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假面的盛宴【完结】
时间:2024-07-16 14:33:43

  至于地方官制,还一如既往,只是官员调任选拔,采用了之前已被元贞用顺手的招贤纳才考。
  如今的招贤纳才考,比之前划分得更细更规制,分为了匠考、差考、吏考、明法科、明算科、明经科以及进士考。
  前两者取底层公差,比如匠考,选的都是手艺出众的匠人,你打铁手艺好会做铠甲弓弩你就去军械局,你会做烟花造火药,可以去火器局。
  差考范围更广,涉及到各个衙门的公差、衙役,乃至巡检司。
  吏考则是以时务为主,考的是文字及时务,对应的是各衙司底层吏员。
  明法科则考的是对律法的熟知,对应的是刑名典狱类的差职。明算考的是算法,可以去户部,以及各地常平司、漕运,用的上算法的地方极多。
  至于明经科和进士考,不再像以前那样,一遭得中,不管你通不通时务,就能鱼跃龙门。
  而是主要以时务为主,经义次之,词赋暂罢,日后可能会启用,但启用之日不知。
  前几科考中之人,若是还想精进至更高层位的官职,可再试明经科和进士考。
  而明经进士两科若得中后,想被授予官职,还需在明法、明算、明书这些中常科之中选一科,同样也中了以后,才会被授予实职。
  常科每年一次,目前还在增加科类,想来以后会更全面。
  而明经和进士则是制科,三年一次,取的人数极少。
  这是由新历一年第一次开制科,观察所取人数得到的结果。只取了一百人不到,要知道往年有个三百进士的说法,顾名思义就是要取三百人。
  且不管什么官职,都不再免税赋。
  最后一点才是主要,夹杂在热闹轰烈的制科考常科考里,其实元贞主要是对税制下手了。
  如今她在尚书省,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尚书令。
  按理说,历朝历代以来,对税制下手的人,结果都不会好,一般都会无疾而终,毕竟动的是士大夫阶层的利益。
  可惜如今王朝崩坏,战火并未平息,从西北、北边往南迁徙的人,大多都刚遭了难,别说税赋,属于自己的田地都没了,还谈什么税?
  而南方各地至今安泰,虽是不愿,但架不住没有兵权。再加上新启用的常科考和制科考,是对士大夫阶层一次摧毁式的打击。
  往日他们只需要欺负民便好,如今民也可成为官,不再被界定在某一圈层里,他们若是反对,面对的就是新的利益群体的共同抵制。
  种种原因结合下,暂时还没因为这事闹出什么乱子来。
  也是元贞考虑到既然不免税了,所收的田税极低,暂时还没让这些人感觉到肉疼,没到必须要爆发的界点。
  同时也把赋税中对普通百姓来说,甚为沉重的徭役给免了,改为了官府以钱粮募用制度。
  尤其是后者,往日每年还要给官府做两三个月不等的苦力,如今竟然不用干了,即使去干,也是拿钱干。
  这一行举迎来了各地百姓的拥护,人数之多之广,你要是敢反对这个赋税制,估计明天家没了人也没了。
  另一边,由于新朝廷这收缩了防线,改为以汉水长江淮水为界,而北戎骑兵不通水战,屡屡挫败于江前。
  前线战事逐渐减少,似乎北戎也打算暂时修身养息,想先把占来的地方经营好,再图谋继续南攻的后事。
  只有慕容兴吉依旧锲而不舍想打到河对岸,却由于杨这的火器花样频出,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吃了几次闷亏。
  再加上北戎在原上京城建立了副都,用以管辖中原地带的事务,从都城那过来了许多人。
  人多嘴杂,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言堂了,于是双方便僵持在这了。
  所以曾经被掳到北戎都城的那些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上京,这其中就有宣仁帝。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命运。
  “你也算不得是个什么枭雄,只能算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废物,只可惜你费尽心思留了一个儿子在外头,却未曾想被女儿女婿挟天子以令诸侯,反倒夺了你的基业。如今那人还未称帝,怕是还顾忌着你还活着吧。”
  坐在高位上的慕容兴吉,看着下方的宣仁帝,缓缓说道。
  宣仁帝穿着一身布衫,经过这两年多的时间,以及两次长途跋涉的迁移,他如今比之前更瘦了,也更佝偻了,头发花白了大半,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明明慕容兴吉讽刺意味明显,他却只讷讷不言,仿佛已经失去了帝王之尊,也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皇子问你话,为何不说话?”
