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可别在沈将军跟前露了行藏!到时候多尴尬。”
“我这一身功夫可是你的真传,一个小小的将军府,怕什么?”
足尖一点,“嗖”的没了人影,这轻功倒是进步不小。
战北宸无奈地摇摇头,这闯祸精一去,沈明雅母女怕是要遭殃了。
将军府。
沈将军大发雷霆。
沈明雅跪在堂屋正中,用眼神可怜巴巴地央求一旁的姜氏。
姜氏自然是对她与褚文靖的事情心知肚明,否则沈明雅也不可能这样嚣张地与褚文靖夜夜欢愉,肆无忌惮。
但是她见沈将军阴沉着脸,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吓得缩着脖子,噤若寒蝉。
沈将军真是到了气头上。
他常年在外征战,在上京的时间并不多。每次回来,见姜氏对清歌细声和气,衣服首饰也不曾亏待,还觉得姜氏贤惠,十分欣慰。
只是男人粗心,哪里留意到沈清歌望向姜氏的目光里,蕴藏的生疏与忌惮?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姜氏才能在将军府一手遮天。
沈清歌嫁入九王府冲喜,他得知之后也是无可奈何,恰好战事结束,将余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副将,自己心急火燎地先打马返回了上京。
听闻九王爷大难不死,但是却十分不满意这桩婚事。大婚之后这么多日子,沈清歌也未回府省亲,可想而知,她在九王府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他实在放心不下女儿,就厚着脸皮,亲自登门探望女儿来了。
沈明雅说想念姐姐,也央告着一同跟了过去。
可谁知道,竟然生出今日这一场事端。
他与刘管事寒暄完毕,提出要拜见王妃,刘管事原本是要让下人请沈清歌前往待客厅的。可听闻沈明雅已经擅作主张,去了云鹤别院,沈将军便与刘管事一同赶了过来。
驻足在院子门口,将姐妹二人后面的对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若非自己上前,一巴掌打断了沈明雅的话,还不知道她会赌气说出多么不堪的丑事来。
假如是婚前失贞,骂一顿,饿两天,赶紧打发出阁也就算了。
可偏生这不争气的女儿,竟然勾引了褚文靖,还对自己姐姐说出那样恶毒的话来。
一想起来,沈将军就觉得气血翻涌,脑袋瓜子里好像闯进一窝的蜜蜂,嘈嘈杂杂。
“来人,给我取鞭子来!”
沈将军的马鞭可不得了,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能把人抽得半天缓不过气儿。
他高高地扬起马鞭,沈明雅吓得一哆嗦,护着脑袋瘫软在地上:“母亲救我!”
姜氏再也顾不得害怕,上前跪下,抱住了沈将军的腿。
“老爷,明雅她还小,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错,如今又是皆大欢喜,你就消消气吧!”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将军更是怒不可遏:“你还有脸替她求情?清歌嫁进将军府,跟你有没有关系?”
“冤枉啊,老爷,这与我有何干系?我一个妇人,哪有那样通天的本领,能让皇上下旨赐婚?明雅不过就是一时逞口舌之快,说些赌气话而已。”
“即便没有,那我问你,清歌的嫁妆呢?嫁妆去哪儿了?你让她这样寒酸地嫁进九王府,九王爷能善待她吗?她日子能好过吗?我将军府的颜面呢?”
姜氏仰着脸:“老爷您听我解释,我这可都是为了女儿的后路着想啊。”
“口蜜腹剑!”
“您想,当时谁不知道九王爷已经是濒死之人?清歌嫁过去,那就是立即守寡的命。可她还年轻,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让她一辈子就这样孤苦伶仃的?
我将嫁妆扣下来,就是想着一旦有这么一天,咱们还能让清歌风风光光地再寻一个人家。”
“胡说八道,她乃是皇上御赐的九王妃,即便九王爷不在了,改嫁岂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沈将军反驳道
第26章 可惜了一场好戏
“我,我这不是头发长见识短么?您不在府上,我也没有个主心骨,想得太好了。您若觉得委屈了她,现在将嫁妆再给她送过去不迟。”
“现在送?让别人说我见风使舵么?九王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我便再重新奉上嫁妆巴结?”
这话正中姜氏下怀,姜氏用袖子抹抹眼角:“都怪我,好心之举,竟然给老爷你招惹了麻烦。明儿我亲自去九王府给清歌磕头请罪去,求她原谅。”
姜氏伶牙俐齿,三两句话,倒是令沈将军狠不下心来。
“赔什么罪?你还是留在府上好好管教你的女儿吧!你瞧瞧她做出的丑事,让我日后怎么抬头挺胸地做人?子不教父之过,今日不好生教训她,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扬起鞭子又要下狠手。
姜氏又一把搂住了自家女儿:“要打,你就打我吧!是我对不住女儿。我可怜清歌没了母亲,好事儿全都让着她,让明雅受了多少委屈?就连这婚事,你们早早地帮清歌许了好人家,我们不眼气。可人家褚世子分明喜欢的是明雅啊。
如今明雅与褚世子私定终身,总好过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拱手让人要好吧?打坏了她,这世子妃的位子,也就飞了!”
