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卖关子,一次性把话说完。”沈清歌催促。
涵宝故意吊她的胃口:“我渴了。”
沈清歌没个好气,又将丫鬟支开了,只能自己起身,端出凉茶给他倒上。
涵宝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同芝堂里有个伙计跟骗子狼狈为奸,只要看到有人前来抓药,又是那种病重厉害,或者常年卧病在床,看起来又家境富足求医心切的,就亲自送出药堂,悄悄地跟外面的骗子打一个眼色。
骗子就尾随抓药之人一路回去,记住住址,向着左邻右舍打听清楚这户人家的情况,还有所患的病症,烂熟于胸之后,便冒充你的身份上门行骗。
因为骗子对这户人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等诊脉就能说个大概症状,再吹嘘得天花乱坠的,所以病人家属就深信不疑,任她宰割。结果最后人财两空。”
“那你九哥为什么不直接将骗子捉拿归案?这样也能给人家那些受害人一个交代。”
“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无凭无据,就算是将人捉到了,没有人赃并获,人家也不能承认啊。
九哥说,骗子同党可不止两三人,让我们摸清对方底细之后,便一网打尽。”
“说的也是,那可调查清楚对方底细了?”
“据我们猜测,这伙骗子至少有四人,同芝堂伙计,那个负责跟踪打听踩点的人,还有两个冒充九嫂和我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暂时说不好。
九哥说,这个为民除害的功劳就交给九嫂您了,让我俩听你命令,而且要当众杀一儆百,免得日后再有人效仿。”
必须必啊!
沈清歌现在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只是没想到呢,战北宸这厮脑袋瓜子还是挺好使的。
凭借一丁点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骗子的行踪。
还有上次他揭穿自己装鬼戏弄杨嬷嬷的事情,说明,这个男人心思缜密,不好糊弄,聪明的很。
沈清歌“啪”的一拍案几:“我们就给她来一个人赃俱获。”
“那咱们千金堂什么时候开业?”吆五问。
“暂时先沉住气,免得打草惊蛇。等到骗子落网,恢复了名誉,我们再宏张开业。”
“好嘞!”二人痛快应声。
吆五急不可待:“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去通知悠悠她们?她们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
沈清歌岂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情窦初开的老男人,千方百计寻借口去找悠悠而已。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在我脸前消失。”
吆五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涵宝撇嘴:“瞧瞧瞧瞧,就这出息,心里全是那个悠悠。不像我,只惦记着九嫂你。”
沈清歌眨眨眸子:“小小年纪,就会花言巧语了。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
涵宝满是惊诧:“我九哥竟然还会说花言巧语?说什么了?九嫂告诉我听听。”
“滚!”
涵宝一缩脖子:“这命令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将满腔的愤懑与怒火,还有颐指气使,不容置疑的坚决,全都浓缩成一个字,从丹田之中喷薄而出。这语气神态,的确是九哥的风格。”
第168章 假李鬼遇到真李逵
第二日,吆五早早地便去同芝堂蹲点去了,接连两日,从日出守到药铺打烊,悻悻而归。
直到第三天下半晌,太阳都快落山了,沈清歌正昏昏欲睡,吆五命人风风火火地送过信来,目标出现了!
沈清歌与涵宝顿时就精神一震,易容改装,坐上马车,直奔目的地,找到了同样乔装改扮的吆五。
吆五一脸的兴奋:“这些人真能胡吹海侃,将人心简直揣摩得透透的,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这户人家的信任,将他们当做救命神仙一般请进宅子里去了。”
沈清歌抬脸看一眼跟前青砖碧瓦的宅子:“一共几个人?”
“三个人,那日负责踩点的人留在外面放风,一个女的,带着一个男孩,提着个药箱,借口向着这家户主问路,成功搭讪。
然后凭借主人家煎药的药味,道出所患何症,亮出你的招牌,两人一唱一和就将这人家绕进去了。”
涵宝跃跃欲试:“咱们现在就冲进去呗?”
沈清歌摇摇头:“不着急,先把放风的人盯紧了,等她出来再说。”
“为啥啊?”
“不是你九哥说的吗,要人赃并获。她不收银子,怎么定罪?更何况,我往她跟前一杵,谁能证明我才是真的巫医圣手?”
