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早就坐了起来，看着他神情有些凝重，以为他是生气了。她拉拉他的袖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今朝回神看，神情又变的冷了下来，拉开两人的距离，“没事。”随后拿住笔开始写。
“别笑了。”谢星阑叫冯纪。
冯纪擦擦泪，从床上起来，看着低头写东西的人似乎觉得也不太合适，“那个，对不起。”
“第一次见好奇，我道歉。”
“真生气了啊。”冯纪挠挠头凑过去，这也没别人啊。
谢今朝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将写出来的解题步骤递给谢星阑，“上面是思路，下面是这一类题的步骤。”
谢星阑接过去看，
“吃饭了。”赵以枚推开门叫他们。
听闻她拿起书站起来，跟赵以枚告辞。
“留在这儿吃个饭吧。”赵以枚挽留。
“我爸还等着我，下次再来。”两人交谈着往院子里走。
看着谢星阑走出去，谢今朝这才转头看冯纪，一字一顿，“今天晚上不要在我这儿睡。”
冯纪：……
不睡就不睡。那么小气干什么。
周一开学谢星阑就觉得班里气氛不太对，走路过去平添了很多探究的目光。
她没在意，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
“星阑―”周小雨刚刚准备和她说话，看见远处的目光一哆嗦，又禁了声。
“什么？”她拉着拉链往外掏作业，问周小雨。
周小雨却再也不肯说了。
“你们班谢星阑是谁，陆老师找她。”刚刚在门口的同学听到扯着嗓子朝班里喊，“谢星阑，陆老师叫你。”
作业交了一半，她放下书包去了办公室。回来拿了一张数学卷子，她坐在座位上看上面的题，眼前的那一片红色逐渐模糊起来，一个个红叉像是要划到自己心里。
“你作业呢。”康欣过来收作业，周小雨看了一眼，低头将作业本递过去。
“喂。”康欣叫她。
见她一直发呆周小雨用胳膊碰了碰她，刚抬头看又被康欣瞪了一眼。
谢星阑回神，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手伸进书包里找作业。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她站起来将书倒出来，一件一件仔细看。
康欣双手环抱着站在一边，看着她就如同马戏团里的小丑，正直早自习，读书声朗朗，还是不时有同学往这边看。
“我忘记带了。”谢星阑将书包放下。
康欣冷哼一声，“忘记带了，你理由倒是找的大众，不会是没写吧？”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英语课代表？”
“我也不想跟你再废话了。”康欣往旁边挪了一步，睥睨着她，“请吧。”
谢星阑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干净的作业本，找了一个干净的作业本拿起来去了走廊。
路上时不时有学生过来，走到这里都要看她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补作业。
“哎，你听说没有，谢星阑家里是开小卖部的。”
“你在哪听说的？”
“贴吧啊，你不知道？”
“上面还说八班的那个学习好的男生是她男朋友，两个人早就好上了，是女生勾引的男生。”
刺啦一声，谢星阑将椅子推出去站起来。
讨论声又变成了读书声。
随后又蹲下，看着眼前英语书上的单词却模糊的厉害，她握紧了颤抖的笔尖，却写不下去一个字。
早自习结束，她进教室去教作业，却被告知作业早就被康欣搬到了办公室。
谢星阑咬了咬嘴唇，直接转身再次进了办公室。
曲红脸色不太好，看着她将作业放下，“刚刚陆老师才让你把数学卷子拿回去，你连英语也不写了。”
谢星阑低头。
“上学就不要把事情用在那些其他的上面，你是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如果你成绩一直还是保持这个下滑趋势，谁也救不了你。”预备铃响，学生争先恐后的往教室里赶，曲红转身重新看着屏幕，“回去吧。”
看着离开的人，曲红拿出了夹在作业本里的纸条，又看了好久。
谢星阑回来，周小雨只是看她，然后默默的给她让了位置。
她坐下，将数学书展开看着黑板。一上午都没有再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下午有体育课，二班和八班的在一起上。
体育老师带着做了做操之后让学生自己活动。
冯纪早就看见了谢星阑，对着她挤眉弄眼，看着她一幅神游的样子拉着谢今朝凑了过来。
“怎么了？”冯纪认真看她。
“你的那个小伙伴呢？”冯纪看了看周围，“怎么没见到她？”
“去厕所了。”谢星阑环顾周围，发现康欣和几个女生一起朝着看，一边看一边笑。
谢今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几个女生立刻收回了目光。
“那你看我们打球吧。”冯纪提议，顺便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给，帮我拿着衣服。”说完拉着谢今朝就去了球场。
中场休息，冯纪和谢今朝皆是满头大汗，过来拿起水咕咚咕咚的灌着。
“我去上厕所。”谢星阑将衣服放下，往看台外面走。
看着远去的人，冯纪有些迷惑了，他看谢今朝，“你有没有感觉星星怪怪的。”
第28章 他们在谈恋爱
谢星阑去厕所时，康欣和那几个女生也在。
“某些人仗着自己那张脸勾引自己班的同学也就算了，别的班你也不放过。”
