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的这位亲生母亲,年纪确实不大,生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八的年纪,身份还略有耻感......
见了她,张茹雪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一双美眸快速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眼眶顿时发红有些湿润,伸手摸了摸叶蔓瘦弱白皙的脸颊,吸了吸鼻子:
“又是飞机又是坐车的,累了吧!快回家歇歇。”
叶蔓心情也有些感触,却只是将其压得更深,乖乖任由张茹雪牵着自己进屋――
跟上一世回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餐桌上摆着一束黄色的满天星,俩个保姆在厨房忙活着,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俩个年少的男女,见她进来,面上的神色皆是不悦,排斥不善的意思相当明显。
叶衍刚站起来,跟叶晴酝酿商量半天的那些恶言恶语,还没来得及张嘴说出来,只见叶蔓情绪突然崩溃,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叶衍直接懵逼了,双手举投降状,眼见着怀里低低抽泣的小女生,无措极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哭个鸡毛啊?
他当然不知道,上一世,叶衍受叶晴的蛊惑煽动,一开始对她态度十分恶劣,但架不住血浓于水,后来她被方琛囚禁的时候,他帮她逃跑,被方琛抓到,当着她的面,把叶衍打了个半死,足足在医院躺了俩个多月,那时,力道要是再重几分,他很有可能就残了......
那画面,情景,一直都挤压在她脑海里,在见到叶衍的那一刻,全都被吊起来了。
兄妹情深的戏码却刺疼了一旁叶晴的眼,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她生长了十七年的家,她的父母兄长,突然一瞬间不属于自己......
“哥。”叶晴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有意提醒什么。
叶衍这才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喂,你还不松开,别把恶心的眼泪鼻涕蹭我身上了!”
叶蔓从叶衍怀里仰起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哭腔的哽咽细弱叫了一声:“哥......”
叶衍:“.......”
因为这一抱,一哭,一声‘哥’,叶衍突然觉得,这个新来的妹妹,其实......也不是很讨厌。
不过不讨厌归不讨厌,但面上,叶衍还是很臭脸:“滚,谁许你叫我哥了。”
说时,趁机推开了叶蔓,还刻意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T有没有脏。
“阿衍...”
张茹雪有些不悦的意味,可总归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领着叶蔓去餐厅,先是水果饮料,又是甜点汤菜什么的,恨不得把所有好的全捧到叶蔓面前......
饭后,张茹雪出声:“房间都收拾好了,晴儿,你带蔓儿上去吧!”
叶晴刚想拒绝,却被叶蔓抢先:“妈妈,有窗户朝东南的房间吗?我认床,比较习惯东南方向的床位。”
张茹雪脸上略有为难,有是有,可这东南房间,是叶晴在住着......
虽然现在已经查明叶晴才是蒋家的女儿,可到底养了十七年,朝夕相处,也亲着呢。
正不知该怎么处理,倒是叶晴极其大方,温柔甜甜:“有啊,我把我的卧室腾出来,我搬到客房去。”
叶蔓挽唇回以一笑,连句谢谢都没说。
只是,看叶晴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房间。
俩个保姆都在帮衬着搬东西,叶晴站在一旁,哪怕是厚厚的妆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黑臭。
可以啊,进了家门不算,一来就抢她的房间?
说什么习惯东南方向的床位,穷乡下破地方,有个床板睡就不错了,还讲究方向床位?
叶蔓只是看着她那张臭脸,想了想,突然开口:“爸妈很想你,不回去见一面?”
她嘴里的爸妈,自然是蒋父母。
原本只是一句善意,可叶晴的心态瞬间绷不住了,她上前,狰狞了眸色:
“抢了我的房间不算,你还想赶我走?”
叶蔓脸上丝毫不动分毫波澜,只是轻歪了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说错了?虽然不是故意,但你确实借住占用了本该属于我的房间,以及这十七年的一切。”
叶蔓这一声不轻不重的话,却踩到了叶晴的痛脚点,全然憋不出半句反驳来。
俩人之间的难看厌恶气氛渐渐明显起来,几个保姆也瞧出了,却低着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片刻,到底还是叶蔓轻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养育之恩大于亲,爸妈养了你十七年,待你比我这个亲生的要更熟络亲热些,我也没想过跟你争抢什么,只要你以后安分些,我也不会再为难你......”
