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伯推开朱艳霞,没好气道:“你别跟我拉拉扯扯,我老伴看到不好。”
“哦呦,我是什么臭老鼠了?你让你老婆来找,我正好有一个没收到你的钱了,欠钱就是大爷是吧?”朱艳霞嗓门大,一吼别人都听到了。
齐大伯连忙嘘声,拉过她,坐在亭子下的椅子上,说:“行了,你小点声,这事又不光彩。”
什么话?
朱艳霞瞪圆眼睛,急忙道:“你别乱说,我跟你什么都没有的。”
齐大伯:“……废话,我能不知道吗?”
“我是说你女儿,跟陈笙那事。”齐大伯看眼四周,朱艳霞险些叫出声,想起陈笙这么多年也没让人透露出当年恋爱的事情,不至于这个时候透露出来,便没说话。
齐大伯抓了抓自己的腿,被蚊子咬得难受,劝道:“你都多大了,这苏禾年轻有为,不比我家那个强,陈笙又是青年才俊,正经生意人,你干嘛搞得那么难看呢?”
朱艳霞承认自己是没同意他们在一起,但也不至于难看呀,再看周围小区里那些牌友的脸色,觉得这事不对。
“我怎么就难看了?”
“这苏禾和陈笙都准备订婚结婚了,你在家寻死觅活要跳楼,还说要一头撞死在苏禾她爸墓碑上,还不难看啊?”齐大伯搓了把身上的鸡皮疙瘩。
朱艳霞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捏紧塑料袋,让她找到是谁胡说八道,她肯定让这人不得好死!
齐大伯继续说:“你也别说别人乱说,那天晚上闹得邻居都知道了,咱们小区隔音不好,你说你这是做给谁看?”
朱艳霞抬手按住跳动的太阳穴。
“我当初也看不上李常,这小子没学历没个父母,一个混混,现在我女儿过得也不错啦,不用出去上班,这孩子还挺孝顺,每个月还帮我还钱呢,我当亲儿子养的。”齐大伯说起李常,满脸满意,叹息道:“这陈笙多厉害一孩子,也可怜,从小就到处踢皮球似的养,好不容易碰到个好人家,这养父又去世,一个人搞这么多生意,不容易的……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而且苏禾喜欢,苏禾都出去读书过一次,知道什么人对自己好,什么人对自己不好。”
朱艳霞冷笑:“你还真是活到头了,以前也没见你夸过酒吧那些人。”
齐大伯拍着蚊子哼:“你不也是,换以前,你就可劲逼着苏禾,现在不是也不敢了?当初你都是活该,苏禾那么好的孩子,非要逼着她,管着她,把人逼得出去读书,一分钱都不要你的。”
齐大伯懒得在这喂蚊子,起身道:“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时候再把苏禾逼走,你就满意了。”
朱艳霞张着嘴,心里难受,却骂又不是,哭又不是。
独自坐了一会,才慢悠悠回了家。
苏乐在厨房切西瓜,苏禾站在外围指挥:“我要四方块,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
苏乐一脸不情愿,朱艳霞刚进门,苏禾便下了椅子,挺直腰板回了房间,避她不及。
朱艳霞蹙眉,还没坐下,就听到苏乐说:“姐手上有钻戒,她是不是要跟笙哥私奔啊?”
“她敢?”朱艳霞瞪大眼睛,苏乐不吭声了,朱艳霞也不说话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朱艳霞气不过,起身去敲苏禾的房门,没人应,朱艳霞便在门口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传我的,是你惹的事,说的都是些什么,我寻死觅活了吗?我上吊了?撞死了?”
“倒是挺会编的,我里外不是人了?”朱艳霞还想大声,想到隔音不好,急忙小声说:“本来就是你们不好,当初谈恋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成我的不是了。”
苏乐啃着西瓜笑,朱艳霞没好气拍了下门。
刚转身要走,苏禾从里面开门了,朱艳霞吓一跳。
苏禾靠着门,耷拉腿,“事情总要解决,你天天威胁我,不准我跟陈笙见面,总要有个办法吧?你有什么气什么怨直接说,这么拖着干嘛?”
“你们都私定终身了,还用我出什么主意?”朱艳霞语气不足。
苏禾叹息问:“我们就是买了个戒指,算什么私定终身?早私定,我当初就跟着陈笙去华安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只是为了结婚,就要我放弃华清吗?”
