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恬也笑着，却没插话，心里蔓延一股甜蜜的情绪。
傍晚六点，手机屏幕亮起，陆向阳发来微信：【下班，该回家做饭了。】
她小心护住屏幕，回复：【我们分开走，我自己开车了。】既然说好的不公开，就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陆向阳无语，他其实无所谓，别人爱说什么影响不了自己。考虑到宁恬的感受，他无奈妥协：【慢点开车。】
宁恬悄悄关好电脑准备下班，隔壁工位戴黑框眼镜的男同事伸头过来问：“美女，大家第一次见面，晚上聚个餐吧，已经有 11 人报名了，就在附近，算你一个？”
“呃……”宁恬有点心怀鬼胎，“我，我那个，今晚有约，早就定好的，你们先去，我下次。”
“行！”眼镜男面露遗憾，也没再多说。
宁恬心虚地往外走。
第18章 ：捉奸
冬天天黑得早，车灯自动亮起来，宁恬头一次下班比上班还心急，一直看着时间仿佛重要的会议要迟到了。
果然，她尝试按开指纹锁，屋内暖光温馨轻柔，陆向阳正在厨房切配菜。
“万侨不鼓励加班。”他扭头冲她说。宁恬放下包，看他衬衫没换，袖子挽得仓促，应该也是刚到家不久。
“是，老板。”她笑着说，眼睛扫到他手边，“今晚吃牛排呀？”
“嗯，节约时间。”
节约什么？她没反应过来，不是下班了吗，她路上着急是为了回来见他，现在见到了还急什么呢？
“你很饿？”宁恬看下手表，哦，快 19 点了，抬头笑笑然后发现陆向阳眼神不对――
她忽闪着大眼睛，脸色迅速涨红。是这个意思呢。
“你脸红了。”他还明知故问地弯腰凑近。
“屋……屋里地暖太热。”她的唇被啄了一口，带着湿意。
窗外的夜色霓虹闪烁，每一栋楼的小格子里映出不同颜色的灯光。陆向阳开了一瓶酒，闻起来很香，是很好的酒。
“吃完饭，我们把方案捋一遍，有些细节的地方我要请教你。”他倒满两个杯，然后把酒收起来，“浅尝则止。”
宁恬凑近闻了闻，嘴唇微翘：“是你酒量不行吧？”她还是可以喝一些的，越是高兴的时候越想助兴。
“我……不行？”陆向阳中气十足，语气幽怨。
正常的话偏偏要这样听，宁恬被他逗笑了，他怎么也有幼稚的一面。于是也揪着他上一句：“老板，我下班了，万侨不鼓励加班。”
“不想动脑，那就只能动手了。”陆向阳与她碰杯，一副蓄势待发的有力状态。
喝酒啊，才不怕他。
陆向阳好几年没有固定的人一起吃饭了，这段日子和宁恬在一起，感觉很不错，渐渐生出要延续下去的期待。
吃过饭，宁恬主动收拾碗筷，饭是他做的，碗就由她来洗吧。客厅没开大灯，只留一束晕黄的射灯照在她身上，仿佛舞台中央的主角，陆向阳站在灯圈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还要喝酒吗？”他又重新拿出那瓶酒，倒了一杯放在书房桌上。宁恬洗完手被他按坐在电脑椅上。
“其他人我不相信，请你看看这份方案。”他没有询问关于杨氏的战略，也没有问她方案的隐患，听起来仅仅像是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
而实际上，人在给出建议的时候，自然会带出自认为的已知风险，即便宁恬没有在说杨氏的问题，也会在给陆向阳的建议中留下痕迹，陆向阳就能抽丝剥茧找出宁恬未尽的话来。
看着整理好的密密文字，宁恬翻了一会儿，越看越吃惊，里面好多战略部署是不能给外人知晓的。这是陆向阳带密码的私人电脑，他真是太信任自己了！惊讶过后有丝感动，杨名的电脑她从来不知道密码，有时候为了方案的完整性仅仅尝试问一下，也被他含糊其辞。
她很珍惜这份难得的信任。
听她边看边说，陆向阳脑子转得飞快，弯腰站在旁边腰有点累，索性腾空抱起宁恬，搂她坐在自己腿上。
宁恬还在讲，呼吸却渐渐急促，陆向阳的大手沿着她腰线上移，手指摩挲着内衣边缘。她低声带着不耐：“还听不听我说？”
“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开，下巴顶在她肩膀处。她刚要整理思路接着说，酒杯就被他端到嘴边，“说了这么久润润喉。”
的确很渴。
宁恬张嘴，由他喂。他杯子不放下，宁恬就得不停喝。头越抬越高，陆向阳也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半杯酒一口气灌下，她来不及吞咽，下巴又被他的大手强力掰过，陆向阳带着柔软湿润的吻侵进来，吻得她喘不过气。
酒顺着两人贴合的嘴缝流淌，滑过宁恬的脖子流向锁骨，陆向阳的唇追着酒，一路向下滑去……
她喜欢他今天的衬衫，想起他开会时的高冷样子，更喜欢自己亲手帮他脱下，如此清高的男人原来骨子里这么热切烫人……
她眼前一晃一晃，晕晕乎乎，陆向阳动情的脸和紧闭的眼让她万分着迷。
