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烧得这么干净!
几人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傅凛知和虞甜身上瞄,尽管那两人装的十分无辜,卖惨那叫一个熟练,可大家脑海里鬼使神差冒出同一个念头:
这两人究竟干了什么大事啊搞的这么惊天动地?
他们就出去一趟,这两人差点儿没把人家的宅子给拆了!
“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责怪你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下次小心些,别再犯这种错误了……”秦老爷摆了摆手,心里倒也不觉得烧毁一座院子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毕竟这点修缮的钱他还是出得起的,只不过觉得这个关头生事有些麻烦而已。
他皱了皱眉,也后知后觉留意到那边忙着唱戏的两人,瞬间眉头皱得更紧了,脑仁也跟着开始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赵管事迅速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秦老爷一脸无语,眼不见心不烦:“那还不把人给送回去?”
脑子不好就在屋里好好待着,这种时候留在这儿不是添乱吗?
“是是是。”赵管事赔着笑,转身指了两个人走到虞甜和傅凛知面前,表情那叫一个复杂,“两位还是先回去吧!这里的火势还没完全控制住,待会儿别让您的夫君病情又加重了。”
虞甜抹了抹眼睛,眼泪扑簌簌掉落:“您说的是,那我们就不留在这儿给您添乱了。”
她哭的眼睛都红了,季明轩等人看的啧啧称奇。
这是怎样的演技,才能做到眼泪说来就来,情绪这么到位的?
殊不知虞甜在心里暗骂:完了完了,洋葱汁弄多了点,这眼泪停都停不下来了!
经过秦府上下的抢救,甚至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一同前来救火,约莫两个时辰后,这火势才彻底熄灭。
季明轩等人回到院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盘问:
“表哥,你们究竟背着我们都干了什么?”
季明轩刚开口,就听见傅凛知冷笑一声,扫过来的眼神都充满杀气:“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了什么?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季明轩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瞬间一怂,结结巴巴开口:“我,我干了什么?”
傅凛知猛地一拍桌子:“是谁说哟脑子有问题的?”
季明轩一愣,眼神心虚地左顾右盼:“那,那我不是一时情急,说话没过脑子么?”
“还说话没过脑子,我看你就没有长脑子那玩意儿!”他睨着他,冷冷一笑,“我看回头你就去西北挖矿吧!”
“诶诶诶表哥,别呀!”季明轩连忙苦着一张脸,“那西北之地偏僻又苦寒,我哪里受得住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傅凛知面容轻哂,扭过头去。
季明轩求情无望,苦兮兮看向虞甜,后者耸了耸肩:“你表哥因为你,这次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你都不知道那赵管事有多精,要不是我们时间早有准备,根本糊弄不过去。”
阿满兴冲冲凑过来:“所以说那把火真是你们放的?”
虞甜摸了摸鼻子:“我们像是能干出来这么缺德的事儿的人吗?”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像!”
虞甜:“……”
“好吧,其实是他放的,和我没关系。”她指了指傅凛知,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卖了。
傅凛知幽幽的目光看过来,带着无声谴责:“你当时也同意了。”
“那不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吗?”虞甜含糊地嘀咕。
两人一言一语就把犯罪的整个过程交代了个干净。
众人听罢一阵唏嘘:这两口子是能干成大事儿的人啊!
一个放火,一个望风。
这要是心术不正那么一点,江湖上说不定还能再出现一对雌雄大盗。
“干得漂亮啊!尤其烧的还是江漓的院子,简直大快人心!”阿满拍手叫好。
“等等……”惊蛰发现疑点,“烧的是江漓的院子,她为什么还要在秦老爷面前帮我们隐瞒啊?”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管他呢,事情解决了就好!”季明轩转移话题,兴致勃勃地问,“你们在他的书房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虞甜点点头:“还真有点发现。”
她让惊蛰取来笔墨,她和傅凛知同时开始默。
众人围过来神色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阿满一字一行看下去,不由自主念出声:“杨念茹,三月初六,清阳陈家。”
“曹晶晶,四月廿二,洛水县郑家。”
“刘莹,六月十四,云城贾家。”
……
傅明礼听到一半,猝然睁大眼:“这是被拐卖的少女的去向!”
虞甜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闻言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真聪明!”
其他人脸色一变,从上往下数:“这么多被拐卖的少女!”
