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搭上傅景行的女孩,当然不可能看上他。
后续他又陆陆续续见过黎荆曼几次,每次都是在傅景行身边。
他甚至听到傅景行嘚瑟一样的抱怨,说他女朋友人太低调,不许他去她学校找她,每次约会两人都要在外面碰面。
他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那是女孩想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的手段。
恋爱时期的傅景行,大概是他人生中智商最低的一段时间了。
他变得跟普通男人一样,开始会莫名其妙的笑,变得容易满足,变得患得患失。
他听傅景行抱怨,说她好像有个初中同学,关系比较密切,她对那个同学比对他还好。
谁能想到,在台洲壕圈里以无所不能著称的傅景行,有一天会深陷年龄困扰。
二十七岁生日,他在一堆富二代的簇拥下,把闷闷不乐写在脸上。
“又老了一岁,她本来就觉得我年纪大,这回该更嫌弃我了。”
贺迟延知道黎荆曼似乎对傅景行的年龄有些微词,但他没想到,傅景行竟然能当真。
但傅景行的不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远在台大的黎荆曼给他打了电话。
几乎是电话响起的同时,傅景行就做了禁声的手势,喧闹的人群,瞬间全场静默,连音乐声都停了下来。
傅景行打开了手机免提,黎荆曼清冷文雅的声音很快响起,开头只不过是一句普通的生日快乐,傅景行就乐弯了眉眼。
当着全场人调侃的面,傅景行把不要脸进行到底,缠着小仙女要生日礼物。
她最近课程多,没时间出校,也不能跟他一起过生日,傅景行虽然郁闷,但还是选择了理解。
黎荆曼属于那种很有上进心的姑娘,干一行爱一行,学文史时,她文科满分。
学钢琴,她又日夜苦练,被老师称赞为最有天分的学生,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艺术家。
傅景行与有荣焉,对小仙女的学业表示了大力支持,这次生日才没过多为难她。
她能想起来打电话给他送祝福,他已经很开心了。
但人还是要逗一下的,他厚着脸皮索要生日礼物。
电话另一边,黎荆曼的声音清清凉凉响起:“生日礼物吗?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仅是傅景行眼睛亮了,在场的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他们都知道万年老光棍傅景行脱单了,但因为傅景行没把人往聚会上带过,他们还没怎么见着过正主呢。
但声音这么好听,想也知道,人肯定差不了。
顿时,全场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的,比傅景行还期待。
然而傅景行却目光淡淡扫了全场一眼,把免提关上了,他自己出门去了天台。
贺迟延:“……”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会下降,绝对的。
这小气又幼稚的行为,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傅景行。
那天傅景行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就跟喝多了似的。
本就桃花满面的脸,脸色微红,眼里的电光流窜的几乎停不下来。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由内而外,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那以后,傅景行就跟转了性似的,不再跟他聊黎荆曼了。
只是低头看手机再傻笑的次数,不断地增加。
贺迟延能感受到,他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他也感慨,那个女孩是真的厉害,竟然能把傅景行给拿捏住。
再次听傅景行提起黎荆曼的名字时,两人的话题已经升华。
傅景行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散发着憧憬的光。
他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问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用什么样的方式求婚,才能让她终身难忘?”
再然后,就是那场让贺迟延至今也无法忘怀的绑架。
黎荆曼受伤,断了一根手指。
傅景行发狂,把绑匪生生打到内腔出血。
贺迟延觉得黎荆曼算因祸得福了,出了这种事,傅景行以后一定会更加疼惜她。
但他没想到,黎荆曼竟然真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单纯的在跟傅景行谈恋爱,而不是别有所图。
他不知道傅景行跟黎荆曼的沟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黎荆曼的态度决绝的让人心惊。
她不要傅景行了,无论傅景行怎么安抚她,求她,她都不要他了。
那几乎是贺迟延记忆里,傅景行最卑微的一次。
黎荆曼不让他进门,他宁肯一直在门外站着也不肯离开。
高高在上的男人,红着眼在病房门前站了一天一夜,不肯吃东西,也不肯走。
“曼曼,我求你,你让我见见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当面谈,行不行?”
