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间砂——三奇嘉会格【完结】
时间:2024-07-17 17:23:49

  哪里对不起他了呢?从用权势逼他低头开始,又哪里平视过他了?
  于她而言,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就是对她不好了。
  可是,她问没问过一句,他到底甘不甘心?
  不懂爱的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韩韵仰头望着他,许晏清那头微微卷曲的头发,和他清冷从容中带着的书卷气的容颜,曾经让韩韵十分着迷。
  她几乎是在见到许晏清第一眼的时候,就疯狂地痴迷于他。
  可是这么多年了,七年了,他到底是不爱她,甚至,恨她。
  韩韵笑了一声道,“许晏清,我不要的,别人也得不到,我就不信了,谁敢为你跟我打离婚官司?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拎着包,趾高气扬地走了。
  许晏清关了门,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仿佛刚才韩韵闹得这一出根本不存在似的。
  既然已经决心离婚,就没有打算回头,哪怕前路梗阻,他也不想继续这样荒废下去了。
  其实韩韵自己也清楚,他与她结婚,根本也没有占过他们家一丝一毫的便宜。
  倒是他的那对父母,总是腆着脸地往韩韵家里跑,除了让他觉得难堪,再没有任何可炫耀的。
  在旁人看来,他是攀上了高枝。
  可是清高如他,根本不屑于韩韵家的那些背景。
  这些年,他凭自己本事吃饭。
  一手锦绣文章,加上对政策的把握极准,不光是部长层面知道他,连顶层领导都多次批示他的调研报告和建议文章。
  反倒是韩韵父亲韩建军,多次希望从他这里突破,得到快速致富的秘钥——政策。
  想来,这么多年的恩怨,是该有个抉择和了断了。
  当年是为了不让韩韵再伤害她,才选择了放手,选择了屈从。
  可扬州一面让他知道了,她似乎过得不错,所以,他也该放自己自由了。
  他给吴汀韬发了个消息,询问离婚案的代理律师事宜是否有进展。
  吴汀韬在京城总部大楼里,正在跟新助理凌潭清分析案例。
  他事情说完后道,“下周我回沪,你跟我一起。”
  凌潭清说好,自觉去安排老师的出行。
  自从两个月前,他成为了吴汀韬的助理之后,陪着外出活动等事务逐步也接手了过去。
  吴汀韬考察了一个多月,觉得他努力又有悟性,一点就透,于是便经常带在身边,当助理也当学生。
  就像是一种代偿心理,总觉得亏欠了朱红梅的,总是想尽办法想要补偿给夏瑾娴。
  而夏瑾娴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每月发个消息问候,就是推荐了凌潭清。
  凌潭清倒是不辜负夏瑾娴的这番推荐,人很机灵,也确实优秀,倒是让吴汀韬更觉得想要补偿夏瑾娴点什么。
  许晏清的消息发来的时候,吴汀韬刚好说完事情,他看了一眼后,突然问凌潭清,“你的律师执照还有效吗?”
  凌潭清道,“刚刚年检过一次。”
  吴汀韬点了点头问,“我看你以前在律所做过,打过什么官司?”
  凌潭清道,“民事纠纷什么的。”
  吴汀韬问,“离婚案子接过吗?”
  凌潭清点了点头,他之前在一个小规模的律所工作过一年,后来转的法务,却被派去催债。
  吴汀韬道,“最近有几个案子,一会儿我把材料给你,你接一下吧,也不能一直做助理。”
  凌潭清应了声好。
  吴汀韬把凌潭清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许晏清,又打电话过去聊了几句。
  挂了之后,他才对凌潭清道,“这个案子不复杂,但是当事人的背景很复杂,你怕惹麻烦吗?”
  凌潭清摇了摇头道,“不怕,我就爱惹麻烦。”
  吴汀韬大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像我。”
  吴汀韬回沪的时候,特地关照了凌潭清,让他约夏瑾娴。
  出于对夏瑾娴的感谢,凌潭清私底下还表示,想请夏瑾娴吃饭。
  于他而言,通过夏瑾娴获得的这个机会,对他的事业上的帮助是巨大的,他自然是感激。
  但不知为何,想到那个女孩子,又有些不敢给她发消息。
  好在是吴汀韬开口邀约,他借了这个机会,才把搁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的想法同夏瑾娴说了。
  夏瑾娴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阿姨家里“蹭饭”,顺便喜提新车。
  表妹的男朋友已经帮她把一切都办妥了,表妹负责验收,成果喜人。
  阿姨跟着也去兜了一圈风回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阿姨对她道,“你看看,你车也有,房也有,是该定下来了吧?”
  夏瑾娴端着碗,厚着脸皮道,“一个人多潇洒,是不是啊,柳柳?”
