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眼眶里闪着晶莹,“傅廷州与我六年的感情,都以如此狼狈的结尾收场。”
“我与他不同。”周宴卿唇角泛起温和的笑,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愿洝,我既娶了你,自会将你视作我生命的全部。”
祁愿洝却笑了,“如果我不爱你呢…我是说这辈子都不能爱上你…”
“不爱,也无碍。”他的指腹顺着女人的眼尾往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从一开始,我要的便是你平安无虞。”
她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疑惑,“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能平安?”
周宴卿思酌片刻,勾唇道,“我的愿洝是上京城最娇贵的花,傅廷州护不住你,我就会踢他出局,靠实力上位。”
祁愿洝被他的说辞给逗笑,“你真是霸道的。”
果然够疯……
周宴卿瞧她情绪稍稍稳定,便说起周语恩的事来,“周语恩故意激怒你来看傅廷州,我猜她想看的是你与傅廷州死灰复燃,或者是当着你的面与傅廷州亲昵以此获得优越感。”
“那她失策了。”祁愿洝淡声道。
他将方巾拿下,动作轻缓地给祁愿洝的伤口消毒,“我会将周语恩关回周家,将她软禁,免得她继续作妖。”
祁愿洝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将周语恩看管起来也好,省得来闹她。
她可不想再听到任何傅廷州与周语恩的事情了,容易让她感到生理不适。
祁愿洝轻轻叹了声,想到和周宴卿生活,便要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养在金丝笼中。
她不想安于现状。
“我的身子能不能养好?”她没来由地问了句,“周医生,我的身体要多久才能养好啊?”
周宴卿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医生”这个称呼了,他好似有些无奈,歪了下脑袋,“当然能养好,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吧。”
“不过周太太放心,我医者仁心,会将你身子调养好的。”他失笑。
男人挑眉,语气带了几分纠结,继续道,“只是,周太太养好了身子会不会跑的更快,抛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愿洝想了想,而后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会。”
周宴卿一顿,被她的话噎住,随后笑了笑,“小没良心,用完就跑。”
“周医生,你这话…”祁愿洝的音量低了些,“你这话容易让人想歪。”
“嗯?”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谁会想歪?你吗?”
祁愿洝往后缩了缩,目光投向驾驶座上开车的余厦,故作镇定,“是小余司机会想歪。”
余厦:???
-
雨势渐大,雷声肆虐,狂风大作,像是天空被撕破了个口子。
温雨烟望着店外的倾盆大雨,眉心若有愁意。
她已经从北三城逃出来了,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到上京城来讨债。
每个月温雨烟都会往那些人的账户上打一笔钱,但总有几个喜欢上门讨债,找到机会便会对温雨烟动手动脚。
她为了躲那些人,不得已才搬离北三城。
今天又到了她还债的日子。
那些人应该没这么快察觉她家已经搬空了吧…
“温老板,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祁麟见她愣愣地站在窗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温雨烟思绪被他拉回,她望了眼墙上的钟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雨太大啊,我现在回去会被淋成落汤鸡的…”祁麟长腿屈伸,坐在高脚凳上悠闲地划着手机,像是在给谁发着信息。
等他回完科研组长的微信,又忍不住撩拨温雨烟,“万一我明天发烧了,会有好心人心疼心疼我吗?”
温雨烟直接无视他的话,“今天你是开车来的啊……”
“啊,”祁麟舔舔唇,慢悠悠道,“好可惜,刚喝了点果酒,走不了。”
她反应过来,这就是祁麟故意的。
可她担心,万一那群讨债的人找过来了,他也得受牵连。
温雨烟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你找个代驾好不好?早点回去吧,晚些时候雨更大。”她温声细语地与他商量着,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
祁麟将手机放在指间把玩,懒洋洋地笑了声,“不呢。”
“你……”温雨烟拿他没办法,话还没说出口顿时眼前一黑。
甜品店停电了。
温雨烟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不去想不去感受这黑暗。
因为这些黑暗都会勾起她那些痛苦的回忆。
祁麟打开手机电筒,快步走到温雨烟身边,“别怕,只是停电了。”
他熟稔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环在怀中,给予温雨烟最大程度的安全感。
温雨烟起先有些抗拒他的怀抱,没过多久便贪恋起来,她借着手机光亮,看清祁麟眼底的担忧之色。
那件事后,没人知道她怕黑,可祁麟知道。
“烟烟,别想。”祁麟捧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心口,“忘记那些事。”
温雨烟鼻尖泛酸,她眼角滑落泪珠,“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原来祁麟早就知道她高中时那段不堪的经历,他早就知道她从前的满身泥泞……
第036章 “祁麟,能不能不喜欢我?”
