩羞红脸颊,“你连续叫几个时辰试试?当时觉得你好变态。”
“让你受委屈了,那时只想让你惧怕我这个奸佞宦官。”左珩高挺的鼻子蹭蹭许宛的睫羽,“对不起。”
“不过与你相处的时间久了,就发现你不是坏人,对王征那样的清廉大臣以礼待之,对樊昌那样的贪官绝不姑息。”
许宛说出自己的倾慕之感,坏与好哪能那么容易区分,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也不常见。
左珩用指节按住许宛的唇,“礼义仁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不是我这个奸佞该有的,我们之间就不提这些了。”
许宛粲齿一笑,双臂环住左珩的脖颈,“那我说你也好看,在不确定你是假的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爱上太监了。”
“让你刺伤我那次,是我故意袒露躯腹勾引你。”
“你勾引我的次数还少吗?每次假意要和我行床笫之欢,不都是想看我出丑?”
“是真想……”左珩厚着脸皮承认,“只是一直在克制而已。”
许宛咯咯地笑,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他们自己都不自知的时候就已经发芽。
“长夜漫漫,我们要不要继续?”
“我可能会撑不住。”
“明天好好休息。”左珩说罢,将锦被蒙住二人的身子。
俄顷,锦被翻起红浪,被面上的两只鸳鸯仿佛游动起来。
帐内交锋久久不断,不知盘桓到几时才停歇下来。
经历这一晚,许宛当真在家中躺了两天。
要不是与赵燃约定好进宫探望黄妙英,许宛还得继续休养。
赵燃见她浑身僵硬,看起来没精打采,还以为她生病了,正好进宫召太医来瞧瞧。
许宛忙说不用,然刚一迈进黄妙英宫里,就见到一位太医笑哈哈地给黄妙英报喜。
“恭喜美人,贺喜美人,您这是喜脉。”
黄妙英讶然失声,赵燃和许宛也高兴得半晌讲不出话。
不知天起帝从哪里冒出来,完全没有太监进来通报,“黄美人有喜了是吧?”
第154回 来通风报信
天起帝登基六载,后宫出生的皇子皇女少之又少,黄妙英进宫才几月,就怀了身孕,天起帝非常愉悦。
当即升黄妙英为和嫔,大赏黄妙英宫殿上下所有太监宫娥。
黄妙英携众人领旨谢恩,天起帝忙地教她好好养胎,孕育龙嗣是头等要事。
赵燃和许宛撞上这桩喜事,也被天起帝赏赐不少好东西。
“好不容易回趟宫,不先来瞧孤,倒跑到和嫔这里来?”天起帝戳戳赵燃额头,“都是人妇了,还这么不懂规矩。”
“我不是怕皇兄在忙嘛,想在和嫔这里探探风向,再去给皇兄请安。”
赵燃替天起帝和黄妙英高兴,这个孩子对他们俩而言来得都太是时候。
黄妙英即刻从中调和,“陛下这是吃嫔妾的醋了。”
“孤吃醋?”天起帝看赵燃满眼疼爱,“孤最烦的就是她,现下丢给姚宗安,别提有多轻松。”
天起帝陪她们闲聊一阵,“行了,孤先回宝相殿,知道在这耽误你们说体己话。”
天起帝还未走出去,内务监那边已开始往黄妙英宫中送赏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陶麟,而今天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则是元执。
天起帝蓦地想起什么,望向避在角落降低自我存在感的许宛,“孤听说你管家有方,帮左珩把后宅料理得像模像样。”
许宛欠身回话:“都是厂公教得好,民女听话执行罢了。”
“如宁在外少约束,你若陪在她身边需时时规劝。”天起帝上下打量许宛,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许宛垂首应是,不想让天起帝对她有过多的印象。
天起帝没再多问,径直离开黄妙英宫殿。
“老九不娶王妃,就是因为她?”天起帝漫步在御花园中,问向在侧服侍的元执。
这个消息也是元执捅给天起帝的,当时只觉是坊间传言,今日瞧见她又想起这个茬儿。
“前不久康王殿下和她私下见面,不知怎么双双掉进猎人设下的陷阱里,侧妃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去砸了许宛的铺子。”
元执将自己得知的内容告诉天起帝,至于结果得让天起帝自行判断。
天起帝负手哂笑,“胡闹。”
“奴婢也说呢,康王殿下不至于这么荒谬。”元执谨小慎微地赔笑。
天起帝今天心情好,没想往深了追究,“不过老九近来表现得不错,在大理寺很有长进。”
刚回到宝相殿不久,邓金言就带着一沓折子送进来,请天起帝批阅。
天起帝随口问道:“左珩呢?”
