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山!”
他狠狠往桌上一拍,突然严肃的姿态让顾远山整个人身体猛然一抖。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柳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远山的防线早就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面一点点崩溃,他现在想的就是只要是快点出去就行,因为身体近乎发疯一样地渴望着,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他流着口水,喉结滚动。
“男女朋友。”
此话一出,实习生顿时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他的嘴给撬开了。
“那是不是你杀了柳薇?”
顾远山迷蒙双眸,似乎面前都变得模糊起来,他舔着下唇,就像一个长期困在沙漠的旅人,急切需要一口水,所以无论这个时候问他要什么来交换,他都会给。
“是。”
“怎么杀的?”
“我――我本来没想把她玩死的,这不是最近上了点新货,我就给她尝了尝,结果她身子骨太弱了,一不留意就把她玩死了。”
“那你一直在逼迫你妹妹替你校园霸凌知情者林三七吗?还有柳薇的妹妹?”
顾远山似乎小范围地摆了摆手,神情恍惚,落下一句话。
“那个婊子,是她自己贴上来献殷勤的。”
下一秒,顾远山就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剧烈的呼吸声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吴岁快速拿着手中的东西,给他注射进去。
他快速打开手铐,高声道:“快!来人把他扶出去!送医院!”
说着,他抓住其中一个人,厉声吩咐道:“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他带走,他已经认罪了,他现在是这场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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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最后来医院把李昂带走的时候,林三七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他手上的绳子被银色手铐取代,露出一个微笑,就这么远远地把他送走。
眼神淡薄,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或者说就真得和她说的一样。
她不怕他。
因为这一次,她又从他手中活回来了。
住院的这几天她几乎一日三餐都吃着夏星月送来的餐盒,她笑着看着桌上丰盛的食物,眼中都带着光芒,咽了咽口水,先喝了一口热汤。
顿时,那种鲜美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她顿时抖了个机灵,乐呵呵地看着夏星月。
“妈呀,我都要爱上你了,夏星月,你怎么现在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一旁玩开心消消乐的崔逸瞥了一眼,环胸按灭手机屏幕,活动着脖子:“不是,有那么好吃吗?我看着无骨鸡爪挺香的,我也吃一口?”
夏星月直接拿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啪――响亮一声,顿时崔逸吃痛地往后退一步,面部都扭曲到一块儿了,他眯了眯眼有些泄气道:“拜托,就是吃一个鸡爪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贝,至于这么呵护吗?夏星月,好歹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夏星月起身扒拉扒拉鸡爪,全部都倒到林三七的碗里面,她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我做的,怎么安排自然是我的事情,那上次下雨我给你发消息,让你老人家来接我,你怎么不来?还不是动动脚的事情,就知道跟你那群狐朋狗友玩在一起?”
此话一出,崔逸可就要支楞起来了,他撑着腰十分无辜道:“哎――拜托,那一次我刚入组拍戏,被困在山上,手机都没信号,我后面看到消息我就跑到你学校去,结果呢,看到你跟个男人在那里你侬我侬的,我就是个小丑!”
夏星月白了他一眼:“你不来,还不允许别人来啊?还什么入组拍戏,你那个破戏加起来有三分钟吗,就露个脸而已,整天不知道瞎忙些什么。”
崔逸说不过她,几乎每一次他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一次赢过夏星月。
他干脆扭头过去继续按亮屏幕玩他的开心消消乐。
听着一声又一声,unbelievable!Excellent!
柳芸和任妍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们先是悄咪咪地往里瞅了一眼,就对上了林三七狡黠的双眸,还有一股超级美味的香味。
“好香啊――”
果然,开口的是任妍这位傲娇大小姐,她直接推门而入,看着林三七面前的满汉全席,俩人对崔逸和夏星月点了点头,林三七也跟着坐了起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T大(TOP2)的夏星月,是我在江西时最好的朋友,那个是崔逸,现在在戏剧学校,以后应该是会演戏的那一挂,他不重要。”
此话一落,崔逸就直接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不是,林三七,我这么重要的角色你怎么能就这么一笔带过呢?到底对我有没有尊重?你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知道吗?”
夏星月直接往他脖子上狠狠一拍,这一记手刀的力度别提多重了。
“靠――夏星月,我差点过去你知不知道!”
