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惹恼了江伝琛，他一把拽过尹凝，尹凝重心不稳，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总有一天你会的。”江伝琛唇角轻勾，一手握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游离。
尹凝还抱着佑佑，这几下微妙的挣扎反而刺激他反应更甚。
好在最后外面有人敲门他才作罢。
离开母婴室的时候，尹凝头低的死死的。
江伝琛拎着一包纸尿裤，胳膊上挎着岑思楠专门给佑佑准备的包，一脸坦然走了出来。
几个哺乳期的妈妈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赞许，毕竟他们的老公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江伝琛突然觉得，当个奶爸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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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思楠执意不肯离开古昊半步，犟得江伝琛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在古昊的病房里摆了张折叠床，睡在古昊旁边，哪怕机器运作的声音很大，她也不肯走。
她跟古昊也算是圈子里的名人，虽然夫妻俩平时低调，但认识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听说古昊出事以后，不断有人来看望。
方昭曦挺着孕肚站在门口，“凝凝，你看，我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放弃伝琛，选择一个没有多少活头的男人？”
尹凝这些天亲眼所见，江伝琛对岑思楠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他们三个人也不是什么狗血的三角关系。
江伝琛只不过是他们的朋友，一个唯一支持他们在一起，并且极力维护他们的好朋友。
“她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方昭曦笑了，岑思楠的日子并不好过，就算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怎么样？日子不还是一样难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昭曦眼角一滴泪流落，“她赢了。不仅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得到了伝琛这么多的照顾。”
尹凝没有吭声。
她刚刚得知，远在加拿大的陆京淮给方昭曦寄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楚家倒台，方昭曦怀着孕，她还没提离婚，陆京淮就先把她给抛弃了。
送她出医院的时候，方昭曦的情绪仍然不太好。
尹凝现在见不着裴佑航，有些事只能从她这里打听。
“陆京淮不管你了吗？”
方昭曦苦笑，“他忙着照顾楚孟冉，怎么可能会管我？”
“可你毕竟怀的是他的孩子，他难道准备跟楚孟冉在国外待一辈子？”
“他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方昭曦怀孕以后心情就不好，难得遇见尹凝一次，索性把心里的苦楚一吐为快。
“孩子是意外怀上的，陆京淮不想要，为了这件事，我俩一直都是分居的状态。”
“他小姨出事以后，他就去加拿大看楚孟冉了。他跟楚孟冉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他们在那边有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一回来就意味着要放弃一切。”
尹凝试探的问：“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你要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
方昭曦摇摇头，“你不了解陆京淮。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者，当初他可以为了我抛弃舒靖，同样也可以为了钱抛弃我跟孩子。他甚至还不如楚孟冉有情有义，以前佑航要有个什么事，楚孟冉无论如何都会抛下一切飞过去看他。”
见尹凝的脸色有些复杂，方昭曦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凝凝，你不要多想，佑航跟楚孟冉早就不联系了，佑航他......”
不会娶一个残疾人当老婆这句话方昭曦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190章 活着更痛苦
话到嘴边，她临时改口。
“佑航他对楚孟冉，现在就只有可怜。”
尹凝不介意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方昭曦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及时闭了嘴，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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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楚琼的案子开庭审理，楚孟冉没有回国。
但是写了一封信，经几人辗转，交给了给楚琼辩护的律师。
律师拿着那封信，当着法官的面念了出来。
“我妈妈是一个勤奋的人，她给了我能得到的最好生活”
律师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管她是如何得到的。”
楚琼穿着橙色马甲，起初很平静地坐在审讯的椅子上，听见楚孟冉的信，眼泪无声流落。
