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他们已经查到我头上了，您觉得我还躲得掉吗？”
姜德清说不出话了。
“老师，这场风波一定有人是要牺牲的，坦白从宽，才能把您的牺牲降到最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供出其他人。”
尹凝顿了下，微笑道：“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母和颂文哥哥的。”
第133章 来晚了
姜德清听到她的话，下意识抬头看了下头顶上亮着红点的摄像头。
他的家人是他的软肋，如今被楚琼拿捏住。
但是尹凝的话却是在暗示他，尹凝可以护住他的老婆孩子。
姜德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尹凝。
尹凝也不急着让他回复，“您别多想，不管您怎么选择，我还是会去看师母和颂文哥哥的。”
她离开了检察院，一路无人阻拦。
检察院门口停着一辆私家车，一个姿态优雅，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站在伞下张望。
尹凝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女人也察觉到了，朝她看过来，微微点了下头。
尹凝一愣，她完全不记得见过这位夫人。
很快，女人朝着前方绽开了笑意，尹凝看过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楚琼完好无损，体面地从检察院出来，身边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下属。
哪里像是接受过检查的样子，请她去检察院喝茶还差不多。
她明明注意到了尹凝，却选择无视，笑着和那个女人交谈。
“秋媛，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方秋媛佯装无奈，“还不是为了冉冉？我让佑航来接，她不放心，只好我亲自来了呗。”
楚琼笑了下，“这丫头不懂事，这两天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能叫添麻烦？我这未来当婆婆的，要是不能给儿媳排忧解难，那我这到手的儿媳岂不是得跑了？”
“不跑不跑。冉冉小时候天天说你好，恨不得住进你家呢。”
两人热络地笑着，方秋媛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准备了洗尘宴，现在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呢。”
“这次的事多亏你家老爷子了。”
方秋媛笑笑，“一家人别说那么见外的话。”
两人从尹凝眼前走过，方秋媛先上了车，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楚琼上来。
探头一瞧，她正走向刚才那个陌生女孩。
尹凝紧张地后退了一步，紧紧攥着手心。
楚琼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们之间对话的声音，也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
没人能分担此时尹凝面对她的紧张，不安，恐惧。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京城是做什么的？”
尹凝呼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光是迎击她的目光就需要她付出莫大的勇气。
她继续说：“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不然你的下场就跟前面那些人一样。”
尹凝咽了咽口水，面色全白，用冷淡伪装。
“前面那些人？那你就是承认程佳母子和大胜都是你下的毒手了？”
楚琼笑得薄凉，“还有舒婧。”
尹凝瞳孔骤缩。
“你以为你们之间伪装的很好吗？舒婧露出马脚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们都是冬城人，年龄相仿，靠着傍男人走到我眼前，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不要怪我。”
尹凝瞪着她，全身用力，身形微颤。
“楚琼，你会遭报应的。”
“你们就尽情把希望寄托在这句话上吧。下一次你再敢提冬城发生的事，我不会饶你。”
她乘车离去，尹凝怒火攻心，捂着心疼，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刚刚见到了一个极其自私，极其残忍的女人。
刚才她试图从楚琼脸上找到一丝悔恨和歉意，可是没有找到。
尹凝身边那些人，他们的死对尹凝来说是锥骨之痛，对楚琼来说却是死不足惜。
而她竟然试图让这样的人去忏悔。
可笑。
真可笑。
检察院里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见证了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一切。
“柯队，她们在说什么啊？我看尹凝的脸色很不好。”
柯磊叼着烟，“你当我顺风耳？”
“哎，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这么把楚琼放了，真不甘心！”
柯磊让他把车开到尹凝身边。
车窗降下，柯磊吹了声口哨。
尹凝认出他就是刚才那个检察官，下意识竖起防备。
“别紧张，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我就想问问你，你刚才跟楚琼说什么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柯磊叼着烟，他下巴上潦草的胡子不知道几天没有刮过。
