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不喜欢呢?”
“你说实话,会有人把送到嘴边的肉扔掉吗?更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熟肉!”
“虽然我不能,但咱们皇女能。”东云没把这事放心上,她还要去炼药呢。
“雅琴留下。”
当秦玉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雅琴满脸欣喜,兰棋的眼神却暗下去。
房间变得很安静,烛火昏黄,秦玉汐坐在床上神色晦暗不明,雅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皇女,奴婢……”
“你有个弟弟,对吧?”
“是,奴婢是有个弟弟。”
“雅琴,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别让我失望。”秦玉汐缓缓走到雅琴面前,俯身捏住他的下巴。
此时的她收起漫不经心的微笑,眼神冷若冰霜。
雅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皇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奴婢,奴婢全听皇女的。”
“脱掉上衣。”
“是。”
“自己弄几个印记,等下半夜离开。”
“是。”
雅琴顺从地在身上掐了几下,很快白皙的皮肤变得又红又肿。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雅琴昨夜侍寝了。
秦玉汐之所以选雅琴,是因为他有软肋,并且前世他还给自己下毒,利用起来不会手软。兰棋前世喜欢她,不能给希望。
回到办事处,她把这段时间发现的所有问题,逐条列举分析,上书女皇。
女皇看到文书大为愤怒,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样!每年光是商铺就贪了三万两,其他更不用说!
秦玉汐看了半年的假账、真账、真假混账,早对数字熟记于心。故而去实地考察时,她不看账本看库房,不问管事问伙计。
查出问题,便自信满满上书女皇,把一个做好事满心期待母亲夸奖的女儿演绎得淋漓。藏拙很重要,但不能太拙,否则就是无能。
“继续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想上天!”
内帑可是女皇的私人金库,动内帑的钱,就相当于拔女皇的牙,比贪国库银钱要严重得多。
“女儿遵旨。”
“至于人员安排,你去问问老二。”
“是。”
秦玉汐告退,女皇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欣慰。这丫头手段有些稚嫩,对数字却非常敏锐,尤其跟银钱有关的时候。
李主事被压入大牢,赵主事负责的是皇庄,暂时无忧。不过她已经反应过来,五皇女在扮猪吃老虎,阴险得很。
皇太女让秦玉汐举荐人员接替李主事,主事为六品官,可以从候补官员中选择。
秦玉汐说出赵芳成的名字时,皇太女愣了许久才想起来,那是刑部尚书孙女。
“她现在不是堕落成纨绔了吗?”
“既然被夸了这么多年神童,应该有点本事吧?实在不行就换人,明玉朝别的不多,科举人才多。”
“好吧,我会如实禀报母皇。”
“多谢二姐!”
秦玉汐笑眼弯弯,皇太女拍了怕她的肩膀。
第19章投掷骰子
秦玉汐坐在酒楼里,对面正是赫赫有名的寻芳阁。
原本她让人去刑部尚书府送帖子约见赵芳成,可惜对方已经五天没回去。
京城里里外外有很多窑子,便宜的像小巷里的暗娼。光着上半身,哼着歌儿诱惑路人,只需交十文钱就能登床爽快。
贵的像寻芳阁、春花院,往来都是达官显贵。小倌分三六九等,一等小倌一次十两,赎身几千两;二等小倌一次五两,赎身上千两……
刑部尚书年俸是一百八十两,绝对支撑不了赵芳成包花魁养小倌。那么钱从哪儿来呢?是赌来的。
据说她十赌九赢,非常厉害。
如今太阳还没落山,寻芳阁就传出弹琴唱曲声,男女调笑声,真是热闹非凡。
秦玉汐突然想起前世,刘雨润嫁去西戎后,不知受了多少苦才回到京城?甚至化名成星澜进到寻芳阁。
她不明白刘雨润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认?后来为什么要决绝的殉情?
此时赵芳成正搂着小倌跟刘万枝玩骰子,她很喜欢跟刘万枝玩,人傻钱多还爱挑衅,世上再也没有比从她身上挣钱更容易了。
赵芳成正在兴头上,龟公慌张地跑进来。
“赵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等会儿,没看我正忙着呢!”赵芳成眼皮都不抬。
会来这儿找她,无非就是夫郎冯氏。冯氏年轻漂亮,在床上也放得开,她很满意。
只是女人嘛,哪有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的?要是没有十个八个小侍、外室,别人还说你不行。
“恐怕不能等,您还是赶紧走吧。”
“是我夫郎吗?是的话就让他先回去,我晚点到。”
“不是,是贵人。”
“奇了怪了,这个时候竟然有贵人来找我?走,去瞧瞧是哪路贵人。”
赵芳成搂着小倌下楼,脖子上印着唇印,身上混着浓烈的脂粉味。当她靠近的时候,高云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咳咳咳!”
