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说，我们是……工作伙伴。”人和人的相遇需要运气，如果没有那次狼狈的求助拉近距离，她和他之间顶多算认识吧，可能。陆向阳平时独来独往，像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很有距离。
宁恬想着，却不敢多想。
“恬恬，事在人为！”孙晓薇一把扯下面膜，激动地说：“我只见过陆向阳一面，此后再见任何男人都觉得差点儿意思，我要是跟你一样美早就截胡了！听我的，你主动追他，我保证他一定会同意。”
大三被杨名追那次，孙晓薇也是这么鼓励宁恬的，恋爱嗑得比当事人还激动。宁恬给了她一个眼神，说：“你不是看上陆向阳，你是喜欢高富帅群体。”
“说明我有很高的审美。”
“注意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现实生活中，高富帅是不会找我们的。”宁恬语气淡下来，灰姑娘是童话，企业联姻才是现实。
也许，上一段感情失败徒增了她的不安全感，一旦有过界的想法从心头滑过，就本能地阻断。今晚在陆向阳家吃饭时，他稍稍递过去的话总让人浮想联翩。他问她什么时候搬新家，到时候可以来个做饭联动，和她搭伙吃饭。
还有做饭的时候，他不见外地介绍厨房、家里东西的摆放，仿佛在邀请她定居下来。
她机械地盯着鸡蛋盒上的字，发了一会儿呆。
窗外下雨了，杨敏重重地拿起电话，他们刚和正嘉达成合作，正嘉就有负面上热搜。一定是万侨搞得鬼！当晚的视频，明明警告过他们，怎么还敢放上网？！
“去联系上次宴会那个……什么总监，我要和他谈谈。”一个小小的中层，拽什么啊，杨敏倒是要看看此人有多大能耐。
第9章
陆向阳每天醒来宛如一个全新的斗士，杨敏要见他，他偏偏不见，着什么急啊，游戏才刚刚开始。年初，家族里最后一位大长辈过世，爸爸立即安排他回国，想通过雷霆手段以强压弱，快速蚕食杨氏的市场份额，逼杨敏走投无路。
没想到产业园项目的代建文案颇有创意，最终让杨氏得偿所愿。他以为是杨名的手笔，请来私家侦探调查这位表弟，却意外得知策划人是他的未婚妻。
陆向阳想起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心里就庆幸分手分得好。杨名失去的不仅仅是漂亮女朋友，还是工作上难得的左膀右臂。通过几次合作，他看好宁恬的潜力和价值，甚至想用这把利剑挑翻杨敏。
用曾经他们的人去打败他们，到时候诛心问上一句：……后悔吗？
“爸，塞翁失马，我觉得让杨敏得到产业园项目挺好，这样一来，她押上的只会更多，注定会败得更惨……”
电话那头的杨星河计划派个帮手回来给儿子支援，被陆向阳婉拒，他说已经找到最合适的帮手了，虽然被迫调整计划，但效果兴许来得更爽。挂断电话前，他一如既往问候了照顾爸爸的谷阿姨。
中午照例发条微信给宁恬，关心却不跪舔。李乔看在眼里觉得磨叽，劝他：“哥，追女人有这么复杂吗？送礼物加上深情表态，三天内肯定拿下啊，兵贵神速，你这……要留到过年吗？”
陆向阳眼中露出笑，宁恬可不是好追的人，攻人要攻心，只有她完全接受时，才会全身心投入。她不光是创意型人才，还是最后诛心杨氏的秘密武器。
“李总追女人用三天，我得花三个月。”陆向阳胸有成竹。
李乔作为助攻，时刻想着替他哥安排机会。过了几天迅速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答谢宴，作为上次晚宴的私人回馈。关系比较近的几家企业都有受邀，陆向阳让他也去邀请杨名。
没成想，表兄弟当晚在电梯里先遇上了！
因为视频的事儿陆向阳拒绝过杨敏，导致杨名见到他心中就冒火：“视频是你安排发上网的？”
陆向阳淡淡撇他一眼，笑了：“杨少是要替未婚妻出头？”
杨名没有接话，偏头仔细打量他，并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针对：“不管是公司法还是劳动法，对职业经理人都没有一个直接的定义。你现在是品牌总监？在万侨，你这种级别的中层年薪多少？”
陆向阳察觉到杨名不稳的情绪，笑容越发深致，“收入是个人隐私，也是商业机密。”
杨名眯着眼，不屑地说：“万侨给你的年薪，我加 20%，你来杨氏做我助手。”
到底年轻，就算真要挖人也不是这么个谈法。以前杨名有宁恬做副手，很多事没有真正参与执行，只需过问流程签字即可。如今，防止他做错事的那道过滤网，撤了。
电梯门打开，陆向阳讽刺一笑，“杨少有问过妈妈的意见吗？”
杨名瞬间有种被冒犯的气愤，沉了脸，“你什么意思？”
“听闻杨董事长不喜欢儿子的未婚妻，杨少都能临时换人。所以，挖我跳槽的事，杨少做得了主吗？”说完，他也不去看杨名盛怒的脸，大步走出电梯。
吃饭的时候，两人坐在对角线位置，圆桌出奇得大，每次杨名的目光碰上陆向阳都是兵戎相见，无声胜有声。他比陆向阳能喝，非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灌，名流之间的宴请在今晚喝出一种大学男生宿舍拼酒的劲头。
陆向阳喝了酒，眼中光芒幽暗深沉，面对杨名继续挑衅的架势摇了摇头，觉得幼稚。报复人得让对方心里痛，灌酒算什么！
他拿起手机发微信给宁恬。【现在有空吗？】
【刚下班，有空，怎么了？】她几乎每晚都在加班。
【我喝了酒，方便来接我吗？】
