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相信我？”
当时的林濯刚刚结束工作踏入房门，他看到这一幕，直接护在林三七面前。
“妈，你冷静，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下一秒，眼神就落在林语书手中的东西，脸色第一次变得铁青。
紧接着，他回头以那种怀疑的目光盯着林三七，字字句句都是质问。
“你居然早恋了？你才多大？这是你能碰的吗？”
他拉着林三七的胳膊，低头狠厉开口：“是哪个男生，是不是中国人？你把名字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林三七则嘲讽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世界都荒唐极了，或者是疯癫。
“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跟任何男性发生性关系，这句话你们听懂了吗？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在我书包里，我顶多是下课跟她们喝酒打牌抽烟，剩下多的我一件也没干过，听懂了？”
林语书把避孕套丢到垃圾桶里，她长舒一口气，想起待会儿公司里面的年度酒会，只觉整人疲惫不已，她揉着眉心，挥了挥手。
“林三七，你不用说了。”
“你要我怎么信你？我情愿去信你，我也不愿意这样肮脏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本来想带你一起去酒会的，现在看来，你也不用去了……“
她收起自己的链条包，似乎整个人很累很累，拿着口红对镜补妆，看着林濯，声音很轻。
“林濯，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如果有后悔药吃。
林语书一定不会抛弃林三七，留她一个人在家。
如果有可能，她死也会把她绑去酒会，看着人们沉浸欢乐酒色，而不是孤独一个人在血腥之中对抗恶魔。
林语书的前夫姓李，单名一个昂，英文名是Lion, 和林语书属于年少相爱结婚，有着共同的职业和事业，他们曾经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但是一个人啊，终究在这个社会上是裹了一层又一层皮的，就像洋葱一样。
所以等到林语书婚后生子，掀掉最后一层皮的时候，看到了恶魔张开血口大盆，正在对她狞笑。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当时的错误抉择买单。
林语书为了成功离婚，甚至没能参加自己弟弟牺牲时的葬礼，眼看着自己的亲侄女被其他亲戚生吃活吞，最后被一个毫无血缘的家庭收养。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同时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前半生竟然这么的，失败？
从小到大，一直被冠以天之骄子的她，在别人的艳羡下早早拿了美国绿卡，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失败呢，她成功搜集证据，一次次忍让，任由身上留下伤痕去医院验伤，最后成功让他净身出户，回国把侄女带了回去。
似乎，一切，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可是这个侄女，明明和自己一样都是天之骄子，小时候更是被人称为天才，居然对自己如此忤逆，一次又一次，林语书心中的那个天平一次次倾斜。
终于在某一次极其微小的事情以后，天平彻底倾斜，她在继结婚以后做错的第二件事，把林三七送入管制所。
而第三件，就是在2004年末的那个圣诞，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第58章 恨
那天他们走后，林三七一直在房间听歌打游戏，直到耳机戴着有点疼，她才听到一阵剧烈花瓶破碎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扒在房门口，结果就撞上了醉醺醺正在到处扒拉抽屉的李昂。
她认识这个男人，1998年的清明，她心中就萌生了滔天的惧怕。
她步步后退，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消失在这里，就在转身往后退的那一刹那，一个大力从背后一拉，直接禁锢住她的脖子，下一秒整个人就被那股大力拖在地上，头狠狠地甩在木质沙发角上。
“砰”――响亮一声和窗外的烟花发出强烈的共鸣。
李昂似乎喝了很多酒，领带随意解开，低头看着身下的小女孩，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单手指着她，嘿嘿笑着：“是你？我记得你啊！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要把你卖去当小姐！什么时候语书家多了你这么个小女孩？嗯？”
轻扬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巨石砸在心口，林三七大口喘着气，近乎祈求道：“你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你！我可以告诉你钱在哪里，你放过我行吗？”
李昂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把几张银行卡肆意丢到她的脸上，啪嗒一声，瞬间白皙的脸上就起了红痕：“老子需要你帮？林语书那个老娘们什么东西，藏钱的地方就那两个，老子闭着眼睛也知道！”