戴着手铐的手擦了擦，她面色坦然，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错。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审理，她对自己的每一项罪过都不承认。
就在这时，公诉人申请证人出席。
尹凝和林漾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搀扶着许崇义。
听到里面的人提到证人两个字。
许崇义整了整衣衫，他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瘦骨嶙峋，苍天有眼，让他活了下来。
“爸，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吗？”
许崇义拍拍尹凝的手背，“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大人来做。”
大门缓缓打开，许崇义缓缓走进，楚琼的脸色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变了，蹭的站起来。
她的律师听见她喃喃了一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律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细汗，光是看楚琼的反应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很难办。
“主任，你先冷静一下。这个人是谁？”
“不可能......”楚琼仍没有回过神，直至这一刻，她才面露慌色。
许崇义朝着法官鞠了一躬，随即拿出手写的几页信纸。
“尊敬的法官，我是冬城一位下岗工人，十四年前，楚琼负责我们工厂下岗工人安置一事，由于她的一己私欲，害得四百多个家庭，饱受那年冬天的摧残。”
他的声音缓慢，沉稳，听得出来在努力做到铿锵有力，可这段文字背后的创伤还是让他哽咽，泪目。
他满是沟壑的手背擦了擦泪花，继续朗读，“我实在养不起两个孩子，无奈之下把自己的儿子送人。我的妻子，为了给发高烧的女儿求药，活活冻死在雪地里。并且据我所知，由于楚琼未妥善安置我的这些工友以及他们的家人，导致了舒靖一家四口相继自杀，造成了女人卖身，男人买血，孩子无依无靠的悲剧。在我想去向楚琼讨回公道的时候，遭到了她暴力阻拦，导致我昏迷了十四年。”
楚琼颤颤巍巍，捏着拳头的手心，咬着后槽牙，“你胡说八道！”
许崇义迎上她的目光，“如今我站在这里，我想问问楚琼，在你富养你的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四百多个家庭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关我什么事！”楚琼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她指着许崇义，“法官，他这是污蔑！污蔑！我是一个母亲，我做的事情对得起任何人！我努力给我女儿创造好的生活条件，有问题吗？你说我害你昏迷，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
她的律师拦都拦不住她。
法官敲了下法槌，场面安静后，她开口：“公诉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公诉人面色凝重地看着楚琼，“你说你对得起任何人，可据我掌握到的资料，你女儿和你外甥近三年的花费就高达七百万美金。你一个公职人员，这些钱从何而来？”
楚琼稳了稳心思，在律师的搀扶下坐下来。
“我前夫，我前夫给的。”
公诉人冷嗤一声，“你这个人，不仅玷污了我们公职人员的队伍，还在残害百姓利益之后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我申请法官判处死刑！”
楚琼勾唇，“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死，但是你们做梦！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贪污，没有做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我绝不认罪！”
“你！”公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无耻！”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休庭。”
这件案子复杂，并且年代久远。合议庭讨论了很久，最终法官宣判，并没有像公诉人说的那样判处死刑，而是无期徒刑。
从法院出来，林漾搀着许崇义下了几节台阶，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哥，你先带爸回去！”
林漾和许崇义都没有叫住她。
尹凝逆着人流，想要去找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官，却撞见了来旁听的柯磊。
“柯检察官，为什么不是死刑？”尹凝喉咙哽咽。
她等了这一天等了太久，柯磊拍拍她的肩膀，“楚琼暂时不能死。”
“为什么？”尹凝拧着眉，“她做了多少坏事，难道法官不知道吗？”
“尹凝，法官只是根据证据审判，背后的心酸需要当事人自己呈现给法官。而目前法官了解到的楚琼犯罪的证据，确实不足以支撑判处她死刑，而且她也供出了一些违法人员，也算是将功补过。所以现在这个结果请你理解。”
天边的一抹残阳，缓缓隐于高楼大厦。
“柯检察官，党小姐可是因为楚琼死的啊？”她受到的教育让她始终无法理解，“她害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能活着？那些被伤害的人长眠地下，伤害他们的人却有获得宽恕的机会？”
她不明白，司法保护的，到底是谁的权益。
“如果你对我的判决结果不满意，可以直接跟我谈。”
从门口出来一个穿着西装和矮低高跟鞋的女人，她手拎着公文包，被烫过有些枯燥的长发束在脑后，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的象征。
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审理这件案子的法官，柯磊敬重地喊了声：“欧阳法官。”