  一旁的侍卫推搡了宣仁帝一下。
  推得也不重,只让他踉跄了下,不过倒也让他开口了。
  “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外界如何,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了,皇子又何必与我说这些。”他苦笑道。
  侍卫骂道:“我什么我?当着皇子也敢自称我?你不过是个阶下囚,是个贱民,几日不骂你,你似乎又忘了这些。”
  慕容兴吉抬了抬手:“行了,带他下去吧。”
  等他走后,哈擦十分好奇皇子为何让人把他带来,如今话没说到却又让带下去,却又不敢询问。
  慕容兴吉看了看他的脸色,道:“他到底做过皇帝,自然不像我方才所言是个真正的废物,有些话多说多错,让他察觉出什么端倪来,怕是会有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97章
  哈擦很是不甘心, 道:“皇子,难道真要照着那些人说的那样,挑一个有昊国皇家血脉的人放回去?”
  “之前这里都是皇子做主, 这些人从都城来后,就各种指手画脚, 明摆着是想夺皇子的权。那完颜家,明明大皇子的死与皇子无关,完颜家自己人也是能作证的, 偏偏他们就是硬按在皇子头上, 如今竟投向了四皇子,与皇子做对。皇子耗费了那么多, 才做下这样的局面, 陛下不记皇子功劳, 反而纵容这些人给皇子添乱……”
  打从哈擦开始说, 慕容兴吉就一直蹙着眉。
  哈擦是从小就跟他的亲卫, 其家族本身也是他母妃乌古伦家的亲从一族, 关系自是不同一般。
  若是换做别人, 如此多言多语,慕容兴吉早就发作了。
  他知道哈擦是在替他叫屈, 这阵子哈擦跟着他看到的太多, 偏偏又不能随着性子发作, 只能隐忍,眼下也是一齐都爆发了出来。
  “父亲并非有功不赏,只是他年纪大了, 便也开始学汉人的那一套。”
  慕容兴吉缓缓说着。
  “父亲总说汉人多思虑, 不如戎国人骁勇, 男儿当以武立世, 可英雄也会迟暮,当年勇猛无敌带着族人南征北战的虎,现在变得年老羸弱,而早年幼小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已长成,成了可以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为了不让这群年轻力壮的儿子抢夺自己的权利,自然要让他们彼此相斗。”
  “父亲总说汉人善于内斗,才给我们戎国制造了机会,可即便明白又如何,他也在走同样一条路,一条谁都明白,谁都依旧会走下去的路。”
  所以戎国的人都说三皇子路走偏了,跟汉人接触多了,也学起汉人那一套。实际上不过是慕容兴吉早就洞悉了这一切,便去观中原王朝的历史,以史为镜来照己身。
  旁人都说三皇子越来越深沉,殊不知这也是他背靠着八大贵族中早已垫底、甚至差点被剔除八大贵族的乌古伦家,走到今时今日地位的原因之一。
  比他背后势力大的兄弟大有人在,却远不如他今时今日的位置。
  哈擦听不懂这些,但并不妨碍他知道皇子有这么做的道理。
  “那放一个人回去,真就能让昊国自己内斗起来?”
  慕容兴吉想了想,说:“那昊国的皇帝先前留了一手,留了个年纪小最不受宠也是最不惹眼的儿子在外,因此我们当时竟忽略了此人。”
  其实也是宣仁帝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当初北戎按照昊国玉牒点名拿人时,竟把萧杞就给遗漏了。
  而而当时事从紧急,慕容兴吉虽有前世记忆,但他只知被萧元贞放走的那个皇子是信王。
  具体姓名不知,甚至连面相都记不清,因为此人当初在北荣军营里,实在太不显眼,他偶尔在元贞帐中见到对方,对方也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又急着要撤离,所哪怕他心中有些质疑,在遍寻‘信王’也不见时,便也没有继续为此事再拖延。
  果然没过多久,就通过探子得知,昊国南边竟然出现了一位七皇子,正是前世那个软弱无能的信王,也是前世南昊的皇帝。
  昊国残存竟就靠着这位七皇子,竖起了一面大旗,正在统合剩余残存。
  消息传回北戎都城,慕容兴吉本来万全的‘绝户计’出了纰漏,本来有功,变成了功劳折半。
  幸亏没有多久,就又有消息传来,说此子年幼,捏着此子的杨和魏国公主有不臣之心,昊国残存乱象毕现,并无用处。
  所以他们趁机打下了昊国的京东两路,以及淮南东路的半数,以及西北几地,算是抹平了此事对慕容兴吉的影响,又让他的声势赫然而立起来。
  再之后就发生了天佑帝决定建立副都,并派了四、五两位皇子以及一些文臣和武将前来协助的事情。
  说是协助,不如说是分权。
  据悉,天佑帝得知上京城繁华,其皇宫及皇家别苑建得格外奢靡辉煌,是北戎都城所在那苦寒之地不能比的,竟有想迁都过来的意思。
  但由于昊国亡国还历历在目,此地非易守难攻之地,且两国之间如今界线已大致划明了,以后此地必然处于前线,遂作罢只作为了副都。
  以前慕容兴吉是不信命的,可自打重活一世后,他就变得有些信命了。
  前世因为杨,于是昊国和北戎分南北对峙之势,一直持续到父皇即将龙御归天之时,眼下这般情况,让他有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之感。
  唯一纰漏就是,这一世南北对峙的局面出现得比前世更早,而元贞也不在他身边。
  慕容兴吉甚至怀疑,既然他能重活,是否元贞也能重活?