“好奇。”他扒着车门，自来熟一般，“欸，你是不是跟楚琼有仇啊？”
尹凝不理他，沿着马路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甩掉他。
柯磊一直在后面叫她，车子跟了尹凝走了好几米。
尹凝不胜其扰，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
“欸欸欸。”车子还来不及刹车，柯磊就推门下车追上她。
“尹凝，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检察官说？你怕什么呢？”
尹凝转过身，眼睛通红。
“你少在这诓我！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为什么楚琼会被放出来？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柯磊张了张口，但看见她眼里泛的泪花有些无措。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凝哭着跑开。
“柯队，看来她戒心真的很强。”
柯磊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脸上没了笑意，“谁让我们来晚了。”
“来晚？什么意思？您不是刚从冬城调任过来吗？”
“来晚就是来晚，哪那么多废话。”
-
几天后，周承安出差回来。
公司里关于尹凝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尤其在尹凝当众被检察官带走后，不熟悉她的人对她更好奇了。
不知道从谁开始。
有人揭露尹凝母亲在老家是做皮肉生意的，尹凝的黑历史成了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周承安得知此事，直接下楼给尹凝撑腰。
“以后谁再让我听见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除。”他看向尹凝，“尹凝，你跟我来一下。”
“没空。”尹凝拿包起身，“我要去见个客户。”
今天她要谈一笔五十万的单子，对方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尹凝约了好几次才敲定见面的事情。
对方此时正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尹凝说明了来意，却被拦下了。
争论之际，一个留着大长波浪的女人抱着胳膊走过来。
“吵什么吵？”
“秦秘书，这个人说跟刘总有约，非要进去找刘总。”
女人把尹凝打量了一遍。
尹凝马上就认出来她了，是那天跟周承安......
第134章 我可以帮你
当天的情况太复杂，尹凝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她今天要见的是一家公司的刘总，在此之前她一直是跟刘总的秘书，秦秘书通过邮件沟通。
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是秦秘书，尹凝觉得自己上当了，但还是抱着能卖一单是一单的想法，主动搭话。
“你好，我是尹凝，我们之前通过邮件的，今天我来向刘总介绍一下......”
“什么东西？”秦秘书一脸鄙夷，看都没看她一眼，“把人赶走，要是让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了，你担得了责吗？”
“是。”门卫一听说她这话，立马有了底气，推搡着尹凝让她赶紧走。
尹凝怀里抱着的文件纷纷扬扬散落在地。
她蹲下捡了两张，但地上湿漉漉的，白纸全部打湿，氲着一滩污泥。
尹凝深呼吸，站起来，和秦秘书对视。
“既然你不能代表刘总跟我做生意，那你何必跟我通邮件？你知道我为了见刘总耽误了多少时间吗？你没听过一句话？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秦秘书抱着胳膊，甩了甩秀发，“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装一副上进的样子就能爬上周承安的床了？我告诉你，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尹凝面露愠色，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上次唐突了你，我在这给你说声对不起。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你心里不舒服，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她重新蹲下，默默整理自己带来的文件。
没几秒，她的眼前多了一双脚。
“秦秘书，真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这声音十分耳熟，尹凝猛地抬头，竟然是她的同事，还是平时在办公室里跟她最不对付的那个。
看她跟秦秘书交谈的样子，明显是早就商量好的。
先让尹凝白跑一趟，再把这单生意介绍给她的对头同事。
尹凝气到无话可说，为了见刘总，她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吃，结果却是这么个下场。
刚要走，后面车里下来一群人。
打头的是裴佑航，尹凝认出旁边人都是他研究所的同事。
尹凝想躲，但已经来不及。
“你怎么在这儿？”
尹凝低着头，抱着一沓弄脏的文件就要走。
裴佑航抓住她的手臂，他笑得阴森，“我们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
