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荆曼没跟李秀梅讲过一句自己的婚后生活到底过得如何,但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身上显而易见的不快乐。
她不仅支持黎荆曼的决定,还建议她不要总是在家里闷着,去外面转转,玩玩。
黎荆曼没有玩乐的心思,但一直在家里待着确实容易让母亲忧心,于是她出去找了一份工作。
工作地点在江城的一个出版社,她做编辑助理,这一行的内容单调又枯燥,很少有年轻人愿意接手。
同事们多数是四十岁以上的长辈,对她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曼曼啊,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主编是个四十六岁的中年大叔,面相和蔼,性格善谈,发现一顿饭下来多数都是别人在说话,黎荆曼只是神色淡淡在一边坐着,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后,故意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主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耳熟了,黎荆曼,黎荆曼……明明是很拗口的三个字,但为什么就那么耳熟呢?”
很快,有人对主编的话进行了附和。
一桌六个人,齐刷刷目光看向黎荆曼,作为关注点中心的黎荆曼表情淡定。
“我在上学的时候,用自己的笔名出过两本史学方面的书,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间隔了也就两年,但对她而言,再回想,却是恍如隔世。
“曼曼这么优秀吗,还出过书呢?叫什么名字,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负责带黎荆曼的编辑姐姐也来了兴致,对黎荆曼投以了好奇的目光。
“哎呀还问什么,这年头,有什么不能用度娘查的。”
主编大大咧咧拿出手机,输入黎荆曼的姓名,众人好奇地围过去。
黎荆曼三个字一进搜索栏,最先出来的,却不是跟史学有关的资料,而是一段娱乐新闻。
“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原来不是书的事,曼曼,你竟然跟傅景行的妻子同名。”
负责校对的姐姐也开口打趣了一句,面色原本平淡的黎荆曼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蹙起了眉心。
与此同时,一段清晰的媒体采访对话从主编的手机上传了出来。
“傅先生,请问您的结婚对象是网络上一直谣传的黎荆曼小姐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那不是谣传,是事实。”
第92章 小心到手的老婆被人拐跑
傅景行温柔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的那一刹那,黎荆曼清楚地听见了周围那些同事吸气的声音。
“资本家的绝美爱情,真是让人羡慕……”
爱?
黎荆曼冷淡地坐在原地,连过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时至今日,她深刻的觉得,如果用爱情两个字来形容她与傅景行的关系,那真是侮辱了“爱”这一个字。
聚餐结束后,黎荆曼告别了自己的同事,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路边开来一辆黑色的路虎,不偏不倚停在了她面前。
“好久不见啊,弟妹近来身体可好?”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五官俊朗,神情讨喜的脸,是陆灼。
黎荆曼认出他是谁后,警惕地盯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来江城做什么,找我有事?”
陆灼看到她的反应,眼中掠过一抹思考,对她明朗一笑道:“不用怕,傅景行人在高危加护病房,人都快没了,没跟我一起过来。”
高危病房?她不信。
打从在办事处被拦住那天起,她名下的账户,就以每天一亿零一分的金额在给她不断转账,没有一天停歇过。
黎荆曼警惕地看着陆灼,她知道他跟傅景行是一伙的,故意冷着脸道:“你是来恭喜我的?”
“恭喜?”
陆灼被她这个词给听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眼睛看向黎荆曼身后已经悄声无息接近她的两个男人,无声地使了个眼色。
口中,还在语气无奈的跟黎荆曼闲聊:“一日夫妻百日恩,弟妹,不管跟傅景行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矛盾,他毕竟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现在用恭喜这个词,是不是有点伤人了?”
傅景行人的确在加护病房,已经昏迷两天没醒了,陆灼是在探望他时才得知的这个消息。
傅景行的母亲用词含糊,只说跟黎荆曼有关。
黎荆曼因为游艇上的事,跟傅景行生了嫌隙,直接跑回了江城,想要跟他离婚。
陆灼听完魂都快吓飞了,游艇可是他组织的,要真是因为游艇,害的傅景行跟黎荆曼关系不和,他这辈子都不用再指望再巴结傅景行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先把黎荆曼弄回台洲。
夫妻吵架嘛,这玩意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傅景行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躺床上的模样,他看了都觉得可怜,他不信黎荆曼作为他老婆,能一点都不动容。
跟黎荆曼一番交流,陆灼看出来想让她自己跟他回台洲是不可能了。
一个眼神暗示过去,在黎荆曼身后早就做好准备的两个男人,手中拿着块手帕,朝着黎荆曼就捂了过去。
……
台洲,医院,贺迟延接到陆灼的电话。
“出来下,我这有个好东西。”
贺迟延看了眼病房依旧昏迷不醒的傅景行,吩咐保镖守好,迈步去了医院外。
“什么事?”
