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脸色一变,又跑出去狂吐。
其他人一脸见惯不惊。
阿满摇了摇头:“这都吐了几次了,看把孩子给折腾的!”
虞甜眼神担忧:“就他这样,再去个几次,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受得住……”话音刚落,一只手扒在桌上,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季明轩吐完回来了。
他脸色虚弱,蜡黄蜡黄,宛若刚被人挖了腰子一样,看的人心酸不已。
身残志坚啊这是……呸呸呸,什么身残!
“那禽兽跟我说,明晚要带我去个地方。”
他现在称呼秦老爷都直接叫禽兽。
秦狩,可不就是禽兽嘛!
“估计是要让你接触人口拐卖的生意了。”虞甜打起了精神。
阿满心里存有疑惑:“秦老爷怎么确定小侯爷一定会听他的话呢?如果带他去了,到时候他不肯入伙怎么办?”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秦狩一样没有良知的。
正常人看到这些被拐卖的少女,更多的反应是震惊愤怒吧?
傅凛知长睫微垂,慢悠悠地道:“利诱不成,不是还有威逼么?”
虞甜点点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小侯爷不同意,他大概率会采取一些强制措施,又或者用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抓住他的把柄来要挟他,不得不为他办事。”
惊蛰眨了眨眼睛:“实在不行的话,噶了再重新找一个呗!多大点事儿啊!”
原本困顿不堪的季明轩顿时打了个激灵:“等等!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傅明礼贴心地道:“先提前让你适应一下。”
季明轩:“……”
我谢谢你啊。
*
天色黑了下来。
秦府外面停了一辆马车,眼见着季明轩弯腰上了车。
马车驶远,惊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走。”
几人分开行动,远远地缀在马车后头。
马车里,季明轩搓了搓手,想到众人此时都跟在他身后保护他,顿时就觉得安全感满满。
突然记起一事,他眼波微动,看向马车里的秦老爷:“岳丈大人,我参加比武招亲大赛的时候听说,赢了比赛就可以得到一件宝物,不知那件宝物身在何处?”
这老东西,这么多天了,愣是提都没提一句!
他之前委婉暗示过好多次,对方愣是装听不懂一样,如今不能再拖了!
秦老爷一顿,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贤婿说的是赤莲草吧?也怪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给忘了!”
他拍了拍季明轩的肩膀,打着包票:“你放心,该是你的东西迟早会是你的,那赤莲草如今就在我库房存放着,等今晚回去,我就把它转交给你。”
这草虽然珍惜,对他却没什么用处,既然季明轩感兴趣,拿来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说来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这赤莲草,还是阿苏偶然寻到的,没想到竟会交给她未来的丈夫。”
季明轩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心里一个咯噔:“您说这赤莲草,是秦小姐找到的?”
秦老爷点点头:“对啊,我这女儿本事可不小,我在外面的许多生意,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就会交给她去办,这赤莲草就是她一次外出带回来的。”
又委婉地打听了一下时间,据说是今年六月份。
季明轩眉头无意识紧蹙。
江漓带来的赤莲草?
这会不会也太巧了!
正好他们需要,她就有。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莫非她早就料到他们会来锦城?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表嫂是突然失踪的,表哥为了找表嫂一路追到这里,又在调查失踪案的时候遇到了真正的秦苏,得到赤莲草在锦城的消息,才决定前往。
事发突然,这一系列行程,别说外人,连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
江漓又怎么会提前预知?
等等。
季明轩仔仔细细将这几桩事回忆了一遍,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们好像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几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联系,可实际上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表嫂失踪是人为,以表哥对表嫂的在乎,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找过来。
表嫂被黑水寨的人抓住很有可能是个意外,而他们碰上江漓,却又不像是意外,更像是对方有意为之!
通往锦城的路有很多条,而江漓却正好和他们走的一路,还那么碰巧的马车坏了,挡住他们的去路。
秦家那么有钱,这种突发状况难道没有事先想到吗?随身带一个会修马车的人也不是什么费力气的事。
为什么偏偏会让他们遇到呢?
