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蓓蓓笑了笑说：“我不都说了嘛，根本没有的事儿，你还不信。”
“真有假有，那是你自己的事儿，”皇甫川继续说，“但是竞争科长，你真得上心呀，一旦错过，后悔莫及。”
甄蓓蓓没有想到，皇甫川居然比她自己还要关心重视这件事，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是关心重视她。
皇甫川看看时间说：“快到饭点了，找地方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我不在外边吃了，你把我送回去吧。嫂子刚才发信息说中午有个事儿要跟我说，让我去她家。”
“那好吧。”皇甫川有些遗憾，心如未完的文章，缺少结稿的句号。
在回去的路上，甄蓓蓓问他：“你烟台那个项目现在进展如何了？”
皇甫川哀叹一声：“我本以为主任会让我去烟台，没想到他安排了其他人。昨天他自己也去了烟台，好像这件事儿从此和我就没了关系。”
“眼看这个项目就要合作成功了，都在抢功呢。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在领导面前，他一直在强调他自己做了什么，而只字不提你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不了解他呢？”尽显无奈，皇甫川摇摇头说，“主任在这个位置上也有六七年时间了，从来没有自己谈成过项目，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成功，他肯定想把业绩安放在自己头上，他也想进步，趁着年龄还允许，进公司领导班子。”
“还有一点，你要当心。现在大家都知道郭总是你的关系，这个项目前期都是你做的工作。黄学文会不会有那种顾虑，如果项目成功会对他造成威胁，影响他的威信，他会觉得你冒头了。”
“这还真被你猜对了，跟了他几年时间，整个投资开发部里，我最了解他。你说的也是我最担心的。”知道黄学文的品性，皇甫川一直在尽力掩饰自己的锋芒。
“他派去烟台的是谁？”
“我们部室的陶阳。”
“他……”甄蓓蓓有些不理解，“我知道他，内向腼腆，工作马虎，怎么会让他去？”
“我现在不担心项目能成，我现在担心的是项目不成。”皇甫川唉声叹气。
“项目不成？”
“就怕主任故意耍阴招、使绊子，把这个项目搅黄……”皇甫川分析，“目前来看，主任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项目谈成，那天郭总当着董事长的面替我说话，导致主任邀功不成，还碰一鼻子灰……所以他现在觉得，项目成与不成都和他关系不大，他宁可牺牲自己的奖金绩效，也不能让下属的光芒盖过他。”
“所以，我们这个单位走过了几十年风雨，有了今天的成绩，但是还是有一些制度不够完善，有一些机制仍需加强。能干的得不到重用，能说的占据高位，这种恶性循环是会制约公司发展的。”
“还有一件事……”皇甫川继续说，“我们部室也准备增加一个副主任的岗位，那天冯总和主任跟我说，让我要知道努力的方向，我不知道这个‘努力的方向’指的什么？”
第21章 失恋・不为渣男流泪
作为在公司总部工作了七年的老员工，甄蓓蓓见的听的也多，清楚职场的现状。她说：“想要升职加薪，你要么有关系，要么就得打点关系，不然都是非亲非故的，谁会真正替你考虑，除非你们之间有了利益往来，这就是社会现实。如果他们真的想帮你，肯定会把这个项目极力促成，把功劳都给你，为你的升职镀金。”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虽然她给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到了自己身上，也就没了主张。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过后，甄蓓蓓到了嫂子家。她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嫂子，怎么就你自己在家？我哥呢？”
柳霞回答：“智强十点多接了个电话，说威海有点急事，又出差了。我刚把他送到车站回来。”
“嫂子，叫我什么事儿？”
柳霞又堆了一茶几零食，把事先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她说：“何淑娅今天一早给我发了个菏泽的项目，一个几千万的工程……我也不懂，想着你们是做这一块的，她让我问问你，看看你们公司能不能做，他老公在那边有点关系。”
“我回头问问皇甫川，让他分析分析，他们是专业的。”
“发给谁？”
“就是他。”甄蓓蓓羞涩地低下头，脸颊飞过一丝红晕。
柳霞会意，笑了笑说：“行，这算是给你男朋友介绍业务了。对了，何淑娅她老公是做门窗生意的，如果真中了标，得照顾照顾他们生意。”
“我明白这个道理，吃水不忘挖井人。不过先让皇甫了解后再说。”
“就这么个事儿。不过把你叫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站起身来，柳霞向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热腾腾的家常酱炖鲤鱼上桌。闻着香味，甄蓓蓓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来到餐桌前：“好香！”
这时，皇甫川给她打来电话。她拿起手机接通：“皇甫，什么事儿？”
“蓓蓓，”电话那头的皇甫川有些失落，语气低沉，“刚郭总给我打电话，说主任去了烟台以后，又以项目存在各种风险为托词，让陶阳在那里继续谈判。”
“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甄蓓蓓一语中的，“地方着急，业主着急，资方着急，偏偏这个时候我们不着急了，这是在慢慢磨掉业主的耐心。”