“说的也是。”涵宝还是有点心急:“按照我以往的脾气,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去揍得她爹娘都不认识,看她还敢假冒本小侯爷的名不?”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啊,哪像自己,做事之前还要思前想后的。
三人在门口守了片刻功夫,主人便热情地将那两个骗子亲自送了出来。
时机到了。
吆五上前就先将那个负责放风的家伙撂倒了,拽到一边。
沈清歌与涵宝则起身上前,径直走到那两个骗子跟前。
沈清歌拍了拍那个女人的肩膀,十分亲热地问:“发财了?”
女人扭脸,上下打量她:“你谁啊?”
沈清歌笑眯眯地道:“今儿又骗了多少银两?见见面分一半,怎么样?”
女人开始警惕起来,左右环顾,找不到同伙的身影,顿时就做贼心虚,慌了。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莫名其妙。”
沈清歌身形一闪,挡在女人跟前:“可我认识你啊,大名鼎鼎的巫医圣手,对不对?”
女人轻咳一声:“认识我就好,我忙得很,还要去给病人看诊,不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沈清歌扭脸问那主人:“她向你要了多少银子?”
主人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着道:“十八两。”
“她给你开的药能给我看一下吗?”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主人语气也不善。
沈清歌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假李鬼遇到真李逵,你被她们两人骗了。要是不想延误病情,就将她给你开的药拿来。”
主人还是不信:“这位神医医术了得,不问病情,不切脉,只闻到我们熬药的味道,就知道我们病症与所患何病,怎么可能是骗子呢?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我才是真正的巫医圣手,已经盯了你好几天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女人见势不妙,先发制人反咬一口:“你是从哪里来的冒牌货?”
沈清歌也不废话,扭脸问那家主人:“我现在就要将这两人送官查办,你是否愿意公堂之上作证?”
主人原本对沈清歌是将信将疑,一听她说要送官,理直气壮的,就信了几分:“她真是假的?”
“如今已经有好几位病人上当受骗,告到我的千金堂。否则我能找到这里来吗?”
女子一瞧,沈清歌是有备而来,顿时就慌了,给那小药童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拔腿就走,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沈清歌与涵宝怎么可能让二人逃脱?一个利落的扫堂腿,就将两个骗子给摁在了地上,用绳子严严实实地捆住了。
小药童面巾扯落下来,竟然是一个满脸胡茬子的侏儒。
沈清歌从那小童的药箱里翻找出银子。丢还给了这家主人。
“银子暂且收着,一会儿跟着去衙门做个见证,敢假冒我行骗,她们也忒大的胆子!”
那家主人一瞧,敢情自己真是上了这两个骗子的当,接过银子,立即对沈清歌毕恭毕敬,好话说尽。
“适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神医您多有得罪。还请神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小人愿意跟着一同去衙门作证,可家中老母亲正卧病在床,能不能求神医您帮着诊断诊断?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举手之劳。
沈清歌点头,吩咐吆五与涵宝:“此事我不方便出面,你俩将这三个骗子捆着丢到马车上,送去衙门处理,我一会儿直接回府。”
吆五与涵宝依言行事。
沈清歌随着这家主人入内,为其母亲诊过病情,原来是重症高血压,引起的眩晕,呕吐,剧烈头疼等症。中医叫头风之症。
几乎是药到病除。服药下去片刻功夫,病人体感就逐渐好转。
沈清歌再给病人做过头部检查,叮嘱了病人儿子日常注意事项,先留了十天用药,然后定期到千金堂随诊。
主人千恩万谢,将沈清歌送出大门,自行前往衙门指证那三个骗子去了。
已经是夜幕初降,路人行色匆匆。
这里距离将军府并不算太远,沈清歌直接步行回府。
迎面处,有老人手里挎着竹篮,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走到沈清歌跟前的时候,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上。
沈清歌不疑有他,上前搀扶,只觉得后耳生风,警觉不妙,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觉得后颈一痛,两眼发黑,不省人事了。
她最后的想法就是,那些骗子还有同伙,报复自己来了。
果真,摔倒的老人扶不起。
再次醒来,沈清歌被关押在一处漆黑的小屋里,四周一片寂静。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脚,全都被捆,动弹不得。就连嘴里,也被塞了布团,喊不出声音。
没死就好,虽说全身僵麻,后颈也疼得就像是要断了。
下手真特么的狠啊。
沈清歌相当淡定。
她是艺高人胆大,再加上有空间傍身,不怕与贼人正面交手,就怕这打黑棍。人事不知,只能任人宰割。
她侧耳听了听,四周寂静,但是隐约能听到,有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
她仔细听着行走的频率与范围,心有狐疑。
假如,打昏自己的只是寻常贼人,固然会有警惕之心,但一般会有些懒散,不会这样有规律地来回行走警戒。
这分明是有纪律,经过训练的人。
第169章 拍花子
终于,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那小娘们儿醒了没有?”
