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的路先生——渐变黑咖啡【完结】
时间:2024-07-06 14:46:58

  时染一动不动地望了几秒,甚至忘了转头。
  她……抱着严哲掉下去,竟然没死么……
  见到时雅姝那张久违的脸庞,时染眼泪无声滚落,连话都忘了讲。
  时雅姝手机里的直播画面结束,是路时遇被采访的直播结束画面,画面定格在路时遇和主持人握手的时候。
  蓦地,时雅姝手机铃声响起。
  时雅姝接起,是路时遇。
  路时遇磁性平静的话从手机里传来:“妈,到饭点了,我暂时赶不过来,你帮我给染染唇上沾点水。”
  “啊,好……”
  时雅姝望着明媚的阳光下意识回应,打算伸手去取棉签,下一瞬视线一转,陡然激动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嗓子差点喊破音。
  “……啊啊啊!染、染染醒了!”
第433章 你能醒过来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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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去医院的路上,路时遇满脑子就剩下一个想法。
  一个月零三天,她醒了。
  他问自己,惊喜吗?
  也还好。
  每天看着她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嘴唇越来越干,连手掌心都是泛冷的,隔三岔五输液,两只手背上千疮百孔的针孔,他好像已经麻木。
  路时遇赶到医院的时候,许多专家正从病房检查完出来,时雅姝跟在他们身后,见到他来,时雅姝面上一喜:“阿遇,你快去见染染,我来和医生了解情况。”
  “嗯。”
  路时遇进了病房合上门,隔绝了时雅姝和医院专家,病床上的女孩大概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专家或者时雅姝,直躺望着侧边上方的吊瓶。
  那双闭了一个多月的眼睛已经睁开,眼睫眨动,沉默无声。
  “染染。”
  他开口唤她。
  一步步走过去。
  她没动。
  他坐到床沿,却见她已然红了眼梢:“路时遇,我动不了了,我是不是要残了?”
  清软的声音里蕴着刚醒的沙哑。
  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副求安慰的小表情很容易撞进心口柔软的位置。
  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外面有很多专家,一定能治好,我陪着你。”
  淡淡的语气,眼里都是平静无波。
  “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隐隐的慌张盘踞满时染心头,她愣愣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心慌到快要跳出来,双手不自觉攥紧。
  她一腔孤勇把严哲撞下去那刻,自己也没打算活。
  针管很快回血。
  针头错位。
  他眼眸凝了凝,嗓音微沉:“时染,放松!”
  她越攥越紧,只见血液倒逆针管的位置越来越高,路时遇按了呼叫玲,一双剑眉蹙起:“松手。”
  在她看来,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奇怪极了,时染手心顿时失力,像个做错事挨训的孩子,漂亮的眼底无措极了。
  手展开,手背很快肿起一片。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无措又知错般望着他。
  专家就在门口,听到声音很快赶来替她重新换了一只手打点滴。
  其中一个中年男医生戴着口罩,医者仁心,时染能感受到他的不悦:“时小姐,你昏迷一个多月刚刚醒来,建议静养,手背上已经这么多针孔,能不动就不要动。”
  这次是真挨训了。
  时染歉疚地望着医生:“对不起医生。”
  路时遇淡淡开口:“麻烦医生了,我们会注意的。”
  中年医生脸色在口罩下依然不大好,但生硬的口吻好了些:“倒也不是指责时小姐,扎针输液苦的是病人自己,时小姐刚醒,好好休息。”
  路时遇送走医生。
  他重新坐到她旁边,这次是她刚拔了针头的手边,不等他开口,时染又焦急不已地问:“你在生气对不对,怪我用生命的代价结束仇恨?”
  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淌进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
  路时遇垂眸,长长都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他只是静静睇着那只肿起止了血的手:“别多想,你能醒过来我很开心,好好养病,嗯?”
