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回——步铃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0 23:02:35

  永远也只会有那一个人。
  “师姐,没事儿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困得要命。”凌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嗯,去吧。”
  子时。
  舒青窈特意吩咐了雾菱留门,雾菱心细,又故意去叶茴那边,寻了借口,要与她同睡。
  沈清越如约而至。
  刚见面,就拿出两枚玉佩,递去她面前。
  “这是?”她不解。
  就算沈清越想送她东西,也不会是深更半夜特意来送,何况这两只玉佩,一看就知样式适合用来男女定情。他们之间,根本用不着此物。
  沈清越倒并不这么作想。
  他本还忐忑,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这玉佩不是他送的,担心她失落不开心,如今一看,才知她全然没有往那方面想。
  他们之间缺失的不只是那三年时光,更是寻常恋人应该有的一切……
  心下一动,将玉佩放去桌上,牵住她的手抵到身前,郑重其事:
  “窈窈,我会弥补的,等事情结束,我日日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舒青窈一头雾水,杏眼微嗔:“大晚上的你就是为了来说这个?”但还是踮脚亲了亲他的脸:“我没有怪过你呀~再说,你陪我一起长大,这比什么都好~”
  他的心更是软了一软,摩挲着她柔软的手指,额头相抵,低声温柔:“窈窈,好喜欢你。”眼眶微微酸涩。
  舒青窈迎着他的呼吸,亲昵的蹭了蹭。
  温存片刻,他们又各自清醒。
  “这玉佩,到底藏有什么玄机?”她问。
  沈清越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在她耳畔轻言:“是我舅父送来的,但他也只是受人之托,玉佩真正的主人,是七星峰那位。”
  “南大祭司?”舒青窈惊愕。
  “嗯。”
  万灵来得突然。
  一踏进屋门,先是给他诊脉,再拿出锦盒里的两枚玉佩。
  “此物你和那丫头一人一个,贴身带着。”
第135章 神棍
  沈清越不知道万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一想他是个老小孩儿的性子,便没有接,推辞:“舅父从哪儿得来的宝贝,还需要我和她贴身戴着。”
  “叫你戴着就戴着,反正不会害你们!”万灵把玉佩往前推。
  沈清越隐隐感觉到他有事瞒着自己,再看他眼神闪躲,不免严肃语气:“舅父,我的脾气你清楚,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是绝不会戴的,更不会给她。”
  “啧,怎么就来历不明了?”
  “那是谁给你的?”
  “……”一个名字在万灵嘴边呼之欲出。
  又强行咽回去。
  沈清越眸光更淡,动作利落地将玉佩塞进锦盒里,走到窗前顺势就要丢出去。
  万灵“哎呀”一声,上前去拦,抓住他的胳膊:“是你不喜欢的那个老家伙叫我带来的!”
  不喜欢的老家伙……
  只有那一人而已。
  上次在七星峰,南风虽然解了他心中多年的疑惑,但他并未因此解开心结。相反,他对自己开始时有时无地生出憎恨。这段时日他已经刻意去淡忘那些听着异常缥缈的事实,没想到今日自己的亲舅父又把他想淡忘的重新拉回眼前。
  “舅父明知我与他中间隔着什么,又何必拿他的东西前来!”
  万灵知道他生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我说不告诉你吧,你非要激将,告诉你吧,你又不高兴——”见沈清越还要继续扔:“臭小子,你等我把话说完成吗!”
  沈清越侧过半张脸。
  万灵无可奈何,只能把来龙去脉全部说一遍。
  前些日子他到边境去寻一味沙漠赤砂果入药,刚到手,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想到这边境多是亡命之徒,浑水摸鱼地杀人劫财,他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结果下一瞬,一只白手就拿着锦盒伸上前来。
  万灵一想,不对,杀人劫财的不会拍肩,更不会主动递东西。
  壮着胆子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星空兜帽斗篷的,肌肤雪白,暗紫色眼眸的妖异男子。
  他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先自报家门:“小朋友,把爷爷我忘了?”
  万灵:……
  脸色由白转黑,没好气道:“老东西你杀了我妹妹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出来嘚瑟!”
  南风抬手挡住他挥过来的手:“老早就跟你说了,桓蘅死得心甘情愿。”顿了顿;“其中因由,我也告诉她儿子了。”
  “什么!你见到清越了!”
