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乖巧,羞涩甜美的模样,让他一度觉得,要不干脆把她掳回家算了。
但坏心思刚动没多久,他撞见了她父亲。
两人手牵手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小仙女突然站住不动了,他问她怎么了,她略显局促地说了句。
“对面那个是……我爸。”
他看过去,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表情凝重地盯着他跟黎荆曼看。
那神色……直接让他意识到了,那个男人一点都不欢迎他。
虽然那时的小仙女没有意识到自己父亲表情的不对劲,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对她父亲留了个心。
他是打算在她毕业后娶她的,如果她父亲为难……
他不会给他们为难他的机会。
所以他查了她父亲,然后,得到了那些资料。
也正是那些资料,最后让黎荆曼,最终又回到了他身边。
可他们的关系,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他看似得到了她,实际上,却是一直在失去。
……
其实他真的相信她没骗傅千语,那时的她是想跟他好的,她看向他时,眼中的光彩不会骗人。
但现如今,曾经连见他吹冷风都会心疼的小仙女,在他被捅了刀子的情况下却只关心他的葬礼。
她对他的喜欢,终究成了过去,只留他一个人,空守着无望的回忆,不肯走出,不肯放手。
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失去她的呢?
昼思夜想,终于意识到了那个让黎荆曼对他态度产生变化的关键转折点。
当初那场绑架事故。
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那些绑匪的原因才恨透了他,想要离开他身边。
但经历了游轮一事,他突然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当初黎荆曼被救出时人已经陷入昏迷。
她是在医院醒来的,她醒时他就在她身边,和警察一起。
她的眼睛掠过警察,落到他身上,第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傅景行,你怎么才来……”
虚弱无力的一句话,听不出来委屈,却让他恨不得当场自裁谢罪。
他怎么才来,他为什么要迟到,他为什么偏偏在那样的时刻,不在她身边。
第二句话,她才是对警察说的,她认真地看着警察,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伤害我的主谋,是顾云浮。”
那时的他,第一反应是愣住。
再然后,就是警察调查顾云浮,他替顾云浮做了不在场证明……当着她的面。
现在想想,黎荆曼看向他时眼里的光,也许是在那一刻,灭了。
她再也不相信他了,她也不愿意再跟他产生任何的交流。
哪怕她如他所愿,嫁给了他,她的眼睛里也不再有他。
她把她对他的抵触和厌恶,全都写在脸上。
哪怕他再卑微,再低声下气,她也吝啬于施舍他一个眼角。
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
十五天的婚姻,他无论做什么,她给的回应永远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第十六天,他接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里没有一个字,却有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黎荆曼,是在出版社跟人聊天时的黎荆曼。
以及……夏洛书。
两人拿着书册,从照片上的角度看,靠的极尽,黎荆曼几乎是偎在夏洛书怀里。
她在对着夏洛书……笑。
虽然很浅很淡,但已经是在她出事后,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色了。
下一张照片,黎荆曼拿着一本书,拿着书的手上还戴着他们的婚戒。
而夏洛书……在亲她的面颊。
那天下班后,他没像以往那样迫不及待地回家,去找她。
他去了酒吧,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有媚眼如丝的女人过来搭讪,他皱眉敷衍了对方两句,在意识到她要往他身上伸手时,冷着脸把人推开了。
“滚远点,我有老婆。”
第90章 没必要追究当年的事
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踟蹰了很久的人,突然抓住了一道光。
她已经是他妻子了,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他要回家去找她。
她在书房,手里拿着一本书。
在室内昏暗的自然光下,她的神情安静柔和,没有了面对他时的疏离。
他本来想找她兴师问罪的,他们都结婚了,她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夏洛书纠缠不清,为什么要被人拍到那样的照片?
但在黎荆曼柔和的抬眼跟他对视上那一刻,他所有的愤懑,愠怒,燥郁,全都烟消云散。
“能对我笑一下吗?”
提出要求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地嘲笑了下自己的卑微。
他要求不高,只希望她对他笑一下,像对着夏洛书时那样,轻轻地扯一下唇角。
只要她肯,他就会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追究了!