话落，他眯着眼睛看着身下满脸是泪的女孩，稀奇地凑了过去，顿时浓烈的酒气充斥口鼻，她慌措地直接拿着花瓶碎片划破了他的手，吓得整个人往外跑去。
就在她握到门把手的时候，高马尾被人狠狠一拽，“砰”――一声撞在墙上，她被抵在墙上，面前的男人直接撕裂她的衣服，捏着她的下巴，裸露的视线肆意地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他伸腿用膝盖抵着她的大腿内侧，粗暴极了。
“怎么？害怕了？老子可是在垃圾桶里面翻到避孕套了，你又打扮得这么暴露，想必你也很会玩吧，不如你让老子爽一爽，老子放你一马？”
林三七双眼泛红，她攥紧拳头，狠狠啐了他一口唾沫。
“穿成这样是我的自由！你他妈自己心里脏，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这种脏东西碰一下！”
说着，她曲起膝盖直接往他下身一踢，只见他突然叫痛，下一秒就像疯子一样狠狠掌掴，一次接着一次，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一拳又一拳地揍着小腹，林三七最后被他拖在地上，皮带被他对折近乎泄愤一般地打在她的身上，皮肤上最初是变红，慢慢地开始往外渗出鲜血，她双手使着力不停往门外爬去。
又这么一次次落入深渊。
楼上楼下，屋外广场到处都是庆祝的声音，放着响亮的音乐，似乎没有一个人不沉浸在这节日的狂欢中，林三七被扒掉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狠狠咬着舌头。
她想：实在是太疼了，也太屈辱了，不如死了，把他定死在监狱里面，也算报仇了。
就在这一刻，钥匙发出清脆的声音，门被打开。
门外的林濯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了此生最绝望的一幕。
他看着窗外不断翻飞的景色，手都在不停发抖，不停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看着屏幕里面辛君知的电话号码，急促点开。
嘟嘟嘟――
一下接着一下，他似乎看到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妹妹一路跑到医院。
可是在上次管制所以后，她已经对消毒水和医院有了生理性反抗，自己那身黑色西装上几乎全是血。
而怀里的人对自己说的话是：“你要是晚来一步就好了，我就能远离所有的疼痛了。“
她眯着眼看着天边绽放的烟花，热泪流下，和鲜血溶在一起，一滴滴落在水泥地上。
“你看啊，烟花真得好美。”
“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算了，挺好的。”
嘟嘟嘟――
“喂？”
电话终于通了，林濯直接坐起身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在不在病房里？李昂出狱了，已经回国了，我害怕他去找林三七，你现在在不在她身边！”
辛君知脸色一白，他看着手中正在结账的，三七最喜欢吃的关东煮，直接冲出便利店，疯狂往医院奔去，他从来没跑过这么快，一路穿过人群，看着拥挤的电梯直接踩着台阶一路往上奔跑。
不断加快的呼吸节奏和过快的心跳让他手心渗了一层黏腻的汗，一层接着一层。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林三七正在熟睡着，她又睡过去了，整个人窝在床单里面就像一只安静的小兔子，而护士站缓缓走来一个男人，摘下口罩，得体有礼询问。
“请问，林三七在哪个病房？”
护士长打量着他，有些警惕道：“你是家属吗？“
男人点了点头：“对，我特地从老家过来看她，毕竟出了这么大事，我也该过来看看。”
护士长见他丝毫都不慌乱，眼神温柔，像极一位长辈应有的神情：“走廊最那头靠窗的病房，注意不要吵到病人休息。”
男人颔首，缓缓露出手中的匕首，慢慢往那边走去，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
他摘下鸭舌帽，随意把包搁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匕首，一步步看着病床上姣好的女生，他眼中流露着几分玩味，冰冷的匕首直接贴在她的脖颈上。
冰凉的触觉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入目就是那双阴鸷的双眸，林三七吓得整个人往后一靠，手控制不住得发抖着，却被他牢牢掐住脖子。
匕首随意落在地上，温热的手正在牢牢卡着她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蔓了上来，她大口呼吸着，透明的指甲不停抓着他的手，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李昂眼中已没了朝外的得体和有礼，取而代之的是疯狂。
彻底的疯狂。
“就是你他妈的毁了我！让我现在有了案底，老子只想让你死！你知道老子在牢里遭受了什么吗！你个小兔崽子，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怒骂着：“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在林语书心里的地位，她怎么样都要把我送进去！还为了你！把律所迁回国！她毁了我，让我在律所圈内声名狼藉，我就要毁了她最心爱的！放心，我会慢慢地，带你体验死亡。”
漆黑的瞳孔就这么注视着她，他手上的力度正在缓步递增，声音近乎诱引一般，让人感觉到绝望。
“听说你还有惊恐，放心，这和你发病很像，不过这一次，你再也不会活回来了。”
那双纤细的手一直不停抓着绵软的被子，但是随着掐的力气逐渐增加，脖颈血液不畅通，林三七近乎绝望地看着白色天花板，充血一般肿胀，眼冒金星，呼吸感被剥夺，头似乎要炸了一般，就像是火球在大脑不停滚动。
