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爱——无限贰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1 14:38:12

  沈瑶从西京过来看她,瞧那围巾那手套的花色样式精巧繁复,忍不住感慨。
  “说,江北驰这家伙,那双手可真他妈的灵巧啊。”
  这句话听著有歧义,但她不能说明,取下衣物的手微微一抖,红着脸胡乱点头。
  “唔……嗯……是相当不错。”
  那可不能说相当不错,而是卓越出众。
  不禁想起昨晚他抱着她坐在电脑桌前,一手拿平板看资料,用腾出的那只单手捻挑着就让她失控哭泣。
  她常想,是否外科医师的手都这样,让人哭让人疼,又爱不释手。
  沈瑶浑然无所觉表妹脑子冒热烟想着昨晚的旖旎,跑到厨房开冰箱,拿出一瓶气泡水,靠在流理台边上跟她闲聊。
  ““这事情说来也搞笑,当年我去德国的第一个礼拜就要开始实习,当时德文破,就拜托前辈把能说中文的个案转介给我,谁知道就那么刚好碰上江北驰。
  细节基于保密原则我不能细说,但当时为了让他从失恋的低潮里分心,我推荐他去做一些费时间又费脑的事情,可我忘了,外科医生这行本身就是费时间又费脑的职业,现在想想当时年纪小,建议可真他妈的烂透到家。
  不过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去身体力行,找了公寓的房东老奶奶学编织,一开始听说打了好几套肠套叠款围巾,连狗都嫌弃,现在看,想来送到手上的,都是他精练过后的上\品,拿去文青市集摆摊也够水准。”
  风里,红色围巾尾端的粉色小球随风摇曳,像是日本七五三节时的鲤鱼旗,想当时他说是为了安定情绪,现在想来,每一条经纬线上,棒针勾勒进去的都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回忆。
  夜里她把暖烘烘充满阳光气息的围巾收回来,蹲在柜子边上看得出神。
  江北驰回到家时,看到那些东西,再看她红着双眼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不是,都过去了,我人就在这,还没死,把那些东西当遗物一样盯着也不会升值。”
  江北驰脱下外衣,从身后将人整个抱起来,跟抱孩子一样,还拎在手上掂掂重量,看她眼睛红成一片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自己刚从医院回来一身细菌又碰了她,干脆提议,“睡不着陪我一起洗个澡。”
  炙热的夏天里,她开了空调也出了一身汗,一开始他洗得很认真,可到最后就认真到别处了。
  湿漉漉的长发都纠结在他的手指间,当她手被压着抵在充满水雾的玻璃上时,她倒抽一口凉气,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发丝上的水珠混着汗水,从额头低落在她后背上。
  水珠冰凉,可他眼底闪过的欲望,让人无端燥热。
  她手指蜷缩,忍耐着,可到底忍不住浑身的酥麻,一手让他扣在身后,仰颈轻呻。
  江北驰却似乎神思在别处,抵在她的敏感部位好一会儿没动作,在她镜中一片盈盈水光的困惑眼眸回望中,最后才慢慢填入。
  却在一开始,动作一下比一下撞得又狠又深。
  刚刚那散落一地的围巾手套,勾起了他许久不曾想起的回忆。
  他想的是初初到德国那一晚,电话一片盲音时,自己的心慌意乱。
  而今人回来了,却是怎么样都不够。
  当时失去的痛苦有多浓烈,现在收获的欲望就有多炙热。
  她浑身滚烫,但情欲中的男人,比她炙热,深深填入她柔软的同时,浴室里同时满是烟雾弥漫。
  看不清彼此最催情,他们在朦胧里探索,江北驰的手掐着她柔软的胸,咬着她耳朵笑,“终于养大了一点。”
  热水淋浴后,她的肌肤泛出粉嫩的色泽,江北驰继续托着她后颈与她缠绵接吻,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住,低声哭出来。
  以前也没这么娇气,被养着养着,人就恃宠而骄。
  “江北驰,回床上行吗,不要一直在这……”
  坚硬的大理石洗手台不时撞到她耻骨,她的身体依旧过瘦,每撞一次几乎都是要断骨的疼。
  她一哭,还是那样娇弱的哭,点燃的却是男人本就旺盛的大火,大火燎原,又来火上浇油,得燃烧到最后一滴才肯罢休。
  但他就是不肯上床。
  “到床上等等又要洗床单,太累了,就在这好不好,再二十分钟,很快。”
  说完,他扯下毛巾垫在台面上,将浑身发烫的人抱起来转身面对自己,拿手指揩去她眼角的生理泪水,抵着她柔软的一处,又一次,俯身填入。
  ……
  最后,她是被重新洗干净套上睡衣才抱着上床的。
  江北驰去热牛奶,顺手煎了一份美式起司三明治,端着小餐桌送到她面前。
  裴浅海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可是被他养着养着,也养成了一点,还特别偏爱这种高热量食物。
  抹上厚重奶油下锅煎烤的吐司中夹上几片味道偏咸的切达起司,等两面都呈现金黄焦脆就能起锅。
  一刀下去对切开,融化的起司流淌出来,比什么都诱惑人。
  房间里的大灯被打开,电视上放着影集,裴浅海低头凑过去咬一口,眼睛还红着,神态柔媚至极,做什么都懒洋洋的,将睡欲睡。
  精神科的安眠药已经被减量,谘询改成半个月去一次,江北驰拉来一张椅子,看室内暖黄色的光打在她还泛着红晕的面容上,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三明治吃了一半,裴浅海终于吃不下了,放回盘子里,捧起马克杯问:“这东西也是在国外学的?为了安抚情绪?”