但她拒绝了他,哪怕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却还是拒绝了他。
她对他的态度太冷了,太决绝了,太漠然了,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在怒火攻心之下,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不受控地抓住了她。
连被亲一下都会哭的小仙女,那天晚上出奇的冷静,在意识到反抗无望后就安静地咬紧了唇瓣,用涣散的目光,无助地盯着天花板。
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受控地一次又一次品尝了她的无助和绝望。
次日醒来,理智回归,想起自己做的一切,比起满足更多的是恐慌。
他太了解黎荆曼的性格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婚姻初始才没有逼迫。
可昨天那又是怎么回事?但凡他还有一点理智在,都不会那样对待她。
黎荆曼不在床上,她在浴室,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浴室外等她。
一次次在脑海中复盘昨天的一切,最终他得出结论,他的酒里出了问题。
他想告诉她,他不是蓄意那样对待她的……
等了将近半小时,浴室门终于开了。
黎荆曼头发上滴着水珠走出来,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除了步伐缓慢,跟以往看上去没有太大变化。
要不是他给她递毛巾时她下意识地扶着墙后退,脸上的神色从冷漠变成了警惕,他几乎会以为昨天那场纠缠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曼曼,我……”
他并不想让她持续误会,想解释。
“傅景行,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我们离婚吧。”
她垂着眼,不看他,不与他对视,用平淡的语调,一字一句,单方面宣判他的死刑。
而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在她这一句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语中彻底变冷。
什么叫做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
难道她以为,他娶她的目的就是那么不堪?
他被她冷漠的模样刺痛,原本想好好解释的想法就此消散。
那个不愉快的清晨,最后以他摔门离去告终。
黎荆曼这边是暂时无法沟通了,她除了跟离婚有关的话题,再不想多与他说一个字。
他在用工作麻痹自己情绪的同时,叫人追查了那些照片的来源。
最终,通过对方隐藏的IP地址,找到了顾云浮。
他在查到她那刻,还存了些侥幸心理,如果是顾云浮做的,那些照片会不会是她造假?
他找人做了照片鉴定,结果显示没有任何PS痕迹。
但他仍不肯相信,照片没造假也可以借位。
所以他偷偷开车去了那个让黎荆曼流连忘返的出版社。
然后,亲眼看着她,跟夏洛书一起,并肩走进了律师事务所。
当天晚上,他收到了他的妻子在婚后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离婚协议书。
痛到极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
他想好好对她的,他真的很想很想弥补自己以前的过失,跟她重归于好。
可她的冷漠无情,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
“不管怎么说,云儿小时候都是救过我一命,这孩子的秉性我比谁都清楚,她是善良的。
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你不能以偏概全,认定当年那件事也和她有关……”
“说起当年的事,我这里有些东西,您看下……”
傅景行拿出手机,调出资料界面,把手机拿到蔺心仪面前。
“我查了当初伤害曼曼的那些绑匪的家庭情况,这些是他们的家庭账户明细。
上面大多是他们亲属的资金账户,数据显示,在曼曼出事的前一个礼拜,有人往三个绑匪亲属的账户里分别汇入了一百万的款项。”
“三,三个绑匪,三百万?”
蔺心仪听到这个数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脸色白了下来,眼中浮现惊慌。
傅景行在发现她的不对后,心中一沉:“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蔺心仪不敢与他对视,匆匆站起了身:“景行,我这趟回国还没看过千语呢,时候不早了,我得去……”
“你站住!”
傅景行慌乱之中,连伤势的疼痛都忽略了,不顾医生再三的叮嘱,飞快下床,在蔺心仪走出病房前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锐利。
“给那三个绑匪汇钱的账户全都来自海外,追查过去发现全是空头账户,这种销声匿迹的汇款手法只有银行内部人员才能使用。”
蔺心仪被他抓住后,慌乱之中,姿态不再像最开始那么高傲,态度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坚定。
“云儿就是再不对,她也曾救过我的命,我……这次游艇的事,因为她的过失连累了你,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跟你妻子的事,我也不管了,我带云儿去M国,我把她带回M国,再也不让她回来,不让她出现在你和你妻子面前,行不行?”