“原来是高姑娘,不知你找在下有何指教?”赵芳成认出对方是五皇女的丫鬟,阴阳怪气道。
“我家主子有请。”高云板着脸回她。
“实在抱歉,在下衣衫不整不便见你家主子,改日,改日一定登门谢罪。”
“我家主子就在对面的酒楼里。”
“有劳高姑娘带路。”赵芳成理了理衣服跟头发,毕竟见皇女不能不敬。
秦玉汐坐在窗边,楼下正好有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走过。新娘穿着红衣,骑着枣红马,身后的管事沿路撒铜板求吉利。
不一会儿,赵芳成跟高云的身影出现在热闹的人群中。秦玉汐回头让笑云准备好骰子跟圆筒。
掷骰子就是把骰子放筒中快速摇动,然后猜点数,或定点数为帅,骰子多为一颗到六颗。看起来很简单,仿佛全靠运气,其实里面大有学问。
赵芳成进包房的时候,看到五皇女一身蓝衣坐在窗边,头发盘成百合髻,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思。
“芳成见过五皇女。”
“不必客气,是我打扰赵姑娘的雅兴。”
“哪里,皇女太言重了。”
“听闻你掷骰子有一套,我很好奇。”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其实我对掷骰子也颇有研究,不如咱们比一比,彩头嘛?输家答应赢家一件事如何?”
皇女开口,赵芳成能拒绝吗?不能,否则就是大不敬。
两人定下规矩,以三次为限,四只骰子点数全相同为胜。若三次都摇不到,就以点数最小为胜。
赵芳成检查骰子跟圆筒,确认没问题才同意开始。
第一次,秦玉汐摇到三四四五,赵芳成是二二三三。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
第二次,秦玉汐是三四四四,赵芳成是一一二二。
赵芳成意识到皇女是个中高手,眼神变得更专注。笑云跟高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她们。
最后一次,圆筒当啷当啷的声音异常清晰。秦玉汐停下,然后一把揭开,四个四!
“好!”笑云跟高云忍不住大喊。
赵芳成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她压力越大,人就越冷静。比如现在,她的专注前所未有,耳朵也异常灵敏。
“哐”的一声,她把圆筒按到桌上,然后缓缓揭开。
一、一、一、二!
“我赢了。”秦玉汐笑着说。
“皇女天赋超群,芳成愿赌服输。”赵芳成已经是第二次输给皇女。
上次投壶输了之后,她回去苦练盲投。还以为能一血耻辱,没想到还是输了。
“明日去内帑的办事处报道吧。”
“办事处?”
“对,我缺一名主事,你正好是举人出身。”
“芳成现在不过是个纨绔,整日沉迷玩乐,已经三年不曾动笔,实在愧对皇女的提携。”
“你可以拒绝,只是言而无信的后果很严重,想好了再做决定。”秦玉汐说完,扔下一块令牌就走了。
赵芳成呆呆地坐在酒楼里,直到打烊才浑浑噩噩回府。其实她早就玩腻了,内心很空虚但又不肯低头。
皇女的台阶来得正是时候,她从来都是软弱之人。小时候不敢反抗祖母,长大后反抗又不敢后悔,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第二天清晨,赵芳成早早梳洗用膳,然后宣布要入宫办差,刑部尚书当场哭了出来。
赵老只有一个女儿,天生坡脚,无法入朝为官。故而把所有希望投在孙女身上,逼她成人成才。
早朝时,众人发现赵老仿佛枯木逢春,于是悄悄打探。原来是她孙女入宫办差,那个疯了的孙女赵芳成?
