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费尽气力方才突出重围,一边发愁,一边骂战北宸。
涵宝刚刚从严府回来,进门就瞧见了这幅热闹场景。
“你,你养这么多鸡做什么?”
沈清歌无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别提了,这些都是你九哥替战神娶的小老婆。明儿记得叫人过来,帮我在墙根底下搭一个鸡窝,将这些鸡全都圈起来。否则我会忍不住宰了炖鸡汤。”
涵宝“嘿嘿”一笑:“明儿未必有空。”
“怎么了?有事儿?”
“我这不是刚从严府回来么,毫无悬念,你火了!”
“火了?什么意思?”
“你给严夫人治病的消息,这两日就传遍了上京城,严府几乎是门庭若市,严大人一下早朝就被人围追堵截,求他给介绍你认识,求你前去看诊。”
第21章 我都快能当你娘了
沈清歌眨巴眨巴眼睛,在消息传递如此之慢的古代,这消息是怎么做到不胫而走,迅速传遍大街小巷的?
“这刚一天多的时间而已。”
涵宝瞪圆了眼睛,有点大惊小怪:“开膛破肚啊,我在战场见多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但是还未见过,谁能把肚子划开,肠子掏出来切掉,再塞回去缝好的。这可比午门斩首都要惊险刺激。”
“错,不是肠子,是子宫。”沈清歌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管是什么吧,这五脏六腑缺少哪一样能活啊?老百姓们谁都不信,这传闻也离谱着呢。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叫你什么吗?”
“什么?”
“巫医千金手。”
“啥意思?”
“巫医是说你治病的手段邪门,乃是歪门邪道。千金手的由来一个是,严夫人所得的这种病就叫千金病,再有,严侍郎花费了千金作为诊费,所以你就叫千金手。”
沈清歌不觉哑然失笑。
古代对于医学知识匮乏,对于人体的各种机能了解不够,一个小小的肌瘤切除手术,竟然就令他们如此大惊小怪。
其实,外科手术在古代很早就有记载了,不过一般人没有这胆量,更没有经验。同时古代术后不能做到有效的抗感染,死亡率高。
“严侍郎没有告诉别人你我的身份吧?”
“没有,”涵宝摇头:“早就听你的叮嘱跟严侍郎再三交代过。否则咱王府门口,能这么风平浪静吗?不过严侍郎可就焦头烂额了,许多求诊的都是一个朝堂之上的同僚,他不好拒绝,就一一记下来,跟我说了。”
沈清歌点头:“等过些日子,我手里本金有了,我们可以在上京城设立一个诊堂,专门派人负责联络。后期发展起来,再增设药柜,需要长期服药的病人,可以直接到诊堂抓药。这样更方便我们身份隐藏。”
“这个主意好。”涵宝表示赞同:“我请个略懂医术的郎中,也好甄别筛选。”
“筛选什么?”
“自然是病人啊,就比如今日,我去严府的时候,那中书省平章政事陈大人府上的小孙子生病,心急火燎地跑过去,就一直赖着不走,求严大人帮忙引路。我就一口回绝了。”
“回绝了?为什么?贪官?”
“因为那孩子得的可不是寻常的病症,而是天花,非但无药可医,而且还会传染,是死是活只能看孩子自己的造化。这上京城的大夫都没人给瞧,只开了方子让吃药。可小孩子不听话,哭闹着不肯吃那苦汤药,灌进去就吐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吧,就开始发烧了。”
“应该还有救,你现在就带着我立即去一趟严府。”
涵宝瞪着眼:“那是天花啊!你不是开玩笑吧?看不好岂不坏了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沈清歌头也不回:“大夫眼中的一粒沙,就是病人心头的一座山。我治病救人,的确贪财,是为了挣银子,但更多的是为了救人。即便对方身无分文,我们该救还是要救,更何况一个虚名?”
她开始收拾东西。
将治疗天花所需的药物全部提前取出来,搁在那个珠宝匣子里,抱着出了门。
免得太过于张扬,被人发现了空间的秘密。
涵宝望着她,嘴唇嗫嚅:“我越发觉得,九哥若是不要你,他就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沈清歌扭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很崇拜我?”
涵宝鼓起勇气:“若是九哥真的不肯娶你,要不你多等几年,千万别改嫁。”
“有啥可等的,好马不吃回头草。”
“不是的,我再有几年就长大了!我娶你。”
沈清歌一愣,俄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哈哈,我都快要能当你娘了!”
涵宝圆脸涨得通红,有些羞恼:“你占我便宜!”
沈清歌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懂什么叫娶媳妇?
