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詹大小姐背靠定安侯府和江南首富程家,怀王想要对付詹大小姐,没有实在的证据也算踢到铁板,根本不可能落罪!现在,只能等着詹大小姐回京,陛下亲自审判才会有个结果!”
“公子忽然来北祁,可有名义?北祁眼线众多,若是察觉公子来这,恐怕会引发骚乱。”
胡正一口一个公子叫唤,态度分明,显然关系亲密。
詹霁月拳头一点点握紧,心底凉了大半。
江姨娘为西鲁办事,北祁刑部尚书是南疆人,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北祁漏的跟筛子一样,布满细作!
难怪......前世西鲁南疆能率先得到皇帝重病即将暴毙的消息,联合攻打北祁,只是没想到皇帝重病是假的,傅熠然和沈明赫出征,反而给了西鲁南疆一个教训。
正是有了战功,沈明赫被立为太子,圣旨下达之日,正是她被沈淮序和詹知许折磨致死之时!
“南疆,五十年前走失一位圣女,遍寻不得,十五年前蛊王画图直指北祁,十一年前蛊虫缠丝,预示着圣女死亡传位新一任圣女,圣女血脉稀有能培育蛊王,更对南疆有特殊意义,近两年南疆失去蛊王其余蛊虫正在消耗,难成大器,父亲五日前已经向北祁皇帝传过信,要本王在北祁寻找丢失的圣女,这个,算不算理由?”
慕容川修长的腿搭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晃动椅子,咧开嘴,森白的牙齿在月光下发出寒芒,令人浑身不适。
詹霁月呼吸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眸雷霆乍现,面上浮出一丝阴霾。
圣女这两个字不陌生,金池提过,记忆中外祖母似乎也提过......
五十年前走丢的圣女,南疆竟然等到现在才找?
“蛊虫之事玄而又玄,北祁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恐怕会被认为别有居心,对您多加警惕。何况您还提前来了京城,这若是被察觉,南疆和北祁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将发生变化。”
听胡正的语气,对北祁尚有一丝关心,詹霁月敛眸望向慕容川。
慕容川沉吟,忽然笑了起来,“前任圣女是我姑姑,是父亲视为母亲的姐姐,圣女血脉一脉相连,是我的姐妹,南疆皇族寻亲,北祁也不让吗?”
凉薄的声音从慕容川的嘴里吐出来,虽然喊着姑姑姐妹,眼里却没有什么温度,比起真心寻亲,更像是找了一个理由刺探北祁国情!
詹霁月盯着他,眼底翻滚着层层乌云,淡淡的杀气在瞳孔下凝聚成剑,随时破土而出。
她对北祁并非有多深的感情,但北祁安稳是祖父一辈子的心愿,更有不少詹家军死于南疆人手下,再者普天之下蛊虫都来自于南疆,天师府给她和沈明赫下的噬心蛊离不开南疆的供应!
南疆——该死!
“南疆皇族在北祁,此等大事自然值得公子前来北祁!名正言顺!”
胡正连连点头,像是找到了正当理由,浑身放松。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屋内三个人身子同时紧绷。
只听捕快的声音传了进来,“定安侯府的詹大小姐到了,正在等大人!”
第252章 全都是古怪
“知道了!让她稍等,我随后就来!”
胡正淡淡的开口,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公子......哎!”
叹了口气,胡正无奈的摇头,目光落在书架后,神色幽深,昏暗中缓缓开门,跟着捕快走了出去。
詹霁月迅速出来,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迈步走了出去。
回头,看着大开的窗户,呼吸渐沉。
慕容川——不是个小角色!
“人呢?不是说在等我?”
刑部偏厅,胡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手底下那些人,破口大骂。
一群捕快低着头,面面相视,纷纷摇头。
带她去看山匪尸体的捕快脸色一白,哑声道:“小的,小的带詹大小姐......”
他的话音未落,詹霁月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认罪,“詹霁月,见过大人。”
“你就是詹大小姐?”
胡正听到动静,也不骂人了,转身打量着詹霁月的脸,沉声问道。
詹霁月屈膝,行了一礼,压下眼底的情绪,淡淡道:“是。”
面前掠过一阵风,胡正一身官袍坐在高位上,阴沉沉的看着她,拿起惊堂木,重重敲在桌上。
“啪!”
所有人浑身一震,捕快们迅速站好,手里拿着棍子,面容严肃。
“詹大小姐,怀王殿下控告你在兖州将他打伤,污蔑他勾结山匪,祸害江南赈灾之事,你可认罪?”
詹霁月面上掠过阴霾,赫然冷笑,直起身,朝胡正看去,沉声道:“怀王欺我辱我,冒名顶替钦差大臣在江南收获好处,坑害百姓,这些,证人众多,大人不去江南实地调查,便问我是否认罪?”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怀王身份特殊,你送来的犯人全都服毒自尽,想要人证还需要从江南找,时间上恐怕要等。在此期间.......”
