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客人不是很直接吗?何必搞那些花里胡哨?”
“你这个细皮嫩肉的,瞧一眼就知道是外埠人,背着妻室跑边塞来找乐子?”
第185回 在互相吸引
宋绩只觉受到奇耻大辱,阿依娜居然说他细皮嫩肉?
这该是形容一个男子的词语吗?
他可是校事厂第一猛士,一身腱子肉无人能及,样样考核都名列前茅。
平时打前锋杀敌从不退缩,身上伤疤无数。
何况他们一路从丰都赶来风吹日晒,皮肤又黑又糙,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细皮嫩肉?
阿依娜几句话就把看似沉稳的宋绩给刺激到,立马就猜出宋绩是怎样的男子。
她将长指抚在宋绩胸前,慢慢往他衣襟里伸去,“让我瞧瞧,客官身上是不是真细皮嫩肉?”
宋绩大力把阿依娜推开,“坐好,咱们先谈谈。”
阿依娜不听话,反而又扑上来,径自将宋绩带倒在贵妃榻上。
宋绩越是反抗,阿依娜越是不依不饶,很快就把他压在身下。
阿依娜扯开宋绩半边衣衫,五指轻抚他那些伤疤,娇笑道:“这位军爷,你找我到底为何事呀?”
阿依娜迅速猜出宋绩的身份,他是给官家当差的。
宋绩的脸早红得没法看,他呼吸急促地看着阿依娜,“起来,不然我弄疼你了。”
阿依娜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宋绩身上,“你再狠能狠过萨漠?我连他都扛得住,还怕你不成?”
宋绩猛然伸出大手,握在阿依娜纤细的手腕上,只用三分力,就与阿依娜调换了位置。
他把阿依娜按在身下,“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阿依娜只觉听了个笑话,“你不知道这莲山瓦肆是我父亲所开,我一生都会困在这里。”
“没价钱?”
“没有。”
“想离开吗?”
“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
宋绩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放开阿依娜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阿依娜慢悠悠地撑起身子,“你有事就说吧,我乐意帮你。”
“开个价,帮助是相互的。”
宋绩本以为带她离开是最大的筹码,可惜阿依娜完全不需要。
“你一个臭当差的有什么钱?”
阿依娜刚刚已把宋绩摸遍,他全身没半点值钱的东西,身上还一堆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怎么会是上层人?
或许给外面龟奴的那些钱财,是他全部的家当。
“你了解萨漠多少?”宋绩单刀直入,“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你是大渊人?”阿依娜收起轻抚姿态,郑重问话。
宋绩没有正面回答她,“你的家在哪?乌胡还是离戎?”
阿依娜深思一刻,“我父亲是大渊人,我也是大渊人,只是为了迎合乌胡和离戎的客人,特意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你的头发怎么这样黄?大渊女子的头发是黑色的。”
宋绩凝睇阿依娜出神,眼前的女子确实美丽,而且异常诱人。
“傻瓜,头发是可以加工的嘛,略施小计就行。”
“除了萨漠那样的客人,你父亲或者龟奴他们打过你吗?”
阿依娜温婉一笑,眼神里多出几分苍凉,“这里的女人哪一个没挨过毒打?”
“那为什么还不想走?”
“从小被圈养,不知外面的世界,无家无路,更不想被男人骗。”
宋绩默不作声,阿依娜的回答很诚实,有多少风尘女子以为被赎出来就是新生,殊不知只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阿依娜思考一会儿,道:“萨漠没什么城府,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之所以这么猖狂,就是因为他是乌胡大汗的族弟。”
“萨漠三五天来次互市,我们这里便是他必来的消遣场所。他身边那些狗腿子也都是乌合之众,干什么都不成,就喜欢打架斗殴。”
“碍于他的身份,我们从不敢收他的费用,他在我们这是白耍。”
“哦,对了,他身边偶尔会跟着一个年长几岁的男子,貌似那人才是真正的使长。”
阿依娜将了解的内容告知宋绩,又笑盈盈地问道:“我猜你是丰都派来的,对不对?”
宋绩默默记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还会来找你。”
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阿依娜抓住手臂,“你叫什么?我明天就等你来。”
宋绩喉结攒动,一字一顿道:“宋绩。”
正将此时,门外又传来叫嚷声,貌似有人要闯进来,被龟奴好说歹说地规劝。
阿依娜登时起身,抱住宋绩道:“你晚点再走,不然我还得遭罪,求你了,宋大哥。”
宋绩心下一软,呼吸急促地应允:“好。”
宋绩快步走到门口,隔着房门叫骂,让外面的人老实点,少打扰他的雅兴,阿依娜整晚都得陪他。
外面那人消停一阵,宋绩方返回到阿依娜身边。
阿依娜不敢放轻松,而是直接把宋绩的外衫褪掉,还把自己弄得乱乱糟糟。
“你干什么?”