“回万岁的话,厂公今儿在校事厂。”邓金言躬身回答。
此时元执忙忙叨叨从殿外跑进来,瞧见邓金言在此,立马欲言又止。
天起帝方让邓金言先退下,“什么事这么慌张?”
元执弯腰走到天起帝身旁,低声禀告:“万岁,左珩最近在查两个奇怪的人。”
天起帝将手中奏折放到御案上,“校事厂替孤盯着的人多得很。”
“奴婢刚得到确切消息,他让番子去盯都督府里退下来的老人曹一石,和兵部退下来的老人欧阳贤。”
元执十分肯定,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情报。
“这二人已不在朝堂,左珩为何盯着他们不放?万岁,这实在太可疑了。”元执继续诱导,想让天起帝认为左珩有私心。
天起帝面不改色,心里却“咯噔”一下,没想到当年的两条漏网小鱼竟被左珩扒出来。
“你还知道些什么?”天起帝淡然问道。
元执上来劲头,咬牙切齿说:“这两个老家伙貌似都与当年宋广将军的案子有关,左珩该不会是想替宋广翻案吧?他把宋广的那个堂弟留在校事厂居心叵测。”
天起帝抬眼睨了下元执,“你查得不错,帮孤继续盯下去。”
元执得到天起帝的赞赏信心大增,就猜到宋广一案是皇上的死穴,把左珩往这上面扣帽子绝对没错。
当晚左珩进宫当值,天起帝却没对他提起半个字。
左珩在没得到确凿证据前,也没打算向天起帝汇报。
天起帝了解他的秉性,没认为他这么做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但天起帝却在次日见了个人,还是单独召见,没有第三人在场。
这个人得到一条指令,要他以自己的名义杀掉曹一石和欧阳贤。
事情办成,他可加官晋爵;事情办砸,他就得自己扛下杀人的罪责。
这个人万没想到皇帝会把这种任务交到自己手里,但这是皇命,他不敢不为。
好在天起帝没给他时间限制,只说这两天尽快解决。
这给了他暗箱操作的空间,在时隔多久后再次踏进恩公的书房。
姚宗安没想到,自己才回到父母宅邸一晚,就遭遇故人来访。
“你可是稀客。”姚宗安关好门窗,不愿让旁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汉白不得不来。”周汉白褪下黑色衣帽,“眼下的事已远在我的控制之内。”
“宫卫军里待得不痛快?李为林还有旧党吗?”姚宗安替周汉白沏了盏热茶。
周汉白没心情喝茶,苦笑道:“我知指挥使和厂公交情颇深,所以校事厂近来秘密监视曹一石和欧阳贤,你是知道的吧?”
姚宗安心下一窒,他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怎么能传到周汉白的耳朵里?
“陛下找过我,让我把这二人除掉,我必须尽快动手。”周汉白道出来意。
姚宗安生出不祥之感,调查宋广一案明明是天起帝让校事厂做的,追查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天起帝却又杀人灭口!
难不成真如于群雄所说,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天起帝?
若是这样的话,他为何还要让校事厂苦苦追查?
“你可知道陛下为什么要他们死?”