贺迟延朝着陆灼的车走过去,陆灼按下控制键,后车门自动打开,露出后驾的全貌。
闭眼躺在那里的黎荆曼,当场映入贺迟延的眼帘。
“你……”
心脏,毫无征兆地猛跳了一下,贺迟延震惊地看向陆灼,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陆灼竟然把她给弄回来了?
“嘿嘿,别谢我,作为傅景行最好的好兄弟,当然要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为他分忧。”
陆灼得意挑眉:“人我是带来了,你快把她弄进去吧,说不定傅景行被温柔乡一刺激,当场就能从昏迷中醒来。”
贺迟延看着面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呼吸微弱,一看就是状态不正常的黎荆曼,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心跳的频率。
“好,我带她进去。”
他弯腰,低身,从车里把黎荆曼抱了出来。
黎荆曼双目紧闭,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陆灼把车门关上:“好,那人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着啊。”
贺迟延看他似乎没有要进医院的意思,眼中掠过一抹深思。
他低头嗯了一声,抱着黎荆曼进了医院的大门。
有意避开监控的方向,走到了消防梯的角落,试着低声叫了下黎荆曼。
“黎荆曼,你快醒醒……”
在他怀里,黎荆曼始终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贺迟延看着她,忽然心惊,把她放下,空出一只手试探了下她的鼻息。
“你干嘛呢?”
身后,陆灼的声音冷冷响起。
贺迟延瞳孔一缩,在转身之前又努力恢复了表情的镇定。
“之前与歹徒搏斗的时候我手受了点伤,抱不动了。”
“那边有电梯,你抱着她坐电梯就行,走楼梯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路边不好停车,他停完车才追上来的,刚进医院就看见贺迟延抱着黎荆曼进了楼梯间。
陆灼看着贺迟延,神色狐疑。
贺迟延表情正常,看不出任何心虚的痕迹:“电梯在修缮中,无法使用。”
“修缮中?”陆灼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又收回头:“没有啊,正常用着呢。”
“那就是修好了。”贺迟延说着,把手伸向黎荆曼,又欲抱起她。
“手伤了就歇歇吧,我来。”陆灼把他隔开,伸手抱住黎荆曼,转身走向电梯。
转身的那一瞬,他带笑的表情沉了下来。
傅景行的这个保镖怎么回事?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贺迟延是在试图叫醒黎荆曼。
黎荆曼在车上中途醒过一次,他是没想到她性格那么烈,差点当场跳车。
为了让她安分点给她打了支安定剂,不睡到明天早上,黎荆曼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但这种细节上的小事,他不可能告诉贺迟延。
病房外的两个保镖在看到陆灼怀里的人后,两人的眼中也出现了诧异的神色。
陆灼嘿嘿一笑:“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是来把人送还给傅景行的,可不是占你们家夫人便宜。”
说着,他进入病房。
说是病房,但房间的规格,除了一些专业的医疗用具,说是酒店大床房也不为过。
傅景行面色虚弱的躺在床上,唇色苍白,没有血色。
陆灼抱着黎荆曼走过去,把她放在了昏迷中的傅景行旁边。
“你这心尖尖上的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兄弟我是仁至义尽了,傅景行,你快点醒吧,小心到手的老婆被人拐跑。”
陆灼故意说的很大声,在他身后,贺迟延神色镇定,仿佛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第93章 我知道你会听话的
黎荆曼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时间醒的,药物伤脑,她睁开眼时意识还有些不清醒,眼睛在四周雪白的病房环境上巡视了一圈,语气茫然。
“这是哪?”