  柳柳表妹靠在男朋友怀里,阿姨戳了戳筷子对夏瑾娴道,“别带坏我家女儿,你要单身自个儿单身去。”
  夏瑾娴无语。
  阿姨家什么都好,但就怕阿姨代替她已故的母亲催婚。
  反正每次看到她这个大龄剩女,阿姨就有叹不完的气。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阿姨就开始叹道,“我可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夏瑾娴想起了母亲,想起母亲当年拿了户口本让自己跟许晏清私奔的情景。
  想起母亲结婚那天,抱着她痛哭的场景。
  如今自己孑然一身,如果母亲在天有灵,大概的确是会为她难过的吧。
  但经历过一次违心的婚姻,她绝不会再为了结婚而结婚。
  何况心里的那个人又迟迟的放不下,未来跟谁凑合,都不可能琴瑟和谐,又如何勉强呢?
  内心一阵怅然。
  想找个人说说,却是找不到。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那么多苦闷,谁耐烦听别人的苦?
  不当做笑话来嘲讽,含着点怜悯地表示感同身受,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品德了。
  就在这时候凌潭清的电话进来了,夏瑾娴刚回复说可以约见面,凌潭清就来跟她商量时间。
  站到客厅去接了电话回来,表妹促狭地对她挤了挤眼睛问,“男朋友啊?”
  夏瑾娴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吴汀韬是在周三晚上抵沪的,次日就约了夏瑾娴见面。
  虽然要跟他约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他主动要见的人,却只有夏瑾娴一个。
  跟了吴汀韬几年的生活助理,也是第一次见到吴汀韬对一个女孩子这么重视。
  凌潭清对此有所察觉,却也没有打听过,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圈,对于不该问的事情别问这条真理,他贯彻得很到位。
  只是又给夏瑾娴发了个消息,确认了晚上见面的时间。
  夏瑾娴回了消息,中午回了趟家,在床下的周转箱里,翻出了母亲的几件遗物。
  一枚收藏得很妥帖的胸针,几封泛黄的书信,还有三本日记。
  母亲对吴先生的感情,毫无保留地都倾注在了里面。
  这种天人永隔,让夏瑾娴为之难过。
  她如今已经不敢看这些信了,反正看一次就哭一次。
  不仅仅是为母亲,还有为自己。
  下午上班的时候,科里的副科长刘心凌带着一点酒气回来了。
  想不到中午就喝酒,看来为了一个正科的位置,她也是蛮拼的。
  夏瑾娴这些年在政协秘书科过得还算顺利。
  当年突然从档案局被调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意外。
  后来在一次接待宴上才知道,那是许晏清的照拂。
  那次的招待宴上,鲁名威那一桌还坐着上次同去扬州的那位投资委副主任,虽然那位主任级别不及鲁名威,但是实权远胜。
  投资委是所有行政序列里面,政府条线部门里的老大哥,投资项目都从他们这里出的。
  那位主任那会儿特地举了杯子对着夏瑾娴道,“小夏不错啊,我也敬你一杯。”
  夏瑾娴刚刚为了表忠心,给鲁名威敬了一个满杯,但既然这位主任这么说了,也只能拿着空杯子走过去,让那位主任给她倒了满杯。
  那位主任端着杯子道,“小夏可以啊,难怪京城都有领导对你关爱有加,还亲自让我们陆主任为你奔走。你能到鲁主席这儿来效力,也是个好机会,今后也多关照关照我们啊。”
  夏瑾娴当时酒喝到一半,鼻子一酸,差点呛到。
  如果许晏清没有做这些倒也还好,偏偏他默默关照,却从不言说。
  得知真相的那个周末,她特地给曾经的科长,许晏清的好友潘毅骏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她脱口而出就问,“他是不是回来过?”
  潘毅骏当时坦率道,“是的,而且我问过他要不要去看你,他自己拒绝了。”
  夏瑾娴那一刻就觉得心脏扎得疼,无意识地说,“我想去京城还他东西,不知道方便吗?”
  潘毅骏于是问她,“都这么多年了,你何必再打扰他?”
第11章 吴先生相约
  其实,许晏清那会儿就在潘毅骏身边,在陪同部委领导视察新区上一轮的创新发展成果。
  潘毅骏给许晏清看了一眼来电人,许晏清只是问,“她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潘毅骏如实道,“她想去京城还你东西。”
  不知道许晏清是怎么想的,反正是拒绝了。
  夏瑾娴在电话那头,明白了潘毅骏和许晏清在一起,却仍然不死心。
  所以她隔了周,周末的时候,收拾了行李,坐着火车去了京城。
  她凭着记忆,去到了韩韵曾经用来羞辱她,而给她的那个地址。
  到达的时候是上午,夏瑾娴凭记忆找到了那栋公寓,她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办了入住,存了行李上楼敲门,久无人应。
  夏瑾娴站了许久,终于是被现实浇灭了一腔冲动。
  对门的阿姨听到声响,打开门来问,“你找谁?”
  夏瑾娴于是问,“请问许先生在吗?”