周汉白摇摇头,“我不知,也不想知,但我能有今天全靠指挥使,所以今晚这一趟我得来。”
周汉白自从被安插进宫卫军里,明面上常与校事厂厂卫起摩擦。
现如今他已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宫卫军里混得风生水起。
只要宫卫军不与校事厂为敌,周汉白便很少往姚宗安这里递情报。
整顿后的宫卫军较先前提升很多,再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明晚戌时后。”
“好,我们绝不耽误你的事。”姚宗安知道没时间了,不管那二人能吐出来多少,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周汉白起身郑重抱拳,“望指挥使保重。”
第155回 当年知情人
送走周汉白,姚宗安一刻不敢停留,马上赶往左珩宅邸。
左珩没想到姚宗安再度鬼鬼祟祟上门,还以为是赵燃把他给赶出家门。
许宛正和左珩讲起前儿去宫中见黄妙英的场景,还说内务监真会看人下菜碟,送到黄妙英宫中的赏赐都是上等货。
黄妙英运气实在是好,自进宫以来顺风顺水,这么快怀上龙嗣,天起帝喜欢得不得了。
左珩还开玩笑,以后他得巴结和嫔这位贵人。
姚宗安见他二人聊得正浓,不管不顾地打断:“能不能严肃点,出大事了!”
姚宗安将周汉白送来的情报,如此这般复述一遍,“厂公,事情变得复杂了。”
闻言,左珩收起笑意,猜测天起帝这么做背后的意图。
“说不定真如于群雄所言。”姚宗安只能这么以为。
“这话就说这一次,以后永远别再说。”左珩清楚姚宗安大可不必把自己卷进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明晚吧,今晚过去恐打草惊蛇。”左珩想了想,“这件事不能让宋绩参与。”
“事关他哥,怕要意气用事,对陛下更得有偏见,他这个人还不会掩饰情绪。”姚宗安想起宋绩那个傻小子就犯愁。
“你、我,外加余嵘和胡瑞雪,就我们四人过去。”左珩立刻制定计划,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姚宗安又如幽灵般“飘”出宅邸,许宛才开口道:“你心里已有答案了吧?”
“我可能又得去岩疆了。”左珩预感到谜团还得在岩疆解开,也庆幸早一步把于群雄送出丰都这个是非之地。
“这回能不能带上我?”
“你在丰都和如宁在一起解闷儿不好吗?”
“我有种直觉,你这一次去岩疆恐要滞留好久。”许宛拉拉左珩的手,“你不在我身边,我人置身何处都一样有危险。”
左珩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等我把明晚这件事解决好再议。”
过去前两天的兴奋劲儿,恢复理智的左珩非常后悔,美妙的体验背后是危机四伏。
他在一步步靠近危险,许宛又该怎么办,他真能一直护住她吗?
许宛又想起进宫的事,将天起帝问她的话告知给左珩。
左珩琢磨这两句平常的话语,总觉得天起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应该是谁在陛下面前提及过你,你以后少进宫为好。”
“我记住了。”
许宛心事重重,也不知在为左珩担心什么,可能越在乎越会如此。
次日晚夕,左珩调走余嵘和胡瑞雪。
许宛在窗后遥望,不知今晚会是个怎样凶险的夜。
许鹃默然走到她身后,“厂公大人常常外出夜行,你今儿怎么这样担心?”
“他最近……身体不大好。”许宛回身叹口气,调转话锋问道:“你最近和袁媳妇儿她们学得怎么样?”
“我没读过书,学什么都吃力。好在她们不嫌弃我,听闻都是你先前定下的规矩。”
姐妹二人坐到罗汉榻两端,许宛淡淡一笑:“都是大家捧我罢了。”
“你的事迹,她们没少提起,刚来宅邸时真是不容易。”许鹃笑着往口中塞一颗蜜饯。
其实那些事才过去一年,却仿佛已过去很久,让许宛都觉得记忆模糊。
“鹃姐,你瞧彤珠,如今把香料铺管理得井井有条,你也一定可以。”
“这话说的,像是你马上要撒手不管了呢?这个家上上下下还不是都靠你。”
许鹃感觉许宛仿佛在交代后事,好似明儿就要远走高飞,准是最近太累所致。
许鹃虽不知许宛在外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许宛前些日子老在外奔走,她都看在眼里。
许宛缓缓起身,端起榻几上的那盘蜜饯,“鹃姐,咱们去看看伍嫂的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