宁恬将包从副驾放到车后排，他帮过她那么多次，难得让她还人情。【可以啊，定位发过来。】
陆向阳放下手机再去看杨名，发自内心的高兴。掐着时间，他示意李乔差不多了，然后又发条微信给宁恬。【车停到酒店门口，我这就下来。】
他并没有马上去按电梯，而是看见旁边电梯的杨名先下去后，才伸手按下电梯。
杨名一出旋转门，便瞧见了熟悉的凯什拉蓝，这种颜色的车不多，夜色中十分抢眼。他当时陪她选车时还开玩笑说这颜色找车好找。
凉风一吹，杨名瞬间清醒，他看见陆向阳走过去打开车门。当下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迈开长腿用身体去堵迎面开来的车。
宁恬吓了一跳，急忙踩刹车，才看清楚杨名的脸。
“恬恬，你和姓陆的什么关系？”借着酒劲儿杨名猛拍车窗，他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她就只属于他。他们才分开两个月，她不会这么快就找别人了吧？他接受不了。
酒店下坡路，两排车并行，他这样在车流中逆行实属危险。宁恬看了看后视镜，打开一半车窗与他目光相接，急急吼他：“你先靠边儿，后面全是车。”
杨名听话地后退几步，宁恬也将车靠边儿，深吸口气，顺着车窗缝儿说：“杨名，都是成年人，分手就是分手，我不需要跟你交待。”
“我他妈不同意分手！”杨名高声，双手扒着车窗，“你和他什么关系？”宁恬无语，忽然感觉右手被陆向阳牵住，她微愣，侧过头看他。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陆向阳对杨名点了点下巴，当着他的面与她十指相扣。杨名面若寒冰，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姓陆的，你下来！”
陆向阳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不急不缓：“需要我给郑小姐打个电话吗？还是说打给你妈妈来接你？”
杨名下意识想反驳，张口却说不出话。陆向阳占了上风，继续说：“杨少，你家车在后面，乖乖回家吧。”
被人当面抢女友，还出言讽刺他依靠妈妈，这对杨名来说简直就是双倍耻辱。他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下一秒，被赶来的司机架住，连哄带拖带回自家车里，嘴上仍旧骂骂咧咧。
“抱歉……”宁恬松开陆向阳的手，握紧方向盘，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陆向阳被杨名骂。还有上次视频的事儿，他与杨氏、正嘉的冲突，起因也是自己。“让你莫名受牵连……”
陆向阳盯住她侧脸，嗓音温柔：“没有啊，我做事还没人能左右得了，你不用多想，凡事过去了就不要再精神内耗，可以回头看，但不要回头走，逆行可是全责。”
他可不希望两人复合。
曾经的真心，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又重重摔下。宁恬心很乱，慢慢踩着油门逃离。“第一次分手，没什么经验。”她努力想说句玩笑话，可僵硬的笑容出卖了真实心态。
“你现在就很好，处理得也好，等你疗伤结束，准备接受新的感情时，请第一时间告知我。”他酒醉后说话偏慢，声音更具蛊惑性，好看的眼睛半眯着，让人看上一眼便沉醉其中。
宁恬不敢再看，心跳已经加快，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会听不懂。通过看后视镜的机会又忍不住去看，他闭目养神的样子不确定是不是酒后的胡乱许诺，再随着酒醒后烟消云散。其实，他唯独对她示好，常常若有若无的撩拨，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陆向阳今晚喝挺多，其实酒量并不好，从来没人敢灌他喝酒，也没机会练出来。下车扶住门身体微晃，“宁恬，”他叫她。
她“嗯”了一声，赶紧走过来扶他。他一边手搭在她的肩头，是搂住的样子，低声说：“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这话乍一听让人误会，宁恬愣了一下，转过弯，知道他说的是新房的事。
“哦，下周应该可以，最近都在搬东西。”精装修的房子基本不用动，有些电器，软装弄一下很快，她喜欢简洁的房子。
“给我……留个位置……我有礼物送……”陆向阳身上的酒气居然没令宁恬作呕，看来很多事情真是对人不对事，连嗅觉都失灵了。
他故意不抬手，让她握住自己的手指去按开指纹锁，有那么一瞬，他想拉近她到身前。感应灯的暖光射下来后，他努力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半倚在沙发上，享受她为自己倒水，擦手，解下领带……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杨名的吗？想到此，心情立刻不好，暗骂自己专给自己找不痛快。
“回去慢点开车。”他头脑依旧清醒。
她离去后，家里安安静静，陆向阳望着窗外的夜色半晌没动，江景再美再开阔平时也看腻了，还是刚才的人更好看。自己这是寂寞太久了吗？
杨名回到家却是另一番景象，司机跟杨敏大致描述了刚刚的情况，被杨名砸了个杯子，大骂司机狗腿。司机又不傻，杨氏是杨敏做主，当然谁说了算听谁的啊。