温雨烟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暗巷中的雨夜,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推开祁麟,蹲下身便呕吐起来。
祁麟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她很脏。
“你走吧。”温雨烟没起身,只是抬手蹭了蹭掉嘴角,心如死灰般开口。
祁麟轻轻闭了闭眼,他缓缓舒了口气,连带着指尖也跟着颤抖,随后男人蹲下身,“温雨烟,在我心里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他提不得那群牢里的人渣,一提便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温雨烟却哭着摇头,“我不是的。”
她抖的厉害,自己环住自己的肩膀,“我不是的…”
当年她拖着肮脏的身子去报警,她必须学着勇敢,因为当时没人能够保护她。
只有法律,是她的保护伞。
她痛了,伤了,只能自己躲在老旧的出租屋里自我疗愈。
没人心疼她,更没人会在意她。
温雨烟自幼便被别人夸赞漂亮温柔,殊不知在她长大后漂亮成了原罪。
之前在北三城,除了在课堂上要授课,余下时间去到人多的地方她便会下意识地戴起口罩。
她开始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路人落在她身上的打量。
“温雨烟,别这样…”祁麟这颗心都被她揪的死死的,眼尾猩红一片。
他不管不顾地将人抱进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衫。
温雨烟心中痛苦万分,哭声却很低,“祁麟…能不能不喜欢我……祁麟……”
她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手臂,嗓子哑的厉害,“求你了……别喜欢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女人哽咽着,她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哭到中途便昏厥过去。
祁麟抱着她,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良久后,他眼尾砸下的泪落在温雨烟脖颈处,顺着肌肤埋没进衣裳里。
“……烟烟。”
男人的嗓子宛若吞入万根银针,喉咙间溢出血腥味。
……
祁麟将温雨烟抱到二楼,那里是她的生活区。
他用膝盖顶开房门,将她放到床上。
温雨烟昏睡着,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整个人都处于恐惧状态,她手里还扯着祁麟的衣摆不肯撒手。
男人由着她拽,在她床边单膝点地。
恰好祁珩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见他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一家人在等着他回来吃晚饭。
“哥,我今夜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祁珩话语顿住,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主动答道,“随你,注意分寸就行。”
他知道祁麟在温雨烟的甜品店做学徒。
虽然温雨烟高中时的遭遇不是她的错,但祁麟怎么说也算的上是航空领域小有名气的人物。
与她搭上关系后,且不说温雨烟的身份配不配的上祁麟。
最让祁珩担心的还是日后温雨烟的伤疤会被媒体再一次揭开。
他之前在北三大学远远见过温雨烟,那姑娘身上的气韵像极了雪中寒梅,美艳却不易折,骨子里是带着倔强的。
“挂了。”祁麟不愿与他多说,率先挂了电话。
祁珩盯着挂断的电话,倒是沉默了许久。
直到祁念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弟又叛逆了?”
“不是,雨太大,小麟他不回来吃饭了,让我们先吃……”祁珩还是将祁麟与温雨烟的事瞒了下来。
-
温雨烟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她脑袋有些昏沉,随意动了动手,这才感受到祁麟与她五指相扣。
男人就靠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睡了一晚。
她慢慢将手指抽出,又默默翻了个身不去看他。
温雨烟害怕自己心软,昨晚已经明确表明态度了,她说过让祁麟别再喜欢她了。
祁麟过了一会从梦中惊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略带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撑着身子去看温雨烟的状态。
见她还没睡醒,男人起身离开卧室,下楼给她买早餐去了。
温雨烟听见房门被轻声关上,确定祁麟离开后她才松懈下来。
女人平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思绪烦乱。
半晌过后,温雨烟去了卧室洗了个澡。
她每次洗澡的时间都很长,反反复复要洗三次才会满意。
祁麟回来的时候听见浴室的水声,似乎习惯了温雨烟洗澡时长。
他将买回来的粥放进保温杯里,乖乖坐在客厅等着她出来。
女人随意套了件雪纺长裙,她满身水汽,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泛着血红,打开房门时却与沙发上的祁麟四目相对。
“你…你没走?”