  “……好。”
第434章 那好,都住主卧,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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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染真的有每天乖乖静养。
  黎小星的婚礼取消了,理由是伴娘还在病床上,她要等伴娘。
  路时遇就住在病房里,两张单人病床,一人一张,互不干涉。
  他办公能在病房就在病房,工作从不避开她。
  “路时遇我想看剧。”
  他把遥控板递给她。
  “路时遇,我要吃橙子。”
  他连给递给她的橙子都是手剥好的。
  “路时遇,我想亲你。”
  他不管在做什么,哪怕捏着手机在打电话,都会俯身过去在她额头或鼻尖或脸颊再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永远的蜻蜓点水。
  时间久了时染也会觉得委屈。
  她状似无理取闹般质问过他:“你以前对着我明明怎么亲都亲不够!”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我自制力不好,你身体也没好,我们不可以剧烈运动。”
  他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有求必应。
  但她就是觉得路时遇还在生气,偏偏她不知道该怎么哄。
  每次看到他在病房办公,什么话都只能默默把话咽回肚里,每每看到他眼窝下浅淡的乌青,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在医院昏迷一个多月,又住了三个多月,时染终于得以出院,但医生仍然建议以家里静养为主。
  出院那天,黎小星、严忌、董玥扬、时雅姝、路章奕、戴执、陈筱珂能来的都来了。
  时染从十几米的高空坠落,能活动如常出院,确实是个奇迹。
  原来一贯的差运气,也有走狗屎运的时候。
  时染回了长岛府,路章奕夫妇问她住1901还是1905,时染迟疑了两秒,就听到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响起。
  “1901,她跟我住。”
  时染自然不会拒绝。
  她巴不得。
  一行人吃过晚饭,路章奕夫妇要回江城,时雅姝临行前嘱咐路时遇:“阿遇,染染身体还没好全呢,你注意一些。”
  时染俏脸一红。
  路时遇倒是淡定应承下来。
  路章奕夫妇走掉,路时遇将碗筷放进洗碗机,转身就开始整理她行李箱的衣物。
  在医院住了太久,她的衣物都是他准备的。
  路时遇的衣帽间很大,他的衣服不多,空位还挺多。望着在衣帽间忙碌的男人,时染忍不住上前帮忙,他没有拒绝。
  医生建议静养,但绝不是建议她整天无所事事躺在床上,偶尔走动一下,活动手部脚部还是需要的。
  于是路时遇将自己一些衣物叠放到一起,又空出两间格子:“我去把次卧整理出来。”
  次卧?
  时染撇了撇嘴。
  他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她伸手攥住他的衬衫袖子,一个很下意识的动作。
  她总觉得再不抓住,就真的哄不好了。
  时染脱口问道:“你不和我一起住吗?”
  路时遇依然道:“染染,我自制力不好。”
  “……那我打地铺,我想和你一间房。”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好似他再说点什么她不爱听的,下一瞬就能带出哭腔来。
  路时遇投降,转过身子看她,她细细白白的手指依然攥紧着他的衣袖不肯放。
  到底拿她没办法。
  他低头轻轻撞了撞她额头,松口:“那好,都住主卧,一张床。”
第435章 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聊开了讲完
  收拾好一切,路时遇先喊时染进去洗澡。
  她总是被他要求先洗澡,理由是先洗的人浴室干燥,不容易滑倒。
  他还给她定了个规矩:10分钟提醒一次,15分钟内必须出浴室,不然他会进去逮人。
  她现在在他眼里好像比小孩子自理能力还要差,被保护程度不亚于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已是初夏,浴室水声渐停,时染在13分钟后穿着白色丝质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睡衣是他买的。长衣长裤,头发被随意扎成丸子头,几丝没绕进去的短发微微被浴室水汽沾湿。
  见她出来,路时遇才进浴室。
  时染望着紧闭的浴室门,满脑子都是今天黎小星把她拽到角落说的悄悄话:“染染,我怎么觉得路神好像不大对劲?”
  时染问:“哪里不对劲?”
  黎小星说的斩钉截铁:“情绪不够。上次我来看你他也这样,不如以前面对你时像有烟火气的正常人。”
  时染:“你是觉得他不正常?”
  黎小星:“他是不是有心结?你不顾一切跳下去差点死掉,他骂过你吗?”
  时染:“没有。”
  所以不正常。
  她带着一切仇恨跳下去,没有做好生还的可能,起初更没有做好重新面对他的准备。
  他现在对她百依百顺的同时,好像丢失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好似什么事情在他看来都毫无波澜。他对于她带严哲坠落的这件事只字不提,每次她提他就各种设法避开。
  现在的路时遇,太过缺乏生机。
  以前的路时遇不是这样的,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
  时染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直至路时遇从浴室出来,他坐到床上背靠床板开始翻书。
  关于金融的书,时染看不懂。
  可为什么,她现在连路时遇都快看不懂了?
  男人翻了几页纸,发觉身边炙热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他只好放下书望着她,触到路时遇平静无波的黑眸,时染目色一亮:“你不看啦?”