“高层对接完了，主任又弄出这一出。不知道他会怎么和董事长解释？”皇甫川一脸无奈。这段时间，曾经的阳光少年天天满面愁容。
“既然说风险了，他肯定会汇报风险，这是无可挑剔的。让董事长觉得他在替单位利益着想，反而让董事长觉得他负责任。”甄蓓蓓猜测。
“我先问问陶阳情况，再和郭总沟通一下。现在掣肘，确实可惜。”说完，皇甫川挂完电话。
甄蓓蓓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们一个民营企业，人人都有这么多心思，也不知道央企国企怎么样？”
她哥和嫂子都在央企工作。柳霞在机关财务部，也是名校毕业，工作将近十年，仍然只是个部门骨干。她笑了一声说：“央企只会比民企更甚。只是你们单位和别的民企不一样罢了，你们公司已经做得够大了，每年不愁营业额和利润，所以会养一些闲人。如果是其他的小民企，都是以盈利为目的，肯定不会放纵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会把能力放在第一位。”
“大企业有大企业的好，小企业也有小企业的好，民企有民企的好，央企也有央企的好，存在即合理。”甄蓓蓓说。
“没错，存在即合理！”柳霞给她盛了一勺子鱼，笑着说，“多吃点。”
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在餐桌上同时“嗡嗡”作响。她们拿起手机查看，原来是韩霜在“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微信群里紧急找人，已经连着发了几十条的“喻霖，你给我出来”。
甄蓓蓓连忙打开群成员查看，发现喻霖已经退出了群聊。她拨通了韩霜的电话：“霜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韩霜泣不成声：“蓓蓓姐，他欺骗我……”
“你现在在哪里？”甄蓓蓓焦虑地问。
“我在青岛……”
“霜霜，不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甄蓓蓓打开了免提，好让柳霞也能听到通话内容。
韩霜继续以泪洗面：“他说他周末要在公司加班，我正好今天轮休，想给他个惊喜，一大早就坐高铁来青岛找他。可去了他公司以后，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加班。然后我去他住的地方，发现他和别的女生一起出门，正好被我远远撞见。我不太确定，就给他打电话，他还谎称他在外边跑业务。我说我已经来青岛了，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结果他直接挂断电话，把我拉黑，并且把我微信也删除了。我没办法，只能从群里找他……”
“渣男！”柳霞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甄蓓蓓关切地问韩霜。
“我也不知道……”韩霜哭得更加伤心，“我想……我想在这儿等他回来，让他给我解释清楚。”
“这种渣男，你还等他干什么？如果换作我，我扭头就走了，为他哭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柳霞义愤填膺。
“可……可我还是不相信，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年，他一直对我很好。也就是最近这半个月，总觉得他对我关心少了，偶尔拌拌嘴，没想到……”韩霜继续痛哭，那么撕心裂肺，让人心生爱怜。
“男人变心在不经意间就会发生，你们异地恋就更需要沟通、原则和信任……你们经常见不了面，他面对身边的诱惑，难免会鬼迷心窍，丧失底线。”柳霞最恨这种欺骗和背叛。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韩霜的哭声悲伤而无助。
“说什么都没用，他就是渣男一个，早发现早赚……霜霜，听姐的，抓紧买票回济南，别再为那个渣男浪费一丁点时间。”柳霞仍然打抱不平。
“可我……”
“没有可是……”打断韩霜的话，柳霞继续生气地说，“就他那种渣男，等着后悔吧，不懂得珍惜……就你这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男生？”
甄蓓蓓本来悬着心，替韩霜担忧，听她嫂子这一通话，反而忍不住笑了一声。
韩霜渐渐止住了如同断线珍珠的眼泪，继续轻声抽泣着。
“霜霜，回来吧，今晚上来我嫂子家睡，咱们好好聊聊。我嫂子说得对，别在那再等他了，你等得回他的人，也等不回他的心……”甄蓓蓓担忧她一个人在青岛会做什么傻事。
“就是就是！有人说过，你失去了一个你喜欢的人，他失去了一个喜欢他的人，怎么算你都是赚了。晚上来姐家，给你露两手，我和蓓蓓在家等你。”说着，柳霞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第22章 配角・结果早已注定
挂断电话，韩霜悲伤的情绪稍稍平复。经过暴风雨的摧残，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依然精致，除了那一双红肿的眼睛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男人呐，到底是什么心理，拥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呢？
登上返回济南的火车，韩霜挥挥手，和青岛的碧海蓝天、绿树红瓦告别，和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经历告别，和自己的过往告别，带着不舍，带着不甘，带着遗憾，带着希冀。