  对门阿姨道,“这房子空关了好几年了,我搬过来的时候就没人了。”
  那一刻夏瑾娴才真切的醒悟过来,认清了许晏清跟韩韵结婚的事实。
  她总觉得时光匆匆,恋爱的细节还历历在目,初恋时光仿佛还缠绕在指尖,但其实,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那天她在机场无所事事地徘徊,看着茫茫人海。
  才懂得,这个世界这么大,几十亿人,要遇见,多么的不易。
  她举着一杯热巧克力,站在机场的书店外面翻看杂志,突然耳朵里钻进了一个人的话语,女人的声音。
  女人问身边人,“晏清回来了没有?”
  许晏清三个字,早就刻在了夏瑾娴生命里,成了关键词,但凡读音相似一些,都会让她留心。
  夏瑾娴循声望去,才看清那人面容,多年未见,她更显成熟,干练利落,是韩韵。
  当年韩韵站在许晏清身边时,那般小女儿的娇憨之态早已退去,再见面,她整个人气场强大,走路带风。
  夏瑾娴看着那个高傲离去的背影,耻笑自己的不知好歹。
  所以,回沪之后就安心的工作,告诉自己,别再去想他了。
  至少,不要辜负曾经,他曾赠予的那份真情。
  在政协秘书科,副科长刘心凌一心想早点上位,朱秘书长和科长傅子博其实更偏心夏锦绣。
  夏瑾娴一无背景,二无人脉。在别人看来,她应该是有些艰难,但坐了多年的冷板凳,却反而成就了夏瑾娴。
  她越发深沉内敛,学会了韬光养晦,岁月打磨去了纯真和棱角,却让她洗尽铅华。
  鲁名威一直说她,不争不抢,但进退得体,这种成熟的心态,特别适合混官场。
  有时候,鲁名威也会半开玩笑问,“你跟着我倒是委屈了,有机会给你推荐去区委区府,到领导身边去露露脸,怎么样?”
  夏瑾娴很明白那是试探,总是笑着道,“跟着您不是很好吗?您经验丰富有智慧,跟着您能学到更多。”
  良禽择木而栖,栖不上的时候,就凑合一下。
  毕竟,鲁名威也不是不知道,她曾是被区府办踢出来的人。
  刘心凌为了竞争科长,树敌也不少,她把夏瑾娴默认为自己的对手,以及与夏瑾娴名字很像的另一个女孩,夏锦绣。
  夏锦绣跟夏瑾娴不一样,是很有背景的。
  她来的很晚,但到岗的时候就已经是副科长了。
  朱佳佳打听过了,夏锦绣来头挺大。
  父亲虽然退休了,但是在市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不少人都要卖面子。
  据说,她父亲退休前也是正局级干部,所以夏锦绣从区商贸委调过来的时候,基本上大家也都明白了,是来接秘书科科长的位置的。
  所以这些日子,刘心凌也很急,三天两头的和夏锦绣斗法。
  朱佳佳和夏瑾娴就负责看热闹。
  比如这会儿,夏锦绣说她下周不想陪着出去视察,下周视察的条线是张蓓副主席负责的,的确应该刘心凌去。
  其实,夏锦绣就是看不上张蓓,那天同一时间有一场市政协的接待,是周政主席亲自出面的,夏锦绣想跟那场接待,方便在周政面前露脸。
  科长傅子博道,“张主席那条视察线路是文旅项目,点位都比较有意思,报名的委员比较多,你陪着去看看,不是挺好么?”
  夏锦绣道,“不要。”
  朱佳佳在一旁给夏瑾娴递眼色。
  但凡有些辛苦的活儿,夏锦绣肯定是推三推四的,虽然张主席的视察有意思,奈何行程长,路途远,夏锦绣肯定不愿意。
  夏瑾娴和朱佳佳面对面坐,挑了挑眉,只是冷眼旁观。
  手机上,朱佳佳发来消息道:看着吧,最后不是你就是我倒霉。
  夏瑾娴忍笑,看了看朱佳佳,点了点头。
  夏锦绣跟傅子博绕了半天,刘心凌火了,对夏锦绣道,“不爱去就自己去跟张主席说。”
  夏锦绣道,“去就去。”
  刘心凌把文件摔在桌上,指着张主席的办公室道,“你现在去呀。”
  朱秘书长正巧拿着材料出来,看到这情形,便问,“怎么了?吵什么呢?跟菜市场似的?”
  夏锦绣跑过去抓着朱秘书长的手臂道,“秘书长,下周家里有事,外公过大寿,滴水湖那么远,我能不能不去呀。”
  朱秘书长抬头,看了看闷头不吭的夏瑾娴和对面装严肃的朱佳佳,又看了一眼傅子博。
  傅子博于是问,“要么,瑾娴或者佳佳,你们俩……”
  夏瑾娴停了打字的手,对傅子博道,“还是我去吧,不过那天鲁主席在市里有个会,早上是不是安排人送一下?”
  鲁名威不喜欢别人差使夏瑾娴,傅子博倒也不想麻烦,又看向朱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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