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惫又绝望:“傅景行,你满意了吗?如果你满意了,我们能离婚吗?”
他仍带着酒气,抱着她,把她揉进怀中,声音温和,行为却再次变得残忍起来。
“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承诺,曼曼,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漆黑的夜,傅景行心满意足地睡熟。
黎荆曼绝望地蜷缩在他怀中,难耐的不适折磨着她。
她想洗澡,却连挣脱他的禁锢都做不到。
婚姻是承诺吗?不,是惩罚。
黑暗中,睡梦中的黎荆曼,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枕巾。
……
台洲,医院,两天一夜的抢救后,傅景行终于在病房睁开了眼。
贺迟延第一时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先生,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叫医生再过来看看?”
傅景行躺在病床上,漂亮的面庞因为失血过多,白的像纸一样。
黑亮的眼珠在病房内巡视一圈,密如蝶翼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地颤了颤。
“她呢?”
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看的人,傅景行的眸色暗淡了下去,开口时声音涩然。
贺迟延心虚地低头:“夫人,夫人她……她不放心小少爷,回家带孩子去了!”
他不敢与傅景行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对视,编了个自以为十分合理的理由。
“她?带孩子?”
病床上,傅景行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微讽的笑了。
“贺迟延,你还真是连撒谎都不会。”
以他对黎荆曼的了解,她要是能在家带孩子,以后他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贺迟延面色僵硬,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傅景行脸色苍白,淡淡看向他。
温柔似水的眼睛,仿佛一汪深潭,让人一眼看不到底,无从判断他真正的情绪。
“说实话吧,她哪去了?”
等了一阵,没等到贺迟延回话,傅景行看着他心虚的模样,忽然大胆猜测。
“该不会她以为我死定了,连夜收拾东西跟夏洛书跑了吧?”
第83章 把傅景行给得罪完了
贺迟延猛然抬头,傅景行躺在病床上,语气微凉,口吻却是柔和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浅淡的目光,恰好跟他对视上,他微微扬了扬眉。
要不是他身上无法抑制地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贺迟延几乎要以为,他从他语气里听出的那一缕杀气是错觉。
“当然不是!”
贺迟延这次反应的飞快,马上驳回了傅景行的猜测。
傅景行没急着接话,眼眸淡淡地看着他,等他自己交代真相。
贺迟延在他的注视下,低下了头,低声道:“夫人她只是想家了,所以回了江城,估计很快就能回来的。”
……
江城,黎荆曼一夜断断续续的噩梦,次日醒的格外的晚,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她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但心里说不出的压抑,眼皮明显是哭过的肿痛,想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李秀梅作为大学教授,白天有课,回学校教书去了。
家里就她自己,她起床走出房门,门外摆着她母亲给她留的早餐,还有便签纸,纸上写着午餐在冰箱里。
她拿着纸条看了阵,等心里的难受劲过去,才换了身衣服出门。
她准备去办出国签证,然后……
去国外待两年。
她爸的事隔了太久,就算她相信赵阿姨也没办法再追查了。
人都是墓地里的一捧灰了,还能怎么查?
赵阿姨跟她讲了那么多,她就只能判断出一件事。
她爸的事,跟傅景行脱不开关系。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闷疼的厉害。
她爸婚内出轨,还出轨他自己的学生。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老师。
他做出的事情有违人格。
但,他终究还是她父亲。
小时候,他给了她快乐的童年。
长大后,他又用一次次的信任和维护,为她的成长旅途,撑起了一片天。
虽然事实证明,那片天是黑色的,他犯了错。
赵阿姨的信任被辜负了,那些事情,她问过自己父亲的,他默认了。
但黎荆曼还是无法完全地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责怪他,甚至还曾想过,帮他隐瞒这个错误。
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那都毕竟是她的父亲啊……
只是现在,哪怕是黑色的天,也不会再为她遮风挡雨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她得自己想办法,离开傅景行的掌控。
这段婚姻,无法再维系下去了。
甚至早在两年前,就不该开始。
正常走离婚程序是不可能了,贺迟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傅景行连命都愿意搭在她身上,他不可能放过她。
好在婚姻法还有一条,分居时间达到两年的夫妻,可以被认定为感情破裂,从而离婚。
她斗不过他,但可以躲。
黎荆曼打定了主意,打车直奔办签证的地方而去。
下车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办事处,才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妆容精致,言行得体的女人靠近了她身边。
“小姐您好,我这里有个电话需要麻烦您接听下。”
黎荆曼诧异地看向她,女人穿着套米白色的小西装,短发,满身干练,表情友好。
但是,她不认识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黎荆曼不予理会,依旧准备往办事处走。
女人快走了两步,拦在她面前,把手中的手机递给她:“夫人,我是傅氏银行江城分行的。”
女人看出黎荆曼一瞬间变得警惕和抵触的表现,友好的笑了下,但拦在她面前去路的行为却没有半分收敛。
黎荆曼冷着脸看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她的手机。
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却是贺迟延的声音。
“夫人,你回家要办的事办完了吗?”