再后来,他们得知赤莲草出现在秦家。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引着他们来到这里,季明轩突然细思恐极,心跳个不停。
不过转而一想,他都能猜到的事,表哥难道猜不到吗?
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季明轩疑惑不已。
“贤婿,贤婿?”
季明轩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一抬头正好对上秦老爷探究的目光,对方语气依旧很温和:“我叫了你好几声,你在想什么呢?”
他神色淡定:“小婿在想,岳丈大人今晚究竟打算带我去哪里?”
季明轩的确很好奇。
鸣玉坊不是已经被封了吗?
看秦老爷这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打算带他去其他据点?
他不由自主打起了精神。
秦老爷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颇有些神秘:“自然是个好地方!你且等着瞧吧!”
马车在一处建筑前停下,季明轩下了马车,抬眼一看:竟是座成衣坊。
那边秦老爷已经率先进了门,季明轩没有过多的犹豫,紧跟着进去。
入目便是琳琅的成衣,各式各样,男女老少的款式都有。
大晚上看着一件件衣裳挂在那儿,你别说,这感觉还真别说。
季明轩有些纳闷,这姓秦的带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给他买衣裳?他会这么好心?
只见有人为秦老爷撩开一件件衣裳,一道暗门露了出来。
季明轩:“……”
终究是他浅薄了。
秦老爷回头看向他:“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啊!”
季明轩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抬脚跟过去。
……
此时,外面的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阿满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语气纳闷儿地嘀咕:“一座成衣坊有什么好逛的?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
虞甜裹紧了身上傅凛知的披风,皱了皱眉突然道:“这是锦城最大的成衣坊。”
阿满没有听出什么,一头雾水:“所以呢?那也没有人大晚上来买衣服的呀!”
傅凛知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这座楼从表面上看大的不像话,都够锦城所有人一年的衣服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行:“走!”
阿满站在原地满脸懵逼:“什么情况?”
惊蛰拍了拍她的肩膀叹口气:“正常来说,一家买衣服的店是不会修建的这么大的。除非……”
阿满扭头:“除非什么?”
“除非里面另有乾坤。”
――
“第八个。”季明轩暗暗在心里道。
他一共经过了八道暗门。
眼前终于出现一片光亮,视野也豁然开朗。
秦老爷回头递给他一张面具,自己也戴上了一个。
季明轩没有提问,接过戴上。
踏进去,里面温暖如春,面前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觥筹交错,人来人往,与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压根儿想象不到一座普普通通的成衣坊内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处地方。
难怪之前惊蛰私底下快把锦城翻过来找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异样。
这谁能想到呢?
“岳丈大人,这里是?”季明轩毫不掩饰眼底的震惊。
秦老爷看起来很满意他的反应,扬了扬手臂朝他介绍:“这里是极乐坊。”
季明轩:“……”
好你的!
倒了个鸣玉坊,又来个极乐坊。
难怪不痛不痒。
季明轩表现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秦老爷见状,微微笑道:“不必紧张,适当的放松一下,对身体好。”
“……”季明轩眼神迟疑,“可是,可是万一阿苏知道了……”
“哈哈,男人嘛,有哪个不是这样?这很正常!放心,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秦老爷说的冠冕堂皇。
季明轩心道,真正爱女儿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么?
不会。
可见秦老爷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连他依旧很不自在,秦老爷好奇地开口:“你以前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把花街柳巷当成自己家的季明轩一脸忸怩:“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做戏嘛,谁还不会似的!
瞧他跟个愣头青似的,秦老爷心里又是满意又是鄙夷,这种人最好拿捏不过了。
稍微让他尝点甜头,他便能沉溺在这温柔乡里,供他所差遣。
“那今晚便好好放松一下。”秦老爷朝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季明轩也笑的纯良无辜。
――
如果说鸣玉坊还披着文人雅客爱好的风雅外皮,这极乐坊就是彻彻底底的纸醉金迷销魂窟。
不小心看到一个女子白花花一片的季明轩差点儿自戳双目。
妈的,又想吐了!