“真是不要脸。”
谢星阑洗完手，转身看康欣和旁边几个正在偷笑的女生，平静的用纸将手擦干净，“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啊。”
*
曲红正在办公室里喝茶，一口还没喝进去就有学生慌慌张张的进来，“老师，我们班女生在操场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她放下杯子，里面的淡黄色茶水飞溅出来，撒了桌子一大片。
“打架的都有谁？”她一边跟着学生往外走一边问。
“好像是谢星阑和康欣他们几个。”
又有她，曲红的眉头早就皱的不像样。
到厕所那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旁边的同学四散开来。
因为八班和二班一起上课的原因，人也围得比以往多很多。
曲红穿过去，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路，看着已经分开的两个人，厉声道，“你们两个，都跟我去办公室！”
下课铃响，冯纪去厕所，谢今朝随着人流往班里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几个男生在谈，“那女生打架是真猛啊，你看二班那个谢星阑，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彪悍。”
“女生生气起来都是母老虎你不知道？”
“谁打架？”谢今朝快走几步站在那几个男生面前，似乎是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们说谁？”
“谢星阑。就是老来找你和冯纪的那个女生啊。”
话没说完，他从人流中分流开，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去。
后面男生的喊着，“下节课可是班主任的课，你不上了啊。”
到办公室时曲红正站着审视她们“说吧，什么原因。”
康欣哭哭啼啼的开口，“我们上完厕所准备出来，她过来一言不合的就要打我。”
“老师你看，我的脖子这都被抓破了。”康欣歪着脖子让她看。
“你呢，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曲红看了一眼康欣，目光又转向她。
谢星阑还是不说话。
曲红恼了，“你说说你，数学期中考试考成那个样子，英语作业也不写，现在又打架，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曲红随着声音望过去。
康欣刚想说你是谁啊，转头一看是谢今朝，随后又带着哭腔摇着曲红的手臂，“老师，你不要信他。他是谢星阑男朋友，当然会向着她说话。”
话语一出曲红呼吸一滞。转眼又看谢星阑，好像所有的事情又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真的，好多人都知道。”康欣哭哭啼啼的又补上一句，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没有谈恋爱。”谢星阑第一次抬头看向曲红，眼神是不曾有过的坚定。
“你过来。”许久，曲红向谢今朝招手，这个学生可是学校跟着实验抢过来的人，学校就等着这些学生打出好生源的名堂，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影响。
“谢今朝我问你，你们在谈恋吗？”曲红视线灼灼，目不转睛的盯着谢今朝。
书谢今朝倒扣在后面桌子上，他神情自然，眼神坦坦荡荡的看向曲红，“没有。”
这个年纪的孩子谈恋爱眼神是藏不住的，两个人并排着站在一起，虽然神色间还稍显青涩，眼神却还是清澈无暇。确实不像正在谈恋爱的样子。
不久就有学生来叫谢今朝，说是班主任在叫他。曲红挥挥手，让他先去上课。
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只觉得头更疼了，手臂往桌子上放，袖口被洒在桌子上的茶水尽数洇湿，烦躁间用再次挥了挥手，“都回去吧，每个人五千字检讨。放学前交给我。”
除了办公室康欣擦擦泪，看着她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回了教室。
*
期末考之前有一次月考，这天曲红拿着成绩单喜气洋洋的回了教室，清清嗓子开口，“这次打架都考的不错，特别是谢星阑同学，要专门表扬，名次进入了年级前四十，我们班第一。”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谢星阑只是平静的站起来，走过讲台上接过成绩单，“不错，再接再厉。”曲红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老师。”谢星阑声音沙哑，拿了成绩单回到座位上。
下课曲红将她叫到办公室，再次鼓励她，一直以这个成绩下去考上市重点没问题，随后递过来一盒含片，“背书要注意，别把嗓子给用坏了。”
她垂眸，默默接过含片。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打过预备铃，谢星阑站在走廊外面往教室里看，所有的学生都在着急忙慌的奔跑，仿佛涌入万千洪流中的一粒灰尘。寂静间唯有升起的红旗被吹的飒飒作响。
一直到上课铃响起，她才跟着进班。
从外面带来的一身寒气让周小雨瑟缩了下，她默默让出空间让谢星阑进去。