胡正态度软和了许多,眼看着准备让詹霁月留在刑部等江南有新的人证,文书忽然跑进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当真?”
胡正惊疑的看着文书,文书点头,“当真!二殿下的亲信和护国将军的亲信亲自来的,有他们二人作证,詹大小姐甚至还在天师府养伤,也有天师府众人作证,不似詹大小姐伤了怀王,倒像是怀王意图杀了詹大小姐,詹大小姐反击。”
“不是,我的意思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将怀王那么人高马大之人打成......懂了,护国将军亲眼所见,必定是在身旁,打人的.....懂了懂了!”
胡正挥挥手,让文书退下,望向詹霁月,目光充满慈爱,“此事还需要再寻一些证据,虽说有几位贵人可作证,但怀王身份不一般......方才文书也说了,那些山匪死因古怪,中的毒是什么我已经让大夫过来确定一遍,若是不能久放在口中隐藏的毒,刑部恐怕都要彻查,这件事,恐怕要花上不少时间!”
“詹大小姐,这段时间还请您不要轻易离开京城,你从江南赈灾回来,本舟车劳顿,还辛苦你跑来刑部,本官本想让你和怀王对峙,但不巧,怀王正在午休,不方便与你对峙!等过几日,本官再去定安侯府传召!”
这话,竟是下了逐客令!
刑部,要抓她,现在又逐她,当真莫名其妙!
今日所有事都透着古怪,詹霁月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敷衍的行了礼,转身准备离开,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双目充血,双手挣扎的如同爪子一般朝詹霁月挥舞,“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真的要杀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铁石心肠,你还是人吗!”
詹知许昔日美艳的脸此刻扭曲成一团,双眼凹陷,眉眼发黑,头发凌乱的散下来,身上的衣裳沾着血发着臭味,依旧是偷袭詹霁月时穿的那件衣服!
捂着口鼻,詹霁月讽刺的望着她,幽幽道:“既然你能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你?你既然铁石心肠,又为何希望我是菩萨心肠?”
上前走了一步,詹霁月捏住詹知许的下巴,微微用力,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亲姐妹!当然,秉性相同!”
“你别嚣张!序哥哥就要被放出去,你这个坏女人一定会受到该有的惩罚!你知不知道谋害皇子是什么罪名!那可是死罪!”
詹知许想要掰开她的手,怎么使劲都掰不开,大吼大叫,詹霁月抚摸着她两边的头发,弯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无妨,谋害皇子的罪名落实也好,二妹,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便和我一起死吧。”
詹知许登时瞪大双眼,发髻上的珠钗掉满一地,不可置信的叫道:“凭什么!我是怀王妃,你找死是你的事,凭什么拉扯我!和我没有关系!是你,是你娘,是祖母那个老东西,是定安侯府全府要死,不是我!”
詹霁月不耐的收回手,拿起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指,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怀王妃,是妾。”
可通买卖的妾!
“你的卖身契我们可没有给怀王,讲道理,你属于定安侯府。”
詹霁月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詹知许捂着耳朵不断地嘶吼,一瘸一拐的后退,嘴里不干净的叫骂。
“你这个贱人说什么胡话!序哥哥对我情深义重,不像对你,就是一个玩物!他一定会保我的!等你落罪,我们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做我的奴婢,做序哥哥的禁脔,怎么样!哈哈哈!你们放开我,不要动我!”
詹霁月偏着头,看着她出行不良的双腿,嘴角撇了一下,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寒芒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打圈,渗人的很。
詹知许被吓的不敢说话,警惕的盯着她的手,生怕她朝自己刺过来。
“你别想威胁我!这是京城!不是那等荒凉之地!你还有没有王法!”
詹霁月嗤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慢悠悠道:“王法?你在那等荒凉之地埋伏想要杀我之时为何没有想到王法?”
“无论我有没有蓄意谋害怀王,无论我是不是死罪,詹知许,你,都要死!”
詹霁月盯着她的脸,胸口上下起伏,强压着恨意,轻笑道:“毕竟,你被抓进来的原因,是以下犯上,刺杀嫡姐!”
第253章 詹知许必须死
詹知许浑身陡然脱力,瞪大双眼,瞳孔涣散,错愕的看着她,喃喃道:“怎么,怎么会......可是你,你刺杀怀王,这是死罪,你是死罪的话......”
“哪怕我是罪人,也不妨碍定你谋害嫡姐的罪名!何况,詹知许,你娘......逃了!”
詹霁月望着她狼狈的模样,眼前不受控制的闪过前世她站在自己面前,拿着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逼迫自己给她换血时狰狞的表情,还有那把递给沈淮序,刺入自己的小腹,活生生剖开自己肚皮的模样,如今,她却跪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
双瞳溢出妖冶的火焰,詹霁月神色冰冷,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大姐!你别走!你饶了我吧!你就跟他们说我没有杀你!我只是鬼迷心窍!我娘是我娘,她逃了关我什么事啊!你们自己没有抓住她,不能将罪责放在我身上!大姐我真的错了,你回来!你回来!”
