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落水
沈舟尴尬地笑了声, 收回要去抓魏如婳手腕的手,朝那人拱手道:“沈舟见过尧王殿下。”
“沈二公子管好自己的下人。”谢烨亭只冷眸扫了那才回到沈舟身边的小厮一眼,抱住魏如婳的手慢慢用力收紧, 再看向沈舟,道, “不然本王不介意代为管教。”
魏如婳附和地点着头, 丝毫没察觉到谢烨亭这举动有什么不妥。
而那小厮被谢烨亭这么瞄了一眼, 吓得腿直打抖。
“沈某不明白殿下话中的意思,若是沈某的小厮对王爷有所得罪, 自然该罚。”沈舟垂头,态度恭敬。
魏如婳看着沈舟那低眉顺耳又装聋作哑的模样, 嘀咕道:“装。”
沈舟听着魏如婳这一声并不小声的嘀咕, 尴尬地笑了笑:“县主说笑了,沈某只是觉得沈某不过是想拉县主一把, 不想叫王爷误会了。”
“最好是个误会。”谢烨亭冷哼一声。
沈舟笑着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时却发现眼前的两人已经朝着尧王府来的马车走去。
谢烨亭正牵着魏如婳的手, 扶着她上马车。
而魏如婳正冲谢烨亭欢喜笑着说些什么。
再加上早前谢烨亭那宣示主权般的举动,这郎才女貌的和睦场景,在沈舟看来却是如此刺眼。
他想上前去抓魏如婳的手, 眼前却闪过寒芒——刀光剑影抽出剑来挡在了他的眼前。
“沈公子,请自重。”剑影冷着眸子, 盯着沈舟。
沈舟渐渐将伸出的手握了拳,眼睁睁看着谢烨亭的马车驶离,咬紧牙关,一拂衣袖气怒离开。
而另外一边, 魏如梦将这一切都纳入了眼中, 更是绞紧了帕子, 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雨雪霏霏,户外的一切都叫那一层雪白覆盖,不时有马蹄声在路边响起,扬起一阵白尘。
魏如婳半倚在车厢内,手中攥着那日回京时遇袭钉在马车上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些威胁的话——入京则死,归东则活。
魏如婳想了许久都没明白是谁要阻止她入京,如今谢烨亭就在眼前,她便将这纸条和无名信一事提及,问了起来。
“这纸条想来与无名信一样,也是谢烨琮的手笔。”谢烨亭从魏如婳手中取过纸条,看着上头熟悉的字迹,眯了眯眼。
魏如婳听着谢烨亭的话,好奇道:“可我如今进京许久,也不见他对我下手,甚至陛下还封了我做县主……”
谢烨亭笑着揉了揉魏如婳的脑袋,摇了摇头道:“我将那夏江的二皇子活捉了来,又将他干的种种皆上呈给了父皇,想来如今他正焦头烂额呢。”
“你生擒了那东寇的头儿?”魏如婳听得心惊,紧张地抓起谢烨亭的胳膊就要检查,“你可有伤着哪儿?我走时你才醒没多久你就……”
谢烨亭见女孩如此紧张自己,笑弯了眼,捧起女孩的脸便轻轻吻了上去。
魏如婳被吻得一懵,抬手捶打谢烨亭的胸口,又生怕他身上有伤,不敢太过用力,倒显得她是害羞得紧。
许久,谢烨亭才将魏如婳松开,瞧着女孩眼中雾蒙蒙地泛着水汽,不由得低笑出声。
魏如婳瞪了谢烨亭一眼,嗔怪道:“没个正经。”
“我已经派人护送赵家人进京了。”谢烨亭勾唇笑着,又将话题转了个向。
魏如婳眼中一亮,欢喜地看向谢烨亭:“此话当真?!”
“当真。”谢烨亭点头。
恰逢此时马车缓缓停下,魏如婳顺势掀了车帘朝外看去——马车正正好停在了赵府门口。
魏如婳一只脚已经踏出车厢,想了想又在谢烨亭疑惑的目光中收回了脚,使坏地朝谢烨亭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逃似的下了马车。
只留得谢烨亭一人呆滞在马车中,摸着自己被亲的脸,嘴角泛起笑。
……
雨雪又连着下了几日,总算到了天朗气清的时候,微风吹打在人身上带来丝丝冷意。
魏如婳坐在轱辘前行的马车中,手中攥着张请帖,眉心微微拧起。
自打被封县主后,这各路请帖就源源不断。
这些请帖她是能推的就推了,毕竟赵家人此时都在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京城。
可如今这让人送来请帖的文家夫人,是太子妃的亲娘。
这面子是不想给也得给啊……
越是靠近文府,魏如婳越是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突突地跳着,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总觉得这一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县主,文府到了。”车厢外,马车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魏如婳的思路。
魏如婳攥着请帖的手紧了紧,又在车夫唤第二声时松了一松,掀起车帘朝外迈去。
阿彩早就在马车边上摆好了马凳,见魏如婳出来便要抬手去扶。
魏如婳下了马车,抬眸扫了一眼四周,眉心还未舒展开来——
络绎不绝的马车停在文府门口,不时有贵妇贵女的笑声嘻嘻传来。
阿彩见魏如婳眉心至始至终紧紧皱着,也跟着环顾了周围几眼,但又不见什么不妥,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了?”
