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筠进了院子,发现所有视线都在往她这儿看,羞得立即松开了魏淮昭的手。
然后跟着魏淮昭一起过去喊了人,给公婆奉了儿媳茶。
魏槐晴这个小姑子坐在旁边难掩笑容,想不到魏淮昭还真将人给娶到了。
夏文棠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楚筠时,瞥了眼儿子,说道:“昭儿以后若敢欺负你,可千万记得来与娘说。”
楚筠笑着应了。
魏颂和夫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儿媳妇瞧着可真太乖了。
不怪魏槐晴想要个这样的妹妹,他们也万分喜欢。
楚筠这孩子他们也是看着长的,如今与昭儿成了亲,魏颂夫妇更当她是亲女儿一般看待。
见过公婆奉过茶,楚筠又被拉着说了会话后,就与魏淮昭先回去了。
才刚成亲一日,夏文棠看眼儿子便知,这是不乐意楚筠在他们这里多留呢。
魏槐晴昨儿只见到盖着盖头的楚筠,此时跟着出了爹娘的院子,拉着楚筠落后了魏淮昭两步说话。
“魏府你以前来过的,有不熟悉的只管来与我说。”
“有何缺短不便的,也别和我客气。”
魏淮昭脚步顿住,回过身来,将被魏槐晴拉去的楚筠揽了回来,看着妹妹说道:“叫嫂子。”
魏槐晴觉出了一道强势的酸味,抱臂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笑着喊了声嫂嫂。
边关时,魏淮昭扛着身伤捞过她一命,魏槐晴现在也不介意偶尔喊他一声兄长了。
楚筠既然嫁来,她当然愿喊嫂子。
不过各归各的,私下里这还是她的楚家妹妹。
楚筠被魏淮昭攥着手回了院子,初嫁过来,这会儿才有空仔细打量。
毕竟以前被邀来魏府时,躲他都来不及呢。
这儿比她出嫁前的院子要大上许多,偌大的院中还摆有一列兵器架,虽然因为婚事添了许多东西,但也能看出原本的布置十分简单。
楚筠回房后支起窗子,一眼看到了廊下挂着的那盏花灯。
乍一眼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辨认了出来。
她惊讶地看向魏淮昭:“这个是?”
“嗯?”魏淮昭应声走到她身后,恰好窗外刮起道冷风,那狸奴灯也晃晃悠悠地摆了摆。
这乍起的风往楚筠衣襟里钻去,魏淮昭见她小小哆嗦了一下,抬手一拨将窗合上了。
楚筠回过身问:“是我那时塞给你的灯?你竟然留了这么久。”
魏淮昭垂眸看她,反而问起:“那副面具,筠妹妹不也留着?”
被他看透似的目光盯着,楚筠抿着唇故意否认道:“是因为那个面具做的好。”
“当真?”魏淮昭忍不住溢出轻笑,只觉得怀中姑娘的神态太过惹人喜爱。
楚筠发现魏淮昭如今愈发爱逗她了。
她不要搭理他了,却发现自己已毫无察觉的被他抵在了窗边。
关窗的手还扣在她腰侧,虚虚环着只余少许空间的她。
昨夜已见识过他手臂的坚硬,楚筠默默地想要绕过,腰间却倏然一紧。
她惊讶地喊了他一声,就已被他单手勾着轻轻一提,坐到了一侧的桌案上。
抵在他滚烫胸膛上的手烫着般缩了回来,楚筠心慌地攥紧他的袖子:“魏淮昭,你做什么呀?”
第45章
魏淮昭静静看着楚筠。一条胳膊始终揽在身前小妻子的腰上, 免得她坐不稳摔了。
都已经成了亲,察觉到他渐沉的呼吸,楚筠这会儿隐约能明白些什么了,圆圆润润的杏眸大睁, 满是紧张与不可思议。
她挪了挪双腿想要逃离, 还冲着魏淮昭指了指外头。
天尚亮着呢!