“发什么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杨敏恨铁不成钢，她就这一个儿子，性格一点不随她。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幼稚冲动，干不成事对吗？”杨名刚被陆向阳讽刺过妈宝，现在又听到自己妈也说他不成熟，愤怒得难以抑制。
杨敏见他喝多了，不愿跟儿子继续吵，去厨房端来热汤语重心长哄着说：“妈就你一个儿子，将来杨氏全是你的，妈只希望杨氏能做大做强，不用担心遭到万侨的报复。儿子啊，你要快快成长起来，好多事情妈只放心你来做。”
杨名听完并不领情，头歪向一边，不想喝汤，“你以前不是说，我做得很好吗？”
杨氏这些年抓住风口产业发展迅猛，很多项目的牵头人的确是杨名。但是杨敏知道，那些项目的具体执行人是宁恬。这让她警惕起来，自己儿子没有创业这根筋，要是以后被那个女人拿捏可怎么办？
同样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杨母，通过处心积虑嫁给杨家人才有的今天，她太担心有人和她一个路数。所以，宁恬能力越强，她越要打压，不能让她踩着自己儿子上位。年轻女孩很容易操控，贬低她使其自卑，不给她匹配的职位，让她看自己的脸色战战兢兢……这几年，她控制得挺成功。
“儿子，你要相信，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杨敏下垂的嘴角皱纹里夹杂着算计，儿媳妇绝对不能强过儿子。郑岚胜在出身好，赶上她要和正嘉合作，关键郑岚的能力一般，还死心塌地喜欢杨名，让她稍稍放心。
今晚，她本想跟儿子说一件要紧的事，眼看他喝成这样，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她在国外也有朋友，隔三差五留心打听那边的动静，好像杨星河的儿子辞职了，是跳槽还是回国……她得继续了解清楚。万侨的未来肯定也要留给那个孩子，算一算，今年也得有 32 了吧？
第10章 ：搬家
这之后隔了几天，陆向阳一直没空去天宇，他在万侨忙着挖杨氏墙角。
他并不看好杨敏能把项目做好，她只把融资当成逻辑，根本没有沉下心做好项目的打算，一旦概念的热度散去，最习以为常的方式是赶去下一个风口。杨敏只是个投机分子，根本不是企业家。
陆向阳计划用一年时间把杨敏半辈子的假象戳破，让她后半辈子痛不欲生。当年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妈妈也不会死。
【邻居，还没搬来？需要帮忙吗？】他和宁恬这段时间没见过面，微信联系却与日俱增。
宁恬也想尽快住进自己的房子，可爸妈坚持要改造玻璃格挡，生怕有一丁点儿的安全隐患，而请工人改装需要时间。她收到微信时正在和孙晓薇吃饭，马上放下筷子，双手捧着手机回复。
【下周就能搬！到时候请你来新家吃饭。】
看她嘴角噙着笑，孙晓薇就知道是谁发来的微信，“你俩啊，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我先放个话，一个月内你们一定会在一起。”
宁恬放下手机，说话尾音上扬：“你这么会算，也算算自己？”她心里已经腾好位置，而要紧的话唯有合适的契机才能说出口。
“我明天就去相亲，不骗你，这回是科室一位大姐给介绍的。”孙晓薇一直在相亲，见面吃饭看电影甚至一起旅行，偏偏每次到最后总是无疾而终。貌似身边没断过男人，可真正想长期发展的一个都没有。
宁恬夸张地大笑三声，“祝你这次能成功，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适当降低一点你的完美主义。”
“这次应该靠谱，我提前看过照片，长得很顺眼。”孙晓薇得意洋洋，“虽然没有你的精英帅，但是年轻！刚毕业。”
姐弟恋啊，宁恬忍不住刨根问底……
深夜的空气发凉，陆向阳盯着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微微走神儿，杨氏近几年发展迅猛，他一度以为是请了职业经理人在打理，原来好几个项目背后的“军师”竟然真是宁恬。那为什么不把人留住呢？
他想不通。不过，这姑娘好像并不了解自己能力的高低，或者，仅仅运气好？
再次见面时，他刻意问她产业园项目上的细节，宁恬没多想，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杨名的前女友，有些事没想隐瞒。
“其实，我始终对产业园项目持保留意见。”
“哦？说来听听。”陆向阳风度翩翩地笑了笑，万侨竞标时的故事没能成功，他想知道杨家的打算。
“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没有大公司的份儿，年初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过，大力扶持本地中小微企业……我写的案子讨巧，加上暗地里，杨氏早已和正嘉达成协议，而正嘉，家族里有人从政……”宁恬不自然地撩了撩垂落的发丝，她当时只埋头一门心思做标书，并未察觉杨家有联姻的打算，还傻傻的认真工作替别人做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