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想你——安苏苏【完结】
时间:2024-06-20 17:19:16

  望着黑暗中透过的一丝微弱缝隙光芒,桑枝心下一颤,还以为是有贼摸了进来。
  她藏在身后的手正准备随时报警,一边警惕的轻轻开了门,放眼望去,江肆竟然在客厅坐着。
  不想江肆竟然在这儿等着她,桑枝满目愕然,手中握着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江肆来得早,这会儿掀起眼皮子的瞧去,眼中神色颇有埋怨,“这么晚,你还知道回来。”
  桑枝没进屋,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同江肆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拧着眉头质问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自从在江肆的手中将这套房子要了回来,她第一时间叫人里里外外的换了门锁。
  她防的就是江肆。
  可他居然还是进来了,还坐在她新换的沙发上,淡然自若的啜着茶。
  江肆端坐在沙发上,闻言,扬眉看去,见桑枝一脸敌意,不免嗤声笑道,“你以为拦得住我?”
  桑枝怔了下,待反应过来后,无比气急,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度,“江肆,你叫人撬我锁?”
  他怎么敢?
  这跟私闯民宅有什么两样!
  听了这话,江肆似是听了什么玩笑似的,人朝后靠去,长腿一叠,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所以呢?”
  这一晚上峰回路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见江肆不以为然,桑枝被他气的有些哆嗦,
  “我可以报警,我可以告你!”
  “你想告我什么?”
  江肆挑眉,慢条斯理道,“钥匙给你不代表房子给了你,别忘了,房本上写的可是我的名字。”
  似是一记重磅,压得桑枝恍然惊醒,反应过来江肆从未提醒她要去做房本更换。
  江肆早就动了手脚了,在他将这里买下的那天起,这间房子就不再属于她。
  江肆背地里把她母亲的名字给换了!
  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只要江肆一个不高兴,他随时可以通过正途把她从这里赶走。
  桑枝惊觉,她自己为了回到这里废了好大的功夫,竟然被江肆明目张胆的给耍了!
  江肆漫不经心道,“你看,连房子都是我的,桑枝,你说你今晚跟他们一起闹腾个什么劲儿?”
  他明显话里有话,稍一琢磨,桑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怪她今晚多事。
  也就是这一刻,桑枝突然明白,江肆会深更半夜的突然过来,在这间逼仄的老房子里耐着性子的等她,就是为了给乔茉出一口恶气。
  桑枝被气的直哆嗦,她心下有怨,恨不得将手中的背包扔在江肆的脸上。
  凭什么她要忍?
  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江肆仍然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不曾言语的对桑枝冷眼旁观。
  良久,见桑枝强压着脾气,一张脸被涨得通红,江肆扫视着桑枝浑身上下。
  直至目光落在桑枝的脖颈间,江肆视线一顿,瞧着她贴着的白色纱布若有所思。
  江
  肆冲她招了招手,语气淡然,好似哄着,“过来。”
  桑枝没动,目光依然警惕的看着他,江肆见她不肯服软,心下一团火也被勾了起来。
  “不听话?”
  江肆敛下眉,漠然的笑笑,“行。”
  “你不来,我去。”
  说着,他站了起来。
第66章 疏
  见江肆迎面走来,桑枝惊了下,如临大敌般的朝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奈何没用。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桑枝被江肆拦腰扯进屋内,看也不看的被他丢在沙发上。
  桑枝庆幸,好在她新换的沙发够软,摔了个趔趄,从沙发上爬起来也不怎么会疼。
  只是她不小心扭到了脖子,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也白了几分。
  乔茉对她,可谓是发疯时用尽了力气,恨不得抓花她这张脸。
  桑枝疼痛难耐,皱着眉,下意识的捂着脖子,人也朝着沙发的一侧角落里缩了缩,离江肆坐远了些。
  江肆将她满是抗拒的神色尽收眼底,他也不恼,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从桌子一角的边上勾过来个随意丢弄的小袋子,伸手朝里面翻了几翻。
  塑料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桑枝不耐的扬眉看去,发现那是个医用袋子,连同江肆依次取出的消毒棉签、白纱布等医用物品,都让桑枝神色一怔。
  她没看错,这些东西是江肆自己带来的。
  桑枝在边上沉默的看了好一会,见他撕开白纱布放在一旁,又撕开了消毒棉签的包装袋。
  见江肆有序的做着消毒准备,桑枝眼皮子一跳,终于忍不住的追问着,“你到底要干嘛?”