欧阳虹嗯了一声，看向尹凝，“你是什么人？”
尹凝不惧她的目光，“我是许崇义的女儿。那么多人被楚琼害得家破人亡，凭什么她还能活着？”
“这是法律赋予每个人的权力，我的职责就是维持法律的公正和权威。何况死并不是一个罪犯唯一能够赎罪的方式。有时候活着更痛苦，也比死了更有用，不是吗？”
第191章 红玫瑰
楚琼牵连甚广，留着她还有用。
尹凝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示，一时哑口无言。
欧阳虹瞥了她一眼便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柯检察官，我先走了。”
“慢走。”柯磊目送她下了楼梯，“你知道她是谁吗？”
尹凝慢半拍回他，“谁？”
“唐琳是她女儿。”柯磊反手扶在腰上，盯着欧阳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世界还真小。
尹凝望着欧阳虹的背影，她走下台阶，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亮了一下车灯。
“柯检察官，难道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嗯。”柯磊拍拍她的肩膀，“你那边结束了。但我这边还没结束。”
原先他因为党君妍的死一蹶不振，只想等排球馆的这些负责人全部归案后辞职回家。
但他心里的那份罪恶感始终无法抵消。
楚琼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一路高升，背后一定有保护伞。
柯磊要继续深挖，只有这样，他才能平息心里的那份罪孽。
十一条人命，他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既然无法释怀，那就化悲愤为力量。
她伸出手，“祝你好运。”
风吹起他凌乱的长发，尹凝望着他的目光无比真诚，“也谢谢你和你的这些同事们，一直为我们百姓奋斗。”
“应该的。”柯磊也伸出手和她相握。
一份信任，一份力量。
“喂。”
台阶下的林漾和许崇义站在车旁边等的不耐烦了，林漾更是没什么好气，“谁让你碰我妹的？”
许崇义用手挡太阳，眯了眯老花的眼睛，“蓉蓉，该回家了！”
“欸！”尹凝小跑着下台阶，奔向她的家人，“来了！”
林漾买了辆小轿车，平时接送尹凝上下班，带许崇义看病也都很方便。
尹凝原先的两居室也不够住了，林漾给她换成了大一点的三居室。
在一个新小区，物业负责，不会随便允许陌生人进入，尹凝曾经那个老破小遇到的危险也不会再有了。
每迈下一个台阶，她就清楚地感觉到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最终脚下的路都会变得踏实和平稳。
太阳没有完全西落，余晖洒满大地，尹凝扑进林漾和许崇义的怀里。
“爸，哥，我们回家吧！”
林漾给她合上车门，上车前回头看了眼柯磊。
柯磊不计前嫌跟他挥了挥手，林漾嗤了一声。
“好好活着。”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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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检察院，柯磊被局长叫进了办公室。
“今天楚琼的案子敲定了吧？”
柯磊双手背后，嗯了一声。
局长叹了口气。
“自打你女朋友去世以后，你整个人状态就不好，既然楚琼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你就先回冬城，调整一下心态吧。”
柯磊一愣，“局长，你要把我调回去？”
局长把不小心喝进去的茶叶吐出来，抬眸看着他，“之前你不就一直嚷嚷着要回冬城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还不好？”
柯磊面无表情，“之前我想回去，是为了娶媳妇。现在我媳妇不在了，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突然就能理解尹凝十几年不回冬城的原因。
那座城到处都是他跟党君妍的记忆，如今在他心里满目疮痍。
光是想想都会窒息，又怎么敢面对。
“局长，我不会回去，我要留下来，继续跟楚琼这个案子。”
“够了！”局长重重放下茶杯，“之前我就已经破例让你接管这件事了，我知道你女朋友去世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总陷在过去！你既然不想回冬城，那你就去负责别的案子吧！”
“局长！”柯磊还想再争取争取，局长发了怒，直接让他滚出去。
柯磊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我不会放弃的。不光是为了我，也为了我女朋友，更为了十个无辜的孩子。楚琼暗地里做了这么多坏事，纵容她的人也不应该放过！局长，这件案子在我这里，永远不算结束！”
“滚！”
他手里的茶杯砸在了门上，茶叶贴在了门上，淅淅沥沥的茶水在门上流淌出一道黄色的印记。
柯磊坚定地拉开门，走得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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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
书房里，江伝柘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江总，楚琼判了，无期徒刑。”
“知道了。”他淡然挂断电话，看向一旁正在修剪花枝的江虞。
“你非要在我这里弄吗？”
江虞不紧不慢，剪掉玫瑰花多余的杆部，仔细调整安插玫瑰的最好位置。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能长时间离开你视线。”
江伝柘扶了扶额，“这是在家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叫伝琛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