事后，宁恬吹干头发又拉着陆向阳回到书房，打算继续刚才说到一半的内容。陆向阳苦笑，她真是个认真的人，以后吃晚饭的时间得再提早一些。
她说尽兴了，仰着头，问了他一个灵魂出窍的问题。“你表弟在哪个部门啊？不跟着你吗？”
陆向阳不紧不慢合上电脑，眸光锁定她，嘴角含笑：“他能力不行，没通过试用期。”
“啊？”宁恬可惜的声音拉长，“他去哪儿了？看上去不像刚毕业的人。”
陆向阳此刻一点困意都不剩，喝过酒做过事的脑子和身体不如平时灵活，牵着她的手点头说：“毕业好几年了，也换过几份工作，都不长久。”说完无缝对接打个哈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宁恬点头没再问，她也又累又困。
关了灯，屋内被夜色笼罩，宁恬在他怀里很快入睡。陆向阳幽幽睁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等项目落地就跟她坦白，反正已经相爱，身份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每天中午，宁恬都和新同事在食堂共进午餐。休息时聊工作也会觉得累，如果聊八卦就不一样了，不仅不困还异常精神。
话题从热搜到万侨，最后又扯到陆总监身上。女人们八卦他结没结婚，男人们八卦他年薪能有多少。
“宁恬，你猜呢？”大家二比四，赌他未婚的人居多。
“啊？”宁恬看着大家殷切的眼神，敷衍地说：“未婚。”
“真是太有魅力了，我每天上班看他一眼就觉得动力满满！”
“你们女的有够夸张啊，来这工作是为了赚钱。”
“来了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骗谁呢？”
“……真来了！”
宁恬顺着大家偷瞄的方向果然看见陆向阳端着餐盘，不紧不慢走向角落，面对窗户一个人坐下，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有点孤单。虽然他本人肯定不这么认为。
她偷偷给他发微信：【你一个人吃饭啊？】然后瞄过去见他拿起手机回复：【你过来陪我？】
原来他看见他们这桌人了。
【晚上陪～】宁恬回他，发太快觉得有歧义，马上补了一句：【陪你吃晚饭。】
【嗯……】
一桌人仍在兴奋讨论，宁恬悄悄放下手机低头喝汤掩盖心虚。坐她对面的短发女同事忽然说：“宁恬绝对有男友！”她吓一跳，闪躲的眼神等于不打自招，短发女孩哈哈笑：“被我猜出来了是不是？你对帅哥的话题不感兴趣。”
“大美女都高冷，喜欢也装不感兴趣。”相邻工位的男同事扶了下黑色镜框。
“你觉得咱们组内哪个男的最帅？除了陆总监。”
“你男朋友帅吗？”
这是个好问题，所有人的目光又统一起来。宁恬放下勺子，跟着识相地点头，“我男朋友……还不错，呵呵……”
“不是说美女爱找丑男吗？”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同事。
“你干嘛总是问宁恬，人家有男朋友了。”
“跟美女说句话怎么了？只允许你们看帅哥啊？”
“嘘……陆总监吃完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转移到窗边一路跟出食堂。
他怎么吃这么快？没有胃口吗？晚上问问。宁恬在心里稍稍计划了一下。
没想到临近下班时接到孙晓薇电话，让她晚上陪她去酒吧“捉奸”！电话里嗷嗷叫，吓得宁恬捂着听筒离开工位，旁边的眼镜男还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你慢慢说……”宁恬来到茶水间，发现这里刚好没人。
“宋亮骗我！跟我说飞夜班，我还傻傻担心他黑白颠倒休息不好！他手机里的通话号码和时间……种种反常……他一定在骗我！”晓薇在电话里声嘶力竭，长吁短叹。
“你先缓缓情绪，我去找你，你下班了吗？”宁恬问她。
“我在车里，准备回家收拾一下。”孙晓薇语气陡然低落，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上了车就是自己的私密空间，这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必须马上倾泄出来。
“我去接你，你别开车，情绪不稳开车不安全……”宁恬在电话里暂时哄住她，刚挂电话，身后响起一声男中音：“你要去接谁？”
陆向阳一身暗色西装，姿态挺拔，不看脸也很帅。
每次在公司面对面，宁恬就如做贼的反应，先看看旁边有没有人。握着手机的指尖颤了几秒，旋即收回视线，使眼色小声说：“晓薇。”她打算先离开，再用微信告诉他去哪，没想到，与他擦肩时，被陆向阳拽住胳膊，明知故问：“你看见我躲什么？”
宁恬神色微怔，用力想抽出手臂，两人力量悬殊，她愈发着急。陆向阳就从容多了，淡然地看她脸色从白玉的皮肤变成淡绯色。
“解释一下？”他语调懒散，慢慢悠悠。