朱艳霞笑了:“是啊,你为了华清,连我都不要,还有什么是你这个高材生不能放弃的。”
苏禾蹙眉,苏乐趁机溜回房间。
“你要是说这些,就没意思了。”苏禾偏头。
朱艳霞蹙眉,突然对苏禾说:“结婚是吧?人家周湾都能有房有彩礼,我要一百万。”
苏禾看向她,疯了吧?
但苏禾忍不住想笑,“一百万?”
“对啊,一百万。”朱艳霞气势汹汹,苏禾乐了:“行,一百万,就怕你不开口。”
苏禾嗤一声,回了房间,关上门,心里嘀咕——老娘无价之宝。
*
“一百万?”陈笙在外面聚餐,和李常他们,就在清泰街的烧烤店,听到这话,他翘着椅子直乐,好奇问:“你/妈要一百万干嘛?炒股了?”
“不知道,你舍不得?”苏禾问。
陈笙嗤笑一声,舔着唇,将可乐放在桌上,气势很足说:“你/妈就是要一千万,我都给,一个亿我得凑。”
宁希喝着砂锅粥,傻子一样看他,有些好笑。
一百万,一千万,陈笙都有,他都能拿出来,所以他从不给别人设置虚幻的数字,说到做到。
第54章
找算命的找了个日子, 陈笙不信这个,但坐在四方桌上,看这人翻着乾坤八卦书, 也有些谨慎起来。
“……这结婚定亲可是人生大事,要慎之又慎。”算命先生是这么说的。
陈笙撑着脑袋, 一旁的唐寅用力点头,虔诚得很。
排队的几个人, 大多女性, 突然看到这么个俊俏男人坐在堂内, 极其赏心悦目。
算命先生见今日生意不错,想来这位是贵客, 小胡子都挑高两分。
陈笙就这么端坐在长凳上,侧颜半遮, 长睫星眸, 光是从背影就能看出他很高, 符合帅哥的气质。
刚开始陈笙还带着不信,看算命的说他的婚姻大事,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他转头把苏禾的生辰八字说出来,先生立马翻起书来。
陈笙:……
他觉得真浪费钱。
趁着先生翻书火热的空档, 陈笙偷偷打了个哈欠, 眼神催促唐寅,唐寅蹙眉抱胸,老大不高兴了,他可是给陈笙找的最灵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啪一声关上厚重的书, 推了推眼镜,开始一板一眼分析:“这位就是跟你订婚的对象吧?”
陈笙敷衍点头, 先生蹙眉,含蓄开口:“你们感情应该是可以的,只是这女子命里带煞气,家庭应该是残缺的。”
陈笙挑眉,来了点精神。
先生又犹豫问一句:“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笙抿唇,唐寅催促他,他不高兴道:“要不您算算?”
先生讪笑:“这不是儿戏,我们只是按照五行八卦看命数,不是预言家。”
陈笙呼吸一瞬:“不算大的时候认识的。”
先生眉头一松,欣喜道:“那就没错了,十八岁时候遇到的,她的命硬,每八一个命数,她八岁的时候出现了人生变故。”
八岁,陈笙回想,苏念去世的那段吧。
“这八呢,也不是说八的倍数,是说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以此类推。”
先生说得认真,陈笙也慢慢放下手,也坐直了。
十八岁,不就是他……不对,是苏禾离家北上的那段。
“命硬的人呢,大多数运气都好,她很聪敏呢,就是脾气有点大,还挺犟的,事业上应该不是居于人下的,还挺有本事的,个人很有主见,跟水犯冲,别去水边……”
算命先生开始巴拉巴拉说一堆,陈笙听得聚精会神。
半个小时后,陈笙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唐寅暗自激动,笑而不语。
最后陈笙去开车,留下一句:“确实有点东西。”
“我就说吧。”唐寅得意坏了。
陈笙一路开到诚安小区的地下车库,顺势上楼敲响苏禾家的门铃,苏禾先一步来开门,笑吟吟看着他。
陈笙也笑着,提着礼盒进来,朱艳霞擦着碗,瞥了他一眼。
算过了日子,陈笙拿出算命先生写的红纸,放在桌上,连带着还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朱艳霞拿起红纸,看着上面算好的日子时辰,背后还有‘百年好合’的字样。
倒是挺用心的。
但是朱艳霞说:“我不懂什么支票,我要现金。”
苏禾和陈笙都僵硬了好几秒。
陈笙先一步笑道:“现金也行,但是吧,银行不一定会这么快取出来,要做背调的,这么大一笔钱,他们会卡时间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找宁希他们一块凑点,先给你五十万?”