  “不止,我还见到他那个命定扫把星了,”南风拍了拍衣襟风刮过来的沙粒,“行了,废话休说。我这儿有一封信,上次忘记给他们了。你这次回去带给他们,记住,一定要给,能保命的。”
  “你怎么不给……”万灵冷眼。
  “时机不对,我只能在七星峰附近活动,”南风四下张望,“你要是再往前走三十七步,我就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你,那你那宝贝外甥和外甥媳妇儿就得死——”
  一阵疾风而过,大片的沙粒打来。南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之后,万灵就带着锦盒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听到盒子里还有封信,沈清越抽开锦布,果然在里面夹层找到了。
  打开一看……
  “……”回头。
  万灵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什么,反正我也把信带到位了,就先走了啊。”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沈清越说完,把玉佩前递。
  舒青窈细细打量。
  这玉佩的水头倒是很好,雕刻着鱼戏莲叶的图案,雕工十分精细。不过既然这东西是南风辗转送来的,又说能保命……
  她将手放上去,感应片刻。
  “如何?”
  “有术法的痕迹,但不知其作用,”她粉唇微抿,眸光几分迷茫,“不过感觉像是封印的术法……对了,那封信呢?”
  沈清越咳嗽两声,耳根泛起红晕。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叮嘱我们要一直佩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离我们太远。”
  舒青窈狐疑地看他一眼,这模样,要多可疑,有多可疑。
  于是虚晃一招,从沈清越手中夺过锦盒,轻而易举拿到了信。
  “窈窈……”他喊了一声。
  舒青窈已经打开。
  “信也有术法的痕迹。”她喃喃,催动术法。
  随后便见到上面浮现——
  就知道你这不安分的丫头要用术法来看信,不过当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说明那小子正在你身边。那我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记得,你们多多在一起!多生情丝!早点来杀我!我等着!
  舒青窈:…………
  无言地把信翻过来,一看上面内容,更加目瞪口呆。
  文字变了。
  沈清越也凑上前来。
  ——想必你们已经发现了魅君和我的秘密。是了,魅君和我,站在两端,我费尽心思想你们在一起来杀我,而魅君,却是费尽心思不允你们在一起。若你们生出苗头,那必有误会、争执,甚至身边起杀戮。
  ——你们要信我,就像桓蘅当年信我一样。眼下时机不对,我还不能言说太多,这已不是是否遭受天谴的问题,而是会改变既定轨迹。我活了一百二十余载,好不容易有寂灭的机会,你们要信我,我不会害你们。
  ——别问太多,也别想太多。按照既定的进行下去。必要时,我会出现在你们身边指点。这两枚玉佩,一定要随身携带。就算行房,也要放在枕下。你们两人身上都被魅君中下了毒丝。这毒丝能够监视你们一举一动。而这两枚玉佩上的术,能混淆魅君的监视。
  ——当然我这样的老头子是没工夫监视你们行房的,魅君有没有,那就不一定了。
  ——一定要相信我啊,对,我说的就是你,不安分的丫头,别想着再用禁术窥探天机!你要是舍得你男人一个人独活,你就尽管试!魅君的反噬,不是折阳寿能抵的!听点话!
  舒青窈:…………
  “……这确定是大祭司?我怎么觉得像个神棍?”舒青窈心情复杂地把信以灵力摧毁,“旁的也就算了,魅君……居然……看我们……啊?……”羞耻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缩成团。
  “窈窈……”
  “别!离我远点!我害怕!”她伸出双手抵挡他的靠近,又赶紧把其中一枚玉佩拿过,贴身放好。加重语气:“今夜不能像昨夜那样了!”
  “我亦是如此想。”
  舒青窈微微松口气。
  一句“快回去歇息吧”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沈清越一句:“昨夜太仓促,今夜有玉佩,就更不用顾忌了。”
  “你……”
  “好,一夜。”
  舒青窈:??????
第136章 毒
  天将明时,沈清越才舍得放过她。
  纠缠了一夜,舒青窈早就浑身酸软,仿佛陷溺在海中,起起伏伏,不知西东。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沈清越抱起自己,又浸入温热的水里,再后来,沉沉睡去。
  醒来时,窗外的日光已西斜。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脑子混沌了半晌,才勉强聚两分精神。想唤雾菱,发现自己声音哑得说不出话,不免蹙了蹙眉。
  伸出手掀开被子,眸光触及到手腕的咬痕,她惊了一瞬,又飞快缩回。
  沈清越这个狗……
  眼前回闪过一些场景,她倏然脸红。
  又缓和了好一阵子,她扶着引枕,终于缓缓坐起。
  “小姐?”门外传来雾菱的叩门声。
  “嗯。”她回应。担心雾菱听不见,又摸到枕下的玉佩,捏住敲了敲床头。
  雾菱这才推门而入。
  一眼就看到舒青窈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好几处暧昧红痕。
  眼神一跳,慌忙避开,垂下头,结结巴巴:“小姐,今日魏家三爷来了一次,奴婢说你有些风寒,还在睡着,给您挡过去了。但是临走的时候,奴婢看到叶茴和他眉来眼去的,许是他叫叶茴监视您呢。”
  监视……
  不由得想起南风说的,魅君会监视她和沈清越。
  一张脸瞬间烧起来。
  她屈指抵在唇畔,低咳两声,声音轻轻:“帮我倒些水。”
  “是。”
  茶水递到面前,雾菱略是抬眼,见她小脸红彤彤的,不禁担忧:“小姐?您不会真风寒了吧?脸红得这般厉害……”
  舒青窈摇头,多喝了几口茶水,这才感觉到嗓子恢复了两分。
  “无事,”顿了顿,问,“今日外面可有其他事发生?”
