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滢：我没有刺激你。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实用的应对方案，他一亲我我就头晕。
王光誉：你不是喜欢他吗，晕就晕了。
薛滢：有点丢脸。
王光誉：唉。
王光誉：稍等。
薛滢抱着手机朝衣帽间走去，拉开那扇移门，进了小隔间，打开灯，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过了一两分钟，王光誉的信息发过来了：我觉得可以效仿脱敏疗法，又称特异性免疫治疗，是通过让患者反复接触小剂量致敏原提取物，从而逐渐降低患者对此类致敏原的敏感性，最终达到脱敏的一种治疗方法。
紧跟着第二条：反复亲，降低敏感性，有免疫了就不会晕了。
薛滢：哦。
王光誉：亲叔侄明算账，以后再咨询此类情感或健康问题，记得付钱。【重点备注】要是涉及到上床的细节，另请高明。我目前还做不到和侄女讨论具体的床上细节。
薛滢：哦。
按灭了手机屏幕，薛滢倒在了软绵绵的懒人沙发上，原地翻了个身，看着四方玻璃墙外的城市夜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久后，薛滢在小隔间里睡着了，早上五点多被热醒，出了一身的汗，自她到未名山后至今，头一回没洗澡没刷牙就睡了，严重怀疑秦宥一懒散的毛病通过接吻传染给了自己。
秦宥一昨晚的睡眠质量倒是不错，凌晨两三点做了个简短的梦，梦到小古板抱着他的腰，仰头亲他的下巴，很认真地说最喜欢他，当时迷迷糊糊醒了几秒钟，心口又软又甜，拎过一个枕头按在怀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天早就亮了，窗帘没拉上，星海市阳光灼灼，天空湛蓝。
第48章 试了不满意，不接受退货的
薛滢进浴室洗了个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而后进隔间拿了手机，王光誉二十分钟前发来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是今日行程。
下午回公司加班，晚上有应酬，面见薛明诚的一位老友，顺便洽淡新的合作草案。
上午有半天的空闲，带秦宥一去红邦裁缝工作室量体。
红邦裁缝这种老牌店有自己的规矩，不采纳新客人自报的身材数据，不提供上门量体服务，得亲自过去。薛滢的身材数据红邦裁缝那边有详细的记录，婚宴上穿的礼服已经由老裁缝红和泽在缝制了，秦宥一的礼服也需要加急赶制出来。
回复完王光誉，薛滢问：我怎么感觉你随时随刻都在。不用睡觉？
王光誉：每天睡三到五个小时。怎么了？
薛滢：注意休息。睡眠不足易致器质性ED。
已婚之月的为夫复仇只会迟到，从来不会不到。
管好你自己，接个吻都晕头转向的小菜鸡。王光誉心里这么想，懒得回复。
叔侄的私人对话常常都是以其中一方的沉默而告终。
薛滢锁屏手机，走出小隔间，离开主卧。
客厅的玻璃墙外，早间的阳光生机勃勃地席卷了星海市。建筑群密集，反光白亮耀眼。
薛滢敲了敲次卧关着的门，过了片刻，秦宥一开了门。
“早。”薛滢决定试用王光誉提出的脱敏疗法，打算趁秦宥一不备给他一个早安吻，刚迈前一步，秦宥一说了句“稍等”，转身走了。
薛滢“哦”了一声，退回原位，秦宥一让她等，她就静静地等着了。
秦宥一进了小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确认自己的形象不算太差后，倒了一盖子的漱口水漱了个口吐掉。
返回卧室，秦宥一看见薛滢站在门口，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宥一看了一会儿，朝她走过去。
薛滢一抬眸，秦宥一的吻就压在了她的唇上，带着留兰香湿润清新的气味，轻轻碰了下，一触即分。
“早。”秦宥一勾起唇角笑。
薛滢的心理建设在秦宥一面前犹如鲁珀特之泪——熔化的玻璃靠重力滴入冰水形成玻璃泪滴，能承受重压和捶击，但纤细的尾巴一旦被抓住，稍稍施加一些压力，裂纹就会传遍整颗玻璃泪滴，瞬间彻底粉碎。
物理意义上的牵一发动全身。
而秦宥一总能抓住鲁珀特之泪的这条小尾巴。
薛滢绷着冰山脸，又或是在发愣，看着秦宥一，最终没敢放胆照着他的嘴直接亲回去，只问：“上午有空吗？”
秦宥一想了想，点头：“有。”
“嗯，八点去红邦裁缝工作室。”薛滢顿了顿，补充道，“你穿整齐一点。如果着装太随便，老裁缝会给你脸色看，认为你不尊重他。”
秦宥一吻了吻她的脸颊，语调平稳温和：“那就只能劳烦秦太太帮我搭配一套了。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薛滢的精神像是溃散了一下，努力集中起来：“哦。”
秦宥一又笑了下，握住薛滢的手，带着她朝厨房走去，到餐桌前松开。