“老五做事总是出乎意料。”女皇听说老五举荐赵芳成做主事的时候,还以为她在闹着玩,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五妹天资聪颖,只是爱胡闹了些。”皇太女也无奈地笑了。
“这样也好,把内帑列的单子拿过来,朕要亲自过目。”
“母皇请过目。”皇太女把单子捧到女皇面前。
秦玉汐的府邸已经修整好了,就等吉日搬进去。
每位皇女离宫都能得到大量赏赐,金银珠宝、车马牛羊、奴仆管事等等,确保她们在自己的府邸也能过上奢华的生活。
皇太女跟秦玉汐关系亲近,故而内帑列单子的时候,她修改过一次,添上不少东西。如今女皇又往上添,比赏给老四还多。
话说赵芳成先去吏部做记录,然后再到内帑办事处报道。众人见她很意外,听说是五皇女举荐,又觉得情理之中。
五皇女看起来漫不经心,慵懒颓废,实际上很有手段,连李主事都被她关进大牢,甚至牵连二十几名相关人员。
“赵主事,芳成新来,你带着她。”
“是,皇女。”
赵主事跟赵芳成是远房亲戚,故而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有意无意笼络赵芳成。秦玉汐心知肚明,但没有阻拦。
五月二十三日,蛙鸣鸟叫,鱼跃雀散,秦玉汐从宫里搬到五皇女府邸。
第20章离宫分府
明玉朝皇女固定年俸为三百两,出宫开府后,升为三千两。除此之外,女皇还会一次性赏赐大量钱财充盈府邸。
秦玉汐记得,大皇女当时得到五万两;三皇女、四皇女都是十万两。她是十五万两,其中五万来自太君后赏赐。
当然,女皇不止赏赐钱财,还有护卫二十人,兵丁百人,仆从两百人。
其中护卫长挂五品武将官职,主要保护皇女安全;百户挂六品武将官员,主要保护府邸安全;管领挂五品文官职,主要管理府中大小事务。
长寿宫里,秦玉汐正跟太君后拜别。
“皇祖父,孙女能够长大成人,全仰赖您多年的抚育教导。您的大恩大德孙女无以为报,只求今后能侍奉您终老。”
“好孩子,往后记得常常进宫陪我说话。”
“孙女会的,希望到时候您别嫌弃我烦。”
“快去吧。”
“皇祖父,您保重。”
秦玉汐骑着马儿离开皇宫。
五皇女府离皇宫不到十里,步行半个时辰就到,骑马更快。正门悬挂着女皇亲笔题写的“五皇女府”四个烫金大字,两侧有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正午的阳光很热,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像海里翻滚的浪花,重峦叠嶂。
“恭迎五皇女进府。”管领郭文静领着仆从在门口迎接。
“恭迎五皇女进府。”百户薛晓燕领着兵丁迎接。
“恭迎五皇女进府。”护卫长陈思佳领着护卫迎接。
府里早就打点好,她只需要跨过火盆,便成为这栋偌大府邸的主人。
“所有人都重重有赏!”秦玉汐跨过火盆大声宣布。
“多谢皇女!”
“流水席摆上!”
“是!”所有人笑得异常灿烂。
早在一个月前,郭文静就着手准备乔迁宴,管事、嬷嬷、丫鬟、小厮全都认真叮嘱。五皇女府第一场宴会,关系皇女脸面,必须尽善尽美。
郭文静是太君后挑选的人,长袖善舞又有底线。前世直到太君后过世,她才忠于秦玉汐。
陈思佳、薛晓燕是秦玉汐自己挑的。陈思佳武艺高强,却是土匪出身,所以不得重用,对秦玉汐很忠诚。薛晓燕是个聪明的混子,三教九流她最熟。
前世府里只有她一个主子,年纪小不经事,许多人报假账,偷东西,拉帮结派,栽赃陷害……她花了大半年才把规矩立起来。
这次可不能成为冤大头。
秦玉汐在管领郭文静的引导下,从正门而入,穿过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东西厢房被大庭院隔开。庭院东侧建有花园,西侧为练武场。
二进院的正殿叫升明殿,用于处理政务、接见官员下属、会见来宾贵客。
秦玉汐听郭文静介绍完再继续往前走,三进院的正殿是她的寝宫,东边是暖阁,西边是佛堂。
寝宫后面有个大花园,里面环山衔水,亭台楼阁,廊回路转,是散步休息的好地方。
四进院是府邸最深处,建有后罩房。
“先用午膳,剩下的晚点再看。”秦玉汐觉得热,便在寝宫歇息。
“是。”所有人停下脚步。
前世秦玉汐在这里住了九年,如今再看这些熟悉的景色,不知为何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五妹!”末时,大皇女领着夫郎登门。
“大姐,你可来了。”秦玉汐笑着迎上去。
“咱们离得不远,往后常走动。”大皇女让侍从把礼物抬进来,足足有五大箱子,看样子很沉。
“是什么个理,快进来坐,外面太热了。”
秦玉汐拉着妻夫两到升明殿会客厅说话,大概半个时辰后,秦玉漫跟杜安书携手进来。
“四姐,你怎么瘦成这样?”秦玉汐问。
“别提了,要是你每天学习四个时辰,你也瘦。”秦玉漫不识字,也不了解明玉朝历史,天天被压着学习,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她都快疯了。
“都学些什么?”
“三字经,孝经,论语,每篇文章读百遍,还要练字,老师说我的字不堪入目。”
“我们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这也太可怕了!”
秦玉漫抱怨了一会儿,府门外陆陆续续有马车停留。皇女的乔迁之喜,出席人员都是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与诰命夫郎。
秦玉汐请求两位姐夫帮自己招待男客,再叫两位姐姐陪自己招待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