林三七笑出了声,她看向这边笑着看戏的俩人,声音清脆。
“这一位是柳芸,是我在柏树中学特别好的朋友,另一位是任妍,你们应该认识,任力是她哥哥,以前的那些误会,都已经解开了,不重要了。”
任妍环胸哼了一声,结果下一秒就对上崔逸意味深长的眼神,紧接着见他撇了撇嘴:“噢――原来你就是任力的妹妹啊,果然,还真是――”
任妍这个兄控怎么能够容许别人诋毁自己哥哥,一听到这话立刻起火,差点没上去干架。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哥怎么了?我哥最优秀!”
慢慢走到病房门口的辛君知笑出了声,他拍了拍任力的肩膀,指着里面欢乐的氛围:“听到了吗?你妹炸毛了――”
任力索性往墙上一靠,他仰着头,喉结滚动,瞥了辛君知一眼。
“那我现在还是不进去了,我可怕这种场面。”
“对了,听说顾远山被顾家保释出去了。”
此话一落,辛君知往里走的步伐也突然顿在那里,几乎迟钝地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讶。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得到的消息明明是,他交代了全部,后来因为毒瘾犯了进了医院,怎么可能保释?”
“他自己已经承认犯罪事实了,板上钉钉的犯罪嫌疑人,他凭什么?”
任力摇了摇头,他眼中融入一种深深的无奈,直起身子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就这么贴在冰冷的墙上,消毒水的气息似乎无可隐藏,能这么钻进人的口鼻之中,最后逐渐侵占大脑。
“他家联系了上面,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反正保释出来了。”
“听说,是要联合所有人一起翻供,至于他妹妹好像是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顾远山,被关了禁闭,还记得那个关台吗?”
辛君知掀起眼皮看着任力深邃的眼眸,他淡淡开口,似乎带着感伤。
“记得。”
“他被顾远山的人打了,挺惨的,就在这家医院。听说他妹妹哭着跪在地上求他哥哥放过关台,差点心脏病都犯了,这才没打死。”
多么简单而又冰冷的字眼,辛君知的手指微微发抖,抬眸看着他,喉结滚动。
“那,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如果这个时候媒体介入,还有用吗?”
任力无奈一笑:“当然,什么时候舆论都是最好的施压工具,但是很抱歉,我和一些主流传媒以及新锐媒体并不熟,其实我小姨是负责ZE传媒,但是我和她很久没见了,我要不明天去找一趟她?”
“没关系。”
辛君知及时打断他,似乎是许久弥漫笼罩的乌云之下终于多了一层万众瞩目的天光。
“我来。“
他漫步到廊道的另外一侧,快速拨打了熟悉的那个号码,嘟嘟嘟――电话很快就通了,辛君知看着远方的山峦,似乎觉得冬天就要到了,空气中都飘浮着一种冷肃。
“楚阿姨,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我给你的药方确实是帮助了研发部,所以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像承诺的一样,给我绝对的立场和操作空间。”
楚禾星敲动着手中的钢笔,声音清脆。
“我会履行诺言,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一场案件,您不需要说出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只需要散播,犯罪嫌疑人在毒瘾犯了以后,竟然能完好无损地保释回家,我相信您手底下有很多精彩的撰稿人,想必是对这个案件了解颇深,尽快登报,有任何需要补充的细节,随时联系我。”
楚禾星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名字,不过ZE传媒的立足之本是真相,此举既没有扭曲真相,又没有暴露他人隐私,也不算犯了规矩。
就这样,顿时,整个北京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样一件近乎违背天理的事情。
第60章 天谴
刑警大队
吴岁也被局长叫到办公室,看着年迈的局长狠狠把手中的报纸甩在桌上,他指着吴岁,十分不成器地骂:“我说!我不是让你去安抚一下受害者家属吗?我不是让你把消息藏住吗!你怎么做的!吴岁,我身上压力也很大啊!”
吴岁勾唇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痞气。
“局长,我一直在安抚,消息也不是在我这里走漏的,他顾少爷隔天就去酒吧一掷千金,人人咋舌,你要我怎么办?何况,报纸上也没说错,轮程序,他不够到取保候审的资格。”
局长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跟我讲程序?你知道你在哪片土地上,你跟我讲程序!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得讲!现在舆论发酵得越来越严重了,只能拖,只能压!你就当是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局长吧!临门一脚就退休了!”
吴岁挺直脊梁,直接把手中的警官证“啪”――一下拍在桌上。
“我是不会拖,不会压的,这个案子我是负责人,不如您这样,现在卸了我的职,把我随便发落到哪个乡镇去,我乐呵做我的警察,您知道我,我吴岁,从来都不干这种事儿!”