以前，她觉得济南是冰冷的，因为那里有她没他，觉得青岛是温暖的，因为那里有他。如今，她觉得没了他的青岛已经凉了下来，而此时的济南在慢慢升温，因为这里除了有她，还有“泉城姐妹淘”的姐姐们。
火车启动，她决定不再留恋，结束这一段过往，奔赴下一段感情征程。
时间一天一天地在悄无声息中流逝，每个人也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一晃过了半个月，济南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雨水也多了起来。
漫天雨柱齐刷刷地从天而降，试图刺穿整个地球，但最终都在坚硬的地壳面前屈服，溅起一朵朵水花。
像往常的早晨一样，甄蓓蓓按时来到办公楼，虽然打了伞，身上还是淋湿了一片又一片。她看到一楼大厅的宣传栏那里围站着一群人，争前恐后地挤进去看上面粘贴的通知内容，议论纷纷。带着好奇，她也走过去看看有什么新闻。
甄蓓蓓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不安。挤开人群，她看到了通知，一个人力资源部下发的人事任免通知。内容如下：
因公司综合办公室工作需要，经公司研究决定，现增设文书科，归综合办公室管理，定编两人。原综合办公室部员孟媛媛拟任文书科科长，试用期三个月……
没再继续看下去，甄蓓蓓躲过四周异样的眼神，离开了人群，任由身后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五味杂陈，她百思不得其解。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科长非她莫属，但现实就是会开玩笑，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反转。拖着沉重的步伐，她走进了办公室。
“甄姐……”尤冲看出来她已经知道了通知内容。
“早呀！”甄蓓蓓挤出了笑容，尽力让他们察觉不到自己的沮丧。
坐在工位上，她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木讷了。她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表，有已成定局的不甘，有没有注重过程的悔恨，有不知为何任用孟媛媛的疑惑和即将面对她的恐惧，还有……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该来的总要来，又是伴随着一阵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几个女人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孟科长说了，找时间请大家吃大餐。”盛桂芳兴高采烈地说，就像是自己当了科长一般。
“好好，请客请客！”瞟了一眼甄蓓蓓，孟媛媛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啥让我当这个科长，论学历、论能力、论资历，大家都比我强……”
“你就别谦虚了……”洪君莹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过度谦虚就是骄傲。”
“当了科长，责任就大了，压力也大了，很多事儿我还得向蓓蓓多学习。”孟媛媛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
“孟姐说笑了，以后肯定好好支持你工作。”舒展愁容，甄蓓蓓仍然给她一个笑容。
“我觉得吧，蓓蓓当这个科长最合适。文书科嘛，写材料、下通知，蓓蓓最在行。”孟媛媛得了便宜卖乖。
“好事不能都让一个人占了，”洪君莹说，“蓓蓓刚收获了爱情，再收获事业，那还让咱们怎么活？”
任她们聊得天花乱坠，甄蓓蓓没再接话，静静地听着窗外哗哗的大雨继续下着，希望它能冲刷掉自己心灵的阴霾。
“蓓蓓，来下我办公室。”王凯叫她。她没有听到，是别人提醒了她。她带着一肚子的委屈来到了王凯的办公室。
王凯为她倒了一杯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也感到很无奈。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结果，想着今天一早再跟郑总沟通沟通，没想到公示都贴出来了。”
“主任，”甄蓓蓓想先解除心中的疑惑，“是不是我……无所谓，为什么是她？”
王凯轻轻地坐在自己座位，脸上写满了愧疚：“也怪我，这件事我跟郑总交流得少，提过一两次，他也都没正面回答我，我还一个心思地想着提拔你。”
“所以……这是早就已经定了的？”
王凯微微地点点头：“我也是才知道，当时公司说要增设文书科，就是上面领导压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孟媛媛解决岗位。”
“就是因为她姐夫是集团公司的总会计师？”甄蓓蓓已经猜到了答案。
“嘘……”听她这么说，王凯立即警觉起来，用手指在嘴边摆了个轻声的手势，探着头往外边看了看。
“主任，以后工作怎么分工？”
“既然设了文书科，我准备把文件下发、会议材料、收发登记、立卷归档、制度起草、年鉴编写等这些工作划过去。不是定员两人吗？她孟媛媛也干不了这些，还得是你，我准备让你过去。这样，你的工作量也减轻了。”
“我跟着她？”甄蓓蓓不能接受。
“我也是没办法呀。你看，除了你，我还有谁可用？我准备把考勤、食堂、耗材采购等这些工作交给盛桂芳，让她带着武振东一起。把会议、接待等相关工作交给洪君莹，尤冲配合她。当然，这些事你也不能就甩手不管了，你还得多给她们指导。其他的工作，我再根据情况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