说正事儿,一会儿到了之后我自己入内即可,你就留在外面,毕竟这上京城识得你的人太多。孩子还有没有救要看了才能知道。若是症状并不严重,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涵宝不服气地哼了哼,自己这刚刚萌芽的奇妙想法已经被沈清歌毫不留情地扼杀掉了,起身拍拍屁股,带着沈清歌从后门溜出了九王府。
抵达赵府,表明来意,赵大人自然喜出望外,带着沈清歌进入后院,奉若上宾。
得了天花的孩子并不大,刚刚不过六岁,但却是赵家单传的男丁,一家人捧在手心里。
沈清歌也不耽搁,带着口罩入内,查看过孩子的情况。
很庆幸,症状并不重。
这种在现代已经通过接种防疫针近乎灭绝的病例,沈清歌并没有治疗的相关经验。但是各种文献与百科之中记载却不少。
她根据孩子的症状,与系列检查结果,对症下药,消炎,退烧,抗病毒。
退烧针下去,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孩子很快就不再迷迷瞪瞪地说胡话,呼吸匀称,睡了过去。
这病不是一次用药就可以立即痊愈的。沈清歌见孩子情况好转,给留下口服药物,约定好第二日会再来看诊,便与涵宝回了九王府。
涵宝见她果真是有些本事,如此棘手的病症竟然也会医治,就大胆起来,替沈清歌应下许多的治病请求。
至于诊金与药费,沈清歌会根据患者的病情以及实际情况收取,或多或少。但是这千金手的美名却一成未变,在她接连治愈几位重症病人之后,传扬得沸沸扬扬。
至于她的医术,更是被百姓渲染得神乎其神,巫医的名头越来越响亮。
沈清歌可谓是春风得意,唯一不满之处,就是这出入王府不太方便。
虽说每次涵宝都仔细地锁了院门,自己也屋门紧闭,床帐低垂,做出休息的假象。但时刻提心吊胆,会被战北宸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所以,必须要发展可靠的府内成员,执掌整个王府的刘管事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涵宝将刘罗锅叫过来,二人将日后的打算与刘罗锅说了。
刘罗锅知道自家王妃医术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近日声名大噪的千金手竟然就近在眼前。
二人此举对于自家王爷百利而无一害,因此他略一权衡利弊,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事儿,自然是不能让自家王爷知道的。他拍着胸脯,让涵宝与沈清歌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干,自己会负责替二人隐瞒行踪,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三人不谋而合,说干就干,在上京寻一处合适的门面,挂上千金堂的牌匾,请了一位略有名望的郎中坐诊。
能治则治,不能治就由沈清歌亲自出面。
涵宝则易容假扮成一个拎着药箱的小药童,瞒天过海,在上京闯荡出人人趋之若鹜的神医名号。
第22章 孵鸡崽儿
战北宸如今病体痊愈,终于如愿回到军营,需要忙碌的事情比较多,暂时也没有空暇来找她的麻烦。
进宫面见皇帝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与皇后也曾提起,让沈清歌入宫面圣谢恩,或者参加宫宴,但是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这个女人这么粗鲁,脾气又火爆,只怕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或者引人耻笑。
今日从军营回来,他冷不丁地想起,自己上次让吆五给沈清歌送去的那一群鸡。
想必她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指天骂地。
于是叫来吆五:“上次本王让你给云鹤别院送去的母鸡,她可曾说什么?”
吆五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没,没说什么。”
战北宸眼尖地看到他憋得涨红的耳根,语气一沉:“说实话!”
吆五抓抓脑袋,有点一言难尽:“真的没说什么,挺感激您的,就说祝王爷您跟那只公鸡一样快。”
战北宸一时间没有领会过来是何含义。
“什么意思?”
吆五头都不敢抬,害怕战北宸看到他咧到腮帮子上的嘴角:“属下也,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可战北宸总觉得,这话味道不对。百分百是这个女人骂人的话,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自幼生于宫中,长在军营,从不曾留心过这种无聊的事情,因此就显得无知起来。
轻哼一声,没搭理吆五,又觉得好奇,不由自主地走到云鹤别院。
院门并未落锁,推门进去,还以为鸡飞狗跳,沈清歌也会气急败坏。
谁知道,一进院子,沈清歌正兴高采烈地玩鸡蛋呢。
这群母鸡相当争气,在她给铺好的草窝里下了一兜的鸡蛋。
她开始觉得,养这群鸡也不错,不仅有鸡蛋吃,还有鸡汤可以喝。
战北宸一进来,鸡群受惊,立即四散逃开,又扑棱起一地鸡毛,叽叽咯咯的响成一片。
战神警惕地望着他,全身充满戒备,但是又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
沈清歌见到战北宸,有些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战北宸抿抿唇:“不欢迎么?”