  深更半夜的,她很困,只希望江肆能够赶紧离开,免得被乔茉知道后继续乱发疯。
  江肆一手拿着消毒棉签,
  偏过头看向桑枝时,没什么语气,“过来,离我近点。”
  似是察觉到江肆的当下意图,桑枝倍觉荒唐,她猛地站起来,心下很难接受般的升腾起了团压抑的火气,将手中的挎包恶狠狠的丢在了一旁。
  “江肆,你到底有事没事?”
  桑枝咬了唇,眼眶突然就蔓延了团红晕,她拧着眉,不肯服输般的嗤声,“我不需要你跟我在这儿假好心。”
  她没忘,先前在医院走廊时,江肆对她是怎样的冷眼旁观,又是如何放任乔茉借着生病的由头,对她肆无忌惮的施暴。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一眼洞悉了乔茉的把戏,却还要不挑破的随了乔茉的主意。
  她同乔茉过往井水不犯河水,就连江肆,她如今都打定主意的跟他划清界限。
  就算江肆骨子里恨透了她,他们之间的过往恩怨,又干乔茉什么事儿!
  而江肆既然能偏心的不成样子,又何必故作姿态的跑来背后献殷勤,假好心?
  桑枝心下一片涩然,千言万语的怨怼都被她无声的强压在心下,她气急败坏的冲到玄关处,猛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她看都不看江肆一眼,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江肆,你走吧,否则我会……”
  然而,“我会”后却是戛然而止的沉默。
  落在嘴边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残存的理智反复提醒着桑枝,她当下还没有资格对江肆说“报警”二字。
  房子还不是她的,她现在只是个需要看
  江肆脸色,暂时借住在这里的房客。
  说来可笑,这里是她母亲过世后留下的唯一念想,她竟然连拥有的资格都不存在。
  望着这个被她亲手收拾出来的一方天地,如今看来,竟然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么一想,桑枝倍觉自己先前推门的手有些火辣辣的发烫,她又凭什么趾高气昂的撵江肆滚出去?
  太可笑了。
  桑枝想,怪不得江肆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活脱脱像是在看个跳梁小丑般满是讥讽。
  搞不清现实的举动,真蠢。
  桑枝心下酸涩不已,一颗心猛地往底落。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算来算去的最后竟然棋差一步,她被江肆仿若看笑话似的耍了一通不说,她到底是一无所有。
  可这里是她母亲生前留下来的地方,她也曾付出了代价,江肆又凭什么独占!
  桑枝无比心酸,眼眶更是红了大片,她紧绷着浑身力气,不想大哭大闹的被江肆看轻了去。
  撒娇耍滑是乔茉的本事,她去讨好,江肆也不会给予她半分可怜。
  她如今活到这个地步,亲人不在、家人没有、她连最后的唯一念想也都没了。
  都是江肆,都怪江肆!
  桑枝不明白,从始至终她都不再去招惹什么,江肆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余光瞥见男人的身影渐渐覆盖而来,桑枝被江肆高大的身影所笼罩,她敛着眉,僵直了身子站在门前一动未动。
  她以为江肆还要如过往般羞辱她什么,或
  者是嘲讽着她一贯的不自量力。
  但没有。
  桑枝只觉得脖间一凉,她下意识的想要朝着旁边躲避,却被江肆拦腰按在了墙上。
  过于突兀的举动令桑枝心下猛地一颤,她想要挣脱,却被江肆愈来愈逼近了几分。
  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她几乎都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江肆鼻息间呼吸的温度。
  桑枝束手束脚,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墙角,“江肆。”
  她语气发颤,下意识的用手抵着江肆的靠来的胸膛,试图隔绝二人贴近的距离。
  感受到男人气息灼灼,桑枝面色发热,忍不住提醒他,“你已经有乔茉了。”
  怀中人冷着脸满是抗拒,江肆微微垂眸,见她睫毛轻颤,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绝情。
  这便是从他手上把房子一朝套路回去了,成功摆脱桑家的住进来了,如今竟然连个好脸色也不肯给他了。
  他要是不背后留一手,就是任由桑枝将她吃干抹净利用完了直接看都不看的丢弃。
  根本不会变着法的耍心思的回来求他。
  桑枝跟当年一模一样,功利心极强,是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
  江肆上前一步,离得近了,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
  他伸出手,强迫性的捏着桑枝的下颚,逼着她不得不看向自己的眉眼,嗓音沉沉的问道,“所以呢?”
  话正说着,桑枝只觉得江肆突然松了手,朝着她脖间探去。
  感受着修长却又微凉的
  指尖在她的肌肤上细细掠过,桑枝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抬腿就要去踹。
  可江肆好似早有预料,盯着她又羞又气的眉眼,在她抬腿的那一刻,直接伸腿顶在她的两腿之间,卡着她想要踢人的举动,别着她的双腿动弹不得。
  很羞耻。
第67章 离
  桑枝被他困在角落里,挣脱不开,气的咬牙,“江肆,你混蛋!”