局长被气得整个人差点都过去,他似乎是想到什么,这里的局实在是太深,别说是吴岁,就算是他也有可能老了老了最后交代在这儿,他眼珠昏黄,却十分有力地盯着吴岁。
“你说的是真得?”
“是!”
局长直接把文件狠狠扔在他的身上,甩了一句话。
“我一个老朋友在江西正好埋怨缺人,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过去!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快点滚,别闹出什么事情出来,我保不了你!你当人家不记你的仇呢!那样审他,他说不准就等你离开警局盯着你呢!”
说到这儿,局长特地放软声音,叮嘱道:“一切小心,江西够远了,那里山清水秀,好好休息一下。”
吴岁下颌线崩在那里,从业数年和人精一样的他怎么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局长怕是早就打算一个人扛了。
“快滚吧!”
局长挥了挥手,吴岁站直身体在原地对着他敬了个礼,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警局。
他走得很平静,刑警大队的人刚好出外勤出一个案子,他有些惆怅地看着熟悉的办公场所,最后包了一个纸箱子,一身便衣,缓缓下着台阶。
“吴队!”
一个年轻的实习生快步跑了下来,他就是一直跟着吴岁做笔录的那个实习生,是个灵光的,他其实长得很帅气,吴岁记得成绩进来也是第一名,屡屡表现优异,所以才收在自己身边。
他回眸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青涩的面孔,笑着开口:“怎么?舍不得我?还是说想和我一起去江西,看看江南水乡?“
“可,可以吗?”
吴岁直接一脚踢了过去,结果被这小兔崽子给躲了过去。
这身形够灵活的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低头点燃打火机,抬眸看着他,眼神有些冷峻,也更像是打量。
“每年进来实习生这么多,你们刚进来没多久,没想到我就走了,还挺可惜的。好像还没怎么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实习生直接立正,敬了个礼,动作标准利落。
“报告吴队!我叫季森,今年21岁,南明人。”
南明,是个比江西还要往西南的城市,在那里和东南亚交壤,一条湄公河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的血腥和罪恶。
吴岁眯着眼睛,弹了弹烟灰,声音有些哑。
“不错,以后希望有一天,你的名字能传到我的耳朵里。”
说着,他的手突然一顿,猩红的火光发着微弱的光芒。
“记住,要是英雄而不是烈士。”
-
顾远山被释放的消息终究是没有瞒过林三七和柳芸,夜色已深,柳芸攥紧拳头拨打了那位吴队长的电话,四人盯着那个手机屏幕,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很快就接通了,是一阵风声。
“喂?”
柳芸的声音带着一股哭腔,她还是很镇定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吴队长,为什么顾远山会被释放,难道是证据链还不够充足吗?”
吴岁已经坐上了绿皮火车,他一到家就受到了局长发来的消息,局长已经给他买了最早的票去江西,他就猜到了,有人要报复他。
“不,证据链充足,可以直接论罪。”
他声音很冷,看着窗外依稀的灯火,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吸溜着泡面,独特的香味顿时扑满他的鼻子,吴岁眨了眨眼,他似乎听到火车发动的声音。
是的,车开了。
他要离开北京了。
“吴队,您是在火车上吗?”
林三七敏锐地听到这阵声音,此话一出,任力和辛君知面面相觑,纷纷露出难色――完蛋,连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都调离了北京,看来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很快,就听到那边十分有调理的声音。
“是。我的领导临时将我调离北京,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通过舆论是对这件事情产生了煽动作用,可以继续下去。还有,注意路随风和顾清涟的口供,只要他们不翻供,你们盯死这件事情,再如何,他也翻不了身。”
林三七轻声开口:“吴队长,虽然我们还没见过面,但是听柳芸说过您,真得很感谢您。是不是我们这件事情给您带来了困扰,所以迫使您调离北京的?”
吴岁低头一笑,他看着拥挤却十分温暖的车厢,顿时觉得也挺好的。
“不。”
“我当时审讯的时候用了点特殊手段,所以我的老领导害怕我会被报复,如果是几年前我倒是不怕,不过我以前落过腰伤,他担心我的安全,再加上他怕我犯混,“强制”让我滚。”
“不用紧张,这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相信我,他一定会落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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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酒吧
绚烂的灯光,劲爆的音乐,节奏一次比一次快了起来,坐在C位的顾远山随意拉着黑色领带,笑着看着怀里漂亮的妞,掀起眼皮看着台上正在跳钢管舞的女孩,直接挥着手中大红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