要说针对为难,叶蔓对叶晴,确实有。
毕竟上一世,叶晴不止各种为难手段,甚至还差点害她丧命。
她现在能这样和颜悦色,已经是给她最大的宽容了,只要她往后能安分些,她看在俩个哥哥的份上,不是不能原谅她。
叶晴看着叶蔓眼里的冷漠,除了厌恶和两分怨妒之外,更多的是看不透的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问题,农村长大的孩子早当家?她从叶蔓那双眼中,竟然看出了些许沧桑的成熟,仿佛,她经历过很多,很多......
...
叶蔓估算着,清明节假期一过,就该送她去青北上学了吧!
方琛比她大一岁,就在青北高三,她记得,遇到他的那天.......
想到这,叶蔓身子止不住的激灵一颤,打住了回忆细想。
她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再回想起关于方琛的任何了。
哪怕...一开始,她对他情窦初开时的羞涩欢喜......
清明当天的晚饭,五十多岁的叶哲远终于回来,见餐桌上的叶蔓,多看了一会,只是招呼一声,叶蔓也乖巧叫了一声爸爸,失散不见十七年的父女,并没有那些相拥而泣,热泪盈眶的画面。
叶蔓很清楚,叶哲远顶多算是个称职,还没到尽责,加上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对他说不上多少感情,只是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彼此都是亲人。
餐桌上,作为一家之主,叶哲远主动提及到这叶蔓就学一事,这让叶蔓顿时提了口气,不由紧张起来。
果然,张茹雪温柔笑着:“我已经跟青北的校长打过电话了,让蔓蔓插班到晴儿的班里,俩姐妹也好有个照顾......”
第124章
另一边。
陆以舟开门回来后,住家的保姆立马迎了上来,小心解释:
“下午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吃完晚饭突然就烧起来了......”
陆以舟边换鞋,一边问起:“看医生了吗?”
保姆:“看了,打了针退烧,也买了退烧药,现在烧退下去了一点......”
陆以舟去到儿童房,探了一下床上已经睡着的孩子额头,体温是有点高,但不算烫,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行了,你回房去睡吧!”
“嗯,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保姆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之下,到底还是如实报备:
“陆先生,今天下午,姜小姐来过了,带小冼出去玩了一会,估计是在外面吃了些什么刺激性的,或是着凉了,回来才会发烧......”
陆以舟的脸色瞬间变换:“不是交代过你,不许任何人接近探望吗?”
为什么现在才跟他说?!
保姆连忙解释:“我以为您是叫我提防外人,可小冼喊姜小姐妈妈,我......”
这还是第一次见陆先生说话这么大声。
果然,她收姜小姐红包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人关系肯定不好......
早知道会这么生气,她刚刚就不该多嘴提那一句。
这么晚了,陆以舟不想教训,他也没有多交代什么,只是让保姆出去――
过几天就把她给换了!
房间门关上后,陆以舟立马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接近他!”
“别跟我玩母爱泛滥的假把戏,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你带着这个孩子一起离开,离我远点,要么,我送你离开!”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需要铺垫,不如直球,你要多少钱?”
“呵。”
电话那边好像说了什么笑话,惹得陆以舟嘴角咧开,忍不住失笑出声。
他垂眸看向床上睡的安稳的孩子,到底还是松口:
“好,明天我会把钱打给你,但是你听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你听得懂人话吗?”
不过两分钟的谈话,陆以舟挂断电话后,把姜雨欣的个人信息,发给了某人。
他会最后再给她转一笔钱。
她要是听不懂人话,还想得寸进尺的话,他不介意送她去缅甸定居!
随后,他手机进入一个隐藏APP,解锁登入后,看到了顾抒给他的留言:
【刚刚听徐想说,陆焉臣得了绝症,没两个月可活了......】
他眉宇间顿时浮现几分质疑,问道:【你确定吗?】
很快对方回复:【这个节骨眼,徐想没有理由骗我。】
陆以舟陷入了沉思。
前段时间陆焉臣住在陆家的时候,确实有说他在小院熬什么中药。
他没在意。
陆焉臣本身就是个精神病,徐想也曾说过,他一直在有服用药物......
可得了绝症这么大的事,陆家那边为什么一点声都没漏?
不过想想也是,照陆焉臣那心高气傲的毛病,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把自己的尸体交给陆家操办吧!
陆焉臣命不久矣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他没法开心起来。
陆焉臣这个神经病,他就算是死,也会带着徐想一块!
糟了!
陆以舟脸上布了些懊恼和烦躁。
徐想不惜假死,费尽心思想要离开陆焉臣身边,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再回到陆焉臣的笼子里去呢!