“刚瞧过,还没有醒呢。你下手有点太重,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心疼了?你咋跟只母狗似的,动不动就发情啊。”
“这小娘们儿长得多带劲儿啊,我活这么大年纪,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比琳琅阁的花魁还好看?”
“各花入各眼,这小娘们儿更有味道。若非主子提前有交代,嗯哼,豁出去被责罚,也要给这小娘们儿开开荤。”
“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女人主子可是费了大气力才找到的,与以往那些货色不同,十分看重,你可千万别胡作非为,弄不好,直接阉了你!”
“我就过过嘴瘾。主子相中的女人,我哪敢抢先?我就眼巴巴地瞪着,什么时候他玩腻了,赏给咱们弟兄过瘾。”
两人猥琐地笑,粗俗不堪。
沈清歌冷不丁地就想起一个词――拍花子。
最近上京城少女失踪一案的罪魁祸首,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自己今日就这么走运,赶上了吗?
这些人跟那个盛京赌坊有没有关联?会不会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报复或者利用自己要挟战北宸?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纷至沓来,也不知道哪个念头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从这些匪人的口中可以得知,他们囚禁少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乃是惯犯。
一般像这种案子,大多都是某种有心理变态倾向的人,实施的连环作案,这样明目张胆放肆的可不多。
他们口中所说的主子,是指谁?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看守如此下流无耻,可想而知,主子也不是个玩意儿。
沈清歌从空间里取出那柄自己用来防身的匕首,很庆幸,战北宸给磨得十分锋利,应当轻而易举地就能割断手脚上捆缚的绳子。
只是房间里的地上有柴草,沈清歌只要一动弹,就会发出OO@@的响动。
所以她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坐起身来。
还未动手,就听到有人低声喝问:“谁?”
沈清歌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一动也不敢动。
外面的院门“吱呦”一声打开,有人推门进来:“别慌,是我。”
戒备的声音顿时就放松下来:“回来了?主子怎么说?”
“主子已经过来了,就在前院,让咱们给她戴上头套,带到前面去。”
“那她手上的绳子,和嘴里的布呢?”
“夜深人静的,这布还是先别取了,免得突然叫喊起来,再惊动了左邻右舍。”
“也好,那就只将脚上的绳子解开吧。”
另一人表示赞同,三人就一起朝着沈清歌这里走过来。
沈清歌有些犹豫。
若是说,现在割断手上的绳子,虽说冒险,或许还能来得及。
然后三个人么,只要不是涵宝吆五这种高手,自己撂倒三个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三人说话,这里应当是密集的居住地,旁边有左邻右舍,想要逃走也不难。
可问题是,这里究竟有多少守卫?他们还有多少帮手?
还有,这些人究竟绑架自己做什么?去见他们的主子,为什么还要头戴面罩?
是自己认识?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物?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这好奇心令沈清歌暂时放弃了自救逃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去会一会这所谓的主子。
立即收回匕首,重新放回空间之内,然后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有人打开门上的锁,进入屋内,不等沈清歌睁眼,先取出一个头套,将她的脑袋直接给罩起来了。
然后才解开她脚上的绳子,晃了晃她:“醒醒,快醒醒。”
沈清歌装作缓缓苏醒,然后惊恐地朝后瑟缩着身子,嘴里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个贼人说话还挺和气:“你就是那个挺厉害的巫医是吧?”
沈清歌点头又摇头。
“你不承认也没事儿。实话跟你说,那几个骗子,我们都已经盯了好几天了。正打算今儿下手绑过来呢,谁知道,真的巫医自投罗网了。
否则,我们抓几个骗子回来,肯定要被责罚的。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清歌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啊,不早不晚,就主动撞到人家枪口上了。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说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多好,自己何苦多这一抿子。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想问话也问不出来。
“你也别害怕,我们将你绑到这里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主人身体有恙,想请你这个神医给诊断诊断。你若是给治好了呢,我们也不为难你,还给你一笔丰厚的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