“我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前女友，又不是不认识。”裴佑航看向门卫，“怎么回事？”
门外面露难色，偷偷瞄了眼秦秘书。
秦秘书不是不认识裴佑航，挺直了腰板。
“她们公司的人要找刘总，但是她同事已经来了，所以我让她走了。”
裴佑航礼貌道：“我刚才没看错的话，是她先来的吧？”
秦秘书看了眼尹凝，“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她。”
“我认识就行了。”裴佑航笑容瞬间消失，“不然我去问问刘伯，你有没有资格做他的主？”
裴佑航拽着尹凝进门。
尹凝不情愿是一回事，让秦秘书哑巴吃黄连又是另一回事。
走到无人之地，一片绿茵草地，远处有几个中年男人在打球，旁边跟着穿着清凉的球童。
尹凝挣开裴佑航的手，“谢谢，但是不用见刘总了。”
只要让秦秘书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负就行了，她要是真这么抢了同事的单子，以后在公司的闲话会更加变本加厉。
“周承安就让你干这个？”
“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工作。跟他没有关系。”
“凝凝，你太糊涂了。”
尹凝抬头，裴佑航眼神里不掩惋惜。
“当医生的社会价值比当一个销售强多了。你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让尹凝无言以对的，是她心底里觉得裴佑航说的没错。
“比起社会价值，我更需要钱，不是每个人都那么伟大。在奉献社会之前，我总要先活下去。”
“我可以帮你。”裴佑航脱口而出。
尹凝也不假思索，“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觉得呢？”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正如尹凝刚认识裴佑航的时候，他比尹凝小，尹凝主动搭话，他也只是文质彬彬地委婉拒绝。
后面熟悉了一些，才发现他笑容很多，总是给人一种清澈大学生的感觉。
尹凝朝他迈了一步。
“你不怕楚孟冉知道？”
裴佑航视线微垂，睨了眼她的唇线，“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凝凝在周承安那里受罪吧？”
“那你现在就跟楚孟冉分手。”尹凝似笑非笑。
“凝凝。”裴佑航抬手将她的碎发挽至而后。
“拿出你之前追我的诚意，我自然也能给你想要的。”
一阵风吹过，一辆观光车挡住二人，待观光车离去，裴佑航已经背向尹凝走远。
尹凝站在原地。
裴佑航的声音还不断在她耳畔回响。
“但你跟过周承安，就别妄想我给你名分了。”
-
尹凝回到公司没多久，周承安从楼上下来找她。
“晚上陪我应酬。”
“为什么？你找公关部的人不行？”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晚上，她陪着周承安去了一家酒楼。
里面坐满了人，都是跟周承安年纪相仿的商业人士。
让人意外的是，她在里面见到了秦秘书。
而秦秘书旁边的，尹凝在网上见过照片，就是刘总。
直觉告诉她今天这顿饭不是普通的饭局，她注意到周承安从进门开始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周总，心情不好？”
有人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尹凝也想知道周承安怎么回事，正等着他的回答，他却突然侧头瞥了尹凝一眼。
“秦秘书，听说你都能做刘总的主了？”
秦秘书原本正在听刘总吩咐，完全没想到周承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点她，更没想到一开口火药味就这么冲。
各式各样的眼光投过来，秦秘书撑着一抹笑，“周总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敢做刘总的主？”
周承安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嘴里叼着的香烟，身子微微前倾，这是一个疑问的姿态，但他眼底充满了不爽。
“你不敢，那你遛我的人？”
第135章 我放你走
事已至此，尹凝已经猜到周承安为何而来。
只是她不明白，白天发生的事情，是怎么落到周承安耳朵里的。
秦秘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瞪了尹凝一眼，赔着笑脸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尹小姐......”
周承安直接冷声打断：“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了？刘总吗？”
被点名的刘总战战兢兢，杵了杵秦秘书的胳膊肘，“你干什么了？”
秦秘书如芒在背，紧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话来。
她跟周承安一直都是各取所需，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只要她不犯大错，周承安是不会当众给她这么大的难堪的。
看来这次，是真的踢到他的铁板了。
她不由得多看了尹凝几眼。
也不知道是伪素颜妆容还是她本身就长得透亮妩媚，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有种神秘而忧郁的气质。
见她不说话，刘总着急了。
“你到底干什么了！你要是再不说，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