宁恬已经急得撇嘴，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见两人胳膊缠绕那真是解释不清。“回……回家说……不是，微信说。”
“我要现在说。”他倨傲起来，偏偏不打算放过她。
宁恬闪着目光窘迫的样子像只无助的小奶猫，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软糯：“求你了……”
陆向阳心里一荡，原来她撒娇是这个样子，折磨人的小妖精的眼神。的确……顶不住。他松开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恬跑回工位时脸还在烧，旁边眼镜男撇来一眼，又盯向屏幕：“跑步去了？”
“……嗯。”宁恬收拾好背包，头也没回：“再见。”
眼镜男无声地挥了挥手。
宁恬坐进车里赶紧发语音告诉陆向阳晓薇找她，可能跟男朋友吵架了，她去看看什么情况，晚点联系他。
孙晓薇一米七的高个子站在单位门口比站岗的武警还显眼，看见宁恬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没有气口地倒出满肚子的委屈。
宋亮是名空少，原本每周飞两次，一周总有两三天留在榕城跟她在一起，热恋期两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黏着。最近一个月，宋亮空闲时间多起来，晓薇问了几回，他都说轮换休假。然后上周她就发现不对劲，宋亮手机通话记录上的联系号码没有名字，通话频繁，时间刚好是他飞的时候。
晓薇留了心眼儿，偷偷给他手机定位。他说飞的那几天，手机定位仍然在本地，停留在一间酒吧和快捷酒店附近。
孙晓薇按开车窗长舒口气，外头喧闹的马路声涌进车厢。
宁恬听着，想了一会，说：“也不一定。我们去那家酒吧看看，堵到人当面问清楚。”
“他现在手机关机，晚一点去，先回我家，我换身衣服。”孙晓薇的工作性质限制了穿衣风格，每天中规中矩也不好太鲜艳。
回到晓薇家，宁恬煮了两包面，能填饱肚子就行，两人也没有心情吃。
“这两件，穿那条？”孙晓薇拿出一黑一白两条连衣裙让宁恬选，她衣柜里黑白灰三种颜色居多。
“你穿哪件大衣？我感觉黑色的好。”
“行，就黑色！”孙晓薇咬着牙，像是挑选战袍去干架。她性格很冲，爱恨分明，跟宋亮好的时候包吃包住，宋亮是外地人，刚毕业也没什么钱，她大他五岁，没跟他计较柴米油盐。喜欢是真喜欢，但如果花着她的钱出去乱搞，她会让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趁着孙晓薇化妆的功夫，宁恬把面碗收拾了。
第19章 ：对峙
陆向阳没有回家，一个人回去和在公司没什么两样。直到窗外传来噼啪的雨滴响，他抬头皱眉，给宁恬发微信：【结束了吗？外面下雨了。】
宁恬正在开车，和孙晓薇刚到酒吧门口，雨势又大了些，暗黑的夜色被大雨浇灌，整个世界都很模糊。
宁恬边停车边嘱咐：“要闹回家闹，待会儿看见人，不要当场发作，注意你的身份。”身份两个字加了重音，孙晓薇是公务员，就怕闹起来对工作有影响。
“那你得拉住我，我怕控制不住。”孙晓薇脸上带着怒气，刚刚，宋亮手机开机，定位就在附近。
宁恬下车前回复陆向阳她们刚到一家酒吧，宋亮在里面。
陆向阳立马电话打来：“就你们俩去酒吧？哪家酒吧？地址发我，我去找你们。”
宁恬告诉他别担心，自己会管住孙晓薇不让她闹。
陆向阳才不管别人闹不闹，这都 21 点了，两个女孩去酒吧找人吵架，且不说环境和人杂不杂，宁恬这种相貌一定会被搭讪。
他拿上大衣边走边穿，开车时雨大到雨刮器都来不及刷。
宁恬以前跟杨名去过几次酒吧，在有歌手驻唱的清吧里喝喝酒聊个天很放松，但舞池那种嗨翻天的音响震得她心脏受不了，撞得耳膜嗡嗡响。不知道这家酒吧属于哪一种。
“美女，几位？有预约吗？”服务小哥态度礼貌，一看年纪就很小，领结系到脖子根儿，接过雨伞快速装进包装袋密封，又弯腰递回去。
“谢谢，没有预约，我们……四位。”宁恬客气说。
“好的，请跟我来。”小哥偏头用对讲机重复一遍需要四人桌。
孙晓薇臭脸的表情哪里是来找乐子的，她不管不顾往里冲，连带跟在身后的宁恬紧张起来，真怕撞到宋亮劈腿的尴尬现场。
两人心里装着事，进酒吧的架势像公干。
过了安检门，宁恬快走两步与她并肩，发现里头居然比外面还安静，音乐舒缓，没有了雨点砸地的白噪音，空气中烟酒味极淡，弥漫着花果味的香氛。
孙晓薇脱掉大衣，露出丝绒材质的连衣裙，踩着平底鞋也尽显高挑，她说高跟鞋不方便动作，惊得宁恬反复提醒她明天还要上班。
“桌上扫码下单，如果有需要，您伸手我就能看见。”
“好的，谢谢。”
两人在大厅偏角落的位置坐下，孙晓薇扫过手机往桌上一放，“随便点，吃喝要尽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