面对姜氏的胡搅蛮缠,沈将军竟然无言以对。
“可,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勾引褚世子,破坏他们两人的姻缘!这就是不对。”
“你情我愿的事情,已然如此了。再说究竟是明雅主动勾引的褚世子,还是清歌想另攀高枝,故意将褚世子推到明雅怀里,谁知道呢?”
涵宝此时就倒挂金钩,脚尖吊在将军府的后檐之上,扒着后面风窗,将姜氏颠倒黑白的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心里这叫一个火大。
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就已经很可怜了,但是好歹还有战北宸呵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自家九嫂,在后娘与恶毒继妹的夹攻之下,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今儿还想跟过来瞧瞧这娘儿俩挨揍呢,谁知道,三言两语的,沈将军的手竟然就软了。
不行,这事儿,自己得管。
怎么管呢?
他想了想,一个翻身跃上屋顶,仗着身体轻巧,小心翼翼地躲过府里下人的视线,出了将军府。
然后花了一两银子,寻一个街边懒汉,跑去将军府门口,假传情报。
“街头上,有一队士兵跟百姓滋事,恃强凌弱,听他们自称都是沈将军的麾下,还请沈将军速速过去瞧瞧!这路边的摊子都被他们掀了。”
门口看守的下人一听,不敢怠慢,麻溜地跑进后院,隔着窗户跟沈将军回禀了。
沈将军一听,岂有此理!竟然还有人敢打着自己的旗号生事。
立即沈明雅的事情也不追究了,将手里马鞭往地上一丢,气哼哼地道:“给我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急匆匆地就径直出府去了。
涵宝眼见他出了将军府,这才又重新悄悄地溜了回来,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布袋。
屋子里母女二人一改适才哭哭啼啼的模样,正在破口大骂。
“没想到沈清歌这个贱蹄子,如今竟然这么阴险,千万别再落在我的手里,否则定教她生不如死。”
“都怪我一时大意,原本没想这么快就与她撕破脸的,谁知道被她一激,赌气就一股脑地说了。”
涵宝哼了哼,悄悄地推开后窗,将手里的布袋一把丢进去,然后重新关窗。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利落极了。
屋子里,姜氏一声喊:“是谁?”
涵宝立即重新跃回屋顶,不敢久留,几个腾跃,离开了将军府。
身后,传来女人的惨叫之声。
“啊,救命啊!”
然后,整个将军府都热闹起来。
有咋呼着捉刺客的,有叫喊着救人的,纷纷涌向后院的主屋。
但是一时间,谁也不敢进去,就连门都不敢开。
纷纷叫嚷着出主意。
“用被子蒙住!”
“拿火赶!”
“把窗子打开吧?”
涵宝扭脸,颇有一些遗憾:“唉,这么好看的戏,不能留下来瞧瞧。”
在沈将军觉察上当,返回将军府之前,提气狂奔,好不容易甩脱身后追兵,返回九王府了。
翌日。
战北宸从宫里回来,骑着马一路心情低落。
他进宫多次拜见太后,都被太后跟前的宫人拦住了。
太后不肯见他。
若是说,这家人里还有人对他好,应当就属这位皇祖母了。
可自从自己班师回京,负伤在身,就一直没有见过皇祖母的面。
她也从未过府看过自己一眼。
突如其来的冷淡,令战北宸觉得,兴许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令皇祖母生气了。
今日再次进宫,仍旧还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但是他见到,上次给自己治病的那个李御医,提着药箱从皇祖母宫殿里出来。
皇祖母肯定是身子不爽利,可他询问皇祖母跟前伺候的嬷嬷,谁都不肯说。
这令他有些忧心忡忡。
走到半路,战北宸被太子太师府上的下人给拦住了。说自家主子正在旁边酒楼,有请他上楼吃一杯水酒。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太子太师又是太子一党的人,平素对自己不屑一顾,而且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为人吝啬的很,更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主动相交。
战北宸略一沉吟,跟着太师府下人一同上了酒楼。
雅厢并无旁客,摆着两套碗筷杯盏,明显是专程在此等候。
今日太师对战北宸格外的热情,起身相迎不说,还亲自倒酒添茶。酒也是好酒,茶也是好茶。
战北宸也不开口询问,直到酒过三巡,太师方才转到了正题之上。
“不知道九王爷是否识得最近声名大噪的巫医千金手?”