  昨日看到南风那封信后,她发现南风说的与她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便决定顺应而为。如此,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快些结束魏府的混乱,助沈清越顺利登上城主之位,早日返回京都。
  以魏行昭目前的境况,只怕会忍不住要立刻动手。
  果然,雾菱道:“今日魏家三爷来就是说想问问您明早是否有空,一同去妙法寺进香。说上次妖人作祟,是他不在,这次由他陪着,定然不会有问题……小姐想去么?”
  舒青窈微抚鬓发:“为何不去?”
  不去的话,不就错过了魏行昭是如何设计亲兄长的了?
  “那,奴婢去给叶茴说一声。”她眉眼弯弯。
  舒青窈忍不住轻笑:“你这个坏家伙。”
  如她们所料,叶茴一听有机会去找魏行昭,忙擦干净了手,回到房间从盒子里翻出朵绢花,簪去发髻上后,急急匆匆跑去了。
  与此同时,沈清越正和魏行勋同坐喝茶。
  魏行勋并不能确定他获救的事与沈清越有关,但对于他的到来,沈清越并不惊讶,便知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先诚恳谢过后,又恳请沈清越对这件事保密。
  “小王无意掺和你的家事,”沈清越浅饮一口茶水,“不过兄弟阋墙也该有个限度,自相残杀……老城主泉下有知,只怕难以瞑目。”
  魏行勋长叹一声:“让小王爷见笑了。”
  “这样的事,倒也不少,只是父王有嘱托,小王也不希望发生在眼皮子底下。魏大哥莫嫌小王多管闲事就好。”他再次递话。
  魏行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少不得问:“莫非宣德王爷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劫?”
  沈清越眸色微沉:“小王突然想起件事来。”
  “愿闻其详。”
  “小王比起约定的时候,要早到魏府两三日,当时老城主病重,小王前去探望,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他故意顿了顿,“小王虽不懂医术,但那时的老城主形容枯槁,发须斑白,大把掉落,委实不像‘病重’。后偶遇万灵万神医,向他请教这样的病症,他猜测,此为中毒。”
  “什么!”魏行勋大惊。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径直漾满了虎口。
  六个月前。
  那时魏启阁身体还算康健,除了有些老毛病,其余无任何问题。恰逢明僖帝下诏,命各城主入京都待觐见,魏启阁双腿湿寒,不耐久途,故此才叫魏行勋代替。而魏行勋刚结束两个月的留京,就收到家书,称魏启阁病重。
  他心急如焚,想立刻返回。
  哪知明僖帝念他魏家在边境多年守城有功,经验丰富,先赐大赏,又命他去其他几座城巡视指导。君命难违,他只能一直在外。
  后来,收到了魏启阁病逝的消息。
  一半是任务在身,一半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才继续在外,没有赶回去奔丧。
  如今听到沈清越所言,他先震惊半晌,又极度愤怒,把手里的杯盏狠狠掼去了地上。
  “他们!他们竟敢!”
  “这也只是万神医一面之词,你稍安勿躁,”沈清越十分淡然,“要想知道老城主是否死于中毒,这最终得须开棺验尸。”
  “开!我是嫡长子,必须开!查清真相,严惩凶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魏行勋言辞激烈。
  沈清越见目的已经达到,将手里的茶杯放去桌上,又抬手,示意他坐下。
  “小王爷……”
  “魏大哥,还有件事迫在眉睫,你先听,再做打算。”他仍旧保持着那份淡然。
  而这份淡然并不是旁观者的冷漠,它像三月阳光下棠梨绽开的满枝雪白,带着让人心安定的力量。
  魏行勋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喃喃:“小王爷这般为我,小王爷的话,我定是要听的!”
  沈清越微微一叹。
  “我得到消息,明日你们结束妙法寺的法事后,途中会有人截杀你。”
  魏行勋滞住,背后密密麻麻爬升一层恶寒。恶寒之后,又是如火灼心烧肺的滚烫!
  好一个母亲!
  好一个弟弟!
  震惊和愤怒交杂,他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一双略带沧桑的眼睛不免含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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