  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接过她没吃完的食物,三两口吞下肚,才笑着回:“美国室友教的,是为了安抚值班回家后,没外卖没便利商店饥肠辘辘的肠胃,没什么故事含量,不用期待。”
  “喔。”
  被看出她一点小心思,裴浅海也笑起来,嘴角的小旋窝隐隐一闪,这一笑,眼底都是流光四溢的光彩。
  长年的阴霾都被他亲手挥去,留在她心底的,都是炙热的光。
  江北驰吃完盘子里宵夜,顺手抹去她嘴角的面包屑,瞥了一眼围巾,扯着她去刷牙洗脸,拉上床就睡。
  一场费劲体力突如其来的情事让裴浅海累得很快就睡过去,听见她匀长沉稳的呼吸声,他起身下了床,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红色锦盒,回到床上,小心翼翼把那只临时编织的戒指褪下,将一颗粉钻轻巧套上无名指。
  九号的戒围,刚刚好。
  ……
  九月开始,江北驰的外派生活正式揭开序幕。
  裴浅海不再两边跑,正式搬到了南丰。
  北泽的房子在以为会滞销的心态下,竟然意外卖给了一个雕刻艺术家。
  艺术家脾气古怪,嗓门大,拿起钻头木屑香气四溢,足以镇压所有邻居的不满,大家天天都是一场声嘶力竭的比拼,势均力敌,吼完各回各家各吃各饭,简直不要太愉快。
  房子款项正式入帐那天,江北驰刚好要回北泽医大以杰出校友身份替学弟妹做一场开学演讲,她想替他做些纪录,朝正在主卧换衣服的男人随口问一句,“相机借我行吗?”
  江北驰正打着领带,白衬衫衣领翻上,修长的食指在藏青色布料中翻飞,随口应声:“相机就给了。”
  演讲的地方就在北泽医大室内体育场,一入场,乌泱泱一片,问了一下才知道本来学生会只针对新生发出两百张门票,但是惨遭抗议,不得已为了平复民怨,直接将人数调整成场内可容纳最大值――一千人。
  裴浅海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却挤不进去好位置,正苦恼着要站在哪儿好时,还是赵喜喜挤过来,将她一路过关斩将,才堪堪扯到了第一排位置。
  距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相机已经充饱电状态,她调整好焦段,试拍几张测光线,回头检视才发现相机记忆卡里已经存有大量的照片。
  是在德国的照片?
  好奇翻了翻,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
  相机里的照片已经有些年份了,右下角的时间定格在她应该毕业的那一年。
  她才想起,麻辣烫店里的那一帧他被定格照片。
  时光凝聚在掌心里,透过一个小小的方框,倒流回四年多前。
  她把眼睛压在小小的方框上,视线穿过镜头,与他的双眼重叠。
  相机的镜头便是人的眼睛,视线落在哪,透过这一方天地一览无遗。
  相机主人的挫折与心慌意乱,在失去焦距的一帧一帧照片里。
  她猛地抬头,撞上坐在讲台边上,正与人交谈的江北驰,仿佛心有灵犀,他也正巧望来,凉薄的眉眼一瞬间让温情覆盖,朝她眨眼浅笑。
  此刻周遭所有人都幻化成了没有声音的背景,心底波涛汹涌的大浪拍打在潮湿的心间,她赶紧低头,越过人群朝外走。
  崭新的学期开始,每一张脸都写着未来可期,她找了一个角落,坐在楼梯间看那些老照片。
  如果说爱能具体化,那想必就是这些模糊了眼的照片。
  一颗心慢慢抽紧,照片里多少人欢笑宴宴,她便能知道镜头后那双眼有多少落寞与寂寥。
  身后的舞台正式安静下来,体育场屋顶属于可动式结构,此刻微微开启几分,夏日的凉风吹过,吹散一室闷热,带来年轻学子的笑声。
  演讲正式开始,乌泱泱上千人等的是正是江北驰,裴浅海抱着相机站在门边最隐密的角落仰望台上的男人。
  他救过的人就坐在台下、带过的克拉克就在一旁,熬过的夜、 吃过的苦、无法挽回生命的力不从心,底下的每一个都能感同身受。
  学医这条路太苦太苦,也有太多人垮在制度、垮在医病关系、甚至败给了过度辛劳的日夜里。
  可这一行永远都需要新血补注,不只要有热情,还得坚持,更得有熬得住寂寞跟挫折的根性。
  这些话摆在任何时候由谁来说都像在说油腻的漂亮话,可是北泽医副院长刚因为收贿跟假开刀事件锒铛入狱,还给了江北驰父亲一个清白。
  他在挫折里回来重底层开始,江北驰在这时候以优秀毕业生身份回母校演讲,没人敢多吭一声。
  长达四十分钟的演说在江北驰抬起腕表时结束,最后一环节,他环望台下一眼,扬起帅气的笑容问:“有什么问题吗?现在可以提出来发问。”千人一阵窃窃私语,这时有个女孩举了手,雀跃的站起身发问:“请问学长,在学医这么多年的过程中,请问你坚持最久的事,是什么?”
