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之念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少爷有什么伤心事啊?说来听听。”
“你自己慢慢想吧,笨蛋。”
靳于砷放开了汤之念的手,径直往前走,他的心情就跟恒誉市的台风天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狂风,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汤之念或多或少品出来些什么,默默走在他身后,继而伸手戳戳他的后背。
前面的人不为所动,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发尾处被修剪地利落有型,花衬衫也盖不住身上的野性难驯。
“靳于砷。”她停在脚步喊他,“如果你的伤心事是因为我的话,对不起。”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只用背影对着她,声线低哑:“汤之念,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靳于砷说着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的柔色似乎一瞬间消失,换上凌厉的颜色。
汤之念难得有些哑口无言:“我……”
他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利用完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怎么样?这个剧情熟悉不熟悉?”
汤之念抿了抿唇。
“你以为任何事情只要用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吗?”靳于砷步步紧逼。
“不能。”汤之念懂这个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靳于砷被她这话给气笑了:“我凶?我哪里凶了?”
他要真的凶,早拿枪指着她的脑袋了。
汤之念是真的没见过靳于砷凶狠的样子。
“你现在不就是在凶我吗?”汤之念微仰着头,死死盯着靳于砷,她并不怕他凶,只是有些委屈。
她知道那些说不清道明的事情,不能用简单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这一瞬,在靳于砷看到汤之念眼里流露出的伤悲情绪,他的心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像是受伤的手掌心一层薄薄的单薄的皮肤,稍微触碰一下就会钻心的疼。
靳于砷伸手一把将汤之念按进自己的怀里,反倒跟她道歉的柔软安抚语气:“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抵消她欠他两千多个日夜的日思夜想。
还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她就被他抱在怀里不是吗?
汤之念埋在靳于砷的怀里,久久没有言语,她的眼眶发酸发涨,最后一把推开靳于砷:“你的手给我。”
靳于砷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朝汤之念伸出手。
汤之念抓过靳于砷的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接着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
只听“啪”的一声,她用力在他手掌心拍了一巴掌。
她在证明一个道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靳于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的。”
靳于砷随即包裹住汤之念的手:“你少来。你跟我怎么比?我皮糙肉厚的。你呢?”
接着翻过她的手看了眼:“疼死你算了。”
汤之念一阵恼羞成怒,还想打靳于砷,被他拽过来按在怀里。他轻轻拍她后背,哄孩子似的:“汤之念,只许这一次,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
靳于砷这种姿态和语气,已经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哄汤之念还是在哄他自己。
汤之念小小一只埋在靳于砷宽大的胸膛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没有说话。
人来人往的马路牙子上,突然有小孩打断两个人的柔情蜜意:“叔叔阿姨,你们抱在一块儿挡着我骑自行车了。”
莫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刚补完绘画课回家,一脸童真。
汤之念闻言立马推开靳于砷,又窘又好笑。
靳于砷牵起汤之念的手,带她继续往前走。
步行不足一百米,穿过斑马线,前面不远处就是恒誉国际的学校大门。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天还没有黑,汤之念站在紧闭的校门口朝里面看,问靳于砷:“他们这个点都已经放学回家了吧。”
“放什么学?现在是暑假啊,傻瓜。”
汤之念恍然:“是哦,现在是暑假诶。”
学生有寒暑假,社畜可没有。在恒誉市的那两年,一到寒暑假放假她就迫不急地买票回家,不带一丝眷恋。
大门紧闭,汤之念问靳于砷:“我们能进去吗?”
“能啊,你求我,我就让你进去。”
不开玩笑,靳家可是恒誉国际的最大股东,靳于砷想进学校看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汤之念闻言立马卖乖,双手作揖,眨眨大眼:“求求你啦。”
靳于砷本以为汤之念多少会和他拌两句嘴,然后不情不愿地求他。可她这个人总是这样,古灵精怪的,永远让人猜不透她脑子里想什么。
他最受不了她这样,要不是在校门口,这会儿真想将她按着吻一通。
说话算话,靳于砷随即让人将门打开。
安保自然是认识靳于砷,恭恭敬敬开门,顺便问了个好。汤之念略显兴奋地跟在靳于砷的身边,重返校园,是有那么点小小感慨。
恒誉国际的每个地方对汤之念来说都无比熟悉,在金灿的夕阳下,他们两个人沿着校园的主干道慢慢往前走,经过教学楼,大片花坛,来到操场。虽然空无一人,可是眼前仿佛略过年少时在这里追逐打闹的景象。
回想起在恒誉国际的点点滴滴,汤之念的心里软软的,不由主动去牵靳于砷的手。
靳于砷怔了怔,低头看她的手,又看她一眼,随即将她拽过来拦在怀里,在塑胶操场上缓慢向前。
“靳于砷,你没来学校那段时间,我参加了一次运动会,分别得了个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第一名。”汤之念颇为骄傲,“可惜你没看到。”
那段时间靳于砷的爷爷身体不好,没多久过了世,他也算消沉了一些。
“你想让我看到?”靳于砷问。
“想让你看看我多厉害。”
“行,我让人翻翻看有没有那时候的影像记录。”
“别啊!”汤之念急了,“没必要。”
“不是你想让我看吗?”
“也没什么好看的。”
靳于砷笑:“你想想看自己这话说的矛盾不矛盾?”
“我的意思是,错过了就错过了,没必要再去翻了。”
“嗯。”靳于砷不和她争,心血来潮般问:“汤之念,你喜欢恒誉市还是川城?”
其实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她喜欢恒誉市,那她还留在川城做什么?
汤之念倒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我在恒誉市生活过两年,这两年几乎对我的生活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国际大都市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只要敢拼敢闯,就会有一席之地。但是川城的包容性更大,你知道的,在川城,就算你在马路牙子上睡觉,别人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恒誉?”