  不然她为何能提前知晓上京即将沦陷,先一步离开了这里,并去了襄城――前世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地方。
  自然他也怀疑过杨,因为前世在后面才会出现的火器,让戎国吃了许多闷亏的火器,这一世竟提前几年出现了。
  慕容兴吉不得而知,也分辨不出二人之间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到底是元贞重活,于是提前布置了这一切,还是那个杨重活了回来,提前夺走了元贞,又弄出这一切。
  这些都需要试探,才能让他知道答案,所以他没有反对那些人提出的从内部瓦解昊国的计策。
  “汉人善内斗,反正已经遗漏了一个在外面了,再放一个回去也不影响什么。只是怎么放,放谁回去,还需要斟酌。”
  “既然皇子觉得这法子好,那哈擦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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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宣仁帝被侍卫领了下去。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原皇宫东北角一处寒室中,以前这里住的都是宫人内侍,现在用来关他。
  至于寒室?
  比起他以前在这皇宫里所享用的一切,自然称得上是寒室了。
  但比之前在北戎时,要好过太多太多了,至少这里的春天是暖和的,而外面的花儿都开了。
  宣仁帝被推进屋里后,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了上。
  他来到窗下一个破旧的蒲团上坐了下。
  这里是整间屋子仅有的光源,只能照到这窗下的一小块地方。
  宣仁帝一再庆幸,早年有人报上来,说宫人内侍所住的屋子低矮潮湿,于宫人内侍的身体不宜,他便下命让人把这里重修了。
  虽然因为住的人多,每间屋子逼仄了些,到底不再潮湿,每间屋子都有窗,能见光。好点儿的只要时辰对了,还会有阳光从外面倾斜进来,就譬如此刻。
  当时自己一时道貌岸然地善心之举,如今竟然惠及了自己,不得不说这命运真是奇妙。
  宣仁帝就坐在那蒲团上,闭目仰面任窗外投来的阳光,倾斜在自己的脸上。
  就这么坐着坐着,他竟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是眼见圆圆和杨声势太大,惧怕了吗?你们打算放谁回去?”
  其实宣仁帝并不知晓他那几个儿子里还剩谁,妃嫔又还剩了谁,他一直是被单独关起来的。
  但他是可以知道一些外部消息的,每次北戎军在南面吃了什么亏,都会反应在看守他的人身上。
  轻则一顿辱骂,重则今天就忘记给他送饭了。但也不会饿他太久,他们也怕把他饿死了。
  从那些辱骂里,他也得知了南面如今一片形势大好,反正北戎南征的步子是戛然而止了。
  “不过朕的那几个儿子,看似有个样儿,其实都是窝囊废,不然何至于被那些臣子拿捏住,包括太子……”
  近乎无声的低语,渐渐消弭。
  温暖的光依旧照耀着这里,照耀着这间暗室中的小小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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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挪到新城后,办公的官署就和住处分了开。
  如今的安抚使司自然没了,一分为二,一个成了镇北王府,一个变成了如今的三省。
  也因此,每天元贞都要去三省点卯,到了下值时还要回家。
  最近这些日子杨很闲,因此每天到点时都是他来接元贞归家的。
  “你倒是比更漏还准时。”
  杨懒懒挑眉:“我要是不来盯着我们的尚书令,怕是又要等到天黑你才会回去。”
  这是常有的事,元贞经常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尤其新朝初建,事情也多。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有没到点就回去的时候?”元贞说。
  “一个月能有两次?”
  其中一次还是熠儿突然发热,绾鸢让人来禀了她,她才匆匆回去的。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倒是挺闲的。”
  杨接过她手里装着几册卷宗的提篮,道:“不是你跟我说凡事事必亲躬会很累,有些事就该交给下面人去做?”
  然后,他学会了,她却没学会。
  这言下之意不用明说,元贞就懂。
  见丈夫抱怨,她歉然道:“如今新的规制刚建立起来,事情本来就多,等以后进入正轨,我慢慢就会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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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
  因为新城是提前规制过,所以三省官署所在的地方离镇北王府并不远,走路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所以平时元贞都是走着回去。
  杨来接她时,亦然。
  这里多是几个衙司官署所在,路上行人并不多,即使碰见了人,也多是穿着官袍,离得远远就对这边拱手为礼,而后匆匆离去。
  到了镇北王府,刚进正院大门,熠儿就扑了上来。
  这小子已经三岁多了,按虚的来算就是四岁多,如今生得是虎头虎脑,又体格壮实,撞过来像颗小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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