  这问题问出来,很多人开始嘲笑女孩。
  当手按在法典上念出希波克拉底誓言,医者不是在练习救人,就是在去实践救人的路上,没有第二条路。
  就算是奇异博士面对古一的质问,他也得坦承自己是苦练成就医术,这问题答案还能有别的吗?
  就好比爱情,一见钟情后呢,也得用尽心力去经营爱情,缠绵一辈子哪有这么容易说到做到,得要人愿意付出,也要人愿意以爱回馈。
  什么都不容易。
  江北驰听完问题,长睫慢慢垂落,食指轻轻在讲台桌面上打着节拍,气定神闲等着骚动缓去,才缓缓抬眼环望四周,将目光定格在某处,黑曜石般的桃花眼泛起温柔的笑意,“我想,应该是我坚持爱一个人吧。”
  答案大出人预料之外,全场都笑起来,可随即,热烈轰动的掌声跟尖叫声不断。
  虽然不是预料中的答案,却是在场每个女孩都喜欢听到的答案。
  而裴浅海就靠在体育场最隐密的角落,为这句话,心里面软得不成样。
  她想爱情若能具体化,那一定是此刻江北驰的模样。
  场下的沸腾感染了台上的几个杏林前辈跟着一起鼓掌,几个老头儿穿着白袍,笑得像是宴席上儿子要娶媳妇的老爸爸一样激动。
  江北驰轻笑着回应长官同事善意的笑意,一回头,却没看见裴浅海的踪影。
  瞬间他眼波微动,再次道过谢,低调从后台离开。
  发问的女孩得到满意的答案重新入座,却又看见江北驰急匆匆穿过人群,小跑着往门外而去。
  演讲还在继续,可是全场女孩的心思早不在这一处。
  九月的阳光明媚,树梢在热风里摇曳。
  就在这一个下午,裴浅海重新回到了与北泽医大相隔几条路口的北泽大。
  钱橙橙把一纸袋的东西递给她,催促她赶紧去咖啡店借厕所换上。
  再出来时,她也顾不上旁人好奇的目光,低头发讯息给江北驰。
  讯息很快被接收,他发了一个“好”字,就没了下文。
  没人知道,因为她一句话,他穿得一身笔挺,扯松领带,脱了西装外套,在车马疾驰的大街上像个刚考上大学的年轻小伙拔腿狂奔,就为了赶赴爱人的一个约定。
  只有裴浅海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也为此忍不住紧张到发抖。
  北泽大的情人树下有个传说,在毕业这一天,能在这求婚成功的,都会幸福一辈子。
  传言都是学生会搞出来的噱头,也不过是想让校园生活多添加一份乐趣。
  可是有些事是这样的,只要愿意相信,它就存在。
  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阳光明媚,个性又无趣寡言,可能带给人很多失望,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让江北驰尝到失落的苦楚。
  口袋里的戒指是她提早预支房款买的对戒,是高档品牌里最朴实无华的一款,她握在掌心里等着,看远远的校门口,江北驰奔着而来,却突然在靠近她时停下脚步,整了整凌乱的领带,将卷在手肘处的衬衫重新舒展开来,甚至不忘理一理领子,才漫步朝她走来。
  像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岁月的无情,依旧坚定不移来到她面前。
  一场迟来的毕业典礼、一身迟来的学士服、一顶洋溢风中的学士帽,看在两人眼中满是感慨。
  她是心慌在上演。
  但他却心动不已。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裴浅海就站在树下,是那一日他茫然找寻她身影的地方。
  她一身的打扮,黑色微卷长发披散在肩上,在他站定在自己面前时,抬眸朝他嫣然一笑。
  身旁学生聚集,举着手机等著录下这场应该会是求婚的名场面,她也不慌不忙,朝他伸出手。
  “江北驰。”她的嗓音开朗,笑意在风中洋溢,朝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两枚戒指,“从你第一次求婚,我就想嫁给你了。”
  江北驰口袋里也握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粉色钻戒,是前两天才去专柜拿回来,打算换掉她一直戴在手上、那一枚不值钱的假戒指。
  可是此刻,这东西,远远不及她掌心里那两枚朴素无华的线戒,甚至可以说,两枚戒指都不如这个戒指的十分之一价格。
  可偏偏他怎么就这么心动呢?
  艳阳洒落在线戒的碎钻上,九月毒辣的风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江北驰喉咙发紧,喉结不住滚动,却仍挺直着背脊,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娶吗?”
  等他站定,裴浅海勾住他衣袖,轻晃,学士帽上的帽穗也跟着轻轻扫过他脸庞,惹得人心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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