祁麟应了声,“你吃完早饭我就走了。”
温雨烟抿唇,没再多问,“谢谢。”
她没再矫情,坐下就开始喝粥,只是长发未干,还在往下滴水。
男人瞧了眼,“温雨烟,又不喜欢吹头发。”
他本意是想帮她吹发,却又担心刺激到了温雨烟,便只好作罢。
温雨烟吃粥的动作一顿,她抬眼看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祁麟总是这般了解她。
“身体乳记得擦。”祁麟将新买的身体乳放在桌上,而后就站起身,掠过她径直下了楼。
温雨烟盯着那瓶全新的身体乳,她想起自己的身体乳已经用完了,一直忘了买。
没想到祁麟注意到了。
-
北三周家,一大清早便被周语恩的嗓音闹的不安生。
周宴卿要关她禁闭,连周老爷子也默许了他的做法。
保镖按照周宴卿的吩咐要带周语恩去阁楼,她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肯去。
为此还摔了自己房里的东西,弄的满屋狼藉。
“凭什么!凭什么周宴卿说关我就关我?”
“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替他去道歉,这也有错吗?”
“我要见爷爷!”
保镖们态度强硬,直接架着周语恩就往外走,“八小姐,别让我们为难。周总罚你周老爷子也是默许了的。”
周语恩气的满脸通红,她拼命挣扎着,却没有任何作用,“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
保镖们视若未闻,带着人就去了阁楼。
“哟,我这八妹又是得罪谁了?”周戾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周语恩心中暗喜,没想到她二哥今日回来了。
“二哥!你救救我!周宴卿那家伙要关我禁闭!他还没当上周家掌权人呢,有什么资格关我禁闭啊……”
第037章 “周宴卿还挺好玩的”
“是啊,”周戾的语气闲散,冷冷地笑了,“我五弟还没当上周家掌权人呢,你们俩用得着对他的话如此上心吗?”
他理了理西装领口,厉声道,“放开她吧,有什么错我替我五弟教训她便是。”
周语恩欣喜若狂,用力挣扎着,“听见没有,我二哥说了放开我呀!”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都没有松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周语恩眼睛开始泛红,“都拽疼我了。”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周戾,“二哥……”
周戾最吃周语恩这套,他见保镖不放人,觉得自己脸上过不去,“怎么,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其中一个保镖这才开口,“二少爷,我们是周总手下的人,只听他的吩咐做事。”
他说完直接转身将周语恩带进阁楼,没再理会不远处的周戾。
周语恩满脸不可置信,“你们…你们居然不听我二哥的?”
“二哥!二哥救我二哥……”她彻底慌了,不管怎么呼喊都没人能帮她。
最终被两名保镖关进阁楼,锁上门留她一人在这。
周语恩嗓子都喊的沙哑,她用力踢了脚铁门,“周宴卿我恨你我恨你!你敢这么对我……我恨你!”
她哭闹了很久,哭声传遍阁楼,却没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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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愿洝从浴室出来时,周宴卿正在阳台上接电话。
男人身形颀长,一身黑色运动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像是刚夜跑回来。
“嗯,让她在阁楼好好冷静,别管她。”周宴卿简单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回眸看向祁愿洝,眉眼染上笑意,“洗完了?”
她放下手里的毛巾,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水乳乖乖地在脸上拍拍,“周语恩真在阁楼上关禁闭啊?爷爷没管吗?”
“老爷子敢管一下试试。”周宴卿将手机随意往床上一扔,人就朝着祁愿洝走去。
祁愿洝没想到周宴卿在周家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愿洝,我们明天回北三城。”周宴卿站在他身后,用指腹顺着她的脸轻轻蹭了蹭,动作尤为温柔,仿佛用了点力她就碎了似的。
祁愿洝透过镜子看了看他,她垂下眼眸,瓮里瓮气应了一声。
周宴卿:“如果你想回来,可以随时回上京。需要我陪我就会陪你回来,不用我陪我会让杨项送你回来。”
杨项是乔景庄园里的保镖队长,平时都是贴身保护周宴卿的。
“谢谢你。”她是真心感激他的,起码他没有像豢养金丝雀般禁锢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