  “……”
  时染从床上盘腿坐起:“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聊你。”
  “我?”路时遇淡道,“我怎么了?”
  时染锁着他淡然的目光,一字字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是不是在怪我自作主张跳下去差点连命都没了?”
  “没有。”他眸色不变,没有犹豫地回答。
  “我不信。”
  “我说过,你能醒过来我很开心。”路时遇重申一遍几个月前的答案,又道,“我想起来还有份文件没看,我去问项勋……”
  “不许去!”时染有些大声地打断他,“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聊开了讲完,谁都不许睡觉,不许做其他的事情!”
  从醒来针头回血后,她就一直态度很软很容易被路时遇几句话安抚好。
  这是她第一次态度这样强硬地跟他说话。
  路时遇只是望着她,没有指责她的态度,反而淡淡安抚她:“别生气,你说吧,我听着。”
  三个多月了,他永远连哄人顺着她都这么平静如水。
  就宛若一个没有情绪的机械人,对她好只是他设定中必须完成的任务。
  时染更抓狂了。
  同时心底更慌,慌到没边际。
第436章 我宁愿你和严忌结婚
  时染咬了咬唇,心一横覆上男人搁在被子上的手,一字一顿地问他:“我不顾一切拖着严哲一起死,抛下你,你在生气,在怪我,对不对?”
  路时遇垂眼,另一只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微微摩挲,边道:“染染,你刚出院,不要多想。”
  又是这样的回答。
  三个月以来,她真的听腻了。
  他的手心从回国后就一直泛着冷,至今也是。时染心底此刻亦是,穿透五脏六腑的凉意。
  时染看不到他眼底的真实情绪,又是这样,三个多月的伪装无事她也会无力。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正常到好像不正常,她又何尝不是在努力迁就他的“正常”,一天天的粉饰太平。
  时染猛的抽开手,他却依然维持着握她手的动作,握住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明亮的灯光下,她眼角不可抑制地溢出泪水。
  从醒来第一天她红过眼睛,但没落泪,今天算是醒来头一回。
  “是,同样跳下去严哲死了,我能捡回一条命是奇迹,如果没有这个奇迹你已经没了未婚妻。你要生气要怪我都可以!但你为什么要闷着,装作每天若无其事?”
  时染眼泪一滴滴滑落,很快淌满了整张脸,随手摸了把脸,泪水又跟着不争气地滑下。
  隔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望着他,他眼帘微垂,好似泥塑木雕。
  时染哭得不能自已,声音沙哑又伤心:“我承认我做好了当场死亡的准备。你生气怪我,你看着我昏迷不醒,你心痛。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实在不行你拿刀剐我几下!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严哲不死我能怎么办,他是害我父母的凶手,我难道任由他抓我身边人威胁我吗?我难道真的去和严忌签字结婚吗?”
  “我宁愿你和严忌结婚!”
  他忽而低吼出声。
  不再是平静如水,而是压抑了是四个多月的情绪悉数迸发。
  再抬眸,隔着迷蒙的视线,时染辨不清他眸子里的情绪,却忽视不了他深红不已的眼底。
  “……”
  他只一句,时染呆了呆,眼泪愈发无法扼制。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吼出来的:
  “时染,你跟我分手我们相隔五年,我在英国五年过得像个废物。那时的你自以为是为我好!后来我听到飞机遭遇气流失讯到成功落地那刻,那两个多小时里我不比你害怕?你自作主张带严哲跳下去那天,我就在一楼,我看着你躺在地上血一点点从你身上蔓延开来,我看着你奄奄一息进手术室,出来后生命体征薄弱了半个多小时,日复一日的昏迷,我看着你一动不动躺了33天,看着你手背上越来越多的针眼……我路时遇要不是心理承能强,早就被你玩死了!”
  “……”
  他说,我路时遇要不是心理承能强,早就被你玩死了!
  时染阖上眼眸,白皙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泪水顺着脖子淌下去,浸湿了大半衣领。
  一直都是她在伤他。
  伤了一次又一次……
  时染被他震地只能无助摇头,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437章 我们雨过天晴了对么
  她以为除了她带着严哲坠楼这件事,一切都过去了。
  他从来不提,她以为就算过去了。
  原来她伤过他那么多那么多。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在挑战他的心理承能。
  蓦地,他从身侧拥住她,英隽的脸庞靠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喑哑:“染染,别哭了,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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