  江肆对她的怒气不为所动,反倒是一手扣着她的脖子,挑眉嗤笑,“啧,骂人可真响。”
  桑枝力气不敌他,想要踢人的动作又被截胡,这会儿只能睁大了眼睛瞪他。
  江肆见她气急败坏的,他低了低头,试图同桑枝的眉眼保持一致平行,“你跟我倒是牙尖嘴利的。”
  说着,他的指尖落在了桑枝脖颈间受伤的地方,他摩挲着白纱布带来的粗糙感,若有所思的盯着桑枝瞧,“桑枝,你不是很会骂吗,你不是很有力气很会打吗?”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那你说说,你出去挨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桑枝怔了下,不明白江肆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件事儿。
  她忍不住去想对方是为了乔茉才来找她发难,一时间溜神,只感受着伤口传来反复碾压蹂躏的疼,突如其来的力度,惊得桑枝瞬间变了脸色,疼的她惊声尖叫。
  江肆突然变了脸色,手指碾压在桑枝的伤口处,疼的她龇牙咧嘴的止不住的挣扎。
  疼痛感酸溜溜的爬上了后脑,桑枝疼的眼前有些发白,“江肆,你是不是有病!”
  “你在外面从来都是端着架子不争不抢的不还手,背地里对着我一个劲儿的算计,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回想起秦昭、陈燃等人对着桑枝鞍前马后的维护,江肆眼底怒意更甚了几分。
  他
  手上发了狠,逼问着,“你告诉我,你在外面装纯给谁看?”
  桑枝只觉得江肆这番话问的属实是莫名其妙,她咬着牙,腾出手试图撕扯着江肆的胳膊,“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可江肆似是充耳不闻,“你向来可以对任何人服软,为什么就不可能对我求个饶?”
  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出了天大的事儿,桑枝宁愿去求助个半路相识毫不相干的过路人,都舍不得跟他低低头的服个软讨个现成便宜的好处。
  桑枝从来都不信任他,事到如今,她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要跟他划清界限?
  江肆眼眸一紧,心下满是不甘,他不肯松手,也不肯放弃,“桑枝,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你想听什么!”
  桑枝疼的面色发白,额头也上沁着密汗,说话的声音更是弱了几分,“江肆,该问这话的人是我,不是你。”
  她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江肆碾压着她的伤口,随着伤势增大,血渍殷红了纱布。
  桑枝咬了下唇,忍不住质问,“江肆,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从来没有求过你?”
  她语气哽咽,“我求过你,很多次。”
  闻言,江肆神色一滞,桑枝却眼睛通红的偏过头,敛下眉眼,绷着力气的漠然道,“可你好好想想,我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桑枝有意提醒,江肆怔了下,记忆突然被拉回过往,他恍惚间好似是回想起什么。
  过往,在江家的
  宅院内,桑枝被羞辱、被敌对,她曾迎着所有的讥讽声,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从白天到黑夜,却为自己求不来个救命的机会。
  而他呢?
  那个时候,他在哪儿?
  此时此刻,江肆竟然发觉自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大概是那些不堪的的记忆都被时间所混淆,人总是会特别的记住对自己极其有利的一切。
  从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失败的、失意的、甚至是被辜负的那个人。
  往事不堪回首,江肆只觉得回忆满是斑驳的创伤,他似是眼前一片清明,微微垂眸看去,就迎上一双不屈却又含泪的眼眸。
  桑枝在哭。
  江肆身子一颤,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几分,桑枝脸色稍缓,呼吸也轻松了几分。
  “江肆。”
  桑枝没动,情绪也不似先前般激动,语气淡然,像是说着一件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我在国外的时候,曾想了很多办法去联系你。”
  江肆怔了下,眉心紧锁,似是不信,“你什么意思?”
  桑枝扬起眉,嗤声道,“也是,你怎么可能记得。”
  她那时候在战乱灾区,没水没电没信号是常态,能活命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
  有几次,她甚至是拖着一条瘸腿的试图爬上临时搭建的信号塔,只想着给江肆发个消息,问问他最近是否还好。
  更惨的一次,她差点死在战区内临时搭建的医疗区,那颗弹药炸开的时候,她正给急需输血的病人做急救手术。
  太突
  然了,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眼前是一片火热红海,滔天的火焰热浪扑面而来,她甚至是来不及逃跑。
  外面炮火不断,火海中满是爆炸和撕心裂肺的救命声,桑枝被坍塌的钢筋砸在地上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医疗队已经撤离转移到另外的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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