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声呢喃。
一字一句皆落在她的心里。
赵姬便是赵姬。
她便是她。
可……
她不是赵王姬,她只是个不受宠且无封号的十一王姬啊。
她这样的人,也有做自己的机会吗?
姜姒鼻尖一酸,双眸含着雾气,随即眨了眨眼睛:“妾遵命。”
“为何流泪?”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话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即便她知道商阙此时想说这句话的另有其人,她心中依旧有一丝动容。
姜姒不敢抬眼望他,只低垂着眸子:“妾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商阙眼中含着化不掉的柔情,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在孤的身边,你无需怕任何人、任何事。孤只想与你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话正是他两生两世所想。
他动作温柔,夹起菜放入她碗中:“听闻你爱此物,尝尝未央宫庖屋所做与朝华宫所做有何区别。”
从他说那句话开始,姜姒便傻了。
这是她头一次从帝王口中说出“夫妻”二字,如此自然,仿佛他所求不过如此。
午膳便是在此等怪异的气氛中结束。
商阙并未急着处理政务,而是懒散的把/玩着她的一撮秀发:“赵姬可知晓近日宫内出的事?”
“……妾知晓。”
此等大事,别说她,便是宫人也都知晓。
商阙轻叹一声:“前几日,孤偶然听得赵姬在戈渊城与燕少使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燕少使还曾磋磨过赵姬,可有此事?”
姜姒不知道他从何得知,只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事,且如今云渺已经得到相应的惩罚,她并不想多事。
谁能知道未来有一天,云渺会不会重新复宠,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姜姒自幼便知晓,后宫女人没有谁的宠爱能一成不变。
姜姒抿唇笑了笑:“妾忘了。”
商阙把玩头发的动作一滞:“是吗?”
他以为方才的话已经说明白,不曾想姜姒对他还有防备。
姜姒面不改色:“是。”
“再过三日便是季春之赛,届时赵姬与吾一同出宫,可好?”
姜姒半响才开口:“王上说真的?”
“赵姬是想问可还有旁人随同?”
他越凑越近,姜姒不敢动,只垂下眼眸:“妾从未如此想过。”
“前几日调查燕少使才得知,她竟在宫妃前言明孤与她一同参加季春之赛,此等荒谬之言,孤第一次听闻。”商阙不紧不慢说道:“孤只与你说过此事。”
不知为何,姜姒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奇怪。
她也特别奇怪。
心口一直跳个不停。
姜姒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妾之幸。”
“既如此……”
眨眼间,身体已经换了个位置,与他的面容不过一寸之余。
姜姒无措的捏着他的衣袖,怯怯道:“王上。”
商阙再也忍不住亲了上去,好似亲不够似的,翻来覆去蹂躏她的红唇。
姜姒也从一开始的抗拒,转而沉溺其中。
睫毛微颤,眸中雾气氤氲,双手无力的攀附在他的脖颈之上。
商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松开她,拇指落在她的红唇上,看她红唇微张,轻喘着气。
迷茫间,只见王上笑盈盈的望着她,姜姒猛然惊醒,想从他腿上下来,却忘记白皙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脖颈上,身体被扯了踉跄,手按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上。
她脑子并不清醒,又按了几下。
方才还神色清明的王上,此时含着莫名的情绪,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姜姒猛地打了个寒颤,神色微动:“王上……”
“赵姬,你自找的!”
