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犹豫,是否应当出卖战北宸,坦然招供。
“我,我错了,就是开个玩笑。”
沈清歌的声音更加冷:“我跟你很熟吗?上次假扮女鬼,故意吓我的也是你吧?你花招可不少啊。”
吆五抵赖不得:“王妃娘娘好眼力,火眼金睛啊。”
“少拍马屁,说,是不是你家王爷指使的?”
吆五忙不迭地点头,又摇头:“也是也不是,是......是我想要打赏,自作主张。”
“什么打赏?”
“就,我家王爷说,谁能让你主动离开王府,就有重赏。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真的不是我家王爷的主意。”
他的话半真半假,沈清歌也就信了。
手术刀一扬,吆五腰间的腰带应声而断,沈清歌麻利地就将他外边袍子扒下来了,往车下一丢。
吓得吆五花容失色:“王妃娘娘手下留情啊,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没娶媳妇呢啊,我家三代单传,就我这一根独苗啊,您不能这样做!”
沈清歌手下没留情,又将他上边衣服扒了。
“我喊了啊,非礼啊!”
下一刻,嘴里被塞进了东西,说不出话来了。
“真聒噪!”沈清歌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阉了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你不是要远走高飞吗?我成全你,自己玩去吧。等见到你家主子,告诉他一声,让他晚上睡觉小心点!”
利落地跳下马车,拍拍马屁股,然后一个助跳,扒上墙头,翻身重新回来王府,大摇大摆地回云鹤别院去了。
拉车的马收到指令,NN地走了。
吆五半靠在车厢上,出声不得,简直欲哭无泪。
就说这个女人是招惹不得的,自家主子偏生就喜欢坑自己,这次,可丢了大脸。
骏马拉着车,拐出胡同,就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
沿街还有灯笼未熄,散发着温柔的光,毫不留情地照在吆五的身上。
还好已经是宵禁,街上并无什么行人。
有打更的更夫与他擦肩而过,用怪异的目光目送了他很远。令吆五都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还好因为药劲的原因,浑身发麻,感受不到春寒料峭。
晃荡到路口,骏马罢工,停下了,迎面遇到巡逻的士兵,上前盘问身份。
吆五嘴里的东西终于被取了出来,很不幸的是,巡逻的士兵里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吆五知道,自己堂堂五统领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荡然无存了。
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被女人算计了。
“跟几个兄弟打赌输了,愿赌服输,脱光了衣服满大街遛一圈。你小子可不许往外说。”
士兵心知肚明,却聪明地不愿拆穿他,一口应承下来,还热心地帮他将马车赶回了九王府,帮他捡回了衣裳。
吆五这个时候药劲儿也过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回了王府,也不敢去找沈清歌算账,委屈得就像是个小媳妇儿。
战北宸已经歇下,吆五也不敢打扰,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之后,回自己屋睡了。
天亮起来,战北宸见到一脸哀怨的吆五,很是满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吆五蔫头耷拉脑,幽幽地道:“半夜。”
战北宸正在吃粥,眼皮也不撩:“不是让你带她走远一点吗?”
吆五都快要哭出来了:“王爷,求求您了,下次这样的差事儿,您换别人吧?属下可不想再跟那个女人打交道了。”
第17章 人心呐,果然复杂
战北宸不满地瞥了吆五一眼:“看你这点出息,你放心,以后应当没机会了。今日我便进宫请旨休妻。”
吆五哭丧着脸:“只怕是不成。”
“为什么?”
“王妃娘娘此时或许、应该、可能、大概正在别院里睡大觉呢。”
战北宸惊讶抬脸,看了吆五一眼:“没走?”
“什么远走高飞啊,那个女人就是骗人的。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属下浑身都动弹不得,被她......哼!”
战北宸搁下了吃粥的勺子:“她将你怎么了?”
“她,她将属下衣服都扒了,让我就这样在马车上,围着上京城转了大半圈!”
吆五一脸的羞耻,脸皮都红了。
战北宸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嘴里还未咽下的米粒都喷了出来。
他一阵轻咳,双肩直颤。
吆五更加羞恼:“您还笑得出来?属下还遇到了老熟人!这才回到王府,否则明儿天一亮,还不被人笑死?”
战北宸从未有过的愉悦,昨夜里因为沈清歌与人私奔所积攒的一肚子的愤懑也荡然无存。
“如此说来,她真没走?”
“当然没走!咱府上这么高的院墙啊,她一跳就翻上去了。她还让我告诉您,夜里睡觉小心点,下一个就是您。”
战北宸唇角勾起,眼角眉梢都压抑不住的兴味盎然。
“会不会是你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她觉察到了?”