“做戏。”
阿依娜将宋绩拉到里间的大床上,自己和宋绩并排躺在里面。
宋绩一动不敢动,阿依娜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你没成家呢?”
“没有。”
“心仪的姑娘呢?”
“没有。”
“家里总有母亲姊妹吧?你好像对女人过敏一样。”
宋绩想了半天,他接触最多的女人好像是许宛。
“她们死了,我算孤儿……”
阿依娜的心“咯噔”一下,“孤儿……”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房门到底被人踹开,竟是萨漠酒气熏天地闯进来,“阿依娜,给老子滚出来!”
龟奴等人纷纷在侧相劝,萨漠却越劝越来劲儿,“老子今晚就要她陪!”
宋绩闻声赤着上身走出来,阿依娜也衣冠不整地跟在其后。
“滚!”宋绩简单明了,“她今晚是我的。”
萨漠轻蔑地笑笑,上来就猛推宋绩一把,“你算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
宋绩纹丝不动,“我花了钱,符合这里的规矩,现在破坏规矩的是你。”
龟奴在旁跟着唱和,宋绩可是花了金子的,这非常少见。
这金子是左珩让宋绩防身所带,没想到让宋绩用到这上面来。
萨漠哪讲什么规矩,见嘴上说不过,就欲动手解决。
宋绩正愁没地方撒气,刚好也能借此探探萨漠的身手,两厢很快厮打到一块。
萨漠使用蛮力,宋绩却用功夫,几个回合就把萨漠累出一身的汗。
宋绩很小心,担心自己用全力再伤到萨漠。
萨漠却气急败坏,趁宋绩不备从袖子里亮出一把短刀。
“宋大哥,小心!”阿依娜大声提醒,恐宋绩被萨漠刺伤。
第186回 傻小子动情
宋绩矫捷躲闪,避开萨漠的攻击,旋即一脚踢飞他手里的短刀。
全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阿依娜眼神里充满仰慕,这么久以来,宋绩是第一个让萨漠吃瘪的人。
萨漠还要纠缠,宋绩则不想再打,一脸淡定走到萨漠眼前:“使长大人,您若真挂了彩,明儿还怎么去互市上见人?”
周围围满看热闹的人,萨漠颜面扫地,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宋绩?
幸而属下里有保持清醒的,附在萨漠耳边耐心劝导,让他暂先离开莲山瓦肆。
萨漠思忖片刻,推开身边众人,来至宋绩跟前:“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
“过客而已。”宋绩低调回答,“不值得使长记下。”
“你给老子等着!”
萨漠撂下一句威胁的狠话,被一众属下簇拥走远。
龟奴赔笑地招呼众多杂役进来,让他们快速将阿依娜的房间整理干净。
“这位爷,今日这事实在抱歉。”龟奴小心地赔不是。
宋绩没理他,转头牵起阿依娜重回到里间的大床上。
龟奴见状,赶快吩咐底下人退出去,还贴心地把房门关严实。
阿依娜钦羡地凝望宋绩,“你得罪了萨漠,明天还敢再来吗?”
“敢。”宋绩没有犹豫,“你今晚可睡个好觉。”
阿依娜搂住宋绩,想让他随自己一起躺下,炙热的吻缓缓覆到宋绩唇齿上。
宋绩浑身滚烫,遏制不住地喘息,就在阿依娜以为能迷倒宋绩时,他又一次把人推开。
“不用如此。”宋绩挑开珠帘跳下床,“你安心睡吧,我过半个时辰再走。”
阿依娜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你不喜欢我?”
“我找你,是任务。”宋绩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阿依娜坦白。
“官家的人,到底瞧不上我们这种风尘女子。”
“你不要妄自菲薄。”宋绩穿戴好衣衫,“好好睡吧,喝了四坛酒,身子吃不消。”
阿依娜没再应声,乖顺地躺在床榻上,不知是不是宋绩守护的原因,她睡得异常香甜。
一觉醒来时,外面已日上三竿,宋绩早离开这里。
房屋里找不到半分他留下的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阿依娜甚至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境,宋绩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
回到校事厂营房的宋绩,早被沈放等人“围攻”了一茬又一茬。
谁能想到平时憨厚老实的宋绩,能在莲山瓦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连左珩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小子关键时刻真挺得住啊!
许宛见不得众人磋磨宋绩,帮他把大家驱赶走,“是先补个觉,还是洗把脸吃早饭?”
