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之间的信件,当然必须要给警官们过目才能够传递给对方。那样的信封在警察的手中被传递过去,到双方的手中被伪装成从未拆封过的模样。那让我们来看一眼那位远在特夫顿的他的爱人贝蒂·埃尔西女士能够寄进来的第一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他哪里知道人的情涛欲海,如果堵塞泄口,就会澎湃汹涌,汇积暴涨,就会漫溢泛滥,就会冲毁心田,始发为内心的泣饮、无声的痉挛,终至冲垮堤坝,恣意横流。】
如果对一些书籍足够熟悉,就会知道这句话来自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对那位病态疯狂的教士克洛德·弗罗洛的描述。她使用了这一段话,正是用这句话来表示,那疯狂倾泄的感情与思念。真是让人见了就能够品味到她对他深深的念恋,她的思念,也正像是那不断蔓延出来的、疯魔一样的爱侵蚀着她。
守着汉尼拔·莱克特的两位看护以及他的管理员注意到,在汉尼拔拿到这一封信件之后。他将这一断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很多次。
他将这样的信件拿在自己的手指尖,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其间他用自己的手指摩挲信纸,好像在摩挲那位女性白皙细腻的肌肤。他低下头去,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触及在信纸上,他那敏锐的嗅觉,好像就能够从这千里迢迢过来的信件中,嗅到属于贝蒂的芬芳。他那充满着各种想象脑子里,已经描绘了他喜爱的画面——那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或许也走进了自己的记忆宫殿,将属于贝蒂·埃尔西的那一间房子打开,然后他会在里面与自己的爱人在其□□舞。
于是,在那之后,汉尼拔·莱克特也给他的爱人写了一封信。
也是十分简短的,看起来没有什么重要内容,都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他写的是——
【少年看到一朵蔷薇,荒野的小蔷薇,那样娇嫩而鲜艳,急急忙忙走向前,看得非常欣喜。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的小蔷薇。少年说:“我要采你,荒野的小蔷薇!”蔷薇说:“我要刺你,让你永不会忘记”。】
蔷薇。蔷薇。远在别处的红蔷薇。
贝蒂·埃尔西就是这位杀人狂魔思念的红色蔷薇。这一朵红色蔷薇在他的心里好像长了尖刺与荆棘,深深地扎入到他的心脏中。于是他就像是诗歌中所说的那样,将这朵蔷薇深深地记在心间。
汉尼拔用歌德的的句子回以她的话语,于是她也用歌德的诗歌来回赠给他:【爱之翅膀是火光的颜色,爱之躯体如烈焰般光明。爱之唇甜如蜜,爱之气息醇似乳香。】
好吧,警官们原本对他们的信件格外在意,现在他们看了看,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那都这对恋人的甜言蜜语而已。他们开始对他们的甜言蜜语有些腻味了。这段时间就是这样延续着,而汉尼拔也确实帮助了巴里做到了一点事情,但是说实话,汉尼拔所给的东西太少了。但是巴里已经尝到了甜头,所有巴里又来见了汉尼拔。
奇尔顿博士那个家伙没有没收汉尼拔的信件,于是这段时间,你可以经常看到汉尼拔在拿着那些信件观赏。巴里再一次坐到栅栏的另外一边时,巴里·马克斯韦尔看起来极其的沮丧。汉尼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巴里,毕竟,如果足够了解汉尼拔的话,就会知道汉尼拔故意保留了很多的东西。他就是在等待巴里能够再来寻找自己的时候。现在,就是巴里又一次来寻找汉尼拔的时机了。
汉尼拔的脸上带着和上一次见面没有丝毫差别的笑容,他对巴里说:“马克斯韦尔警官,你还在因为这件事而困扰吗?”
