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海?”看着眼前的景色冯纪有些一言难尽,也没有很漂亮啊。
“是吧。”谢星阑将手套脱下来塞给他,朝着海水里走。
“星星。”冯纪将手套塞给谢今朝,想了想索性将书包也交给他,自己也跟着跑了过去。
谢今朝摇摇头,将书包背在前面,手套拿在手里朝他们的方向走。
“看。”谢星阑挖出了一个贝壳,拿给冯纪看。
冯纪接过贝壳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抬头看谢今朝,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问,“以前星星不是拿了一盒贝壳,是不是在你家。”
“嗯。”
“那别要了星星。”冯纪跟谢星阑商量,“家里已经有了一盒贝壳了。”
谢星阑不理他,继续捡贝壳,心里想这可不是普通的贝壳,这是大海里的贝壳。
谢今朝往远处看,大海上平静无波,在远处与灰蒙蒙的天色相接。他沿着沙滩上走,沙子在较低陷下去,湿润儿松软。在海水将要扑上来时又远离。走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他再次往前看,只觉得在大自然面前人显得这样渺小,连带着从昨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平静了许多。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
谢星阑正站着朝这边挥手,距离这样远,明明看不清楚她的神情的,可是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一些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动作就像电影一般在大脑中一一闪现。
愣怔的时刻已经被追上来的冯纪一把搂住,“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怎么把你的书包还给你。”
冯纪:“……”
“你先拿着呗,一会儿我还得帮星星捡贝壳呢。”说着说着,趁他不注意冯纪将他带到了海边上,打过来的浪立即将鞋浇了个透心凉。
“冯纪。”谢今朝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找死。”
冯纪贱兮兮的笑了两声,对着他做鬼脸往前面跑,谢今朝去追。两人一直跑到筋疲力竭才停下。
三个人排排坐在沙滩上,今天不是个好天气,时阴时晴。没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就又进去了,留下灰白的天空。
谢星阑还在玩沙子,看着沙子从指缝间流过,然后再抓起来,像是入了迷。
冯纪将双手支在身后,看着两人,“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我们第一次出来玩了。”
“以前总觉得要出来要出来,但现在看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还记得当初说你们的理想是什么吗?”冯纪问他们。
“我觉得那叫幻想,不叫理想。”说完低低的说了句,“我没有理想,你们都学习比我好,我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那不算的。”谢星阑扬了扬手里的沙子,认真看他,“我也没有啊,可是还有很久很久我们才长大,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想的。”
“学习好又不是一切,总有人比你好的。和自己比就可以了。”
“最后一句是你想的?”冯纪看她。
“不是,我爸爸说的。”谢星阑笑。
冯纪也跟着笑了。远处海面上不时的有飞鸟划过,一切都静谧无声,时间也跟着慢了下来。
天色稍暗时他们开始往回走,走着走着太阳又露了头,金灿灿的洒向世间。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映在沙滩上,直到再次消失不见。
回去时酒店门口站了些人。李青攥着手来回走,冯思忠将她拉过来,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用手指着他们的方向。
下车时冯纪走在前面,谢今朝跟着她走在后面。
看着李青眼里的眼神,焦急,担心,生气,仿佛要随着眼泪涌出来。谢星阑拉着谢今朝的衣角小心的往前走。
看见儿子,李青深吸了一口气。拉着他就要往酒店里面走,冯思忠跟着两人落在后面。
到了房间里,冯纪跟着李青进了一间,冯思忠看了看谢星阑,将手机递了过去,“给你爸打个电话。”说完也跟着进去。
冯纪站在门口不说话,李青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到来,反而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谁教你的离家出走,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用离家出走这种方式来惩罚妈妈。”
“如果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我和你爸爸怎么活。”李青趴在他肩头哭的压抑。
冯纪恍惚间意识到,原来他现在就已经比母亲要高了,看着在怀里哭的压抑的母亲,后背上的捶打还在继续,他学着用僵硬的手慢慢抚着母亲的,这是一种本能,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
一瞬间,两人的角色对调过来。
等到母亲放开他,他正想说话,却被母亲打断,“一码归一码,妈妈让你学习的方式可能错了,我可以理解。”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星星也带走?你们还那么小,你知不知道你谢叔叔有多着急?”
听着隔壁的哭声,谢星阑有些急了,她问谢今朝,“冯纪不会又挨打了吧?”