魏淮昭虽有些无奈, 却也实在不想放人走。
他更贴近了些, 抓紧了她伸出的指尖,将柔弱无骨的手覆在了掌中摩挲着。
“筠妹妹, 我们可是刚刚成婚。”
还是他喜爱心仪的姑娘,行过了最亲密之事。
他并非有着多么强的定力,即使成婚前尚能清心寡欲,眼下也经不住怀中人儿一点点的触碰。
况且昨夜因顾及她身子, 他也未敢多要。
“楚筠, 可好?芸芸……”魏淮昭轻贴着姑娘家饱满柔软的耳垂,在她颈边轻轻碰了碰。
楚筠一颤,不自觉身子后仰,又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身后空荡荡的叫人心慌,只能紧紧抓在魏淮昭的手臂上。
脑袋越垂越低,脸都快红透了,不知不觉点了头, 又慌忙在他耳边压着声说。
别在这儿……
“听夫人的。”魏淮昭眸中漆暗,将怀中的姑娘抱起去了床榻。
不消片刻, 楚筠就觉得自己被他哄骗了。
魏淮昭一点儿也没收着,害自己抽抽噎噎不知哭了多久, 被子屡屡滑落,又被掀回。
……
魏淮昭起身时, 楚筠仍旧睡得很沉,手心随意搁在脸旁,纤细皓腕上有着还未淡去的痕迹。
长睫不时地颤一颤,看来是真的累坏她了。
他伸手轻落在她唇边拂去发丝,又揶好被角悄然出去了。
累极了的楚筠,这一睡就睡去了大半日。
醒来后她揉了揉还带着湿润的眼角,看向了身边。枕边无人,但看见枕榻边的凌乱,睡前的记忆就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楚筠一掀被子罩住了脑袋,早在心里后悔依他了。
魏淮昭听见动静后入了里屋,就只看见一个隆得高高的被蛹,不免失笑,上前哄人起来。
楚筠捡了手边软枕,气呼呼往他脸上砸去:“魏淮昭,你不知羞!”
本以为他昨夜力气已然很大了,没想到竟远远不止。最后甚至定要听她喊了好几声昭哥哥,才肯放过。
魏淮昭抬手接住,神色之中亦有几分心虚。
楚筠恼归恼,这会儿更觉得饿。任由着魏淮昭伺候自己更衣后,就一口气吃了好多菜肴跟糕点。
魏淮昭见她在吃到喜欢的糕点后,心情逐渐好转了些,秀眉舒展,眼眸微弯,心道她还是如此心软好哄。
见她糕足饭饱了,又自觉为她递茶漱口,拭去唇边水渍。
“对了,打算给你个人。”收回帕子整理叠好,魏淮昭指叩桌面喊了人进来。
楚筠就见一个身形纤瘦年纪尚轻的姑娘进来了。
“她是?”楚筠仔细瞧时,发现她脸侧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叫雀竺,以后让她跟着你。”魏淮昭解释道。
边境城池中一个尸身堆里活下来的,听话也有些身手。前世捡回后便在铁稷卫做事,如今就让她跟在楚筠身边。
替皇上办事难免有些牵涉,怕有不长眼的来动楚筠的心思,有雀竺在他也能安心些。
雀竺始终低着头,只在得了吩咐后应了是,只是声音听来古怪喑哑。
楚筠听魏淮昭说了,才知她幼时一家遭胡人杀害,嗓子也伤了。
胡人作乱,遭殃的却是她这样的寻常人,也是可怜。
雀竺退下后,楚筠与魏淮昭说道:“还好有大凌军,现在边关安稳了。”
魏淮昭讨问道:“其中可有你夫君一份功劳?”
楚筠心中虽这样想,嘴上却不承认:“分明是父亲厉害呢。”
……
因为白日闹过,楚筠这夜总算踏实睡了一回。
一觉醒来时,竟发现自己不仅缩在魏淮昭怀里,还紧搂在他的腰上。
也不知是睡熟了自己蹭过去的,还是他的缘故。
一想到可能是前者,楚筠面上微红,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回来,免得被他察觉了。
退开时,覆过肩头的被子滑落了些许,楚筠的视线扫过魏淮昭的身上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身上有好几处旧伤的痕迹,新婚夜时虽然眼前一片黑,她也摸到了一二。
此刻落在他的心口那处,看着都觉得痛。
这伤当时差点要了魏淮昭的命,也不知他那时是如何熬过的。
想到自己险些再见不到他,楚筠顿时心口泛疼,眨动的眸子隐有水雾。
她凑了上来,软唇在伤痕上轻轻贴了一下。好似这样就能减轻一些他当时的痛楚。