詹知许歇斯底里的呐喊,自始至终,詹霁月都没有回头。
穿过层层乌云,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浑身透出鲜艳的红光。
抬起头,迎面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手上还拿着一把伞。
“阿姐!你怎么样!刑部没有对你动手吧!”
詹恒越俊俏的脸上迸出戾气,见到詹霁月出来,快走几步,举着伞打在她头顶。
“红色的夕阳征兆不好,最好挡住。”
詹霁月失笑,轻轻将他的伞推开,戏谑道:“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怎么还信这些东西?夕阳越艳,越好。”
詹霁月沉声开口,詹恒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收起了伞,咧了咧嘴,“是!夕阳越艳越好!”
都是从刀山血海走出来的人,还怕什么残阳如血!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方才我已经探听过,怀王被囚在别院,不愁吃喝,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人进出,也不知靠什么让自己翻盘!”
詹恒越急,进了京城直奔刑部,没见到刑部尚书,只能退而求其次花钱买消息。
詹霁月安抚的瞧着他,问道:“可去见了爹娘和祖母?”
詹恒越身子僵住,脸上露出几丝古怪,摇了摇头。
“阿姐,我们吃些东西再回去吧!我好久没来京城,瞧着好新鲜,既然刑部将你放出来,想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你陪我好好逛逛。”
詹恒越拉住詹霁月的胳膊,拦住她找马车的动作,詹霁月眼眸微抬,眸光落在詹恒越隐忍的脸上,挑眉,问道:“府中,有人说我闲话?”
“或者......有人不高兴我回去?”
詹恒越身子登时僵住,咬了咬唇,一双剑眉染上冷意,正欲开口,身后忽然传来爆喝。
“詹霁月!既然返京,也来了刑部,为何不来救你妹妹!”
詹霁月偏头看去,只见自己至亲的父亲一脸怒容,踏风而来,爆喝的声音如同雷霆,脚下掀起灰尘,几片枯叶纷纷扬扬,一路吹到詹霁月的脚下。
“阿姐又没做错,凭什么要......”
詹恒越满脸愤恨,话音未落,詹霁月将他推开,望向朝她昂首阔步走来的男人,唇角讥嘲的扬了扬。
“啪!”
一巴掌扇在詹霁月的脸上,寒风乍起,她的耳畔陡然轰鸣。
詹恒越瞪大了双目,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嘶吼道:“你敢打我阿姐!”
“恒越!”
詹霁月眯眼,抓住詹恒越手中的剑,不让他上前。
詹恒峰脸色铁青,盯着面前的少年,咬牙切齿道:“怎么,翅膀硬了,想要打你老子?你这个畜生,还认不认得我是你爹!”
詹恒越冷笑,激动的浑身发抖,“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詹知许欺负阿姐,还想要她的命,你不帮着阿姐就算了,竟然还想要让阿姐放过她?你算什么爹!”
“你放肆!”
詹恒峰再度扬起手,恶狠狠朝詹恒越扇了下去。
詹恒越仰起脸,阴沉的瞪着他,厉声道:“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让京城的人都来瞧瞧,你是如何宠妾灭妻,为庶女打死自己的嫡子嫡女!”
“啪!”
詹恒峰重重的落下手,森冷的气息袭来,手腕被人扼住,震惊的抬眼,詹霁月的手掐住他的手腕,银针扎入了他的脉门。
“你这个孽女!你怎么敢...怎么敢......”
詹霁月讥讽的勾唇,接着他震惊的话头慢悠悠道:“怎么敢以下犯上,忤逆不孝?”
“父亲,我若不拦你,明日,恐怕就是你的死期。”
狂风起,火红的衣摆在空中扬起绚烂的弧度,詹霁月盯着詹恒峰铁青的脸,眼底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嘴角勾出嗜血的笑意,掌心用力,银针戳中詹恒峰的静脉,鲜血飙在她的脸上,詹霁月歪着头,轻笑道:“詹知许,再没有机会出来了。”
詹恒峰从未见过詹霁月这般吓人的模样,瞳孔倒映着她绝艳的脸庞,殷红的血在她的脸上弥漫,诡异的仿佛夺命的妖精!
“詹霁月,你这个孽女!你,怎么能污蔑你妹妹,还咒她不能出......”
詹恒峰怒发冲冠,双目猩红,浑身泛起戾气,当众被自己的女儿忤逆还握住了手的羞耻感让他浑身发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夺下詹恒越手里的长剑,朝着詹霁月劈了下来。
詹霁月皱着眉,眼中掠过厌烦,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口中缓缓溢出声音,“此行,我找到了江姨娘。”
“西鲁银霜公主将她带走,她,乃是安乐公主的侍女,二十年前已经入了西鲁的籍贯。”
缓缓抬起头,鬓边的秀发被剑刃掀起,冰冷的剑尖停在距离她肩膀只有一寸的距离,只差一点,就会刺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