“不会。”谢今朝用眼神示意她拿着的电话,“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完起身去了卫生间。
电话几乎是一瞬间接通的,“爸爸。”她小声的喊。
“是星星啊,你李阿姨和冯叔叔已经过去了吧。”
“嗯。”隔壁哭声还在继续,她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他们在隔壁。”
“那就好,这次星星有做得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你想帮朋友这是好的,可用的方法不对。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遇到事情要和爸爸打个电话。”
“好。”谢星阑将外套脱了坐在床上,问:“爸爸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呢。”
“爸爸,我好想你。”谢星阑想起冯纪的家人有些羡慕。
“爸爸也想星星。”谢康成嘱咐,“一会儿你小姨就去接你了,在那儿要听小姨的话。”
“嗯。我知道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收了线。
一会儿前台打电话叫人,谢星阑敲敲隔壁的门,一行人一起跟着下去。
李阿姨的眼睛红红的,她偷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徐来就在门口等着,“小姨。”谢星阑飞奔过去,和大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与他们告别。
第30章 你喜欢她
徐来将来人抱住,和李青他们打招呼。
晚上没风,寒冷也变得寂静,悄无声息的侵入人的身体,谢星阑看着路上来往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忍不住往徐来怀里钻。
“冷了?”徐来将双手握住她的,用大衣裹住抱在自己腿上的谢星阑。
“那行,这天冷,你们回去还得一会儿,也赶快启程吧。”天又黑,李青催促着她们上路。
徐来去开车,谢星阑又跑到了冯纪和谢今朝身边,她问冯纪,“我的贝壳你要带好,我回去要看的。”
“放心,就在我包里。”冯纪看她,觉得也觉得这次自己做的有些不对,挠挠头对她说,“那个,星星。对不起。”
“没事啊。”谢星阑笑了笑,“要不是你我们也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了。”末了又凑近你冯纪,“记得下次把谢今朝带上,我觉得这次我们出来没叫他,他有点不太开心。”
冯纪去转头看谢今朝,他正仰着头看着天上黑漆漆的夜空。
不知怎么的,冯纪直觉他不是因为自己出来没叫他才不开心。
察觉到视线谢今朝低头看他,冯纪收回视线,但又忌惮着旁边的父母,小声跟她说,“那离家出走呼啦叫上一圈子的人还叫离家出走吗?”
好像也是,谢星阑若有所思。
一会儿明亮的车灯照过来,徐来放下车窗叫她,“星星,走了。”
谢星阑回头看又收回目光,对他们俩说,“那我走了。”
“这孩子,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别让你小姨等着急了,快去吧。”李青看着她这依依不舍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上车时谢星阑又将车窗降下来,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新年快乐!”随后才缓缓的升上了车窗。
这一晚上,谢今朝和冯纪睡一个房间,当初谢今朝来看到他俩在一个屋果断又订了一间,李青和冯思忠住在隔壁。
两人躺在床上背对着相对无言,冯纪反过来身,用手枕着问他,“你睡了吗?”
“睡了。”
“这次你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带星星出来才不高兴?”冯纪问他。
当时他真的呆住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自己的消失害怕成这个样子。
看着他不说话,冯纪继续,“以前那些都是大人们在说,不算数的。我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听着旁边均匀的呼吸声,冯纪没有继续问,他翻了个身,也随着暗夜睡去。
许久之后当呼吸声对调到另一边,谢今朝缓缓睁开了眼睛。
*
徐来带着谢星阑回到公寓已经是午夜,进门的那一刻,看着鞋柜里的鞋谢星阑惊喜,“是外公来了吗?”
徐来笑着将大衣挂起来,“是啊。”又对她说,“现在太晚了,我们不要把他吵醒了。明天给他的惊喜。”
“嗯。”谢星阑将外套脱了,徐来接过去交代她,“今天太晚了,等会洗漱完之后快去睡。”
“好。”她将头绳解下来绑在手腕上,转身就进了房间。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一天对谢星阑来说实在太累了,几乎上上床盖好被子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徐来正在做好了饭,看着谢星阑迟迟不出来就去敲门,“星星,出来吃饭了。”
“小姨。”谢星阑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双颊通红的看着她,“我,我把床单弄脏了。”
徐来走进去看,先是将她领到卫生间,然后自己去房间将床单被罩都换了一遍。一切都弄妥当之后看见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徐来将她拉过来坐下,“来月经是正常的事情,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小姨交给你的都记住了?”