就在这时，砰――一声，门被踢开，辛君知直接从后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甩在地上，林三七整个人长呼一口气，喉部软骨剧烈疼痛，不停咳嗽着。
辛君知把他压在身下，一拳接着一拳发狠揍着，顿时，更加浓厚的鲜血味弥漫开来。
林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牢牢拖住辛君知暴力的动作，拿着准备好的绳子把人绑在沙发边，然后走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甚至从进门到现在，都不敢看林三七一眼。
林三七还在剧烈咳嗽着，脖子已经被掐紫了，她绝望地小口呼吸着，濒死的真实触觉让她整个人肾上腺素狂飙，辛君知踉跄扒开房门，嘴上带着血，对外面喊。
“医生！”
顿时，护士站的护士们立刻警觉，即刻通知值班医生赶了过来，她们看到林三七的那一刹那，顿时明白所有，检查她一系列生理特征，害怕她再一次犯病。
而林濯则死死盯着他，声音很哑，手一直抵在他的脖子处。
“你他妈还算个人吗！她才17岁！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心，这一次，你的亲儿子会站在原告上，让你再也出不来。”
李昂笑着啐了口唾沫，狂笑：“我是你老子！我是你亲爹！怎么了？我当时就是想玩她怎么了？要不是你来的早，老子早就把她办了！”
一语落下，辛君知狠狠往他胸口踹了一脚，顿时李昂整个人吐出一口鲜血，他舔着下唇，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以为你能把我告进去？知道什么叫杀人未遂吗？未遂啊？我顶多几年就又出来了，你能怎么办？还躲我吗？”
“我猜，林语书那个人肯定又会为了这个宝贝侄女，搬家吧？只要不是北京，都行？就和当时从美国逃走一模一样，这个懦弱的逃兵！”
林语书在这个时候推开房门，她踩着高跟鞋看着正小口呼吸，眼中充血的林三七，以及那吓人的紫色掐痕，她直接甩了李昂一个巴掌。
然后起身拨打了110.
动作迅速，似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她眼神很冷，直直地盯着他。
“我要报警，杀人未遂，目前嫌疑人就在医院，我发地址给你们。”
李昂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直挣扎着手上的绳索，目眦欲裂地盯着面前报警的女人，尽管刚才有多么狂妄，都是在放话吓人罢了。
“你敢？你居然敢报警？你不怕我出来以后报复你？林语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林语书眼尾发红，她直直盯着面前自大的男人，哭着哽咽。
“放过我？对，你是从来都没有放过我，所以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杀人未遂，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且，你有案底啊，李昂，你可千万别忘了。”
“我，林语书，从业至今还没有输过一场官司。“
林三七躺在床上，侧目看着这一幕，她还在不停咳嗽着，声音颤抖，轻声开口。
“姑姑。”
林语书其实和林濯是一致的，他们都在这件事情上有愧于她，所以再次上演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回头看她的双眸，林语书吸了吸鼻子，她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回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林三七安静地看着她，有关于柏树中学的一切，林语书的初衷，林濯都已经悉数告诉自己了，她声音很哑，听着都让人心疼。
“别又因为我舍弃事业了，北京很好，我不怕他。”
“我，真得很喜欢画画，想试一下走艺术，可以吗？”
近乎微弱的祈求，林语书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林三七这么正常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她攥着手中的包，下颌线紧绷，直接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
“你已经十七岁了，你想好这个抉择了吗？确定不走另外一条路了？”
林三七很清楚另外一条路就是她求来的外语类高校，她摇了摇头，目光潋滟。
“不，我很确定我热爱的，我不想将就，而且，我那个班主任是真的很傻逼，我不想见到他。”
林语书点了点头，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盯着她缓缓开口：“我考虑一下，在你出院之前告诉你答案，我还有个案子，约了和当事人见面，好好休息。”
说完，她回眸看着似乎绝望的李昂，缓步走了过去，狠狠拿着包往他头上一砸，恶狠狠说。
“我对你的恨，你死千百次都还不了。”
第59章 违背天理
审讯室
顾远山近乎失控地趴在那里，难捱地移动摩擦着身体，十分不悦地冲着房门大喊：“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老子是谁你们知道吗！你们也敢动？”
吴岁是这个时候进入审讯室的，他看着面前被毒瘾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少年，眼中没有任何悲悯，而是深深的痛恨。
他曾经深入窝点配合卧底一起擒获毒枭，所以面对吸毒的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