傅景行人在病床边坐着,眼神温和的落在黎荆曼身上,他已经守了她多时了。
他是凌晨醒的,发现黎荆曼竟然在他怀里后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硬生生睁着眼挨到天亮,看到陆灼给他发的消息后才意识到不是梦境,是现实。
她竟然真的……又回到了他身边。
“这是我的病房。”
见黎荆曼表情懵懂,傅景行好心地给了她解答。
黎荆曼茫然无辜的表情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一点点凝滞、僵硬。
傅景行挑眉淡淡地看着她,看着黎荆曼一点点把头转向他的方向,眼神与他对视上,漂亮的面孔上有短暂的错愕。
维持着躺在床上跟傅景行对视的姿势能有三秒,晕晕乎乎的大脑意识终于回归,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陆灼那个混蛋,他竟然跟傅景行狼狈为奸,把她从江城给绑了回来!
反应过来之后,黎荆曼快速掀开被子坐起身,愤怒瞪向傅景行。
“竟然叫人用迷药这么低级的手段,傅景行,你还有没有底线?”
傅景行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比正常时候要苍白很多,眉宇间萦绕着一种病态。
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削弱,没了平日里那种威慑逼人的感觉。
面对黎荆曼的质问,他耸了耸肩:“陆灼把你带回来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过程我并不知情。”
黎荆曼懒得看他,朝着离傅景行较远的方向移动,想要下床离开这个房间。
傅景行看着她的动作,声音温和道:“但是现在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黎荆曼咬牙,从床上离开,片刻不停的朝着门外走,并不准备理会他。
傅景行在她身后微微地叹了口气,幽幽的声音,从远处一直渗透进她的耳脉,黎荆曼肩膀一紧,冷着脸拉开了病房门。
门外,六个保镖穿着制服,围的整整齐齐,见到她,齐齐露齿一笑。
黎荆曼:“……”
她回头,傅景行仍旧坐在原地,唇边含笑看着她,眸色迷人。
“本来是只有两个的,因为你回来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连夜又加了四个,还满意吗?”
六个保镖,表情和善,身体却围成了一道人墙,把门堵得严严实实,让黎荆曼没有可行的空间。
她冷冷看那些人一眼,咣地把门摔上。
傅景行坐在原地,看着她这一番举动,眼里掠过一丝趣味。
回了一趟江城,她似乎更有活力了,鲜活的样子真的让他很想……抱起来亲一下。
但考虑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傅景行再次遗憾地叹了口气,算了,现在不行。
人都回手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跟她相处,不必急于这一时。
“别折腾了,里面有六个保镖,外面各个角门各自有十个保镖守着,老婆,你出不去的。”
黎荆曼闻言心已经凉了半截,清冷的眼中带了怨憎。
“傅景行,你是不是有病?”
她都在电话里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不信他没听见。
既然听见了,还把她弄回来关着她做什么?
傅景行在她不善的神色中,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眉眼微冷地看向她。
“我当然有病,我是怎么病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黎荆曼面色冷凝,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眼中清清楚楚流露出的恨意,被傅景行看在眼里。
他眼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讯号。
他为她受伤,为她住院,为她当初的事,哪怕在养伤中也没停止过查探。
她非但不领情,还趁他伤重连夜跑路,更是直接放出了期待他的葬礼这样的话。
这样一个女人,她还有什么值得他期待的,他早该死心了。
“我没死在手术室,你是不是很失望?”
温柔的嗓音,终究是问出了伤人伤己的话。
黎荆曼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嗓音冰冷。
“是,你满意了吗?”
虽然早知道结果,但在亲耳听到黎荆曼表态的那一刻,心脏还是有短促的抽痛。
这种痛要远胜于在游艇上被绑匪的刀子捅进身体那一刻,心脏仿佛被细如蛛丝的网罩住,一点点在收紧,收紧,疼的他大脑当场休克。
她还是那么美,那么的气质清绝,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曾经为爱她这件事,深陷苦恼之中,但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不会了。
强扭的瓜甜不甜有什么要紧,吃着舒服就行。
白皙的手掌,上面还带着被玫瑰花梗留下的浅浅伤痕,朝着黎荆曼递出。
“到我这来,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待会儿我叫人进来弄断你的脚骨把你送过来?”
黎荆曼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表情僵硬。
傅景行微微偏头注视着她,忽然伸手取出手机,准备给人打电话。
“我会找专业的骨科医生,不会让你太疼的。”
他是认真的!
黎荆曼看着傅景行拿出手机时瞬时冷下去的神色,身上骤然一凉。
傅景行在真正对她心狠的时候能狠到什么程度,在生那个孩子之前,黎荆曼已经体会过一次。
过去的惨痛历史历历在目,此刻跟他作对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咬牙,身侧的手臂紧握成拳,僵硬地走回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