他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不断地重复,说到最后,嗓子都哑的不成样子了,他却还是不放弃。
第79章 她被毁掉的一生
一开始,贺迟延也想过,黎荆曼是不是在拿乔,她想用自己的伤势来换取更优厚的条件。
直到她被傅景行吵得烦不胜烦,隔着一道门,给他回了话。
“傅景行,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想见你,也不会再见你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傅景行痛苦的哀求她:“今天不想见我,那明天呢,明天我再来见你好不好?”
“今天不想,明天不想,后天也不想。傅景行,我们分手了,分手你明白吗,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自重,不要再纠缠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贺迟延终于明白了,黎荆曼是认真的,她要分手,她要离开傅景行。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对黎荆曼有偏见,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她。
这个女孩,还真是心思单纯,干干净净,然后,因为傅家,受了那样的委屈。
对于弹钢琴的女孩来说,手指被废,她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贺迟延觉得这事到这应该就算是彻底完了。
他想带傅景行离开,但被拒绝了。
傅景行趁着医生给黎荆曼换药时跑了进去,贺迟延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傅先生怎么可能下跪?
他可是傅景行啊。
打从他回国内起,遇到的哪个人不是上赶着求着他捧着他的?
他何曾卑微至此?
可傅景行又确实跪下了。
他单膝跪地,把早就已经挑好的戒指递到黎荆曼面前。
眼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执佞。
“曼曼,嫁给我,我知道你不想做我女朋友了,所以你嫁给我,做我妻子好不好?”
那样子的傅景行,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傅景行,贺迟延简直都不敢认。
但黎荆曼也足够心狠,她把那枚戒指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滚,滚远点!傅景行,我不想见到你,你和你家的一切,以及你那些朋友,都让我感到恶心!”
痛到极致的人,理智全失,终究是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但傅景行早已没时间跟她计较这些,他疯了一样地跑到窗外的草坪里,在那上面,一点点,细细的找,找他的戒指。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草坪里一片湿软,傅景行的衣服,裤脚,鞋,全都沾染上了不同程度的泥土。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却始终在脏兮兮的草坪里一处处地去找,去摸索。
贺迟延理智还在,看他这个样子,赶紧叫人过来一起帮忙找。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但也得知了黎荆曼要出国的消息。
那天,傅景行拿着他的戒指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眼睛布满红血丝地坐了一夜。
黎荆曼已经离开,悄无声息,没让人有一点察觉。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摆明了要跟傅景行彻底了断。
傅景行就那样睁着眼,在黎荆曼的病房里待着,一言不发,握着他的戒指。
贺迟延怕他出事,全程都陪着。
天亮了,太阳升起,傅景行眯起眼看着阳光,忽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哪怕满身狼狈,依旧温柔迷人,只是眼底多了一抹让人心惊的暗沉。
“其实我想要什么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对方的同意的,对不对?”
贺迟延看着他的笑,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发凉。
三天后,就有了那场震惊台洲的求婚。
再然后,黎荆曼嫁进了傅家。
新婚之初,他以为傅景行会多跟黎荆曼相处一阵子,谁知他却反而比在结婚前更拼命的工作。
后面他才明白,傅景行只是把所有的重大工作项目都堆积到了一个月完成。
那一个月结束后,他消失了整整两个月。
没人知道傅景行那两个月都做了什么,也没人敢问。
两个月后,贺迟延又见到了黎荆曼,她怀孕了,人却是在产科的门口。
傅景行很生气,他在前面开车,留意到车后座的傅景行在抱着黎荆曼低声讲话。
声音不大,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但从黎荆曼微微颤抖的模样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当初把傅景行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如今乖巧的像只遍体鳞伤的小兽。
傅景行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人。
但,贺迟延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的不对劲。
黎荆曼对傅景行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夫妻该有的。
她再也不会像贺迟延第一次遇见她时那样,看到傅景行就露出开心的气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贺迟延不太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境地。
直到黎荆曼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他又见过她一次。
她受伤了……
那段时间恰逢银行又有新产品上市的节点,傅景行脱不开身,让他去医院看着黎荆曼。
当时的傅景行,神色微冷,就扔出四个字:“让她活着。”
贺迟延吓得不轻,什么事能让一对夫妻闹成这样?