黎荆曼知道,他们找过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眼下,贺迟延竟然能通过江城分行的人联系她,只说明一点……
“傅景行醒了?”
病房,傅景行正拿着水果刀靠坐在病床上削苹果,红红的果皮在他的手下连成一条直线,从头到尾,没有断过。
听到黎荆曼的第一句话是问他,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垂眸专注地削着手中的苹果,但微微挑动了下的眉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贺迟延长出了一口气,看来黎荆曼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傅景行,这两人的关系,还有救。
他按照傅景行吩咐的那样,语气忧心忡忡道:“先生才从急救室出来,但人还没醒,医生说匕首伤了心脉,目前情况不是很乐观……”
江城,傅氏银行的女职员惊奇的发现,那个模样清冷脱俗,气质也冷的出奇的总裁夫人,竟然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既然他的情况不乐观,那我就可以乐观一些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从免提里传出,她的开心表达的如此直白。
贺迟延眼睛都吓得快瞪出眼眶,他不敢再直白地观察傅景行了,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却发现,他也在笑。
泛着冷芒的水果刀,光可鉴人的刀面上映衬出傅景行微勾的唇角。
温柔的……不可思议。
完了,这回完了。
贺迟延从傅景行刚回国起就给他打下手,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秉性?
傅景行只是长得温柔,性格绝对不是温柔那一挂的。
他脸上笑的越是温柔,心里面想着的事情往往就越是吓人。
贺迟延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病房里,此时都开始腿软。
黎荆曼,你这个小祖宗。
他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在心里一次次的怒吼。
讲话长点心吧你,那江城分行的副行长是我一个做安保的能调动的来的?
用头发丝想,你也该知道,能兴师动众让她千里迢迢找你,只为了打一个电话的人,只有傅景行。
你要是真把傅景行给得罪完了,等他把你弄回来,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他干笑着,想打岔:“夫人,你可太会开玩笑了,江城的事办完了吗,办完了就快点回来吧,台洲这边需要你……”
黎荆曼显然没感受到他传递的心声,清清冷冷的嗓音仍在继续讲着话,语气细听,竟然也有那么一些温柔。
“贺迟延,我没开玩笑,我不会再回台洲了……如果傅景行真的醒不过来,会举行葬礼的话,你可以通知我一声。这样,我也许能省下办离婚证的那九块钱。”
第84章 强扭的瓜不甜
贺迟延拿着手机的手都哆嗦了,这TM拿的是电话?分明是炸弹吧!