谢星阑点点头,徐来摸摸她的头,“我们星星成大姑娘了。”
听见门声响,徐来往门口去看。
徐清时锻炼回来,一看到谢星阑就愣住了,“星星来了。”
“外公。”谢星阑跑过去抱住他。
“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就没告诉您。”徐来站起来将围裙解下来,“可以吃饭了。”
每天和外公出去散散步,天气实在冷的时候,徐清时和她两个人就窝在书房,一老一小的各自捧着一本书看。等到外面大雪纷飞时就飞奔去楼下和小区里的小孩们一起玩堆雪人。她经常会隔着老高的楼去看自己家的那个窗户,有时候看见窗户被拉开时就知道一定是外公在戴着老花镜在人群中找她,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用力的朝着上面挥手。
寒假悄然而过,那天自己正在客厅看电视,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是郑铭,她小声叫了声,“姨父。”郑铭对她浅笑了下,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模样。
在这之前她一直不敢问,姨父和小姨怎么了,好像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她放开门让他进来,郑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她没有伸手,正在犹豫介接与不接时徐来出来,“拿着吧。”
谢星阑这才将红包收着,“谢谢姨父。”
不知什么时候,徐清时也从书房出来了,以往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关心外面的动静的,他朝着星星摆摆手,“星星过来陪外公看书。”
谢星阑跑过去将门合上,外面的声音重回寂静。
书翻了两页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于是她问,“外公,小姨和姨父是怎么了?”
“吵架了。”徐清时看她。
“吵架要这么久?”
“有的问题吵得时间短,有的长。”
本来谢星阑想问那他们会离婚吗,可是觉得不太好,于是就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那他们会和好吗?”
徐清时摇摇头,“外公也不知道。”看着她这么好奇的模样徐清时告诉她,“感情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等以后星星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
开学时候因为一个寒假的过渡,许多人对她的注意力也没有以前那样高了。
周小雨看见她过来还是默默的跟她让了位置,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一直开不了口。
她想为那天她帮助她的事情表示感谢,也想对之前自己和其他同学一起孤立她表示愧疚。纸上的文字被自己撕了又写,写了又撕。最后都变成了一个个蹂躏的纸球。有些烦躁。
上课铃响,她将练习本收起来,看着语文老师喜气洋洋的走进教室。将手里的作文本重重的放下,对着他们拍拍手,“手里的动作都放一放,今天我们来评讲上周的周记。有几位同学写的很好,尤其是谢星阑同学。”
语文老师笑眯眯的扶了扶眼镜,问她,“谢星阑,愿不愿意把你的作文给大家分享一下?”
谢星阑上拿着自己的作文本开始念,“我的父亲是一名个体工商户,他经营者一家不大的超市。”
那也算是个超市?台下康欣冷哼了声。
谢星阑顿了顿,朝她的方向看一眼收回目光,“经营超市很辛苦,他经常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晚上将一切都整理好之后风尘仆仆归家时已经到了十点。”
……
越念到最后语文老师眼光中的眼光中赞赏流露出来的越多,她的这种落落大方是很多青春期里的孩子所没有的。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职业比我父亲的光鲜亮丽,比他的体面。”她将作文本放下来,平静的看着台下坐着的同学,“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他的职业感到自卑过,因为他踏踏实实挣钱,每一分都是心安理得。我为他能养活这个家而感到自豪。”
语文老师看着讲台下面鸦雀无声的学生,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这样,有些敏感,也有些自卑。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不如别人的地方,开始攀比自己的家庭,攀比身上衣服的价格。甚至跟风要一些不属于自己经济范围内的东西。她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趁着这个契机,正好可以教育一下。
“同学们,谢星阑的文章写的很好,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反思一下,现在我们攀比这些没用的,因为你的一切都是父母亲给你们的。无论他们贫穷或富有,父母都想把最好的给我们。”
“同时也不要为父母感到自卑,你应该努力学习,让他们为你感到骄傲。”
……
下课铃响,谢星阑走到康欣面前,被老师这么一说,以前跟着孤立过谢星阑的同学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找个由头离开了座位。她平静的将手里的四块钱递给康欣,“上次你买水的钱,我爸爸挣得钱足够我花,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说完就就将钱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康欣将钱慢慢攥卡起来成一团,起身扔进了垃圾桶。旁边有男生看见了说,“哟,康大小姐,这钱都当垃圾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