“无事。”魏如婳强忍着眼皮子不时跳动带来的不安,摇了摇头。
这头魏如婳和阿彩在聊着,那头就有一个文府丫鬟打扮的女孩小步走来,朝魏如婳低眉行礼:“奴婢问县主安,县主您里边请。”
魏如婳冲她点点头,嘱咐阿彩将贺礼拿去给文府管事的妈妈后,才跟着那丫鬟进了文府里头。
才进文府,魏如婳就开始感叹赵家的有钱程度。
一个正五品的文家比不得赵家半座府邸大,甚至在她眼中还显得有些……
寒酸?
不过这好歹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清流世家,更是太子妃的母家,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将这种想法在文家人面前表现出来的。
去往宴厅的路上有经过一处花园,其中有一片养着鲤鱼的小湖,有贵女打扮的姑娘家在边上嬉笑。
魏如婳瞄了那两人一眼,瞧见其中一人是魏如梦后,更是不准备作过多理会。
只是过去的路并不宽,她注定要与魏如梦擦肩而过。
经过魏如梦身边时,魏如婳还刻意侧了侧身,不想与魏如梦有过多接触。
“扑通——”一声落水声陡然响起。
魏如婳想回头去看,却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把,直接一个重心不稳,也跟着跌下了小湖。
“扑通——”
“扑通——”
“姑娘!”阿彩的惊呼声瞬间被水面阻隔在外。
“有人落水了!”一时之间连着三人落入水中,动静之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魏如婳在湖中紧张地不敢睁开眼,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掐着,不停扑腾着双手想将那人推开,又因着不会水,连呛了好几口。
那人是卯足了劲,一副不掐死魏如婳也要将她淹死的样子。
就在魏如婳觉得自己要被人活活掐死在水中时,又是两声“扑通”声传来。
那人像是怕被人察觉,掐着魏如婳脖子的力道瞬间就松了开来。
魏如婳吃力地微睁了眼睛,想看清那要置自己于死地之人究竟是谁,但眼前却什么都看不清。
窒息感越来越重,魏如婳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要死了吗?
不甘心啊……
就在魏如婳感觉自己沉底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有什么绵软的东西覆盖了自己的双唇,让她的窒息感减少了些。
“哗啦——”她能感觉到这人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出了水面。
“姑娘!”
“我的天哪!”
魏如婳皱着眉,感觉有人在用力拍着她的后背,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阿彩的哭喊声、围观人群的惊呼声,好像还有……
谢烨亭的声音?
魏如婳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子却沉得要命,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睁不开眼。
“如婳,如婳!”谢烨亭的声音焦急,渐渐在魏如婳耳边炸响。
“咳咳——”魏如婳猛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将呛入的水全部咳出来。
她缓缓睁眼——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而她正躺在同样湿漉漉的谢烨亭怀中。
“县主醒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嘴,周围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烨亭的脸色也总算好看了许多,犹豫了片刻才将魏如婳交给阿彩,嘱咐道:“照顾好你家姑娘。”
阿彩垂着脑袋紧张地接过魏如婳,点头应了声:“是。”
魏如婳能察觉到阿彩的身体在打颤,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但她太冷了,才从冷水中走了一遭鬼门关,她不得不快些换上干净暖和的衣裳。
好在出门时防了一手,魏如婳的马车上是备着能换的衣物的。
跟着带路的文府丫鬟去了客房换上干净的衣裳,魏如婳的手脚依旧发着寒气。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那盛着姜汤的白瓷碗,端起闻了一闻,扯了扯嘴角——
她在京城中长大,内宅中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这姜汤中下药更是常见。
眼前这碗姜汤中的味道虽与平日里的姜汤无二,但她依旧不敢喝。
谁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正纠结着,就听屋外传来几声嘀咕——
“这令安县主真是手段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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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下药
魏如婳悄声走至门口, 扶在紧闭的房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
“就是呀,连尧王殿下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也不知道今天落水是不是她故意的……”