“千金手?”战北宸微微蹙眉:“这是什么人?本王从未听闻过。”
太师一愣:“王爷这是玩笑吧?神医千金手这些时日可是上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千金求诊都不能见得一面,王爷竟然没听说过?”
战北宸摇头:“我每日忙碌于军营,这些市井之间的传言从不曾听说,更遑论是认识。”
太师面上有点僵:“可府上蒋小侯爷与这位神秘的女神医可交情匪浅。”
第27章 治病的药引
“涵宝?”战北宸一愣:“我病重之时,涵宝的确是为了我四处求医,拜会民间高人。但我从未听说此事。太师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回府问一下涵宝,再给你答复。”
太师看他不似在撒谎,便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最近一直在受肠痈之症困扰,虽说这宫中御医给开了药方,吃着也有效。但是每次劳累过度,时常复发。发作之时痛不欲生。汤药起效又极慢,所以想请这位千金手到府上一诊。”
战北宸点点头:“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这位所谓的巫医,只怕也是徒有虚名,也值得太师寄予厚望。”
“看来九王爷是真的不知情。户部严大人夫人的病症你想必听说过吧?”
战北宸点头:“严大人爱妻心切,四处求医,我是听闻过的。”
“严夫人接连昏迷数日,严府已经在准备后事。就是这位神医出手,将严夫人肚子剖开,取出毒瘤,再重新缝合。如今已经健步如飞,如常人无异。”
战北宸讶异挑眉:“战场之上我倒是听闻过这种处理伤口的方法,的确有极少数人能得以生还。但是多数都因为伤口感染不治身亡。这神医好大的胆子,怕不是凑巧。”
“她在东街开设了一个千金药堂,由郎中坐诊,但凡别人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登记在案,她择时出面看诊,然后由郎中配药。
那药也是奇怪,与我们寻常所吃的汤药不同,外形与仙丹一般。如今已经医治好了许多的濒死之人,每天门庭若市,千金难求。”
“既然如此,太师为何不直接去药铺看诊?”
“这神医脾气古怪,求诊的病人不管你官职多高,贫富贵贱,是否应诊,只看她的心情。
我去求诊,还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她也未必肯答应。我这病发作起来实在疼痛难忍,只能看九王爷与蒋小侯爷的面子。”
战北宸这才明白太师的意思,是想从涵宝这里走个后门好插队。
“您怎么知道涵宝认识她?”
“实不相瞒,我派了府上的下人在药铺门口守了三天,想守株待兔见神医一面。谁料这神医压根就不曾露面,倒是蒋小侯爷经常去药铺,与那郎中还十分熟识。”
涵宝?女神医?
战北宸心里一动,不知为何,眼前竟然浮现出沈清歌成竹在胸的笑颜来。
涵宝最近与沈清歌走动得十分密切。
而且吆五说,沈清歌的确是懂得医术的,就连他罕见的脉象都能切得出来。
这女人最近几日都十分消停。
莫不是二人背着自己,在做什么?
打听清楚,战北宸也不耽搁,立即回了九王府,答应过两日给太师答复。
回到九王府,涵宝并不在府上,询问刘管事,刘管事回答得漫不经心,心里却捏了一把汗。
“小侯爷这些时日迷上了梨香园,见天往那里跑,一待就是半晌。”
战北宸一惊:“梨香园?他小小年纪,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做什么?”
“王爷您怕是误会了,这梨香园乃是戏园子,还有说书杂耍。小侯爷终归还是个孩子,对这些热闹玩意儿感兴趣很正常。”
战北宸有点担心涵宝跟那些公子哥学架鸟遛狗,不学无术,立即起身:“那我去瞧一眼。若是正经去处,去消遣一会儿也无妨。”
刘管事慌忙拦着:“看时辰应当马上就回来了。”
战北宸也只能暂时作罢:“涵宝回来,立即让他过来一趟。”
刘管事应着,出门便立即命人在后门处候着,通风报信。
有刘管事帮着打掩护,涵宝与沈清歌暗度陈仓,这么多日子都没出什么纰漏,引起战北宸的怀疑。胆子逐渐也大了。
今儿上午溜出府去,一连去了两处病人府上。这第三处,正是钦天监监正的府上。
救死扶伤是理想,可赚银子也是正事儿,顺带着,那些贪官污吏的银子,还是要多多益善。
钦天监是个清水衙门,他老父亲的病也不算棘手,但是沈清歌的刀子依旧很快。
讹诈了银子不说,开方子的时候,沈清歌还一脸的为难。
“令尊的病医治起来不难,不过这药引么,却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钦天监监正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