更别提会怀上陆焉臣的孩子。
陆焉臣既然接受了这个孩子,那就说明,过两个月他死后,怀着身孕的徐想一定得活着才行!
徐想也一定是想借助这个孩子,趁陆焉臣死后,得到真正的自由。
该死!
他要是早知道有这茬,是怎么也不会这个时候动过徐想肚子里的孩子!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陆以舟问道:【那个管家怎么样了?】
顾抒:【聊过两次,很精明,要是不出点什么事,肯定不会帮我们的。】
陆以舟:【行,那就推她一把。】
陆以舟:【我已经在外散布了赫连莫的死讯,不少追随他的也都散了,有几个不信的...我需要你带一点赫连莫的人体组织出来......】
顾抒:【这...难度有点大。】
陆以舟:【试试,陆焉臣不会让赫连莫好过的,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
顾抒:【嗯好。】
两人结束谈话后,陆以舟坐在床边,又处理了一些事后,等回过神来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他放松几分,将视线看向床头睡得安稳的孩子身上,帮他掖了掖被子,再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怎么回事?
他凑近了几分,才见小孩脸蛋烧的通红,他连忙把孩子抱身上,去找保姆――
体温38.7°,保姆喂了包退烧药后,搬出医生的话,先观察观察,看体温会不会退下去些......
陆以舟只能抱着怀里的孩子坐在沙发上,任由旁边的保姆忙活,用温手帕擦拭孩子的额头和手心,以及腋窝的物理降温方式――
大半夜,小孩被病症和大人折腾得迷迷糊糊的,那小眼没精神地耷拉着,嗜困想睡,又没法睡。
他几次费劲抬眼看向把他抱在怀里的陆以舟,突然细弱地叫了声:
“爸爸......”
陆以舟神色微微滞楞。
这孩子跟他一年,好似没见过几面......
被一个极其陌生,又是自己的亲生血脉赋予一个令他很排斥的角色任务......
偏偏还是个无辜,他还不能迁怒拒绝。
陆以舟沉默片刻后,应了一声:“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小陆冼眼神有些呆滞放空,软糯糯的声音问起:“为什么你跟妈妈要分开?”
陆以舟:“......”
小陆冼:“为什么我有妈妈的时候,没有爸爸,有爸爸的时候,就没有妈妈......”
小朋友的问题总是很多,他不知要怎么回答才算得上是一个好的答案。
陆以舟犹豫片刻后,冷着脸色实话实说:“因为你妈不要你了,在她眼里,你不过是张可持续为她支出的银行卡......”
小孩子哪能听妈妈不要他的话,陆以舟话还没有说完,小陆冼哇哇大哭起来――
陆以舟眉头一皱,旁边的保姆见势,立马把孩子抱了过来,安抚哄道:
“别哭别哭,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陆以舟突然加大声量打断:“我就是那个意思!”
这架势把保姆也给吓着了,抱着孩子不敢吭声了。
小陆冼还在哭。
陆以舟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咬音标准又缓慢:
“你妈不经允许把你生下来,就是抱着敛财的目的,她刚刚还张口问我要三百万,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你妈把你卖掉了,你以后没有妈了,懂吗?”
小陆冼哭得更大声了:“啊呜呜呜呜~~”
保姆:“......”
她不是没听懂陆以舟话里的情况,但这都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孩子还这么小,这会又生着病,最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为什么要跟孩子说这些啊......
陆以舟回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很快压下:“把他抱房间去,晚点体温没有下降,就送他去医院......”
“哦好。”
保姆连忙把孩子抱进了自己的保姆房。
陆以舟看着茶几上还有些没有及时收纳的玩具车,胸口的烦闷再生。
这一年来都没生过病,偏偏赶上今天发烧......
...
几天后,晚上。
两声敲门声响起,顾抒应了一声:“进――”
紧接着,田管家端来一杯冰咖啡,以及两份甜点进来。
顾抒把桌前的笔记本电脑关上,半有调侃:“我知道徐姐删减了一部分的佣人,但有缺到连田管家都需要亲自上手了吗?”
田管家:“那倒不是,这两天我看顾小姐好像每次都睡得很晚,抓紧学习是好事,但还是希望顾小姐注意休息......”
顾抒点了点头,礼貌微笑:“谢谢田管家的好意,我这落了太多进度,不赶不行啊,万一不能顺利毕业,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