“绝对没有,那会儿黑咕隆咚的,压根就看不清样貌。她说她才不会相信褚文靖的花言巧语,逼问我有什么阴谋。”
战北宸屈指轻叩桌面,想了想,愉快起身,拍了拍吆五的肩膀:“辛苦你了,放你三天假,算作补偿。”
提起桌上长剑,意气风发地往外走:“先陪我练剑去。”
吆五有点纳闷,自家主子跟人家涵宝打赌输了,怎么还这么乐呵?
自己倒霉就这么好笑吗?简直太欺负人了。
“您,您身子还没好利落呢!”
战北宸低头看一眼腰间挂着的引流袋,微皱了眉头:“让涵宝去一趟云鹤别院,问问这玩意儿怎么取出来?”
吆五撇撇嘴,心中腹诽,昨儿还处心积虑地将人家送走呢,今儿就去求人家。自己拉不下脸,就只会指使我们。
认命地跑去找涵宝。
涵宝灰心丧气,正赖在被窝里没起呢。
吆五进来,捅捅他:“你家九哥让你去一趟云鹤别院。”
涵宝翻个身儿,没搭理他。
吆五知道他在怄气:“你九哥让你问问你九嫂,他身上那根管子怎么办?练剑的时候太碍事儿。”
涵宝愣了一会儿,猛地坐起身:“九嫂不是被你送走了吗?”
吆五不想说,只闷闷地道:“没走。她都是装的,骗人。”
涵宝顿时欢喜起来:“我就知道九嫂不是那种人。”
麻溜地起身下床,衣服都没穿好,趿拉上鞋子就跑。
吆五又不明白了,沈清歌没走,这傻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儿?比娶媳妇还积极。
人心呐,果然复杂,不可捉摸。
涵宝一口气儿跑到云鹤别院,将门擂得咚咚响。
“九嫂,九嫂!”
沈清歌也没起,正在睡懒觉,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大清早的,觉都不让睡啊?”
涵宝一听,果真是她在说话:“没事儿,没事儿,你接着睡吧,我走了。”
沈清歌打着哈欠开门出来:“有事儿?”
“有一点事儿。就是九哥让我帮忙问问,他腰上挂着的那个袋子怎么处理?可以取下来不?”
沈清歌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战北宸呢,他竟然还有脸求自己?
她一本正经地道:“那管子可千万不能取出来,里面跟肠子连着呢,让他千万别乱动,要么一辈子挂着,要么,让他自己来求我。否则方法不对,不小心一拽,肠子都掏出来了,要命的。”
涵宝吓了一跳:“不能乱动?”
“当然啊,要命的。”
这话吓得涵宝拔腿就跑。
他记得清楚,吆五说了,自家九哥练剑去了。那上蹿下跳的,万一不小心......那场面简直不堪设想。
一口气跑回主院,迎面就看到吆五手里拎着引流袋从屋子里出来。
涵宝吓得“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九哥啊,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啊?我就晚回来这么一步!”
吆五莫名其妙:“大早起的,嚎什么丧呢?主子刚歇下。”
涵宝顿时就风收雨住:“九哥呢?他没事儿?”
“屋里呢啊。”
涵宝一颗心都提溜在了嗓子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
“九哥!”
战北宸靠在锦被之上,扭过脸来:“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涵宝上前就去撩战北宸的被子:“那管子你怎么自己拔下来了?肠子呢?”
战北宸被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给整蒙了:“刚练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给拽出来一截,当时都没有感觉到,回来才发现,然后轻轻一抽就出来了。”
“九嫂说,管子那一头是连着肠子的,会把肠子都扯出来!”
战北宸一把摁住了被子:“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她吓唬你小孩子的。”
“我瞧瞧看,我不信。”
“真的没事儿,就一个小眼,已经让郎中处理过,还简单包扎了一下。”
涵宝这才破涕为笑:“没事儿就好。”
战北宸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多大了,还哭鼻子?九哥已经没事儿了,过两日就可以去军营。”
“不行,九嫂跟我说了,你因为中毒伤了肝肾,需要好好调养。”
“我不是吃了这么多天汤药了么?”
“那些郎中都是庸医,不及我九嫂医术好。”
战北宸十分不以为然:“你九嫂什么都好。”
涵宝想认真地辩解,说服战北宸,但是想起沈清歌叮嘱的话,不要在外人跟前显露自己的医术,于是放弃了。
“那九哥以后不再赶九嫂走了吧?”