接下来,季小侯爷分外老实,一双眼睛再也不到处乱看,见他如此拘谨,秦老爷便让他去房间里坐坐。
季明轩自然不会以为是单纯的坐坐,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应付一个总比应付无数个要好,自从他进来,这些女人的眼神都快把他吃了。
果不其然,刚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熄灭有问题的香炉,倒掉下了药的酒,正无事可做的季明轩躺在椅子上喝水,杯子还没有沾到嘴,就见四个香气飘飘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进来了。
季明轩端着杯子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洒一身:“……”
禽兽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一个还嫌不够,一来就是四个!
这是生怕他不动心啊!
这四个美人分别叫阿梅,阿兰,阿竹,阿菊。
当然,美人的名字自然不可能这么土,实在是季明轩懒得去记了。
四个美人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尤其在季明轩的条件外形都是极品的情况下,几人争先恐后,你挤我我挤你,眼珠子都快争红了。
尤其是得到上面的吩咐,这位还是个雏儿。
这年头洁身自好的男人可不多,遇到一个那都是运气!
“这位公子……”成功抢到距离季明轩最近的位置的阿梅抬起手就要靠过来,就见这人一脸忧愁扭过头。
“这位姐姐,我遇到个十分困扰我的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阿梅一哽,不知为何有种回到小时候上学堂被夫子提问的那一刹那,她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咳咳,你说。”
季明轩的目光扫过几位美人,徐徐开口:“你们说,我有未婚妻,未婚妻贤良貌美,家世尊贵,我与她定亲已是我高攀,可我还背着她来这种地方找乐子,我成了什么?”
阿梅脱口而出:“人渣啊这还用说!”
另外三个美人同时扭头看她。
季明轩:“……”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阿梅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也不一定,得分情况。”她软着身子要靠上来,媚眼如丝,“男人嘛,有几个不偷吃的?”
季明轩往旁边一让,阿梅一屁股栽倒在地,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皱眉就要发怒:“你!”
季明轩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对不住这位姐姐,我心里还是不能背叛我的未婚妻。”
阿兰看的一阵感动,眼泪汪汪的。
阿菊却轻嗤一声:“公子说的这话好没道理,都来了这种地方了,还说自己不想背叛未婚妻,怎么?是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来的?”
阿竹胳膊肘撞了撞她,示意她少说两句。
阿梅从地上爬起身来,突然弯唇笑了:“公子,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第一回 来心里还有负罪感,第二回来那负罪感就淡了许多,第三回第四回,奴家保证让你连你未婚妻都忘了是谁了!”
季明轩断然道:“不可能。”
阿梅怔了一怔,心道难不成还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就听他语气郑重补充:“我未婚妻她比你好看。”
四人:“……”
阿梅:“……”简直岂有此理!
她红唇微勾,眼里攒动着怒火:“她比我好看,床上功夫却不一定比得上我,公子不若试试再下定论?”
季明轩仔细思忖一番,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几人眼里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男人都是一个货色,刚才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未婚妻,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开始动摇了?
这种人她们见多了,比那些一上来就急色的人更虚伪恶心!
季明轩主动开口:“我也拿不定主意,几位姐姐看不如这样,我们掷骰子定输赢,输的任凭赢的处置如何?”
阿梅顿时会意过来,眼神意味深长:“哦――原来公子是想玩些花样,早说嘛,奴家又不是不答应!”
她暗暗朝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
房间里就有玩乐用的骰子,阿梅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公子想怎么个玩法?”
这里的人,除了学习琴棋书画,这些娱乐的东西也是基本功。
季明轩随口道:“就比大小吧,我只会这个。”
听了这话,几人眼里顿时闪过意味深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以示公平,阿梅和季明轩都未参与摇骰子,而是面色冷酷的阿菊来摇。
清脆的骰子声晃动,季明轩懒洋洋听着,声音一听他便迫不及待地道:“大,就大吧。”
十分随意的样子,一看就是门外汉。
阿梅眼里掠过一抹鄙夷,娇娇地笑道:“公子既然选大,那奴家就选小吧。”
阿菊将骰盅往桌上一掷:“开了。”
骰盅一解开,阿梅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
三个骰子,两个点数为六,一个点数为一,加起来点数是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