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满眼欣喜,弯了弯眼眸:“多谢王上。”
商阙喜欢极了她这般模样,她如此好学,他自然奉陪到底。
日落西山,直到看不清光亮,姜姒才草草收了弓箭。
“手臂可是疼了?”
姜姒双臂几乎快要抬不起来,但为了头筹,她愿意竭尽全力学习:“妾无事。”
她总是看起来与世无争,只有商阙知晓她很要强。
今日有他在此,姜姒的练习并未持续太久,若他不在,怕姜姒因着这个由头也要彻夜不眠的练习。
上一世便是如此。
不过短短两月,姜姒便从不识弓箭之人成了十箭射中靶心八次之人。
若非调查过她,他的确以为当初那句不识弓箭乃戏言。
也是后来得知,她为了学射弓,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从清晨练到日暮,结束后手臂已经红肿不堪。
她是个好学的,可惜赵王有眼无珠,从未想过悉心培养姜姒。
若赵王悉心培养,二人或许能在战场一战。
商阙轻轻揉捏着她的手臂,为她舒缓:“随孤去温泉处冲泡片刻,再令医女推拿,明日便不会这般疼。”
听说要一同泡温泉,姜姒彻底慌了神:“妾练了一身臭汗,还是不打扰王上清净。”
“赵姬不必妄自菲薄,孤从未嫌弃过你。”
他只有欣喜若狂的份,谈何嫌弃。
也不管她情不情愿,径直拉着她去了未央宫偏殿。
室内热气蒸腾,猛的进去,姜姒浑身打了个哆嗦,忽而想起第一次来此泡温泉,当时还因为泡太久而晕倒在地,未免在王上面前出丑,她飞快的扫过商阙的侧颜:“王上可要妾服侍?”
商阙目光晦涩不明,粗糙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随意一动,便抽掉了腰间的丝带。
姜姒哪里想到方才还含情脉脉望着她的男人,手上动作会这么快,只好拉住外衫,遮掩住身躯。
果然还是来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王上倘若在这个地方临幸她,倒不如选在床榻之上,至少床榻柔软。
商阙遮掩住内心的躁动,将二人外衫除去,抱着她缓缓下了水。
姜姒知晓这次大抵是躲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主动仰头吻上他的唇。
也因此,她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错愕。
商阙最初只想着带她冲泡,以便舒缓身体,那些旖旎的想法虽闪过,但也知晓她身子承受不住,眼下见她如此,眸色渐深,很快反客为主,一手撑着她的后脑一手禁锢着柔软的腰肢。
姜姒被吻的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其他手段诱惑人的手段,只能默默的承受着他的吻。
商阙额头青筋凸起,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沙哑:“睁开眼。”
那双漂亮的眸子好似含了一层雾气,湿漉漉的看着他。
商阙轻笑了一声,揽住她的腰肢:“不用怕,孤今日不动你。”
姜姒的脸颊比春日桃色还要动人,虚弱的靠在他的肩膀之上。
忽而察觉到不对,睁大眼睛扫了他一眼,怀疑之色展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日思夜想几十年的女子,商阙若无动于衷,妄为人,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缓一会便好。”
姜姒哪里敢接话,她如今上身只穿了心衣,裸/露的后
背能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的眼帘,商阙便是拉她做些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近处的矮桌上放有清酒,商阙接二连三饮下几爵,仍旧无法压制身体的燥意,反而越来越热。
望着她潮红的脸颊,他重新倒了一爵,凑到她唇边:“可要喝?”
