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假面的盛宴【完结】
时间:2024-07-16 14:33:43

  元贞失笑,又道:“我不光要当镇北王妃,我还要当尚书令。”
  闻言,杨一愣。
  其实昊国官制大致框架是随了前朝的框架,也有三省,也是三省并立。
  同样,因尚书令虽设但虚其位,所以反而是以尚书左右仆射为主,同时由于左右仆射会兼任门下侍郎和中书侍郎,是为常人口中的左相和右相。
  但实际上真正统领百官的是尚书令,左右仆射反倒是其佐贰官。
  昊国有朝以来,就没设立过尚书令一职,如今元贞竟然提到尚书令。
  不过转瞬杨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是当初由于时局关系,没当上内尚书,反而不得不嫁给他,依旧耿耿于怀呢,于是才对‘尚书’二字如此执着。
  “尚书令可是掌典领百官,镇北王也在其中之列。”
  杨挑了挑眉,“若是别人,我自然不愿让他在我上头,可若是王妃在我上头,反正也不是没在上头过,我乐意之至。”
  “你油嘴滑舌!”
  饶是元贞,也有些受不住他这意有所指的调侃话了,不禁红了脸,又捶了他一下。
  杨顺势拥住她,道:“将军在外兢兢业业多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公主可要犒劳将军一二,以解将军相思之苦。”
  “你……”
  不给元贞说话机会,杨已经抱着她往正院奔去了。
第96章
  随着曹永年被抬下去, 该走的都走了,没走的自然是同路人。
  武乡侯环视了下众人,再次感叹自己见风转舵转得妙。
  如今正处于旧新转换之际, 许多人碍于颜面,正需要领头接洽之人, 舍他其谁。
  他也不含糊,上前与罗长青谢成宜等人攀谈。
  一番交谈后,双方都很满意。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适合融洽场面的过程, 武乡侯恰如其分地提出都站在这里做甚, 此乃好事喜事,他请大家去饮酒。
  谢成宜等人因还有公务, 没有都去, 便让宋浦叫上两个自己人作陪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 罗长青分外感叹。
  “此前你说这位非同一般人, 我嘴上说是, 其实心中不信, 可自打来到这里后的所见所闻, 无不在显示你所说的非同一般还不够。”
  这种场面这种难局,设身处地换做他来, 都不可能不伤一根毫发全身而退, 更不用说像眼下这样, 众人尽皆归顺,七皇子之患也已解决,日后不再会闹出什么事。
  至于剩下那些人, 诸如曹永年之流, 他们归不归顺并不重要。当革新的车轮往前碾压之时, 总有一些人会被落下。
  “你说你当初若能早上一步, 这位也不定会看上那位。老实交代,你可曾后悔过?”两人一边往外走,罗长青用手肘撞了撞谢成宜,小声与他说。
  谢成宜皱眉看他。
  “你成天都在想什么,这位确实很好,但男子就不能是单纯的欣赏或是心悦诚服一个女子?”
  罗长青有些不信,却又不好直说,而是道:“你岁数也不小了,换寻常人家,儿子已经能打酱油了,你打算何时成个家,也好请我喝喜酒?”
  谢成宜依旧蹙着眉,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含笑望着自己的脸庞,同时一股莫名的悲哀上了心头。
  “你罗长青以前总感叹,有志不得疏,有才无处展,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倒在此儿女情长起来了。少说这些无用之言,如今淮南两路尽皆拿下,接下来你怕是闲不了……”
  “我在说你,你怎么扯上我了?”
  二人边走边说,春风偶尔会送来只字片语,但风一卷转瞬就消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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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除了曹永年吐血晕厥被抬下去,还有一人也被抬了下去。
  正是钱婉仪。
  也不知是不是因大起大落太过,她也厥了过去。
  这边杨一直拉着元贞胡天胡地到天都黑了,才消停下来又沐浴更衣出来用晚饭,这时绾鸢才把事情禀上来。
  “你说人傻了?”元贞诧异问。
  实在是哪怕是她也不得不诧异,怎么人就傻了?
  “赵御医去看过了?”
  赵御医是当初元贞离京时,一并跟过来的,连家眷都一并带了来。后来上京城破,赵御医一家一再感叹幸亏当时来了,不然定要遭难。
  当初北戎在内城掳掠,除了皇家那些人,以及一些昊国朝廷的高官重臣,便是掳掠各种精通某些技艺的人们。
  像赵御医这种精通医术、且享有盛名的神医,必然逃不掉。
  绾鸢道:“赵御医去看过了,来来回回查看了几遍,赵御医的说法是――”
  元贞一挑眉:“装的?”