“你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我。莱克特。”
“显而易见。”他心情愉悦地这样说。
巴里看起来有点愤怒,但是他目前只能够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一样,他说:“莱克特,你到底还要搞什么把戏。”
“我认为你是知道的。马克斯韦尔警官。”他笑起来,他说:“你现在来见我,是因为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不觉得我还要和你谈论什么。”
巴里的眼睛凝望着汉尼拔。他看起来有点恼怒了,他看起来真的很讨厌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受。但是在汉尼拔面前,似乎所有人都是被这样轻易就看穿。巴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然而此刻汉尼拔的心情依旧很愉悦,他的愉悦已经表现得让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了。
到了这个月的月末,汉尼拔·莱克特希望巴尼让自己整理一下自己。巴尼虽然对此还是比较疑惑,但是还是让汉尼拔照了一下镜子,汉尼拔整理了一下头发,虽然平时他的头发就已经很整洁了。他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平时他平时的衣服也很整洁干净。巴尼在栅栏的这一边听见汉尼拔说:“真可惜,我有一套很适合这种场面的西装。”巴尼开始真的为这件事感觉到疑惑了。
似乎汉尼拔察觉到了巴尼的疑惑,汉尼拔从另外一面对巴尼说:“不要感觉到疑惑。就在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我将会面见到谁。”
然而,也就在不久之后,确实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家从未见过的漂亮的金发女人。她被带领着来到这里。汉尼拔的病房在这条通道的最里面,这一条深色的通道里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阴暗与压抑。那些被关押在这里的家伙们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的眼睛凝望着那从外面走进来的美丽的女性。汉尼拔能够听见一声十分轻佻恶心的口哨声,然后是巨大的一声声响,大概还有男性的一声痛叫,以及被扯动的栏杆的声响。
或许汉尼拔对那个自己这个角度无法看见的内容感兴趣,但是他的礼节让他不太着急想要探头查看。他依旧站立在这里,等待着那位女士缓慢地走过来。他听到那位女士熟悉而又动听的声音说:“我现在心情很好,不要惹我不高兴。先生。”
然后,是慌乱的属于看护的声音:“埃尔西女士,你不应该这样胡来。”
铁杆又被撞响了两声,她大概是松手了。然后她那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可爱,她说:“先生,你没有在进来之前告诉我,我不能将一个对我展露直挺挺下/身的家伙的脑袋狠狠撞在栏杆上。我保证,你只是告诉不让我和汉尼拔接触,让我不要给他递东西而已。你并没有说这件事。”
“女士,你再这样,我会将你请出去。”
“好吧。”
她说着妥协的内容,但是依旧可以从她的语调里听出她不会知错。然后,跟随着那道脚步声,汉尼拔看见了那缓慢过来,面对自己明艳漂亮的面孔。汉尼拔听见她轻声呼唤自己:“噢,汉尼拔,我亲爱的,好久不见。”
第110章
处于忙碌中的贝蒂得到一个消息——那些警官们不再扣押贝蒂寄给汉尼拔的信了。从那时起贝蒂在闲暇之余, 不是想着要怎么给汉尼拔写信,就是在观赏汉尼拔写给自己的信件。汉尼拔始终都是那么赏心悦目,不仅他本人是这样的,就连他的字体也是这样的。然后再过不久, 贝蒂又得到消息, 要让自己去见汉尼拔, 这还是巴里·马克斯韦尔打电话告诉贝蒂的。
在贝蒂是收到这个电话之前,贝蒂在法庭上差点和一个家伙打起来。到现在艾菲·雷娜塔回忆起那副场景,依旧会感觉到心惊肉跳, 她经常告诉贝蒂:“天呐,简直太吓人了。亲爱的,你不应该这样冲动的。你知道的。那是在法庭上。”
贝蒂每次对于艾菲这样的话表示:“我知道艾菲, 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只是那个家伙的拳头快要揍到我的脸上而已。事实证明, 那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只是使用一种正规的法律程序来称述事实而已。这不关我的事。很多人都能够理解我。”