室内燥热,姜姒又被他方才的行动激得出了一身的细汗,喝的太急,清酒顺着她的唇角向下流动,而后流至更深处。
商阙眸色晦暗,俯身吻向她的唇:“好香。”
也不知说的是酒还是人。
男子突然低声询问:“手可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水波晃动的厉害,姜姒的手腕酸痛无比,放在水中缓解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些许的力气。
商阙却不打算放过她:“姒姒,亲亲孤。”
姜姒回想起赵宫所学,细尖的牙齿轻轻咬磨着他的喉结。
耳边的呼吸愈发重了起来。
烛光摇摇晃晃,商阙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眼角带着潮气,揉捏着她的手:“孤自当礼尚往来。”
姜姒根本不想要劳什子礼尚往来,她低声哀求,试图让商阙打消那个念头:“妾手疼。”
炽热的吻落在她的鬓角,低沉声音响起:“一切交给孤。”
闻言,姜姒也不管是否造次,转身往岸上爬。
然刚攀附上岩壁,轻薄的脊背之上被落了一吻,她身子一颤,动作越发慌乱。
商阙唇角微勾,目光顺着她的身子缓缓下落,双手按着她的腰肢:“莫要乱动,否则……”
听出他言语中的威胁,姜姒紧紧的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她便感受不到。
然灭顶的情/欲依旧让她无法独善其身。
意乱情迷之间,脚掌猛然蹬到一物,眼神迷离间看到了他的脸。
姜姒陡然吓得清醒,惧怕道:“王上,妾有错。”
“何错之有。”
商阙不以为意的握着她的脚,在她的注视下,将唇贴在上头。
王上他……姜姒咬着下唇,不敢再看。
浮浮沉沉之间,姜姒累极,再回过神,已然到了第二日清晨,惶惶望着头顶的床帏,昨日温泉内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她撑起身子坐起,这才发现身上全然没有一处好地,若是让如月看到,不知会如何调笑。
姜姒双腿颤抖着找了件外衫,随意挽了个发髻。
“王姬醒了?”
如月手捧着水盆,笑盈盈的望着她。
姜姒总觉得好似被剥光一样,面色燥热的厉害,抿了抿唇:“昨夜……我如何回到朝华宫?”
一开口才发觉声音沙哑的可怕。
“王上亲自抱着王姬回来。”如月脸上挂着笑:“王上说王姬昨日太过劳累,尤其是手疼的厉害,让王姬今日用过午膳后再去练武场……”
如月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姜姒已经全然听不清了,她脑子里只有“手疼”二字。
忆起昨日之景,她脸色更加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泉处灯光昏暗,她并未看清,可手里的触感忘不掉……以至于后来,是他握着她的手在动。
姜姒面颊羞红,轻咳了一声:“除此之外,王上可还说过什么?”
昨夜王上将姜姒抱到朝华宫后,彻夜同塌共眠,将将离去没多久。
如月思索片刻:“王上唤了医女为王姬推拿,怕是再有一个时辰才到。”
昨日练习射箭太久,夜里又被商阙如此磋磨,姜姒手臂早就抬不起来,她点点头:“那便等用过午膳再去。”
练习射箭这种事急不得。
姜姒昨日便想好了,这些日子先熟悉弓箭,等季春之赛结束,再潜心练习射箭,届时狩猎便有射中猎物的可能,否则……那她便再无可能得到他的承诺。
她不想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
刚用过午膳,姜姒靠在矮塌上歇息了会儿,身边突然来了一人,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脸上,她呼吸一滞,不知如何开口。
商阙穿着内侍的服饰,脸上还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笑看着姜姒:“王姬这是怎么了?”
她不知该如何叫眼前之人,终是颤抖着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第四十六章
商阙眼睛微眯, 嘴角勾着笑:“奴才是周暮春呀,王姬不识得奴才了?”
刚一走近,姜姒便如惊弓之鸟, 吓得站起身绕后躲了几步, 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眉眼,眉弓很高,眉眼深邃,与王上很是相似,只他的右眼处被脂粉遮挡,看的并不真切, 也不知晓那处是否有泪痣。
见她如此警惕, 商阙无奈一笑:“奴才跟随王姬多日,自问任劳任怨, 怎会被王姬如此猜忌……”
他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好似在哭泣。
姜姒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二人相似之处,同样身材高大, 只不过周暮春内敛,王上外放,周暮春声音细软, 王上低沉, 二人走姿、写的字也不尽相同。
然周暮春不过一介内侍,他的马匹怎会在王上的马厩中。
姜姒百思不得其解,忐忑许久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商阙心中了然, 闷声笑道:“不想还是被王姬察觉到了。”
什么意思?
难道……她猜对了。
周暮春就是王上。
姜姒咬着下唇, 眸中含着泪,半响才颤声道:“……为何骗我?”
哪怕她身世不好, 也不该被人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中。
“王姬在说什么?”
姜姒抬头怔怔的看着他,晶莹之泪悬在脸颊之上,看着好不可怜:“时至今日,王上还要隐瞒妾吗?”