  绾鸢也没点头,也没摇头。
  “赵御医说这种有关脑子的事,他也不擅长,但一个正常人不至于受到情绪打击,就突然傻了。且赵御医给她把过脉,她逃走的这些日子,可没亏待自己,身体极好,怕是我和公主都不如她,她又怎可能这么就傻了。而且她这种情况,甚至不能算是疯,只能说是傻了。”
  所以,就更让人起疑了。
  “我们信不信不要紧,她要的也不是我们信,而是萧杞信。”
  绾鸢恍然大悟。
  元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明日再去看看。对了,萧杞可过去看过了?”
  绾鸢摇了摇头:“还没。七皇子也是同样说辞,说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再去。”
  元贞说明日再去,本意是不在乎,毕竟两者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萧杞也如此说――
  看样子他大概是心有些乱。
  不过元贞也没管这些就是,等晚饭摆上后,就和将熠儿抱来的杨,一家三口用了顿晚饭。
  杨本是想享受下天伦之乐,本来自己回来的就少,有多久没见到儿子了,哪知刚学会说话的熠儿吃过饭后竟不走了,小手抱着娘就不撒手。
  最后,他设想的夫妻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变成了一家三口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关键这臭小子还非要睡中间。
  简直是失策!太失策了!
  .
  翌日,元贞去看钱婉仪。
  在看到钱婉仪身边的红叶,她又诧异了下。
  这个宫人当初在宫里时,就跟着钱婉仪,如今随着钱婉仪几地折腾,都没把人弄丢,也是难得了。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元贞问。
  “你是谁?她们叫你公主,你是圣上的公主?我只知有成康徽禾庆阳懿康几位公主,竟不知还有你。”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钱婉仪,颇有些坐立难安,手脚不停地动来动去,显然是很紧张的。
  “我是宜春苑宫人红鸳,敢问公主是哪位娘娘所出?”
  元贞瞧着她脸色,似乎真是傻了。
  怪不得绾鸢说她是傻了,不是疯了,此时的钱婉仪似乎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忘记了自己当初在宜春苑,利用差职之便,在父皇酒中下了药,得来了一次临幸。
  她是侥幸怀上了龙胎,父皇则是自那后就对宜春苑这处皇家别苑厌恶至深,甚少踏足了。
  “你既连许多事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会知晓我母妃是谁,在此就不多说了。”元贞淡淡道,转头看向一旁脸色复杂的萧杞,“其实她能忘了也好,到底单纯些吧。”
  萧杞点点头。
  之后元贞就走了。
  走到外面还能听见屋里萧杞叫小娘,以及与她解释自己是谁的声音,她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
  绾鸢道:“公主,你说她真是傻了?”
  “我昨日不就说了,我们信不信不要紧,关键萧杞信了就行。”
  元贞淡淡道:“不过一跳梁小丑,不足为患,她此时装疯卖傻,为的不过是找个台阶下,抑或是赖上我们,给自己找个未来的居所,毕竟曹家那可不会再管一个无用之人。”
  又道:“行了,不说她了,说说希筠的事,她和贺虎之间拖得也有些久了,正好最近天不错,把他俩婚事办了,就当是再添一份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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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杞走了。
  等他走后,钱婉仪被红叶领去了屋里。
  见只剩二人后,钱婉仪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你说他们应该都信了吧?”
  红叶不敢苟同,但又能说什么。
  “公主信不信我没敢看,不过皇子好像信了。”
  钱婉仪骂道:“皇子肯定会信,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难道不知?我要的是萧元贞也信!我养了个胳膊肘往外拐还没主见的窝囊货,这里又不是当他家,我们要想继续留在这,肯定要萧元贞相信。”
  红叶一时也被骂慌了,道:“公主既然没说什么,肯定是信了。”
  钱婉仪想了想方才场景,觉得自己也没出什么纰漏。
  “信了最好,信不信也只能这样了。”
  装疯卖傻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办起来却很难,心力演技缺一不可,她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不信也没办法。
  “不过以萧元贞霸道的性格,她若不信,定是当场就让人把我扔出去了,既然没说肯定是信了。”
  如此一想,钱婉仪也放松了下来,去床上躺了下。
  方才装了半天,她也有些累了,这会儿便又叫红叶给她捶腿,又让红叶给她拿点心吃。
  之前在曹家那些日子,说起来还是世家大族,竟沦落到连点心都没得吃。
  自打钱婉仪当了妃嫔后,嘴都被养刁了,被元贞养在颖昌时,也是好吃好喝的管够,谁知跟曹家人走后,竟沦落到除了一日三餐,什么零嘴点心都没有。
  她也不想想她是谁,又不是曹家自己人,尤其曹家经过这次迁徙,又人口众多,日子也不好过,餐点都是缩减了又缩减,怎会去便宜一个外人。
  不过这些她即使知道也不会管,她只知道自己这回装傻装对了就行。
  “餐食衣裳这些,就用我的名义去要,若是不给,我到时候再寻七皇子,总之就不能亏待了自己。”她絮絮叨叨吩咐红叶。
  对此,红叶早就习惯了,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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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长远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杞一眼。
  萧杞僵硬着身子,许久才放松下来。
  他没有多留,一边苦笑一边往外走去。
  之前阿姐还安慰他,说是赵御医医术不错,这病不算什么大病,就是受了些刺激,应该过阵子就好了。
  彼时,他对小娘秉性深感怀疑,却没多说什么。
  来之后,他观察了又观察,发现小娘真是傻了,竟然连他都不记得了,他还唾弃自己之前的猜忌,觉得自己枉为人子,竟因为小娘有时品行不佳,就质疑她的病。
  之前走时,他还忧心忡忡,质问自己那番所为可是对的,成全了所有人,却逼疯了小娘。
  哪知,他不过遗漏了些事忘了交代红叶,转头又回来,却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我养了个胳膊肘往外拐还没主见的窝囊货,这里又不是当他家……’
  没主见的窝囊货!?