黎荆曼,你是不是傻,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离婚那九块钱,钱你肯定是能省下了,至于命能不能保住……
他提心吊胆,僵硬的转头看向傅景行。
傅景行已经削完一个苹果,此时却没了胃口,见贺迟延看过来,他温和的笑笑。
苍白的病容看不出任何异色,眼眸微掀的样子,漂亮到不可思议。
“她的心意我明白了,把电话挂了吧。”
贺迟延拿着手机,电话两边的人貌似心情都很不错,唯独他这个中间人,一身冷汗,几乎崩溃。
这是他头一次,当着傅景行的面有点想违抗他的命令,再提点黎荆曼两句。
但还不等他说话,电话另一边,传来了挂断的系统音。
黎荆曼把电话给掐了……
傅景行用两根手指捻着剥下来的苹果皮玩,把被剥下来的雪白果肉递给贺迟延。
“送你吧,我吃不下。”
贺迟延冷汗津津地看着他手里那点果皮,仿佛看到了黎荆曼被剥皮拆骨的未来。
“先生……”他没在第一时间接那个苹果,还欲张口帮黎荆曼说两句好话。
但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有冷汗一波一波地顺着后脊往下淌。
傅景行淡淡抬眼看他,又把手中的果子往前递了递:“拿着吧,我身体不方便,这么举久了也怪累的。”
他语气真的温和而又平静,没有一点生气或动怒的意思。
贺迟延僵硬地把那个苹果接过来了,在傅景行温和的注视下,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甘美的果肉混进唇齿,贺迟延还没来得及嚼,傅景行又淡淡开了口。
“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出院?”
贺迟延心里一惊,勉强道:“医生说伤势容易牵扯到筋脉,要想养的差不多,起码要养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啊……”
傅景行垂眸细思了一阵,漂亮的面孔没了笑意。
微勾的唇峰终于落了下去,变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色微凉,嗓音淡淡。
“我觉得我对她还算不错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没有直说。
但贺迟延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犹豫半晌,他放低了声音,试探道:“先生,其实男女之间的关系好不好,并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就能改变的……”
傅景行抬起眼睛看他,温柔的桃花眼,眼波很柔,含着鼓励,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贺迟延吞了口口水,在傅景行温柔的注视下浑身一凉,立刻改了表述方式,艰难道:“先生,以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既然她那么不识好歹……”
他想用一种站在傅景行这边的表达方式,帮黎荆曼一把,让傅景行放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黎荆曼一旦再回到傅景行身边,他不敢想象,维持着平静假象的傅景行,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你也觉得她不识好歹?”
傅景行很会抓重点,他抓住了自己想听的部分,眉毛微挑。
贺迟延瞬间头都大了,顶着致命的压力,又苦着脸加了句:“夫人虽然有她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先生,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傅景行轻笑了一下,手又放到一边的水果盘里,拿起一个红苹果,用水果刀接着削,语气温柔。
“强扭的瓜也许不甜,但在把它扭下来那一刻,我会很开心。”
贺迟延当场呆住,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发丝一路蔓延到脚后跟。
黎荆曼,你最好是真的能跑掉,别再回来了,千万别再回来。
傅景行一边认真地削着苹果,一边淡声吩咐:“告诉江城那边的人,对她那上点心,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半个月后,我会亲自接她回来。”
“先生,你这伤起码也要养一个月……”
“没事,我先把她接回来,然后我们两个会一起住院。”
傅景行认真地握着手中的刀,一点点把苹果皮从果肉上剥落,唇瓣微勾的样子,温柔勾人。
贺迟延听出他话里的深层含义,瞳孔骤缩。
……
江城,黎荆曼挂断电话后,把手机还给那个满身干练的女人。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女人给她让出一条路,又仿佛只是关心她那样,自然地问:“夫人是想办理出国签证吗?”
黎荆曼冷冷地绕开她:“与你无关。”
女人这回没再拦着,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今天可不止是单单来传个电话这么简单。
办事处,黎荆曼皱眉,神色冰冷。
“什么叫做不能办理?”
办事人员十分专业的给她解释。
“女士,我们这里有规定,一天之内资产变更超过一亿数值的人不能办理签证,您今天名下账户有巨额资金转入,所以不能办理出国手续,您如果着急的话,建议明天再来。”
巨额资金转入?
黎荆曼难以置信地拿出手机查了下自己名下银行卡的账户详情。
半小时前,有人给她转了一亿零一分钱……
刚刚好,距离办理签证的标准,只差了一分钱的数额。
这种软刀子磨人的手法,她再熟悉不过。
傅景行……
黎荆曼冷着脸站起身,走出了办事处。
她知道他醒了,在被那个女人拦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刚才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要表明自己与他彻底决裂的立场。
至于他会怎么想,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