魏如婳正准备推门喝止,就听阿彩的声音陡然在外头响起——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魏如婳也推开门, 似有似无地扫过那两个嘴碎的丫鬟一眼,抬眸正好瞧见阿彩带着一个贵妇人朝着自己换衣服的这屋来。
这贵夫人魏如婳远远地有瞧见过, 想来便是文府的当家主母。
那文夫人此时也是满面怒容, 见魏如婳出来又有些尴尬地绞了绞手帕, 走上前去拉起魏如婳的手:
“这些小蹄子说的话,县主可莫要放在心上。”
魏如婳没有收回手, 但脸色并称不上好看,只淡淡地回了句:“若是这是文府的待客之道, 我想……”
还未等魏如婳的话音落下, 文夫人就变了脸色,瞪了那俩丫鬟一眼, 又继续安抚着魏如婳:
“县主说笑了,是这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知听信了哪里来的流言, 待会定叫人处理了这些小蹄子。”
说罢,文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 塞进了魏如婳的手中,赔着笑容。
魏如婳略微瞥了一眼, 闻了闻——香囊精致小巧,散发出的味道清冽,瞧着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只是无功不受禄,魏如婳抬手要将这香囊还给文夫人。
“这是我们文家前些日子制的驱寒香包, 只是一些小玩意, 县主才落了水, 便收下吧,闲暇时拿出来把玩也不错。”贵妇人乐呵地笑着,又推了香囊给魏如婳。
魏如婳无法,只能收下了这香囊,但只交给了阿彩,并没有贴身佩戴。
见状,那文夫人也收了笑,朝身后跟来的两个婆子使了眼色。
“夫人饶命,县主饶命啊!”两个嘴碎的丫鬟早被吓破了胆子,见那贵妇人身后的婆子,更是紧张地大呼。
两个婆子当即就快步上前来将那两个丫鬟拖了下去。
“娘,你怎么在这呀,全场宾客可就等着您这个寿星了!”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这紧张的气氛。
魏如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款款走来,明媚皓齿,面若桃花。
文夫人淡淡地应了声,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若瑶,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偏院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县主落水了吗,担心她,便过来瞧瞧。”少女眨了眨眼,看向魏如婳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县主可好些了?”
魏如婳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多谢文姑娘关心,我并无大碍,只是到底落了水,便准备先回去了。”
闻言,文夫人和文若瑶皆是微变了神色。
但魏如婳态度坚决,文夫人只能又寻了丫鬟来送魏如婳出府。
许是今儿受了惊吓,魏如婳回到赵府没多久就歇了下去。
阿彩拿着香包去给郭简瞧,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又折返回去将结果告知魏如婳。
见魏如婳睡得正沉,阿彩也不忍心打扰,只将香包留在架子上,又为魏如婳点了安神的熏香,这才退出房外。
夜半,昏黑的屋子内逐渐响起声声呢喃低吟,令人脸红。
魏如婳只觉得燥热不堪,额间布满了细汗,浑身上下渐渐如蚂蚁啃食般难受。
她踢了被子,但依旧觉得心烦意乱,浑身难受。
只是如今明明是寒冬时分,不说多冷,但至少不会如此之热。
魏如婳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下床去倒杯清水来喝,却在下床时软了手脚,径直栽倒在地——
守在窗外的剑影听着屋内的动静,面色不变,翻身入内去寻魏如婳。
才进里屋,剑影就察觉到了里头的气息不对。
两股淡淡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逐渐显得甜腻起来。
魏如婳摔得脑袋发晕,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
她千防万防,还是被人趁虚而入了吗……
虽说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但按这效果,想来是与合、欢、香类似的东西。
“呃……”听着有人翻窗进屋,魏如婳想开口求助,只是一张嘴便是一声让人羞红脸的低吟。
“主子!”剑影不大敢靠近魏如婳,只低声唤着,“主子,你忍着些,我去寻王爷来!”
魏如婳的大脑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是剑影在说话,但已经有些听不太明白剑影在说些什么。
她用力咬破舌尖,尝到血腥味的那一瞬间,魏如婳的意识方才回来了些许。
但意识一清醒,浑身的难受就更加明显。
阿彩本就睡得不深,听着里屋的动静也迅速爬了起来,此时又见魏如婳如此模样,连忙去开其他的窗。
魏如婳只能借着地面的冰凉感觉来缓解浑身上下难忍的燥热,至于内里欲望的空虚感,却是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加倍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几乎在魏如婳感觉要发疯的时候,一个带着屋外飘雪寒气的身体将她揽入了怀中。
魏如婳几乎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自发地贴了上去。
“哈……好热……”她的眼角溢出泪来,如濒死的金鱼一般,张嘴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