惊蛰眉头紧皱:“有些人的交易地点不在鸣玉坊。”
虞甜头也没抬,声音平静:“知道什么叫做奇货可居吗?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上等的货色才有资格在鸣玉坊被拍卖出去,至于那些姿色一般的,当然是私底下随意处理了。”
毫无尊严,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交易。
傅凛知和虞甜写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已经用去了好几页纸,然而这都还没有完,可见这个数字之旁大。
众人看的心头一阵窝火。
阿满啧啧了几声:“最早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六年前。”
“等等,六年前?”虞甜觉得这个数字过分熟悉,眉尖轻蹙,“秦苏是不是六年前失踪的?”
季明轩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据她所说,她是在九岁那年失踪的。如今她的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吧?”
惊蛰若有所思:“这倒是和江漓说的对上了,原来在秦苏失踪的时候,秦老爷私底下就已经开始在干这些龌龊的勾当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卖,的确是个狠角色!”
六年前……
为什么刚好又是这个时间点?
虞甜眼底掠过一抹深思,抿紧了唇。
她是在六年前“死”的。
圣焰教是在六年前出现的。
而秦老爷,是在六年前开始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这些事情表面看起来毫无关联,实则又像是有一条线,将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如果不是阿满无意间的一声嘀咕,虞甜甚至根本不会把这些事在联系在一起。
她心一沉,一个猜测蓦地冒上头。
尽管她十分不愿意相信,可是种种迹象都指向004。
她印象里那个刻板到一丝不苟的系统,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可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目的呢?
虞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004一个系统,又不是人,究竟是什么驱使着他做下这些事情?对权势的欲望?名利?钱财?
可是这些他都不缺,也用不上啊。
思路乱成一团,虞甜百思不得其解。
一本花名册终于写好,傅凛知把一张张纸晾干整理好,递给惊蛰:“让人去查这些人的下落。”他嗓音微顿,声音沉了几分,“无论是死是活,总要有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屋里陷入短暂的静默。
买来的少女用作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上面的人,是不是还全须全尾地活着都不一定。
她们遭受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恐怕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可不管怎么样,他们总要把人救出来,活着的要救,死了的……也要救!
“是!”惊蛰接过花名册,没有片刻耽误转身出门。
屋里还沉浸在傅凛知那句无意间的话所带来的震撼中,季明轩开口缓和气氛:“哎呀,不要一个个都这么死气沉沉的嘛!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掌握到了信息,能救出更多的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虞甜艰难地扯了扯唇:“是该开心。”
可她总觉得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
如果这些事真的是004做的,那么毫无疑问,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她冲动之下和004同归于尽,他也没有机会犯下这些滔天罪行。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是一个个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家庭!
她又怎么能释怀?
傅凛知留意到她的失神,眉头轻皱一下。
他总觉得她有什么瞒着自己,这些事情,她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他眸色沉沉。
倒不是介意虞甜知道什么不说,只是对她对自己仍有所隐瞒这件事,耿耿于怀。
第292章 我叫虞甜
秦府好端端的突然失火,这让巷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桩谈资。
有人一脸幸灾乐祸地议论:“要我看啊,八成是秦家那个新姑爷和人家秦小姐八字不和,不然为什么他一搬进去宅子就开始着火?这是老天爷降下的警示啊!连老天爷都不同意这桩亲事!”
一个白面书生闻言连连点头,语气透着酸意,明显是个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说的有些道理啊,那秦家先几十年好端端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意外,如今新姑爷刚进门,房子就起火了,听说着的还是秦小姐的院子,这不是克妻是什么?”
路边的摊主一脸不信:“恚∠蚶粗惶说过克夫的,哪来克妻的?”
“嘿,怎么就没有了?我说你们这些人无知浅薄还不相信!知道隔壁天启国么?他们的皇帝就传出过克妻的名声,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连娶了四任妻子,四任妻子都在新婚之夜,莫名其妙暴毙!你们说这吓不吓人?”
买菜的大娘驻足听了许久,忍不住出声:“不是吧,有这么玄乎?”
有知情者摇摇头:“我也听说过,自从那克妻的名声传出去,那位王爷一时之间是令人闻风丧胆啊!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火坑里推吗?一直到了第五任妻子嫁进来……”
大娘小心翼翼接道:“又暴毙了?”
“那怎么能!”说话的那人想也不想地反驳,“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天启国的皇后正是那第五任王妃!人家活得好好的呢!”