自从那天开始，自己和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为什么，康欣联合着班上所有女生孤立她，她不敢，也没有勇气做不合群的那个。
或许嗓子不是背书背哑的，而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
冬天放学时，天空就像有一层灰色薄雾一样笼罩下来。谢星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街道旁两侧的梧桐叶越来越多，踩上去会沙沙作响，她双手握着书包，慢吞吞的走在一侧。
忽地一阵风卷起，树叶全部打着旋往马路上飘。谢星阑抬头看，昏黄的灯光下还有一些坚强叶子留在上面，在灯光的照耀下逐渐变成暖色。她伸手去接落下的那片，却偏偏事与愿违的与自己掌心擦肩而过。
巷口处有人在纠缠，她停住脚步，看向男生怀里的那人的目光，是明明白白的祈求。男生还是那个男生，头发因为长出黑发的缘故显得青黄相接。
瞧见投射过来的影子，王嘉豪搂着怀里的人朝她吹口哨，“哟，是你啊。”
谢星阑收回目光，准备抬脚时听到她的声音，“救我。”
“求求你了，救救我。”
目光再次转过去，怀里的人眼中是深深的绝望。
她握紧了书包带走过去，“放开她。”
“你是谁啊小美女？”王嘉豪朝她轻佻的笑，在周小雨前额落下一吻，“她是我女朋友，我们这样亲热不是很正常吗？”
“她不喜欢这样，放开她。”，冷风吹过，她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好啊。”王嘉豪走过来，朝着她挑眉，身影在背后拉下常常一道，“放了她也可以，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他慢慢逼近，谢星阑握紧了书包带，抬起头来看他。
眼神清亮无辜，像森林里的小鹿一般警觉，小巧高挺的鼻梁，还没张开的样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这样仔细看下来却是更好看了，王嘉豪忍不住用手去抬她的下巴，却在没触碰到时被人踹出去老远。
转瞬间视线被盖住，全身上下被裹进了一个温暖了怀抱。
“滚。”
王嘉豪抬头抹了抹嘴角，看看少年后面站着的几个男人眼神泛狠，唾出一口唾沫，“你给我等着。”转身消失在巷子口。
旁边周小雨看呆了，好大一会儿才畏畏缩缩的过来，少年穿了一身黑色的过膝羽绒服，敞开着的里面是实验的校服，远处的灯照过来勾勒出棱角分明的剪影，此刻正在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她看着被抱在怀里的谢星阑，想抬手又慢慢放下。
“小雨。”母亲的身影出现的巷子口，或许是害怕，又或许是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她转身朝着母亲飞奔而去。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仍然在不住的发抖，孟息舟慢慢拍着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
时间慢慢流逝，孟息舟放开她一点，却看见怀里的人在无声的流泪。
“不怕了。”少年轻声安慰着，擦去她眼角的泪，“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手指仍然死死拽着他外套的两侧，身体慢慢蹲下。仿佛这一刻已经被压抑了许久。
“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我，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
终是压抑不住，低低呜咽起来，那是一种人被压抑许久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声音。
孟息舟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拽着自己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往下，衣服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荡起一阵细微的灰尘，灯光下洋洋洒洒飘散后归于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她情绪逐渐好转，孟息舟才往巷子口哪里看去，时间过去这么久，司机早就已经心急如麻，看着两人在那里止不住的踱步。
“好点了？”孟息舟拿着手帕擦了擦她的泪。
“你怎么-会在-这里。”哭的时间太长，她仍然在止不住的抽噎，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路过。”他将手帕握在手里，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太久了，两人腿都有些麻。
“息舟，该走了。”司机实在是顶不住了，朝这边道。老师那边没有接到人万一打了电话，自己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知道了。”少年将她放开，将外套脱下搭在她身上。
“我自己可以，你走吧。”谢星阑揉揉眼睛看他，两人一起步行到巷子口，看着他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