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思幼微【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9 17:24:25

  小满姐姐也是不小心受伤了吧,等回去看看先生那里还有没有别的伤药,她就替小满姐姐讨来。
  小满拉着武幸走到侧边的一道小门,打开门走了进去,“以后若是要来找我,就从这里进来,与我的住处离得近。”
  武幸点了点头,这侧门很是偏远,小满住的地方也是在院墙的边边上,离主院隔得很远,已经是听不到那细微的哭声了,反正武幸对旁人的事也不太感兴趣,便将这些全都抛之脑后,欣喜的跟着小满进了她的房间。
  值得高兴的是小满的房间已经是个单人间了,虽然不大,但是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梳妆台,一张桌子并几个圆凳,全部摆下倒也绰绰有余,还显得有些空旷,床和桌子中间用帘子隔开,显得空间隐蔽了些许。
  有单人间就是有脸面的仆役,这些武幸还是知道的,她恭喜道,“小满姐姐真厉害,才三个月就可以在堂主的院子里有自己的房间了。”
  小满噗嗤一笑,点了点武幸的小鼻子,“哪有我们阿武厉害呀,一下子就成了先生唯一的弟子,将来做了堂主主事,有了自己的院子,不知要多少仆役伺候呢。”
  “到时候我就把小满姐姐要来,让那些仆役都伺候小满姐姐。”武幸甜言蜜语道。
  小满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饿不饿?一会儿有人送饭来,我们一起吃。”
  竟然还有人给送饭?看来小满姐姐是真的在这里过得很好,她不禁问道,“孟堂主对你可真好呀,小满姐姐在这里是做什么?还是做饭么?”
  “孟堂主怜惜,我不用做哪些杂事,只要在书房内奉茶就可以了。”小满轻描淡写的略过,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还是温的,武幸抱着茶杯缀饮了两口,便眼尖的发现小满放下茶壶时,手腕处的红痕。
  “小满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那红痕看着不像是擦伤摔伤,也不像是刀剑划痕,倒像是被绳索捆绑所致。
  武幸皱起小眉头,“孟堂主是不是责罚你了?”
  仆役做错事或者惹大人不高兴了,都是会受到责罚的,只是武幸只当了不长时间的跑腿就被先生收入门下,还没有被人责罚过,也没有见过小满被责罚,至于其他人,武幸并不关心。
  小满向来见人三分笑,仆役所几乎就没有讨厌她的,就连厨房的管事阿婆都对她很满意,怎么会被责罚呢?
  武幸忍不住认定,这个孟堂主一定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怎么能让小满姐姐在这种人手下待着,她猛地站起来,“我去求先生把小满姐姐要过来吧。”
  小满连忙按住武幸,安抚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孟堂主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一时大意犯了错,不必为我担忧惊扰先生了。”
  武幸见她并不在意,便也顺势坐下,还有些不放心的道,“若是再吃苦头了,一定要告诉我。”
  小满笑着点点头,正好来送饭的仆役也到了,那小杂役蹲着身子将食盒恭敬的举过头顶,等小满接过,他便低着头后退着离开了。
  武幸看着有些奇怪,她也给先生送过不少次食盒,从没有一次是这样过,先生也并未说什么。
  是事堂的规矩大?还是先生的脾气好?
  再次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先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武幸跟着小满一起把饭食摆到桌上。
  因为没有提前跟厨房说的缘故,送来的饭食是一人份的,只有一碗清粥,不过薄饼小菜分量倒是足,应该够两人吃。
  小满将清粥推到武幸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就着薄饼吃起菜来,武幸摇摇头,又将清粥推回去,“小满姐姐你身上有伤,还是你喝吧。”
  小满没有再推辞,只摸着武幸的脑袋笑着道,“阿武长大了,真是懂事。”
  两人吃过了饭,小满将她从侧门送出去,便道,“晚上我不方便离开,你就先自己回去罢。”
  武幸答应着,小满便转身退回了院内,将那一扇小门合上了。
  夜色寂寥,天已经很晚了,在寂静的夜里,武幸走过院子的正门,又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紧闭的大门上一道暗色的匾额,工工整整的馆阁体书写着百善堂三个字。
  一个掌管事堂的堂主,给自己住的院子起名叫百善堂,他是会像仆役所的管事那样,铁面无情,对那些新进入圣教的仆役,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少年,手段狠绝杀伐果断。
  还是会像厨房里的管事阿婆,见惯了人情百态,对于这些底层的仆役们虽抱有怜悯之心,却事不关己的漠然无视呢。
  武幸没见过他,此刻风中那细微孱弱的呜咽哭声也勾不起武幸半分兴趣,她只是有些担心,小满姐姐留在这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70章 一场家宴
  不再多想,武幸摇摇头抛却那入耳的哭声,转身回了先生的院子。
  钻进自己的小房间,武幸先是写了几张大字,便洗漱好躺在床上,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内功。
  程砚秋还没有回去,他上山后并没有先去启祥殿复命,而是直接来到了一间二道门的院子。
  穿过两道大门,走过长长的回廊,便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程砚秋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笑意,等到侍女通传过后,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黑色锦袍上绣着金色的太阳纹,面容白净杏眼圆睁的少年正坐在一个黄花木的摇篮前,逗弄着里面的孩子。
  白胖的孩子带着虎头帽,极为欢实的捧场,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少年肩膀两边垂下的头发。
  见到程砚秋过来,少年便抱起那奶娃娃,笑道,“看看是谁来了,我们阿雪的舅舅来找阿雪玩啦!”