“也不是,”沈清歌一口否认:“你应当知道,你九哥很讨厌我,一定不喜欢你跟我走得太亲近。”
战北宸走到她的跟前,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他今日不在府上。”
适才涵宝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说战北宸去了军营。所以她毫不怀疑,一边说话,一边继续转动着手里的鸡蛋,冲着阳光。
“自己找地方坐。跟你说话,仰得脖子难受。”
战北宸瞧她专心致志的样子,不知道在挑拣什么:“几个鸡蛋而已,又不是金的,有什么好瞧的?”
沈清歌扭脸,炫耀地给他展示手里的鸡蛋:“这里面,没准儿就有战神的崽儿了。我准备,挑选几颗用来孵小鸡。”
“你会孵小鸡?”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将纸卷成筒,把鸡蛋放在纸筒末端,对着阳光照,里面带有黑点的,就是可以用来孵小鸡的。”
“难道不是所有的鸡蛋都能孵小鸡吗?带黑点的是什么意思?”
沈清歌顿了顿,寻找一个可以不让两人尴尬的说辞:“带黑点的,就是我家战神和母鸡一起生的蛋。没有的,就是母鸡自己生的。”
“公鸡怎么可能会下蛋?”战北宸反驳。
沈清歌望着他,十分认真:“男人也不会生孩子,为什么可以当爹?这普通的鸡蛋,就是母鸡的卵子,没有公鸡啥事儿。只有公鸡母鸡齐心协力生的蛋,才能孵小鸡,懂了不?”
战北宸瞬间明白过来,羞得脸色涨红,慌忙转移话题。
“那你怎么孵?”
沈清歌一指院子角落,那有一只炸毛的母鸡,一直“咕咕咕”地叫唤。
“见到那只鸡了不?我们叫它孵空鸡,她现在不下蛋,就是想要当鸡妈妈了。或者,将鸡蛋包在棉絮里,搁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也能孵出小鸡仔来。”
战北宸一时间也觉得好奇:“你为什么懂得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算什么稀奇古怪?你们宫里长大的娃,怕是只喝过鸡汤,就连小鸡仔都没有见过吧?自然觉得稀奇。
看来古人诚不欺我,指鹿为马的典故一点也不夸张。不过,你九哥比你略微强那么一丁点,公鸡母鸡还是分得清的。”
战北宸哼了哼,无法反驳。
“我听说,你与九哥大婚之日,你就是与这只公鸡拜的堂。其实你若不想嫁,当时何必顶撞大公主?万一我九哥不在了,大公主必然落井下石。”
沈清歌苦笑了一声:“即便我不顶撞她,日后她清平侯府也不会放过我。倒是还不如放手一搏。”
战北宸有些不解:“听说你原本与清平侯府的褚世子有婚约。”
沈清歌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婚约算什么?狗屁罢了。我母亲一走,外公告老还乡,我无依无靠毫无价值,此一时彼一时,大公主怎么瞧得上我?”
战北宸眼尖地看到,她眸子里闪烁的伤感,就像是夜空逐渐暗淡的星辉。
“那褚文靖呢?你们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
“提他做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被亲妹妹背叛,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咸猪蹄子而已。”
战北宸一愣:“咸猪蹄子什么意思?”
“你可听说过杨贵妃‘渠猪龙,无能为也’的典故?”
“传闻当年杨贵妃与安禄山有私,安禄山不慎抓伤了杨贵妃,唐玄宗就说了这句话,讥讽安禄山不过是一只肥猪,什么都做不了......你的意思是骂褚文靖外强中干,还是好色下流?”
“自然是贪色。”沈清歌“嘿嘿”一笑:“王爷你乃是青楼座上宾,花间多情客,想必不认为这是什么过错吧?”
战北宸抿了抿唇,冷声道:“本王若是想要女人,何须去那腌H的地方?”
“嘁,我又不会像你九哥那样说教,何必在我跟前装得一本正经?上京百姓都这样传言,当我真的足不出户,什么都不知道么?”
战北宸这才想起自己冒充的身份,一时间无法辩驳。
沈清歌一副了然之色,突然“噌”地起身,顺手从一旁抄起一根竹竿:“战神,你又来,有完没完了?”
战北宸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战神飞速冲上一只芦花母鸡后背,叼着母鸡的鸡冠,张开翅膀,散开尾巴,一个劲儿地直扑腾。
第23章 藕断丝连的不太好
沈清歌拎着竹竿上前去轰赶,战神已经从母鸡背上翻下来,一溜烟地跑了。
母鸡趴在地上,还有点惊魂未定。
沈清歌气哼哼地骂:“累不死你,一会儿也不闲着!天天赶得它都不生蛋了!”
战北宸从沈清歌的话里,还有战神异常的举动里,恍惚寻到了某些问题的答案。
“祝你家王爷跟这只公鸡一样快,一样快,一样快......”
战神的速度绝对够快,真正的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