傅景行用力地攥着自己母亲的手臂,飞速下床的动作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带起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么说,当初的事是真的跟顾云浮有关?”
“我……我……”蔺心仪纠结半晌,低下了头。
“景行,算妈妈求你的,别查了。当初那件事过去太久了,你再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的。
至于你娶的那个女人,我们就当她是受了委屈,你以后对她好点,好好补偿她就行了,没必要非要把当年的事追究到底……”
第91章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傅景行定定地看着自己母亲,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背的伤口裂开了,温热的液体顺着包扎的伤口在缓缓流淌。
但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精神上疼痛的万分之一。
如果补偿有用,他与她之间,又何须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妈,您告诉我,不然您让我怎么放弃?”
傅景行面色苍白,目光却坚韧冷锐,注视着神色慌张的蔺心仪,语气沉痛。
“我的妻子受到了伤害,因此跟我离心,我作为丈夫,对她许下过会永远无条件保护她,照顾她的承诺,怎么可能不帮她查证事实,寻求公道?”
“景行,你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过你,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蔺心仪在他的注视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就算当年她真的受了委屈,后面她不也还是嫁给了你吗,这就说明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你所谓的事实和公道。
上次的事是这样,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只要你想,无论你能不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她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难道真的会那么心狠,舍弃你,舍弃孩子,舍弃傅家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他?孩子?荣华富贵?
傅景行听着,只觉得想笑。
这三样,但凡她在乎一个,两人都不会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您可以走,但我依旧会选择追查下去,您不肯告诉我的真相,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让它在有朝一日,浮出水面。”
傅景行松开了抓着蔺心仪的手,语气虚弱,他转身,开始往病床的方向走。
血越流越多,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强撑这么久已是不易,他知道自己身体支撑不住了,他要回去按急救铃。
蔺心仪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看他态度这么坚决,咬牙半天,开口无奈地说了一句话。
“别查了,景行,你是想把你妈妈也送进监狱吗?”
傅景行的手,在距离急救铃只差两厘米的地方顿住,他回头,脸上全是震怒和难以置信。
“你……”
蔺心仪低头,不敢面对自己儿子愤怒的目光。
傅景行嘴唇蠢动了下,似乎还有话要说,可还不等话说出口,身体先承不住负荷,面色苍白地闭眼倒了下去。
蔺心仪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人才发现他竟然昏了。
她迅速反应过来,推开门大叫保镖:“快来人啊,景行昏倒了,快叫医生!”
一窝蜂的人,手忙脚乱的涌进来,把傅景行抬上急救车又送进了抢救室。
顾云浮跟那个两个小模特聊了快一个小时,最终以给对方封口费的方式息事宁人,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傅景行的病房。
推门一看,室内空空,她才得知傅景行竟然在她离开那短短一个小时,再次病危。
顾云浮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抢救室外,在那里,蔺心仪正在等待椅上,表情痛苦地坐着。
顾云浮走到她的面前,担忧地唤了一句:“干妈,景行哥哥怎么了……”
蔺心仪抬头,眼前,映入顾云浮那张甜美无辜的精致面孔。
她伸手,没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顾云浮脸上。
“都是你做的好事!”
顾云浮被掌力打的当场摔倒在地面,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蔺心仪,眼中瞬时就含了泪。
“干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不明白……”
蔺心仪回头看了眼,见保镖都在距离两人三米处,附近也没有监控器一类能留下证据的东西,才揪着顾云浮的衣领,让她站起身,恨声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两年前,你让我帮你汇出去的那三百万,到底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
江城,春光明媚,火锅的香气,经久不散。
黎荆曼在跟自己的新同事进行入职后的第一次就餐。
她已经跟自己母亲提了准备离婚的事,李秀梅早在她嫁给傅景行时就不太看好,得知她的决定,喟叹一声后就表明了会支持她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