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两个人很正式的一次见面时，他还能接她的茬，打趣她，突如其来的一点包袱，给她弄得猝不及防，差点失态，可这会儿……
人像个小呆瓜，她说什么都信。
蒋旭面上滚烫如同在火边烤一样，耳朵更是红得像血滴子，他想解释，想维持一下形象，可好像面对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蕴书抬眼看他，四目相对间，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蒋旭没说话，只是将头低了下来……
陆蕴书没有拒绝他的亲近，甚至有些主动，她踮起脚尖，手攀附上他的脖子，与他贴近，额头抵着额头，霎时间，两人亲密如一人，呼吸都交错到了一起……
第151章 过去
陆蕴书走后。
陈牧扬一把将床上的花全部推散到地上，他躺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头顶的灯在晃神。
他想起过去很多事。
订婚第一年生日。
陆蕴书特意发消息提醒了他。
她说不想大肆安排，跟一些不熟的人虚与委蛇，就想简简单单的过。
人订了餐厅，邀他一块共进晚餐。
他记得，那家餐厅，是他喜欢的，每一次应酬宴客或者闲来无事，他都会过去照顾一下生意。
可是那天，他出了点意外。
温笑笑被人带到了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谁都清楚，她一个独身女孩会怎么样？
那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打小被家里人抛弃，小小年纪就出入社会，赚的钱，还都回馈了家里。
陈牧扬跟她的相遇是在顾一铭的会所，当时她正被一群人欺负，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心，一开始甚至不打算管，毕竟这个圈子，这种事情也不少，对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他没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得罪人。
陆蕴书说得没有错，他和她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很精明算计，什么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她跑过去，匍匐在他脚下，请求他救她。
那些人咄咄逼人，温笑笑娇弱可怜。
他们说她这样的人，天生就该被用来玩的，谁让她没有投一个好胎，被家里抛弃，活该……
十岁那一年，爷爷将他丢到乡下的时候，也是这般……
那些人，说他是怪物，被家里抛弃，没朋友，活该！
大约是相同的经历让他起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他帮了人。
后来她又为了感谢他，给他送东西。
他不缺那些东西，本来也没在意，可小姑娘总是坚持，一次两次的，慢慢的他也就没那么抗拒，收下了。
再后来，两人就慢慢熟了，出于同情的心理，他经常随手帮她解决一些无关紧要的麻烦事，后来干脆给人开了一家花店，让她自己做老板经营着，主要业务在陈家这边，他提供，也不用再辛苦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被人欺负。
他对她没什么心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要娶的人，一定会是一个跟他门当户对，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
温笑笑不符合他的要求，也不符合他的审美。
陆蕴书在这一点上，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要是性子再温和一些则更好了。
不过终其原因，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太过荒唐了一些，他总认为是她在心机算计。
便在订婚时，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对于一个满腹心思的女人，他可以出于利益考虑，答应订婚，但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感情，他也不希望她借着未婚妻这个身份恃宠而骄，失了自己的分寸，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订婚后的陆蕴书很是懂事，没在这方面给他生过一点事，这让他很是满意，所以他也愿意给她体面，生日的事，他原本也打算好好帮她庆祝的。
为此，还特意订了一条品牌新款项链给她做礼物。
只是温笑笑的电话来得那么突然，事有轻重缓急，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事，去找了人。
事情如他预料的一般，确实出事了，有人在她喝的东西里下了药。
他过去的时候，人近乎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了，对他动手动脚没规矩。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暂时将她带离现场，又叫了医生过来。
等将她身上的药性解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生日早就过去了。
不想人多想什么，他自然也没提这茬，只跟她说在加班，就忘了。
陆蕴书也没跟他计较，第二年的生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提醒了他。
只是这回他真有应酬，也没去，但是给她送了不少礼作为补偿。