战北宸想了想:“暂时或许不会了。她要走,随时都可以。”
涵宝“嘿嘿”一笑:“我九嫂才不会走。你迟早都会喜欢上九嫂的。”
战北宸无奈地摇摇头:“九哥不要,这媳妇儿给你留着。”
涵宝这次也不客气了:“留着就留着,反正像九嫂这么好的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不就是大我几岁么?”
战北宸不由哑然失笑。
这个女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法术?
怎么涵宝都对她这样着迷了?
要不,自己去会一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18章 人鸡大战
云鹤别院。
沈清歌发现,别院门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银钱打点到了的原因,反正今日下人送过饭来,临走的时候,门虽然关闭了,但是并未落锁。
也就是说,她可以自由地出入别院了。
虽说原本也关不住她,但是意义就不一样。
比如,门要是不关好,有人就可以进来找事儿了。
果然,下午别院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那人隔着门缝张望半晌,推门就走了进来。
沈清歌扭脸,见是一个杨柳细腰,身着豆沙绿裙袄,发髻高耸,鹅蛋圆脸,明眸皓齿的女子。
看装扮应当不是这府中的下人。
看气势,应当是来者不善。
沈清歌正在整理珠宝匣子,没有搭理,将匣子的盖盖上了。
女子风拂杨柳一般上前,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匣子里瞄,遮掩不住的贪婪。
“听别人说,新来的王妃在将军府里是不受宠的,手脚粗笨,谈吐粗俗,嫁妆寒酸得找不到几枚铜板,看来都是捕风捉影。就这身段,这俊俏的模样,就连我绿腰都相形见绌。”
原来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战北宸的侍妾。
沈清歌也忍不住撩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果真是人如其人,这窒秆,真是令人我见犹怜啊。
“太后娘娘赏赐的侍妾,我以为好歹也是知书识礼,懂进退,知规矩之人。谁知道,见到本王妃竟然不知下跪,还指手画脚,狂妄无礼。”
绿腰用手中团扇半遮住唇角讥笑:“王爷有令,阖府上下,只消将你当做个使唤下人即可,可没人告诉我们,你是九王妃。”
“你家王爷的话,竟然比圣旨还要管用?你这是陷害你家王爷于不忠不孝。”
绿腰一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瞧你这张利嘴,难怪王爷不待见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好心奉劝,你但凡有婉莹姑娘三分之一的柔情如水,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沈清歌“嘁”了一声,反唇相讥:“对,你但凡有婉莹姑娘千分之一好,也不至于只是个不受待见的侍妾。”
“你!”
沈清歌起身,懒得跟她浪费唇舌了。
绿腰却不肯善罢甘休,追在她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王爷对婉莹姑娘一往情深,是绝对不可能认可你的身份的。你即便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也早晚被逐出王府。你又何苦非要留下来自讨苦吃呢?”
沈清歌脚下一顿,扭过脸来:“婉莹姑娘千好万好,她现如今已经是三王府的王妃,战北宸的三嫂。你今日说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听到,岂不置王爷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话糙理不糙,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咱不能一根筋。九王府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个空架子,半点油水也捞不到,更遑论是荣华富贵了。”
“绿腰姑娘既然这么通透,那还留在这九王府作什么?蹉跎年华?熬成黄脸婆?”
“咱俩不一样,你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不差钱,更不愁嫁。出了这个门儿,还有大好的前程。”
一直追着沈清歌絮絮叨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她离开。
也不知道是战北宸的说客,还是嫌自己的存在,夺了她的宠?总不会也是为了战北宸许下的那点赏银吧?
绿腰不识趣,跟着刚踏上台阶,只听“扑棱棱”一声,一道红影朝着她胸口直飞过来。
绿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抬手去挡。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竟是那只大公鸡强劲有力的爪子蹬上了她的手臂。爪尖穿透薄薄的春衫,竟然将她手臂抓出两道血印。
“连你也敢欺负我!”
绿腰破口大骂:“看我不将你拔毛下锅,加点八角香叶炖了你!”
一边说,一边左右扫望,寻找趁手的兵器。
公鸡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一击命中,又接二连三地朝着绿腰直扑过来,坚硬的喙朝着她的脸上使劲儿啄。
沈清歌瞪圆了眼睛,用老母亲自豪慈爱的目光望着自家战神,那叫一个骄傲。
真的没白疼你啊,知道忠心护主了。
眼瞧着战神越战越勇,绿腰狼狈地捂着脑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外撤退。
“丁妈,丁妈!你在外边愣着做什么?快点救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