大娘瞪大了眼:“其他的都死了,咋这一个没死呢?命比较硬?”
“……”书生稍感无语,可众人纷纷瞧着他明显等着听答案,他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八字特别合呢?”
“那前头的几个八字就不合了?按理说这成亲之前就应该交换过生辰八字的呀,不合还能定亲?”大娘挎着篮子,一脸你莫欺负我读书少的表情。
书生:“……”
“可能这就是命吧,有些人天生不和,有些人就是天作之合,命运之事谁说的准呢?”书生清了清嗓子,“让我们回到秦家着火这个话题,我赌一贯钱,肯定是那新姑爷克妻!”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听到了吗?小侯爷,大家都说你克妻呢,有什么感想?”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八卦,阿满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季明轩脸色漆黑如锅底:“都是谁造的谣!这件事和我屁的关系都没有好吗?这都能让我背锅!”他咬牙切齿,“别让小爷逮住是哪个王八羔子造谣!”
“天底下真有这么稀奇的事?”虞甜眼里流露出惊讶的情绪,“连娶四任妻子,都在新婚之夜暴毙,这也太奇怪了!”
她摇了摇头:“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我却相信太多的巧合合在一起,一定是人为。”
傅凛知慢悠悠品了口茶:“你猜的不错,那位皇帝我见过几次,性子古怪乖戾。那些莫名其妙暴毙的王妃,都是他自己杀的。”
虞甜瞪直了眼回头看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傅凛知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个人,不由真情实感地吐露出声:“这世间竟还有比你更难搞的人吗?”
话一出口,她便往下意识捂住了嘴。
糟糕,祸从口出!
果不其然,傅凛知抬眉似笑非笑盯着她:“我很难搞?”
虞甜尴尬地眨了眨眼:“亿点点吧?”她凑上来卖乖,“你就给我讲讲嘛,我特别好奇!世上竟然有比你还难伺候的人!”
连杀四任妻子,这听上去比傅凛知还可怕啊!
他虽然凶残暴戾,至少她还活的好好的,唯一一次死还是自个儿的原因。
傅凛知没听出来,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勉为其难满足了虞甜的好奇心:“那是她们该死。那皇帝当时还是王爷,战功赫赫,处境和当年的我比却好不了多少。”
“彼时他刚打完一场胜仗,班师回京迎来的不是奖赏,而是变相软禁。朝廷收了他的兵权,在他的酒水里下毒使他成了个废人,将在软禁在府里。那四位妻子,表面是来架他的,其实都是各方势力派来监视他,企图悄无声息整死他的眼线。”
傅凛知勾了勾唇,觑了眼虞甜:“你猜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做?”
虞甜毫不犹豫:“杀了她们。”
傅凛知的心狠她从不怀疑,面对对他有威胁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解决。
这么说来,当初的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仅仅只是被软禁起来,待遇的确算得上是好了。
傅凛知眉眼微弯,看上去有些愉悦,他微一颔首:“不错,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区别在于我会直接杀,而当时的他和被拔了爪牙的狮子没什么两样,只能找个借口让她们死了。”
虞甜点点头:“那第五任王妃呢?”
傅凛知想起那人在他面前喝醉酒时,那张又野又痞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温柔,他将杯中酒饮尽,懒洋洋勾唇:
“她呀?一个被推过来替嫁的倒霉蛋罢了!一开始呢,我觉得她胆小如鼠,留着逗弄逗弄也挺有意思。”
“后来发现她其实胆大包天,连我都敢骗!只是这时候,已经放不下了。”
他低低一嗤,像是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别人。
……
虞甜手撑着下巴,满眼艳羡:“听起来,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傅凛知不悦挑眉:“我们不是?”
虞甜酸酸地道:“天启皇帝可只娶了皇后一人,为她空置后宫呢。”
傅凛知忽地挑唇一笑。
“不远了。”
虞甜不明所以皱了皱眉:“什么不远了?”
傅凛知没回答。
*
在经历了几天蹭吃蹭喝蹭住后,秦老爷终于慢慢暴露了他的目的。
他开始带着季明轩出入各种他名下的产业。
一开始只是钱庄米店这种正规的地方。
后来还涉及到地下赌场拳击场这类灰色地带。
季明轩每次和他出去后回来脸色都臭的不行,嘴里骂骂咧咧:“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小爷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黑心的人!必须得死,死一万次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