陈牧扬真的不太理解两人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自认为对她没多少感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一点，能给的都给了，连外边那些想爬他床的人，都叫她们断了心思。
可她却说这三年的婚约维持得很是痛苦，他如此放下身段求和，甚至不计较她跟赵知安，跟蒋旭的事，然而她也没有动摇过一分心。
她心是真的狠！
不是她让找人吗？
好啊！
陈牧扬脑海里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是以为他真不会吗？
他非要给她瞧瞧。
是她逼他的！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人的电话，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
女人看到自己的客户，先是眼睛亮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第一次服务，会碰上如此优质的客人。
她想，不亏！
于是人很是主动，走过去便搭上他的肩，整个人软到他身上，开始自己的服务。
碰触的一瞬，陈牧扬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他乍然起身，女人没有一点防备，跌坐到地上。
她本就是个生手，这是
第一回，是听着经理的话，故作熟练，被这般推拒，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打回了原形，瑟缩着身子在那里，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陈牧扬拧着眉，心里烦乱极了，也无暇去顾及人是否吓到。
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丢到女人身上，冷声命令：“出去！”
女人看着钱，又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道可真是个怪人，神经。
可手握紧那一沓钱，又想道：“这种大方又神经的客人多来几个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白拿，是纯赚！”
陈牧扬看她在那里不动，脸色又冷了几分，寒声道：“还不走！”
女人被他的眼神吓到，从地上起来，抓着钱，提着裙子往外跑，“走走走，马上走。”
她一刻也不多留，生怕万一反悔，把钱给收回去了。
陈牧扬看着消失的人影，无力的闭上眼睛。
脑子里回转着走过的是跟陆蕴书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陆蕴书认真工作的模样，帮他在陈家维持风度体面的模样，跟他后妈作对，为他母亲说话的模样，还有……无数个夜晚在他身下，碾转承欢的样子。
他不觉拿出手机，翻着相册，视线落到两人去度假的照片上。
这是他跟陆蕴书除了婚纱照以外，唯一的一张合影。
她离开后，陈牧扬才恍然发现，自己手上，关于她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他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就是这蓄意的一张合影。
画面上，她的表情，不再是婚纱照上那样，笑得那么肆意甜美，满是局促，惊恐不安。
而那一天，她还跟蒋旭见了面，他模糊的印象记得……
人肯定是回去找他了。
陈牧扬手暗暗捏紧那没送出的礼物盒，眸光一冷，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要回江城！
第152章 出事
几乎一天都在赶路，还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生些不愉快的事，陆蕴书烦得很，撞上周末和蒋旭休班，两人都没什么顾及，很是放纵，这一睡就到了下午三四点，才迷迷瞪瞪的转醒。
“饿了吗？”蒋旭亲吻着她的额头问。
“嗯。”她点头应声，刚睡醒的人声音娇娇软软的，咬字不清，可莫名有几分可爱。
蒋旭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你再继续睡会儿，我去弄吃的。”
“好。”
看着他出去，半开的门，约莫五六分钟左右，屋子里开始飘进来开火的声音，再一会儿，是阵阵香味，这一刻，陆蕴书心里的幸福感达到了顶峰。
她很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
陆蕴书一直所追求的感情，是像父母那般，简单赤诚。
父亲再忙，会记得关于母亲的一切。
他会每天早上起来，给母亲做她爱吃的东西，再去公司，晚上，就算有应酬回不来，也会及时报备。
从来不让母亲多心。
这一点，陈牧扬……从来没有做到过，他的嘴里……陆蕴书分辨不出来，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所以，她没有选择错。
陆蕴书无比坚定。
听着外边的动静，原本还有些困倦的人慢慢的倦意全无。
她坐了起来，拿过手机就看到一堆的消息，有是陈牧扬的，杜芸的，还有陈家人的，都是恶劣的质问语气，这让她很是不高兴，索性不搭理。
另外几个电话，很陌生，她没印象。
陆蕴书没有拨号回去的习惯，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不过这她通常都会让傅钰联系。
所以也没管。
她先处理了一下工作消息，再回复了乐柚从远方发来的祝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就见蒋旭端着一碗面进来了。
“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
她心情大好，并不介意吃什么，只是抱着他的脖子笑语盈盈的夸道：“阿旭对我真好。”
热气喷洒，蒋旭红着耳朵，却是听在心里很是受用，“蕴蕴喜欢就好。”
两人吃过东西，蒋旭提议下楼去转转，陆蕴书也没反对。