他也算是一路看着两人从恋爱走过来的,想着,要不过去劝劝黎荆曼。
但刚进病房看到她的人,他就住了口,哑口无言,再说不出一句话。
黎荆曼穿着病服,眉头紧皱的躺在病床上,在睡觉……或者是昏迷?
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
那种伤很独特,一圈红痕,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绑起来,剧烈挣扎后,留下的痕迹。
贺迟延看得心惊,只一眼,就明白了那不是他能管的事。
他终于明白傅景行那句让她活着是怎么回事了。
怕黎荆曼出事,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终于等到黎荆曼醒来。
她很冷静,没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只是当着他的面,以及一些医生护士的面,面无表情地砸了给她送来的食物,以及病房里所有的东西。
一边砸,一边以十分冷静的语气对那些看呆了的护士讲:“我在闹事,你去报警。”
护士当然不可能听她的,她也是傅景行的人。
贺迟延看她拿到什么砸什么,大有一副要拆了医院的架势,犹豫了下,还是打电话给傅景行请示。
傅景行的背景音大概在参与什么交流会,本来算不上太好的语气,在听他叙述完黎荆曼的情况后,低低的笑了。
“闹腾点也好,说明生命力旺盛。既然她喜欢砸那就让她砸吧,注意点里面别有瓷器,别让她磕了碰了自己就行。”
第80章 你父亲死的蹊跷
他既然知道她乱砸东西会伤到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在他伤害她的时候,她也会疼呢?
贺迟延这是第一次,站在黎荆曼的角度开始思考问题。
但傅景行毕竟是他的老板,他不敢把情绪表达的太明显。
最后委婉地问:“先生,你跟夫人之间是发生了不愉快吗?”
傅景行的声音仍然在笑,听起来十分温柔:“没有,我们很好。”
贺迟延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黎荆曼正拿着病房里的枕头乱到处砸,枕头里面的鹅毛满屋乱飞,她在飞扬的羽毛中,神色始终冷静,平淡,行为却跟疯子别无二致。
这样……叫好?
贺迟延开始弄不懂,在傅景行眼里“好”这个字的标准了。
他曾经那样爱黎荆曼,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昭告全世界那是他的宝贝。
现在他得到了她,又为什么把她逼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呢?
这……也能叫爱吗?
他站在病房外,看着病房里面,明明没有哭泣,却又把绝望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的黎荆曼,回想起初见,画一样清美漂亮的小仙女,心里堵得难受。
电话另一边,傅景行仍在吩咐他:“医院附近有花店吗?你找人去给她买点花送到病房,让她撕着玩。那东西最好用了,能破坏,又不伤人。”
贺迟延觉得难以置信,但他还是照做了,他甚至花了点心思,买的象征爱情的玫瑰。
结果黎荆曼看到玫瑰花后情绪反而更加激动,连门都不让他进。
红着眼站在一片废墟里的模样……就跟让人欺负了似的。
贺迟延意识到不对劲,又让人把花送走了。
也就是在他把花送走后,黎荆曼终于正眼看他。
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半晌,突然对他说话了:“我记得你。”
她说:“我见过你,在银行附近……”
她问他:“你……能帮我个忙吗?”
眼圈红红的女人,绝望哀戚的样子,不知道触碰到了他心底的哪块软肉,让他下意识地,点了头。
那是他第一次做违背傅景行命令的事,他把手机给了黎荆曼。
亲眼看她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问了父母的身体状况后,说了句自己也很好。
再然后…她挂断电话…泣不成声。
她哭了一下午,他陪了一下午。
最后她吸着鼻子,红着眼圈,对他说了声谢谢。
贺迟延见过很多女人,什么样的都有,没见过她这样的。
到最后,他连自己过来的初衷都忘了,就陪着黎荆曼聊天,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
可从始至终,黎荆曼没有笑过。
再然后,傅景行就再次把她给藏起来了,他没再见过她。
直到她上次跑到火车站。
贺迟延觉得她傻,傅景行手里一直握着定位系统,她哪跑的出去?
之所以让她在外面待几天,猫抓老鼠,逗她玩罢了。
黎荆曼以为自己成功跑出去了,却不知,在她住的宾馆附近蹲的满满当当,全是傅景行派过去保护她个人安全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