  奶娃娃含糊不清的跟着学舌道,“啾啾!”
  程砚秋闻言答应了一声,面上笑容如春风化雪般展开来,眼神也更加温柔。
  这抱着孩子的少年正是阴月教的教主彭泽扬,怀里的奶娃娃,则是他如今还不满两周岁的独生子,彭雪奡。
  程砚秋将手里的布老虎递到彭雪奡的面前,只长了几颗小乳牙的奶娃娃兴奋的嗷呜一口咬上去,惹得两个大人扑哧笑出声。
  彭泽扬好笑的将布老虎从奶娃娃的嘴里拽出来,解释道,“阿雪,这次舅舅给你带的可不是好吃的。”
  里间走出来一个柔弱纤美的贵妇人,华贵的锦缎包裹着风姿绰约的身段,头上的灵蛇髻随着走动摇摇欲坠,金步摇看着让人有些晃眼睛。
  她面容清丽,双眸似一泓清水,盈盈笑意含在其中,眼角微弯红唇轻启,道出了一声,“阿兄。”
  程砚秋点点头,关切道,“阿素今日身体可还好?”
  程素柔胎里就带着弱,出生不久爹娘就接连而去,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就算家中有些老忠仆,可还是及不上血脉亲情,因此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她因为身子弱的缘故,从小便是三天两头的生病,皆是程砚秋床前照顾,武也学得不好,至今也只是个强身健体的水平,却没达到强身健体的目标。
  本来她嫁入了圣教,程砚秋念着她身子弱,也是不想让她诞下子嗣的,便真的喜爱孩子,选个家世清白的女子,抱养一个来便是,可程素柔态度坚决,一定要生下自己和彭泽扬的孩子,给彭泽扬留下一个后人来。
  却也因此伤了身子,自从生产后,连风也吹不得,只能日日待在房中喝些苦药水。
  “好多了,昨日趁着婆婆给阿雪洗澡,还跟夫君一起出去闲逛了一会儿。”程素柔点头道。
  彭泽扬怀中的奶娃娃一看娘亲来了,便吱吱哇哇的伸出两只藕节似的小胳膊,要她抱。
  程素柔摇了摇头笑道,“这孩子,就是粘人,离不开我。”
  她抱起奶娃娃,有些吃力,“哎呀,我们阿雪都这么沉了。”
  “可不是呢,马上就要两周岁了。”彭泽扬连忙跟在后面扶着,生怕程素柔力气太小抱不住他两人一起摔倒,他有些心疼自己的妻子,有些责怪道,“阿雪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阿娘,我抱着不好吗?”
  阿雪听不懂他的话,只被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逗得咯咯直笑,兴奋的程素柔怀里扭动着。
  阿雪虽然不怕人,却也不怎么亲他,几个人若站在面前一齐叫他抱,他第一个选的准是自己阿娘,其次就是选婆婆,连第二也没这两个大男人的份。
  说到底,还是当初生产时候伤了身子,程素柔在房中静养了一年之久,孩子离不开亲娘,亲娘又见不得风,两人进去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怪孩子不亲近了。
  彭泽扬跟妻子分离了将近一年,日日急的抓心挠肺,好不容易等妻子身体好些了,便日日跟她黏在一起,笑言道,“有了阿雪,我也算后继有人,今后便再不要旁的孩子了,只我跟阿素两人就够了。”
  程砚秋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便是你想让阿素再孕育子嗣,我也是不肯的。”
  彭泽扬嘿嘿两声,“大舅哥,别生气嘛。”
  程砚秋斜睨他一眼,不置一词。
  彭泽扬又讨好道,“一饭泯恩仇,大舅哥吃完这顿,往事就别在提啦!”
  程素柔进了里间,将孩子哄睡,便出来与二人一同坐在桌前,旁边早有侍女将饭菜一一呈上,摆在桌上五花八门有许多花样。
  彭泽扬倒了两杯酒,递给程砚秋,“这杯酒就当是给舅兄接风洗尘了,舅兄请。”
  程砚秋接过酒杯饮尽,惊奇道,“好酒!”
  彭泽扬不好杯中物,怎么会识得此好酒?
  “这可是阿素专给你留的,就等你今日回来启封畅饮呢。”
  程砚秋闻言心中受用,转头温声道,“阿素有心了。”
  “阿兄喜欢就好。”程素柔抿嘴一笑。
  三人围坐一桌,言笑晏晏,倒真是看起来气氛温馨的一家人。
  酒足饭饱,夜也深了,彭泽扬酒量不怎么好,此时已经是微醺,大着舌头道,“来,舅兄,再来一杯!”