第四十三章
天旋地转之间, 商阙已经抱她到偏殿,亦是他休憩的地方。
姜姒大约猜到将要发生之事,事到临头, 内心终是惶惶不安, 于是攥紧他的衣袖:“王上要将妾带到何处……”
头顶传来一阵低笑,灼热的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脸上:“赵姬会知道的。”
姜姒羞怯的缩了缩脑袋。
每每面对姜姒,商阙都需要强大的自制力才能不吓到她,然……方才她的一举一动皆打败了往日的平静。
虽是无心之举,但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悸动。
他是个正常男人,若在此种情况下依旧无动于衷, 那与禽兽有何分别。
窗花透过一道道光, 两人垂落的衣衫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从书房到寝殿, 如此近的距离,时间仿佛被刻意一点点拉长一般,毫不费劲折磨着姜姒的神经。
眼瞅着即将到床榻,姜姒紧抓着他的手, 张了张嘴巴,终是没说什么。
商阙一双眸子沾染上了情|欲,知道她内心所想, 于是俯身吻向她的唇。
他身型本就高大, 姜姒窝在他怀里,无处可逃,只能被禁锢在他怀里, 被吻的喘不过气。
再回神, 身子不知何时被搁置在床榻之上,那只带着冷意的手掌, 一寸一寸抚过她细软的腰。
每次抚过,她的身躯便忍不住颤抖一次。
“赵姬……”
姜姒没敢抬头看,只因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腰间,也因此错过他眼中疯狂的神情。
梅红色的腰带终究被解开,她的外衫也如莲花一般,被一层层剥落。
灼热的眸
光落在她消瘦而白皙的双肩上,而后缓缓向下移。
“姒姒……”
姜姒茫然望向他,下一刻,商阙猛然吻了过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滚烫的吻缓缓往下走,更是到了她平日都不敢看的地方。
姜姒惊呼,扯着他的墨发:“王上!”
赵后请来的人也曾教过她类似房/中/术,难道……男人也可以为女人如此吗?
沉沉浮浮之间,情难自禁中喊了他的名字。
商阙动作僵硬了一瞬,而后变得愈发凶猛。
姜姒只觉得眼前的景变来变去,好似在云端飘忽不定。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姒神魂归体,一眼便看到额头带汗,嘴角潋滟的商阙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那双原本就好看的眸子此刻含着雾气,脸颊如桃,耳尖更是红如滴血,怯怯的扫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眸子。
商阙嗓子越发的紧,若非不合时宜的打扰,他必定会再来一次。
青天白日,摇晃的烛光落在她的身体之上,姜姒羞涩扯过外衫遮住身体:“王上,门外之人怕是有急事求见。”
“姒姒,可喜欢孤如此待你?”
姜姒眼睫微垂,不敢看他:“妾……妾不敢。”
她不过小小的姬妾怎能得王上如此服侍,合该她服侍才对,姜姒心中想着念着该如何找补。
商阙已经缓缓起身,双手落在她身体两侧,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俯身过来,本想吻她的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将吻轻轻落在她的侧脸。
“孤去去就回。”
待他离去,姜姒纤弱的手臂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被褥之上。
关于今日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若不是身体的异样,她大约以为一定是自己疯了。
缓了好一会儿,姜姒才爬起身将身子擦拭干净,打理好衣衫和秀发,面不改色的坐在床角等着他。
只有不太整洁的被褥和上头的水痕见证了方才的荒唐。
不过一瞬间,商阙便恢复到了往日的冷硬:“何事?”
王上忙于政务,常常边用膳边批阅奏折,然今日例外,午膳用了两个时辰还未完,再看商阙脸上还未彻底冷却后的柔情,便知他与王姬之间必定发生了旖旎之事,若非事情紧急,长乐才不愿意惹王上不快。
长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呈上密信:“王上,楚国传来急报。”
商阙蹙眉将密信看完,嘴角微微上扬:“竟比计划提前。”
摩挲半刻白玉扳指,俨然已经有了主意,他很快写出一封密信,沉声道:“何处来,何处归。”
“诺。”
见长乐稍有迟疑,商阙横眼看过去:“还有何事?”
长乐不再犹豫:“季春之赛盛大,晨曦郡主赶来商都城,眼下已到宫外,想来拜见王上。”
晨曦郡主便是他的季父淮安王的嫡女商夕照,不及双九年华,性格却是一等一的恶劣,商阙一向不喜她,何况再过几日便是季春之赛,他不想与姜姒同游之日被人平白坏了兴致,更不想姜姒被她缠上。
“不见。”
听闻此言,长乐已经有了主意:“奴才这便去回话。”
重兵把守的宫墙之外停了数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其中最耀眼的便是晨曦郡主商夕照所在的马车,车内余音袅袅,隐隐还能听到男子调笑的声音。
长乐面不改色立在马车之外:“晨曦郡主安。”
墨青色的车帘被拉开时,身穿灰衣的奴仆已经跪在车前,一名身量高挑的女子踩着他的背缓缓而下,女子浓妆艳抹,已看不出真实面容,发髻之上插了几支金灿灿的步摇,一摇一晃,毫无半分贵女气派:“王兄如何说?”