“你讨价还价呢?”朱艳霞将红纸推了回去。
陈笙叹息一声,捏了捏鼻梁,只能咬牙笑道:“行,我去寻岸和木兰阁店里看看,现在用现金的客户不多,实在不行,我回南安,找我乔姨拿。”
朱艳霞一脸油盐不进,苏禾都被她逗笑了。
论折磨人啊,朱艳霞称第二,没人说第一。
陈笙起身,准备走,看向苏禾,苏禾连忙道:“不留人吃个饭吗?”
“事都没办好,还吃饭。”朱艳霞哼哼。
陈笙赶忙道:“不用,我吃了来的。”
到了门口,陈笙寻思过来什么,转身突然又回来坐下,不顾苏禾的劝阻,直接开口:“阿姨,你就说个实诚话,到时候我给了一百万现金,你会收吗?”
“我?”朱艳霞笑了,看眼苏禾,突然说:“我当然不收,万一你报警我敲诈,把我抓了怎么办?”
苏禾:……
不愧是你啊,朱艳霞同志。
陈笙也笑了,舔了下唇,点点头,格外潇洒,但也回过味了,“你就是气不过当年那事呗,直说就好了。”
朱艳霞扭头看他,也不跟他弯弯绕绕了,直接问:“我不觉得那时候的苏禾除了年轻漂亮,有什么好的,她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狗都嫌的年纪,你跟她谈恋爱,不是图她新鲜漂亮?”
“我都说了,是我追的他。”苏禾无奈插一句。
没打扰到他们,陈笙点头道:“任谁看都是这么想,但我当时也就二十一二岁,我也忙着开店的事情,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和她在一起,我没必要跟她在一起。”
当初花钱看陈笙一眼的,大有人在。
朱艳霞咬牙切齿,刚要说什么,陈笙突兀道:“你不会想说我图她好拿捏吧?”
朱艳霞愣住,陈笙乐个不停,都快笑疯了:“我拿捏她,还是她拿捏我?她在京市七年,也没叫上我啊。”
朱艳霞哼声,瞪向苏禾:“她也没叫上我。”
突然被两个人攻击的苏禾,决定抱着杯子里的牛奶回房间,免得他们通上信号了。
陈笙看着苏禾关上门,泄了口气,朱艳霞也叹了一声,两个人反而沉默下来了。
好一会,陈笙才说:“我刚才给苏禾算命了,先生说她运气好,我都不敢算我的,我怕我运气不好,没办法和她走到最后。”
爱人先露怯,哪怕是再勇敢的人。
朱艳霞喝了口水,感叹道:“这话还真没错,当初小念后去了池塘边,她反而出了事,小禾就沿着河边走,走到了外面的广场,看人家在玩数字游戏,就呆了一下午,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小时候,算命的也说她的命啊,又硬,又臭,跟脾气一样。”
陈笙点头道:“恩,算命说她能活到一百岁呢。”
“那不成精了?”朱艳霞摇头,老得都走不动了,有什么好的。
不过那时候她也看不到了。
苏禾不担心他们会谈崩了,专心收拾自己,晚上还要去跟沈源吃饭,沈源带了一家人来江安,虽然是谈工作,但也算是旅游,正好就住在苏禾的网咖酒店,楼下的网咖部门也开了,正是生意火热的时候。
她出门时,就看到陈笙和朱艳霞准备起身了,她笑着问:“聊完了?”
“聊完了,都确定好了。”陈笙笑了起来。
朱艳霞不自在去了阳台,看那盆芍药,枝叶壮硕不少,看来明年能开花了。
苏禾也不多问,笑着挽着陈笙的手:“我们出去吧,我约了人谈股份。”
“好。”陈笙点头,看向朱艳霞,咳嗽一声说:“我们就先走了……妈。”
给朱艳霞和苏禾吓一哆嗦,两个人都瞪向他。
他理直气壮道:“怎么了?迟早的事。”
朱艳霞抽着气,红着脸没眼看,苏禾赶忙拉着陈笙离开。
心口也羞愤,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吃饭的地方就定在木兰阁,沈源一家早就到了,苏禾带着陈笙来的时候,菜都上齐了,沈源的两个孩子已经在拿虾饺吃了。
沈源比陈笙想的要年轻许多,看着跟苏禾差不多大,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