薛滢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眼花瓶里的红玫瑰，默默地想，不是自己的抵抗力不行，是秦宥一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产生免疫没这么快，不必急于一时。以后会适应的。
吃完早餐，薛滢去主卧衣帽间给秦宥一选了套西装，搭好衬衫和领带以及别的配饰。
秦宥一把衣服一一换上，在玻璃柜里拿常用的那瓶香水时，动作停了下，手移到另一瓶。
薛滢照旧背对着秦宥一，她拿了一件一条珍珠白色的水墨长裙在穿。长裙的上身是丝绸质地，泛着珍珠的光泽，坚挺不拔竹子从裙摆处一点一点的长出来，带着深深浅浅的颜色，尽展薛滢身上的清峻峭拔特质。
拉好拉链时，闻到了香水味，不是秦宥一日常喷的暖调木香，也不是交换戒指那天沉稳内敛的绅士香水，而是隐隐带着狂野不羁的皮革气息以及白麝香和某种说不上名字的微苦花香。
薛滢看向秦宥一：“你没必要喷这么……”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性感？招摇？——似乎都不太精准。
要是卢柏洲在场，必定会掷地有声地甩出两个字：骚包。
秦宥一系上西装扣子，走近薛滢：“不好闻？”
“跟好不好闻没关系。你去红邦裁缝不是为了见你的情人。”薛滢在各种条条框框的礼仪约束下长大，慢慢地潜移默化，在家或私下单独约会秦宥一随意点她不会多说什么，但出门办正事，尤其对方也注重这些繁文缛节，她还是希望秦宥一能适当地考虑场合问题。
秦宥一眉梢微微地挑了挑，问了句与香水不相干的话：“你应该知道公孔雀开屏的原因吧？”
薛滢愣了下，自然不明白秦宥一为什么把话题转移到了公孔雀身上，犹疑了半秒，照实说：“求偶。”
“知道就好。”秦宥一衣冠楚楚，表面沉稳优雅，内里的进攻性借由香水传达，“我也在求偶。”
薛滢大概听懂了，脑子空白了几秒钟。
“你的意思是……”香水的气息染了秦宥一的体温，涌入了薛滢的鼻腔，发酵出令她难以置信的狂喜，咽了下，问道，“你想跟我试试？”
秦宥一微笑着，眼睛牢牢地盯着薛滢的脸，坦言回答：“嗯，是的，秦太太。婚后恋爱——你认为可以吗？”
薛滢无从判断秦宥一是真的对自己心生好感了，还是与卓幼菱的恋情彻底告吹后想要找一个人转移感情。
但薛滢并不在乎，秦宥一是她的梦寐以求，但凡与秦宥一相关，她都不会像在生意场上那样锱铢必较最大化自身能获得的利益，更不会多问什么。
觊觎多年的猎物主动跑到面前开屏，没道理故作矜持装出兴致缺缺的样子一甩尾巴掉头离开。
“可以。”薛滢的声音不大。心里欢跳的夜莺飞离玫瑰的枝头，简直要狠狠地冲破胸膛撞出来对着秦宥一鸣歌。
意外的顺利。秦宥一眼底笑意转深，又说：“试了不满意，不接受退货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有质量问题也不能退？”薛滢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下意识地看向秦宥一的身前，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被王光誉影响太深，思维定势了。
她略显慌乱地移开目光，又直直地撞上秦宥一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朵一热，尴尬到想原地去世。果然，跟王光誉他们待久了会被同化掉！
“你是指哪方面的质量问题？”秦宥一没料到不苟言笑的小古板也有小色胚的一面，轻声笑了笑，嗓音稍稍压低，“那方面肯定没问题。我用人格向你担保。不行包退。”
第49章 求偶求一次是不会成功的
直到坐进库里南的副驾，薛滢的心兀自跳得有点快。在他之前，她没有喜欢过人，掌控感情的神经长久地封冻在冰川下，因秦宥一的出现而恢复了应有的知觉，却又不敢肆意蔓生，藏掩着，压抑着。
如今终于能心无旁骛地破开冰层，冰面之上的月亮泛起柔和的光。
至于三年前就喜欢秦宥一这件事，薛滢没打算挑明。她始终坚持，在没有认识秦宥一之前，无论她曾经为了这段单方面的感情做过什么，都是她自愿的，与不知情的秦宥一无关。
主动把爱而不得的陈伤展示给秦宥一看，等于刻意强调自己的付出，秦宥一不回馈可能过意不去，回馈也是出于过意不去，这无疑是一定程度上的道德绑架。
秦宥一从未参与她的过去，只是她过去人生中的一束明光，因此秦宥一无须对此负责。
薛滢伸手想拉过安全带，却碰到了秦宥一的手，骨节坚硬，体温比自己高。她的指尖颤了下，手缩了回来。
咔哒。
秦宥一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薛滢看了秦宥一一眼，再看第二眼的时候，被重重地亲了一口，目光滞了下，忽然抬手勾住了秦宥一的脖子。