长乐嘴角含笑:“王上政务繁忙,无法见郡主。”
商夕照脸上的笑容僵硬:“怎会如此忙碌,内官可是通传有误?”
她身为天子堂妹,贵为天下贵女之首,一言一行都被无数人关注,此次大张旗鼓的来到宫外,便是想着三日后能与天子一同观赏赛事,也告知天下人,她有多得天子宠爱。
然而她等了几个时辰却换来个“政务繁忙”。
若这么灰溜溜离去,不知会落得多少人口舌。
商夕照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很快笑道:“内官莫怪,实则此次赛事乃六国统一后第一次,吾也是想为王兄分忧。”
长乐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奴才已将话带到,若无其他事宜,奴才便进宫服侍王上。”
“且慢。”
商夕照朝身旁的婢女微微颔首,片刻婢女便抱出紫檀木匣。
“此乃吾近日得到的好物,还请内官将此物献给王兄。”商夕照面上含笑,见婢女给他塞了几块玉石后才继续道:“吾明日午时再来,届时还望在王兄面前多美言几句。”
“自然。”
商阙再回偏殿,却发现床榻之上已经没了姜姒的身影,刚往外移开一步,便听到轻微之动,他眉眼含笑,望着微晃的床幔,声音带着几分调笑:“赵姬可是害羞,不敢见孤?”
方才刚坦诚相见,如今再见,只觉的十分怪异。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出,低眉敛目,朝着商阙福了福身:“王上万安。”
“为何躲孤?”
姜姒没敢抬头,咬了咬下唇才道:“妾……妾又学了其他羹汤,不如明日再做给王上吃?”
这次商阙没忍住,轻笑出声。
姜姒这才敢抬头望他,只见他的眼中满是笑意,望向她的目光温柔更带着……爱意。
爱意?
她心中怎会蹦出这两字,实在奇怪。
商阙欺身而来,将她耳边的碎发顺到耳后,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深意:“孤只想吃……姒姒。”
姜姒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能被人说的如此……下流,仿佛在他眼中一丝/不挂。
方才那般她已经承受不住,若是再来一次,她怕是几日都不能出来见人。
万万不可因此耽误出宫见翁孟的大事。
姜姒面颊通红,推阻道:“国政繁忙,还望王上善保康健。”
“姒姒是在担心孤的身体,还是担心孤……不能身体力行?”
一字一句的逼问,令姜姒头皮一紧,没过脑子,接二连三恭维之话便吐露出来:“王上英明神武,自是他人不可比拟。”
如此这般,王上应当挑不出错处。
哪知商阙语调平缓:“既如此,赵姬便说说孤如何英明神武?”
姜姒神色一僵,嗫嚅道:“王上率兵打仗,威风凛凛,在妾心中无人能比。”
“赵姬可喜骑马?”
姜姒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想到姜玥便回道:“妾喜爱。”
“明日辰时,随孤前去练武厂。”
“……诺。”
门未被遮掩,长乐喊了几声才进,哪知一进门就看到王上将王姬欺负的快落了泪,他想转身时已经迟了。
商阙目光淡淡扫来:“手捧何物?”
“晨曦郡主献上的宝物,奴才已检查过,无异。”
进宫之物,都需层层检查,无毒无异,如此才可到王上手中。
“呈上来。”
姜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低着脑袋,遮掩住红透的脸颊。
木匣之中全是女子喜爱的金钗玉石,只一物看起来十分特别。
商阙拿起短刀,拔刀出鞘,随手一动,便削下几根长发:“赵姬觉得此物如何?”
刀仅有一掌长,刀鞘与刀柄上镶嵌满宝石,看起来精美无双。
“甚是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