关于在法庭上的事情,其实不用做太多的赘述,主要是那个家伙将约翰比作一条本性邪恶的狗,说即使是被驯化的狗总有一天也会咬人伤人。而贝蒂只是用同样的方式讽刺了这种带有偏见的家伙而已。
谁知道,很快就让对方恼羞成怒要揍到贝蒂的脸上。事实就是, 他无法得逞,甚至被严厉禁止这种情况并且遭受的他人的谴责。
贝蒂并没有将这件事继续放在心上, 她继续忙着去寻找那一个虐杀两个女孩的真凶。自从贝蒂没有看见那些被杀是的人的灵魂之后,贝蒂还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那样的能力了。
不过贝蒂确实看见了那两个女孩的灵魂, 她们虽然不能够和贝蒂说话, 但是贝蒂能够看见她给自己的指引。
凶手和约翰一样有着健硕的身躯, 因为他将狄特里克家里的那一只看门狗轻易就用手扭断了脖子。并且这个人对狄特里克家异常的熟悉, 不然也不会让狗一声都不叫, 就将狗给杀死了。
贝蒂在案发现场跟随着两个小女孩的游荡了整块郊林。贝蒂独自一个人行走于这郊林之中, 这里的灌木与树丛因为那一场搜查已经被踩出来一条条的小径。贝蒂的身影近乎深藏在这些高大的灌木之中,一眼望去,这些繁密的树丛与灌木像是卷席过来的海浪让人无法喘息。两个小女的灵魂开始哭泣,贝蒂看见她们在哭泣,她们破破烂烂的灵魂上的都是鲜血,于是贝蒂就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就是两个女孩遇害的位置。
也就是这时,贝蒂听到丛林的声响,贝蒂转头看去,一道黑色的身影钻入到丛林里不见了踪影。
贝蒂看到两个女孩的灵魂往那个地方急速地飘荡过去,贝蒂只能够在其间给她们送过去一点闪灵。贝蒂没有追上那抹身影,但是两个女孩的灵魂已经追上了,贝蒂在后来看见她们灵魂的形态而知道这件事,她们的灵魂之中得到了少许的满足。
时间太紧急了,贝蒂喂给她们吃的闪灵太少,她们可以做到伤害那个家伙,但是却无法造成太酣畅淋漓的报复。然而这两个小女孩的灵魂看起来还是愉悦了很多。
贝蒂的身边围绕着两个小女孩的灵魂,她们都张着黑漆漆的嘴巴对贝蒂一张一合的。贝蒂开始猜测她们的意思:“想吃我的闪灵?”
她们继续在贝蒂的身边不断张合那可怕的嘴巴,最后贝蒂猜测:“你们咬了他。”于是在这两只虽然长得有点可怕,但实际上确实很可爱的鬼魂的帮助下,贝蒂能够很快就找到那个被灵魂咬到的男人。然而仅仅是找的人是不足够的,贝蒂要为能够判定他罪行的证据而四处奔波。
在这期间,贝蒂让狄特里克一家看见了这两个小女孩的灵魂,让他们短暂地能够相见——虽然人类的灵魂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看,德洛丽丝能够改变自己的鬼魂的样貌,还得益于奥菲利亚曾经将自己的闪灵近乎全部都喂养给她了。
总之——贝蒂在这边还是挺顺利的,甚至在得到能够和汉尼拔通信的信息之后,贝蒂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当时,贝蒂站在法庭上,正将约翰·柯菲那被按在身上的罪孽全部都洗刷干净,当然,这不仅仅是贝蒂的功劳,还有那能够站在约翰·柯菲这一边的阿迪克斯·芬奇律师给予了约翰极好的辩护,还有那些能够协助贝蒂办案的警官们,以及意识到约翰并不是真凶的狄特里克一家。
事实就是,这边确实很顺利。
当法官敲下最后一锤,判定约翰·柯菲无罪之前,贝蒂能够感受到自己,以及那些坐在旁听席的一部分人的精神都很紧张——艾菲·雷娜塔已经紧张得双手都是汗水,她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手。狄特里克夫人紧紧揪着自己的裙摆,没有敢抬头凝望着法庭,但是明显能够发现她在竖起耳朵听着。贝蒂的双眼凝视着法官的任何一个举动。在这沉寂中,法锤打碎了这一片沉寂,最后,宛如玻璃一样碎裂的沉寂当中,一声沉闷而又异常响亮的敲响让所有的心灵都被敲得震颤,法官的声音缓慢地降下来进入到所有人的耳朵中。
“约翰·柯菲无罪。”
那是一场无言的欢呼。
在这样肃静的法庭当中这一场欢呼被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欢呼出现在他们噙满泪水的双眼,欢呼出现在约翰抽动的肌肉与泪流的双眼,欢呼出现在他们高举晃动的手臂。也就在这欢呼的这一刻,让这被隐没的真相得到显露并且走向胜利的时候。贝蒂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去见汉尼拔·莱克特。
约翰将贝蒂轻轻拢在怀里,然后拥抱了一下就放开了贝蒂。
贝蒂看着约翰这一双哭得通红还未停歇的眼睛,贝蒂说:“约翰,好伙计,不要再这样悲伤了。你其实做得很棒。你如果因为这样悲伤的事情而死去,这不是什么好的。我想你应该很高兴,约翰,你感受到了很多人对你的善意与期盼。亲爱的,还记得法庭上那些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你的人吗?”