秦宥一没能退回驾驶室，察觉到薛滢的意图，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重新压上她柔软的嘴唇，细细地吻了她一会儿，才把车开出昏暗的地下车库。
薛滢的脸偏向车窗，望着窗外的街景，悄悄地呼了口气。
这次好多了，没有心慌气短的感觉。脱敏疗法亲测有效。再接再厉。
秦宥一转眸看了眼她，星海市白亮亮的阳光恍如照进了心里，遍地发亮。
起初不悦小古板不可一世的轻慢是真。
不来电是真。
觉得她冰冷如凛冬的月亮是真。
以为她难以接近是真。
但是——
想逗她是真。
愿意照顾她是真。
对她不止一次的动心是真。
和她结婚是真。
提出恋爱是真。
吻她也是真。
感情的玄妙之处在于，有着常理无法解释的意外变化。
秦宥一顺应变化，或者说顺应己心。他想亲吻拥抱星海的月亮，倘若月亮不拒绝，他就会这么做。
薛滢平定了心跳，低头解锁手机，想在网上找一个可以匿名听课的恋爱速成班，结果误入了PUA群组。
一个顶着精英人士头像的用户发了一句：确立恋爱关系后，想要对方死心塌地，首先要做的，是打击他/她的自信。
很多人表示赞同，并分享心得。
薛滢粗略地看了一遍，大致懂了，截图发给王光誉：你也学习一下。
库里南停在了天桥下转红的信号灯前。
薛滢忽而抬起头，视线投向秦宥一，昧着良心说：“你开车没有楚裕稳。”
秦宥一转过脸看了她片刻，才问：“什么？”
薛滢又说，语气异常严肃：“如果我不要你当我的临时司机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要你了。”
秦宥一扫了眼薛滢的手机，心想小古板是不是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社交套路？
他忍了下笑，故作忧愁地说：“是的，只有你肯要我了。秦太太，你不会抛弃我吧？”
薛滢诚实地说：“不会。”
秦宥一露出笑容，在红灯转绿前俯身吻了她几秒钟。
库里南沿着当前道路继续前行。
薛滢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是王光誉的回复：快退出这个群组！
薛滢：我需要学习恋爱技巧。
王光誉：乖，叔叔抽空教你。你不要在网上随便乱逛。现在网络骗局太多了，防不胜防，哪天被洗脑了都不自知。
薛滢：你谈过恋爱？
王光誉：废话！
薛滢：我不要你教。
王光誉：为什么？
薛滢：你没能维持住你的恋情。我不想吸取失败者的错误经验。
王光誉：……
王光誉：总之，你先退掉那个群组。
薛滢：好的。但群组里的方法我已经试用过了。
王光誉：没成功吧？秦先生不像是会被PUA的男人。
薛滢：我不懂你说的PUA是什么。
薛滢：不过秦宥一又主动亲我了。
王光誉：去你妈的。
王光誉撤回了一条信息。
薛滢没看清：发了什么？
王光誉：叔叔爱你。
薛滢：嗯。
王光誉：等等，你为什么要学习恋爱技巧？你跟秦先生……你们？
薛滢：他向我开屏求偶。我同意了。
王光誉：啊？开什么东西？
薛滢：他说他是一只公孔雀。
王光誉：……我去忙了。已婚人士的思路我不太懂。再见。
薛滢：哦。
不过王光誉的建议她还是听得进去的，返回刚才加入的在线聊天群组，打开菜单，点了下退出。
网络不靠谱，王光誉不管用。薛滢冷静地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九点多二人抵达红邦裁缝工作室，一栋二层高的小洋楼，位于一条宁静的小街上，街道两边种植着翠绿的大叶女贞。
停好车，薛滢领着秦宥一进了小洋楼。
红和泽的长孙走过来接迎，微笑着欠身行礼：“上午好，薛滢小姐。我爷爷在楼上。”说完，他又微笑着向秦宥一伸出手，“您好，秦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秦宥一跟他握了手，和薛滢一起上了二楼。
红和泽戴着老花镜伏在工作桌旁正在画着什么，听见鞋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响动，抬头看了眼：“来了？”
薛滢把秦宥一带过去，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先生，秦宥一。”
红和泽放下木头铅笔，直起身，走到秦宥一跟前，推了下老花镜，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他，接着比了个旋转的手势：“转身。”
秦宥一转了个身。
红和泽点点头：“身材不错。和你一样，也是个衣架子。”他鼻息翕动了下，闻到了秦宥一身上的香水味，刚想说什么，发觉薛滢也喷了这款香水，嗤笑一声，“结了个婚，品位都变了？薛家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高调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