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小区楼下。
下了一天的雪，现下是白皑皑的一片，不过有人往来，倒是将这冰天雪地的，也踩出了一条道，那放眼望去，白色的天地之间，有着一排排澄黄的脚印，好像割开的两个世界一般。
一个纯白无暇，悬于高阁，一个，是落于实地，没那么干净，却是看得见，摸得着。
她喜欢脚下，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路。
蒋旭牵着她的手，走在人前边，还不忘嘱咐，“小心些，地上滑。”
看着小心翼翼还不忘回头关切自己的人，陆蕴书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带着那露在外边，受着寒风吹打的手似乎也生出了些暖意，掌心发了热。
陆蕴书扣住他的大掌，与人十指交握。
蒋旭觉察变化，转过身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
到底天寒地冻的，两人没有在外边待太久，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陆蕴书不是个擅厨艺的人，陈牧扬不住这儿以后，她的冰箱里，除了一些耐放的速食品，并没有什么菜，蒋旭送她回去，便去了超市。
她实在累得很，没什么精神，并没有一同前往，人走后，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屏幕跳出来第一个是社会新闻，下雪天连环车祸。
其实她向来不是很关注这种社会新闻，但是因为路段特殊，是A市到江城那一段，才多留了几眼，却是在视频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影。
再仔细看，果然如她所想，财经新闻甚至也播报了这一点，陈氏的股票，因为这个消息，波动极大。
记者蹲守在医院门口，等着实时报道车祸第一道独家新闻。
陆蕴书精神恍惚，联想到刚才一连串的消息，还有那个陌生号码……应该是院方。
她已经释然了跟陈牧扬的过去，只是两人做不了朋友而已，可她并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怎么了？”
蒋旭回来就见她脸色惨白的坐在沙发上，仿若死了人一样，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
“出事了。”
陆蕴书将手机给蒋旭看。
他扫过一眼，瞧见那个名字时，脸也瞬间拉了下来。
良久，他问：“你想去看看，是吗？”
“论情论理，我都该去看看。”
不说现在明面上她和陈牧扬的关系。
说来这也不算全然与她没干系，如若不是生日，母亲非得让她带着人回A市，他就好好的待在江城，也许就不会有这一出。
陆蕴书大脑却不停在给她播放昨晚生日的画面……
空气沉默好一会儿，蒋旭道：“那就去看看吧。”
“他在急救室，你在这里，定然也不会安心。”
“阿旭。”
陆蕴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人，她鼻子一酸，眼睛又泛了红。
“谢谢。”
她拥住人，“谢谢你的理解阿旭。”
蒋旭抚着她的头发，更正道：“我不是理解，我只是希望蕴蕴你开心。”
他不喜欢看陆蕴书垮着脸，神情恍惚的样子。
他的蕴蕴，该是什么时候都笑得自信明媚的，永远有着向上的生命力。
“嗯，我明白。”
……
陆蕴书不想张扬，绕过门口蹲守的记者，到了急救室外。
陈家一众人都在，就是她母亲，也冒着大雪，赶了过来。
众人见她，面上神色各异，李芳向来看不惯，先对人发了难。
“呦，这还知道来啊，怎么不再等等，等到发……”
那个“丧”字没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改了口道：“他为了你去A市，遇这么一遭事故，那时候陆蕴书你在哪儿！”
母亲的眼神也满是质问责怪，没有帮她说话。
她原本安排好了一切，趁着这个好日子，两人借着酒店的暧昧环境，浓情蜜意的，感情自然升温……
可杜芸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车祸这等事端来，刚听说的时候，她可是吓坏了，不顾身体和风雪，急急忙忙赶过来，生怕在里边的人，多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可到了，没有。
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是那心又提了起来。
两人一块回来，在她离开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面对陈家一句句责问，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个劲儿的道歉，怪她不该自作主张，要求两个孩子回去。
陆蕴书目光轻抬，看着这一众人，最终落到陈老爷子的身上，他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往日的热络。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陆蕴书不觉有什么不对。
换了是她，易地而处，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快步上前，走到老爷子身侧，抓着他的手，红了眼眶。
第153章 担当
她和陈牧扬有过协议，这事说来，本是意外，她只是不知情，来得晚了一点，她也很后悔难过，可这不代表她认可一切都是她的错。
陈家包括母亲，把这事算在了她的头上，陆蕴书并不认，但此时陈牧扬还在里边，生死未卜，她也不可能为了撇清自己，将实话说出来，只得低了头。
陈老爷子是喜欢陆蕴书，中意这个孙媳妇的，只是有时候太有主意，他拿捏不住，如同对那个孙子一样，无法掌控，让他心生一些恐惧来，才会不时放任旁人敲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