贝蒂开始知道为什么一开始的约翰沉默不语,为什么宁愿让自己冠上这样不存在罪名了——他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和无力。
那个该死的、真正的杀人凶手让两个女孩不要呼喊,他对其中一个女孩说:“如果你敢喊,我就杀死你的妹妹。”然后他对另外一个女孩也说了同样的话。约翰曾经说到这里时,他的双眼悲伤地看着贝蒂,他说:“他利用了她们的爱杀死她们。她们相互的爱。”他这样说着,脸上的肌肉在笑,但是眼睛却哭泣出眼泪,他说:“贝蒂,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世界上到处都在发生。”
此刻,面对贝蒂这样的话语,约翰说:“贝蒂,哦,贝蒂。我真的太高兴能够见到你。当夫人与伯爵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让我来巴尔的摩来见你时,我就期待能够真的是你。我很抱歉,我途径这里,在这里经历的事情让我产生了不再体验不再面对的情绪,所以我想让自己逃避一切苦难。但是我感受到了,那些热切,那些真挚,那些期望。特别是阿迪克斯·芬奇先生,我很感谢他能为我进行辩护。他和我说了很多话。”
贝蒂和约翰说了她的事情。她告诉约翰:“我想我会离开一会儿。”
“你要去哪里呢?”
“你知道的。我要去见汉尼拔。我现在已经能够去见汉尼拔了。”她说到这里时,一双眼睛笑起来亮晶晶的。
“好的。好的。”他看起来也很高兴:“我知道。我会在这里暂时等待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呼唤我。”
“然后我会彻底将汉尼拔带回来,让他和我们的家人团聚。就在德克萨斯州是吗?”
“我希望真的能如此。”
“那是一定的。”
就这样,贝蒂带着美好的祝愿与期望,重新回到了马里兰州巴尔的摩。
其实上,贝蒂首先面见的不是汉尼拔,而是巴里·马克斯韦尔。
贝蒂听到了巴里对汉尼拔的控诉,他说的是:“那是一个完全狡猾的男人。他知道我一定会再去找他。所以他其实早就在等待我了。我已经被他彻彻底底地看穿了,他甚至不用多说一句话,就已经彻底把我看穿了。你知道的。你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心理操纵者,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你就应该知道他到底多么狡猾。从现在开始,我想我已经厌恶了与他见面。”他的眼睛凝望着贝蒂,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是一副潦草忙碌的样子,他和贝蒂又说:“除了他,应该就没有人知道那个凶手在哪了。他一定和他接触过。埃尔西。”
原来,在汉尼拔被关押的这个期间,虽然大卫杀人案确实暂停了。但是比起大卫杀人案,更恐怖、更残忍的杀人案依旧蔓延在巴尔的摩。
这些案件有汉尼拔犯案手法的痕迹,但是又大为不同,如果汉尼拔所针对的基本都是成年男性,那么这个凶手所针对都是少男少女们,甚至还针对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小孩——他们死在痛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