魏淮昭惯来警醒。
虽双眸紧闭,却对怀中人的动静一清二楚,意识到楚筠在做什么后,嘴角已不受抑制地上扬。
晨起梳妆时,楚筠想起了雀竺,于是就和凝竹杏柳提了,让她们可以多找她说说话。
她在京城也没个相熟的人,年纪瞧着也只与杏柳差不多呢。
杏柳听了便让楚筠放心,说话闲聊她最是擅长了。
因明日一早就要回门,魏淮昭很是谨慎,还亲自去将筹备好的回门礼再检查了一遍。
怕楚筠回府时被瞧出会害臊,晚上搂着人时,也只浅浅地闹了一回。
翌日一早,楚府的下人远远瞧见魏家的马车,就欢喜地回来禀报了老爷和夫人。
女儿虽才出嫁几日,可楚承义和许婉却总是挂念着,今日更是早已等着了。
楚筠从马车上探出脑袋时,一眼就看见了爹娘,笑得眼眸一弯。
魏淮昭先一步下了马车,转身扶了楚筠下来。然后携礼向二位见礼,唤了声爹和娘。
女婿体贴入微,礼数周全,丰姿佼佼,如何能不满意呢。
楚筠挽着娘亲入了府,说自己一切都好。许婉瞧她脸色,也知女婿是会照顾人的。
外祖母他们还尚在京城,楚筠便与魏淮昭一道去见了人。
舅父对魏淮昭不算了解,趁着芸芸回门之机,于是刻意问了不少问题。
魏淮昭坦然而对,倒是难不住他。
见魏淮昭忙着应付爹爹他们,楚筠便陪着娘亲回了房中说些私密话。
都是对他们二人相处之事的关心,楚筠压根不敢回想,只说着魏淮昭哪哪都好。
至于亲密的那些细处,如何说得出口呢,就是娘亲也不成的。
一家人用过午膳后,楚筠便找了个机会拉着魏淮昭回了自己的院子。
席间她看着魏淮昭被舅父和爹爹灌了不少酒,还当他醉了呢。本想让凝竹去厨房备醒酒汤的,谁知扶他进来后,魏淮昭就一扫眼中醉意,认真打量起了小妻子出嫁前的香闺绣阁。
虽曾攀过墙头,也不耻潜入过,却都不如今日这般光明正大看得仔细。
“你没醉呀?”楚筠凑到他眼前晃了晃手,还用手背轻轻一碰他的脸侧,确实不如预想中的烫。
“你的夫君就如此酒量?”魏淮昭将她微凉的手按下,攥在手中捂了捂。
“我又不知。”楚筠说道,过去往院中的秋千上一坐,慢悠悠地轻摆。
她都不曾见过他醉的模样,如何知晓他的酒量。
不过爹爹今日在席上一高兴,喝得也不比魏淮昭少。齐百神医那几剂方子下去,爹的身子如今已然好全了。
也得亏袁太医帮着调养了一年,才如此顺利。只是齐百忽然来替爹诊看,难道袁太医不会介意?
楚筠之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得机会。
魏淮昭向楚筠走去,膝上往前一使巧劲,小小秋千便悠了起来。
他解释齐百来前,他就已在入宫之时特意与袁太医提过此事。袁太医本就是得了旨意只管分内之事,对此并不在意。
倒是后来他得知对方当真将人医好,才诧异要去了方子。待细看过后,袁太医也已心中了然。
齐百本就是坊间游医,如何能救人便如何下药。袁太医在宫中几十余年,所需诊治的皆是贵人,长久下来习惯于摒除任何风险猛药。
否则就以先帝的脾气,兴许也活不至今日。
“原来是这样。”楚筠心想朝廷之事果真复杂,连太医院里都有这么多的门道。
魏淮昭能够得到皇上看重,现又身负铁稷卫指挥使一职,暗中所费心血所行艰难,定也是她想象不出的。
魏淮昭见楚筠看向他的目光中忽然染上忧色,就知她在担心自己了。
稳住秋千后,他伸指点在她眉间揉了揉,轻松笑道:“别多想,我与他们不一样。”
她这胆量,若是日日心生担忧害怕,岂不伤神?
楚筠疑道:“怎么不一样,格外聪明厉害?”
魏淮昭听了却道:“哦?芸芸心里原来是这般想我的。”
“我哪有这个意思?”楚筠被他下了套,即便真被说中了,也得否认一句。
不过被魏淮昭这么一打岔后,她也就没再多想了。
将此处从里到外打量过一遍,魏淮昭说道:“看来这儿每一处都很得你喜欢。”
楚筠点头:“那是自然,从小到大都是按着我的心意布置的。”
魏淮昭闻言,更仔细将目之所见皆记在了心里。
二人是天将黑时回的,楚筠一回来就看见檐下的花灯亮着,在冷风中轻摆转动,看起来似是比别的灯烛都显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