事情已经明了,如此这般,还要装模作样,有何意思。
仅仅看着她的泪光,他便已情动。
商阙的脸颊隐于阴暗之中,声音低沉:“奴才的确与王上有渊源。其实……奴才与王上乃双生子,然父亲被人设计陷害,母亲为救父亲身亡,奴才这才流离失所。
这些年六国兵荒马乱,偶然有了进齐宫的机会,奴才为了活命便来了此处,后与王上相见,发现二人相貌相似,心中有所怀疑。
父王去世前才告知我们二人此事,然奴才已经净身,王上便封了奴才一个闲散的官位,可奴才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王上这才将奴才留在宫内。”
一字一句,姜姒皆听得心惊肉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可你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此等秘事,除了王上与我再无旁人知晓,奴才不想告知王姬,也是怕王姬多想。”商阙谎话信口拈来:“奴才除了伺候王上一段时日外,再未伺候过旁人,这段时间与王姬相处颇多,奴才也想告知真相,然话到唇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眉眼深邃,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那匹马驹的确是奴才所有,与王上的马驹放至一处,也是王上应允,不曾想还是被王姬发现了。”
尽管他的解释十分完美,姜姒依旧怀疑。
仔细想来,周暮春与商阙似乎从未同一时间出现过,况且他贵为天子的兄弟,就算已经净身,也不必伺候诸侯送来的王姬。
他的解释根本说不通。
姜姒红了眼眶:“既然要隐瞒,为何此时让我知晓?”
商阙低垂着头,思绪翻转:“奴才也未曾想过王上会带王姬去练武场……”
他猛然抬头,对上姜姒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凉薄之笑:“人人都道双生子喜好相似,奴才原本不信,然近日王上异常,又屡次对王姬献殷勤,奴才才不得不相信此事。”
姜姒隐隐察觉他想说的话,心口猛然跳动,扭头阖上双目:“别再说了。”
“奴才偏偏要说。”商阙凑近一步,满眼乞怜:“奴才从未喜欢过女子,亦不知道喜欢女子是何滋味,护送王姬回齐宫的路上,奴才便隐隐有所情动,当初不以为然,到了今日才悔不当初。”
他盯着姜姒,喃喃道:“奴才竟不知何时爱慕上了王姬,而王上似乎也对王姬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早日知晓,或许……当初可求王上赐你我二人婚事,便不会造成今日局面。可奴才一介废人,又何故连累王姬呢。”
这几日发生之事,令她遐想万千,可她怎么也想不
到周暮春竟然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姜姒扶着矮塌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吾既已入宫,便是王上的女人。此话以后勿对他人道。
吾今日再见王上,会请王上将内官移到别的宫殿,以后……还是莫要再见。”
忽而注意到他脚上缠的绸带,姜姒眼睫轻颤,狠心移开目光。
此处为她所伤,而她如今举动怕是彻底伤了周暮春的心,但……她没有旁的选择。
对王公贵族来说,姬妾与物件差不了多少,既入齐宫,再与旁的男子牵扯……哪怕那人是天子的亲眷也不可。
她不想被当成物件送来送去,亦不想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牺牲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她如今也是自保而已。
姜姒侧着身子,并未再看他。
商阙单手背在身后,习惯性的摩挲着白玉扳指,察觉拇指空空,才恍惚想起,来时放在了桌案之上,于是收回手,静静的立在姜姒的身边。
今日之举,不过是察觉到昨日她的异样,想试探一番她猜到了多少。
他的姒姒很聪明,仅凭那两匹马便猜到了真相。
之所以继续伪装,是他察觉到姜姒对周暮春太过依赖,对他太过防备,便有些后悔当初的举措。
日后要与她相伴一生的是商阙而非周暮春。
今日演的这一出,便是想要姜姒彻底厌弃周暮春,从而只全身心依赖他一人。
戏已经拉开帷幕,容不得任何人中途退出。
商阙单膝半跪在地上,脸颊贴在她的手背,轻轻的蹭了蹭:“王姬,莫要赶走奴才,奴才已经一无所有,不想失去陪伴王姬的机会。”
姜姒想不到他竟如此放肆,猛然收回手,厉声道:“内官失态了!”
“奴才早就失态了……”商阙又将脸凑了上去,这次的目标换成了她的膝盖:“请王姬狠狠责罚奴才。奴才日后定然不再有其他想法,只有一愿,那便是永伴王姬左右。
奴才会做很多事,可为王姬做羹汤,处理朝华宫繁琐之事,亦或者……教王姬骑射……求王姬垂怜奴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