  程砚秋皱眉,提起彭泽扬的衣领,对程素柔道,“他既醉了,我便送他回启祥殿吧,免得他酒醉半夜惊扰你。”
  程素柔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就麻烦阿兄了。”
  说罢,唤侍女来收拾了桌上狼藉,程砚秋带着彭泽扬出门,踏出门来,冷风一吹,激的彭泽扬清醒了些许,他神志不清的抬头看程砚秋,奇怪,今日大舅兄怎么变得这么高大?
  他愣愣的问,“舅兄,怎么了?”
  出了梧桐苑的门,遇到的人可就不一定是教中心腹了,程砚秋将彭泽扬由拖改扶,可不能让彭泽扬这个魔教教主堕了脸面。
  只是看着一身酒气的彭泽扬,还是有些叹气,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妹婿兼上司?
  程砚秋辛辛苦苦将人送回启祥殿,身上衣服都被彭泽扬蹭的皱了,便索性唤侍女叫来热水,在启祥殿洗去一身酒气,换了新衣衫,才回自己的院子睡觉。
第71章 教内藏书
  翌日清晨。
  武幸早早起来,先生便叫她,让她早饭过后,一起去一趟藏书阁。
  武幸点头应了,谁知道还没出门,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嫦穿着一身红衣白裙,戴着兜帽站在门口,看着程砚秋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何事?”程砚秋上前问道,谢嫦不是已经交给宋宁也安置了么,难道她有什么不满意?
  谢嫦道,“我要学武。”
  程砚秋皱眉,“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可能练出内力来,没用的,有这功夫,不如好好钻研钻研,如何让蛊术更精进。”
  谢嫦坚定道,“我要学武,我想试试。”
  程砚秋嗤笑一声,转身从书房的书架上随手取出一本内功心法来,丢到谢嫦怀里。
  “喏,给你,照着练吧。”
  程砚秋对于她想要练武这种讹谬的想法觉得十分可笑,言语表情中也表达了几分轻蔑出来,这让谢嫦有些难堪,但她还是没有走,低头沉默不语。
  “还有事?”程砚秋奇道。
  “还有一事。”谢嫦低着头声音有些小声,犹豫道,“宋堂主给了我新的弟子服,可,斗篷没有帽子……”
  “你在怕什么,为什么要怕?”程砚秋问道,谢嫦本身得天独厚,可惜是她自己不明白,“你怕别人看到你脸上的疤,怕你的满头白发,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可是你不该怕啊,应该是别人怕你才对。我听说你想要当下一个鬼师,你就想这么当么?你可知谢塘风头最盛之时,他走在街上,沿道两旁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
  程砚秋掷地有声,谢嫦羞愤难当,她低头嗫喏道,“是,我知道了。”
  转身便风一般的逃了。
  说走谢嫦以后,程砚秋掸了掸衣袖,神色平静淡然,对武幸道,“走吧。”
  武幸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先生身后。
  “之前在常阳时,你说想把所有武器都试试,如此,便先从看谱子开始吧。”
  程砚秋带着武幸走到一处辉煌的楼阁前,门口几个穿着水波纹黑斗篷的弟子站立把守,旁边还有巡视,看起来颇为森严。
  走到门前,门口两个弟子单膝行礼,程砚秋点了点头,出示了一块小小玉牌,那弟子接过看了看,将玉牌嵌在门后的墙壁上,那玉牌便似长在墙上一般,严丝合缝。
  武幸这才注意到,墙壁上是一片壁画,那壁画却不是画上去的,而是雕刻而成,纹路细密,线条精致,画上花团锦簇,鸟鸣蝶飞,是一副春景图。
  而那玉牌正好就镶嵌在一只蝴蝶处。
  门后昏暗,那玉牌却似能发出光来,在阴暗的壁画上,一只泛着荧光的玉色蝴蝶展翅欲飞。
  程砚秋带着武幸走进门去,给她解释道,“这是本教前朝的一位少教主所画,名叫温如墨,这藏书阁的前身,便是他创立的,当时好像是叫什么安书院,时间久远,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那位少教主惊才绝艳,有许多奇思妙想,一直沿用至今。”
  少教主?这个称呼,让武幸突然觉得这位惊才绝艳的少教主当初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改朝换代的变故。
  “你想的不错,不过这跟我们圣教内部没什么关系,当初这位少教主遭到武林几大门派的合力围剿,命丧当场,老教主听闻噩耗,一病不起,由此才让当时的一位长老,承袭了教主之位,那位长老便是如今教主的曾祖父。”
  怪不得这位温如墨只是被称为少教主,他到死都没有承袭教主之位,武幸不由有些唏嘘,这武林中还真是变幻莫测,跌宕起伏。
  言谈间,两人已经经过了藏书阁的一层,一层极大,兜兜转转,成排林立的书架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在重重迷障之中,找到了去二层的路。
  “藏书阁一共有三层,一层最大,收录着各种文学典籍,志怪杂谈,神话传说,诗学经文,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二层便是圣教中百年来收录的所有武功招式,内功心法了,我要带你来看的便是这二层的秘籍,兵器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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