  真是好啊,极好!
  阿姐说的对,小娘就是书中所说的那些小人,但凡见到有利可图,必然锲而不舍不会放过,挖空心思、手段用尽都要得到。
  若是一辈子地位低下,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可一旦身居高位,这样的人会闹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皇子,你没事吧?”
  长运小心翼翼道:“那什么,钱婉仪的性格不素来就是如此,你也是知道的,实在不用为此伤心难过。”
  “素来如此?”
  长运忙解释道:“小的并无侮辱之意,只是钱婉仪在宫里名声一贯不好,娘娘们也就罢,她在宫人内侍里,名声也不太好。除了是因为圣上那件事外,也因她一贯是捧高踩低,逢上比她得势的娘娘,她多是趋炎附势,逢上地位卑下的宫人内侍,她一贯颐指气使。动辄斥骂。”
  他声音越说越低。
  “下面人都说她小人得势,不体恤同样出身的其他人,也不如别的娘娘宽厚,就是仗了公主的势,才敢如此。这不是小的说的,都是听来的。”
  “是啊,她不素来就是如此。”萧杞喃喃道。
  他又想方才钱婉仪所言,缺了什么就找七皇子要,更因此想起幼年的一些事。
  大娘待自己亲厚,见自己衣衫旧了,或是其他皇子有的他没有,就会悄悄添给他。每次他去金华殿回来,身上总是要么多个玉佩挂件,要么出门一身旧衣,回来一身新衣。
  见此,后来他每次去金华殿,小娘都会专门给他换身旧衣。
  那时他还小,不懂这样做是为什么,等后来才明白其中意思,却羞于人前提起。
  还有后来,阿姐每次得来什么好物,总会送一份与他,但凡小娘能用上的,她都会巧立名目要去,还怂恿自己再找阿姐要就是。
  那时,他已经读书了,懂了一些道理。
  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小娘是以前苦够了,所以有些贪小东西,他还费尽心思为她遮掩。
  由小见大。
  其实她素来就是如此,只是他以前总为她解释罢了。
  长运还在劝着:“其实皇子你也不要多想,钱婉仪性格素来如此,也许就是有口无心的。她这番作为,大概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才会故意装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也许她过阵子就能好了。”
  也许过阵子就好了?
  萧杞却突然如释重负。
  就这样吧,之前她在上京,上京城破,他担心她出事,后来证明不管何时何地,她总能如鱼得水。
  既如此,以后也不用他为她多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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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变后,元贞办的第一场喜事,因为场面还算盛大。
  临到要上花轿时,一身嫁衣的希筠哭哭啼啼,硬拉着元贞的手,说不愿意嫁了。
  可把贺虎给急的,差点没当场把人扛走。
  还是元贞将她哄好的,说过的不顺心就回来,反正地方给她留着。
  又说她这不是不愿,只是出嫁之前都会慌,因为要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当初她也是,这才把希筠哄好。
  不提这些,宋浦和罗长青再度启程。
  这次他们奔赴的是荆湖、两浙,其实也不光二人,纪光带着几个志同道合的老资历官员,一直在外奔波。
  随着京东两路和淮南两路归附,这几地已经有松口迹象了,想来这次的事应该不会太难。
  宣仁二十七年,也是上京城破的第三年,更是新历一年。
  大体上,整个南方已全部归附,除了挨着大理有两个小地方的土司有自立为王的苗头,其他地方一片河清海晏。
  杨并未称帝,对外的名头是镇北王。
  镇北王统管所有军务,而政务则是以尚书省为主的三省六部。暂时并未设立九寺,一应事宜都被三省六部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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