宋绩拘谨地抬起头,磕磕巴巴道:“我和她真没什么,你相信吗?”
“我信呀,谁说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就一定得发生点什么。”许宛宽慰宋绩,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是你好,他们惯会取笑我。”
“他们和你开玩笑,没恶意的。”
“我和你相处得挺自然,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就特紧张。”
许宛眉眼弯弯地忍笑,宋绩那根七情六欲的弦终被打开。
“你,你笑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宋绩急了,差点一溜烟跑出去。
许宛拉住“做贼心虚”的宋绩,低声笑道:“你动情了,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宋绩喉结不断地攒动,整个人也不自然地东张西望,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你对厂公……也这样吗?”
左珩不知从哪冒出来,坐到宋绩身旁,“你终究是要和我回丰都的。”
左珩一句话把宋绩拽回到现实中,他不属于岩疆,他的家在丰都。
许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左珩总是这么理性,宋绩那刚刚发芽的情丝会不会就这样折断?
“你还有没有漏掉的细节?”左珩调转话锋,强调他们来岩疆的目的。
“萨漠后来没再与我纠缠,仿佛是怕什么人到来。”宋绩仔细回忆,“阿依娜也说,萨漠不过是推在前面之人,真正管理乌胡商市的另有其人。”
左珩即刻起身,打算再去一次互市,说不定能碰到萨漠和那背后之人。
宋绩也要跟随,被左珩拦下来,他毕竟露过脸了,还是养精蓄锐,今晚还要再登莲山的大门。
许宛陪左珩同行,二人在互市里转悠多时,才发现萨漠的踪影。
萨漠虽然走在最前面,可他身后那个文质彬彬的“属下”,才像是真正的管理者。
这些人加上吕珍吉的士兵,一起在互市里巡视,左珩和许宛则在其后不紧不慢地尾随。
但听萨漠等人,不断地在向边军抱怨,交税太多,乌胡商人利益受损。
又扯到离戎身上,说乌胡凭什么不能享有和离戎一样的待遇。
又说他们已治理好底下商人,绝不会出现欺客行为。
这些话基本都出自萨漠之口,那文质彬彬的“属下”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吕珍吉的人听得不耐烦,看得出已懒得与乌胡这帮没信用的东西打交道。
许宛假意帮左珩挑一条长毛领子,在他脖颈上试戴,“我看见吕统领了,他都不愿意过来。”
左珩用长指摸了摸狐狸毛,“扯皮次数太多,谁都受不了。”
“马知府干脆不露面,想必也是烦了。”
“乌胡这个刺头。”
“在这里逛两天,也算听明白,乌胡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内情势不容乐观。”
“百姓活不下去,所以他们才急需在互市上打开一条路。”
“我说二位到底买不买呀?”摊主用不太流利的大渊话质问他们俩,“这狐狸毛都快被你们薅秃了。”
许宛本觉得这长毛领子很适合左珩,刚想掏钱买下,却被左珩及时制止。
“抱歉,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左珩将长毛领子摘下来,退还给摊主。
摊主登时不乐意,一下子从摊位里面跳出来,“不行,你们不能走!”
“呦呵,你想强买强卖不成?”左珩唇边笑意冷下,一双阴恻恻的狐狸眼斜睃摊主。
他是故意的,是想把不远处的萨漠引过来。
“你把我的东西弄坏了,必须买下来,闹到哪里我都不怕!”摊主胸有成竹,这一片到底是乌胡商区。
第187回 都说她很贵
吵闹声到底把萨漠等人吸引过来,摊主见到自家人,愈加有底气,嚷着让萨漠替自己做主。
萨漠先拿手里的鞭子抽了摊主一下,用乌胡语大骂他几句,就是在给边军将士演戏。
摊主立马开始他的表演,先是夸大事实经过,随即拿来一条有瑕疵的长毛领子,非说这条就是被左珩和许宛弄花的那条。
边军将士拿着那条长毛领子质问左珩,左珩直接掀开摊位,把另一条一模一样的揪到众人面前。
摊主见计谋拆穿,仍是强词夺理,非说左珩拿的就是有瑕疵那条。
还跪到萨漠眼前哭诉,让他替自己评评理,这摊位竟被大渊人轻易掀翻,得让左珩赔他的各种损失。
许宛拿过两条长毛领子做对比,不紧不慢道:“摊主既说是我们弄坏的,不如找两个裁衣裳的行家,让他们判定一下,这些瑕疵是人为破坏还是本身自带的。”
萨漠还欲帮自己人说话,边军这边已着手去请两个裁缝过来。
萨漠身后那个文质彬彬的“属下”突然开口:“我想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摊主,你一定是自己记错了,这两位客人绝不可能弄坏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