“我倒也想留在这里,可是我只有一个我,不能分成两个我,总不能一半的我待在恒誉市,一半的我待在川城吧?”
靳于砷没说话,握着汤之念的手没有放开。这一整天下来,他一根烟没抽,这会儿有点瘾上来,可是想到被她扔在垃圾桶里的烟,心里又莫名暗爽。
“我要工作生活,养活我自己,我也想离妈妈和外婆近一些。”汤之念回答完,反问靳于砷,“你呢,你为什么会去川城?”
“还能为什么?就你这个脑子,能考上大学也是上天一道奇迹。”
“是因为我吗?”
汤之念问得直白,说着点起脚尖在靳于砷的嘴角亲了一口,让他猝不及防。
夕阳西下,他们重返校园,这一吻似弥补了当年留下的一些遗憾。
橙黄色的霞光带着无限的柔情照耀在他们的身上,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纱。拉长倒影在地面上的影子分不出你我,俏皮的马尾辫随风轻轻飞扬,同样撩起花色衬衫的一角。
第083章 T
蜻蜓点水的吻, 踮起脚尖又迅速逃离,完全是青春时期纯洁的写照。女生脸上带着羞赧与臊意,男生一脸的错愕和喜悦。
还不等靳于砷反应过来, 汤之念就转身逃离。他抓住她的手, 笑着将人带进怀里, 倒也没着急去吻她。来到熟悉的校园,莫名有一种自己身处在学生时代的错觉,不好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当年的青涩、不安、连想吻她都用手指抵着,是真不敢伤害她一分一毫。现在也是一样,只要是她喊停,他立马无条件停下。
汤之念反倒是大胆的那个:“靳于砷, 你有没有想过在学校?”
“在学校?”他一时无法破解她的加密语言,“在学校干什么?”
汤之念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说什么, 即便空旷的操场上没有其他人, 但学生时代养成的条件反射, 总觉得一会儿就会有老师看过来。
她拽了拽靳于砷的衣摆,让他低头, 继而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在学校干你。”
一股无名的火似乎一瞬间蹭了上来, 靳于砷伸手扣着汤之念的下巴, 问她:“汤之念,你玩这么野?”
汤之念拍开靳于砷的手:“我还没玩过, 是粉红色网站上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什么粉红色网站?什么小说?”靳于砷拧着眉, “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你少看。”
“拜托, 我早就是成年人了。”
汤之念背对着靳于砷继续往前走,双脚沿着操场上划出的白色跑道走边边。
她对于自己的生理需求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我还看片呢。”
“你没事看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汤之念侧头看一眼靳于砷, “难道你不看?”
“不看。”
“真的假的?”
“丝毫不感兴趣。”
汤之念耸耸肩:“反正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也不犯法。”
上次汤之念就问过靳于砷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找女人。
靳于砷想当然的,也会联想到汤之念和顾邢。他闭了闭眼,咬着牙问:“那你呢?你怎么解决?”
“我有小玩具呀。”
“小玩具?”
“嗯。纳入式的我不敢用,就用外部吮吸款的。”
靳于砷一脸意味不明:“使用频率?”
“一周一次吧。”汤之念一脸坦诚,“忙起来没那个念头的时候可能一个月也不会想到,但是有时候受生理激素的影响,又会特别想要。”
靳于砷可真是要汤之念刮目相看,莫名其妙的,想到她会用那些玩意儿他也有点吃醋,居然跟一个小玩具吃醋。
“有我舌头好用吗?”
“当然是你更好用!”汤之念凑近靳于砷,又甜又软的声线在他耳边,“你还有手指,还有……”
“草。”
靳于砷底下那股无名的火好似越烧越旺,这种话题根本没法聊,他想把汤之念原地给办了。
“走。”拽着她的手就要走。
汤之念不肯:“我还没逛够呢,去我们以前的教室逛逛怎么样?”
日暮西沉,靳于砷一脸阴沉,牙痒痒,又不能拿汤之念怎么办。谁让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当然要宠着。
教学楼的大门锁着,每个教室的门也都锁着,要劳烦人先去开一下。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悠悠过去时,耳边是盛夏幽幽蝉鸣声,校园的主干道上亮起路灯,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
走到教学楼,汤之念放开靳于砷的手,去看走廊上的公告栏。
这些年过去,教学楼里的变化也几乎没有什么,学校定期会翻新,课桌椅也会淘汰一批,所以一切看起来仿佛是昨天。
汤之念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到曾经就读过的教室,推开门。
走进去,站在讲台上往下看。她记得自己第一天来恒誉国际时,班主任就是让她站在这个位置自我介绍。当时她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做自己我介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靳于砷。
靳于砷一同走进教室,没在讲台处停留,走到后面的板报区看了眼。
“Zak。”汤之念忽然喊他的名字。
靳于砷转过头来,双手抄兜面向讲台上的汤之念:“嗯?怎么了?”
汤之念说:“我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此时此刻,置身六年前学习过的教室,曾经那些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如卷起的海啸一般朝汤之念袭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可是她又清楚的是,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自己。
但是看到靳于砷在这里,就在自己的眼前,汤之念莫名安心。
靳于砷迈开脚步朝汤之念走过来,汤之念也从讲台上下来。
两个人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般的默契,互相伸出手,靠近,相拥。
靳于砷个子高大,将汤之念抱起,她双脚离地,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两个人额抵着额,好想疯狂拥吻,可这是在教室里。
“我们走吧。”汤之念说。
“好。”
“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哪儿?”
“你家。”
汤之念并没有明说是哪个家,可靳于砷就是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