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玥沉默了。
江见川会喜欢养成系吗？
她不确定，因为他没谈过恋爱，她也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别的女生。
但联系起前不久江见川才在家里养了一条狗这件事，程小玥觉得，他有这方面的小癖好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冒出来一瞬，又很快被她打消掉。
这似乎也未必就说明他是养成系。
他虽然养狗，但他会喜欢一条狗吗？
所以哪怕他像一个男妈妈一样将她养大成人，却未必就会喜欢上她。
程小玥越想越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顿觉前途一片迷茫。
.....
11月初，江大附中终于要举办运动会。
高二（1）班是理科班，女生数量远远不够，所以程小玥这种运动小白，也不得不被迫报了个4X100接力赛。
江大附中这几年扩招了不少，每个年级都拓展到了20个班。然而碍于场地限制，操场的观众席依然还是原先的规模。
为了这次运动会，江大附中便借用了隔壁江大的运动场地，将开幕式放到了他们的体育场去举行。
正值初秋，天气干爽明媚。
阳光灿烂而热烈，悉数洒在操场上每一张年轻的笑脸上。
开幕式结束后，程小玥随着班级回到观众席上就座。
一场运动会，除了江大附中两千多名学生之外，也吸引了不少江大的学长学姐前来围观。
观众席上人山人海，广播里放着暖场的音乐，操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程小玥报了个接力跑，但是是在11点菜开始检录，因此上午大部分时间基本等于自由活动。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旁边的观众席上，坐了好些个没课上的大学生，正叽叽喳喳地聊天说笑。
程小玥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想了想，克制着给哥哥2.0发信息的冲动，选择了1.0那一位。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你今天有课吗？
上午九点半，程澍刚上完早八课。
他从裤兜摸出手机看了眼，见是程小玥的信息，下意识地先眉心跳了下，心说肯定没啥好事。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警惕地回复她。
【哥哥1.0】：有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太多。我怕我跟你掏心窝，你跟我掏心眼子。
第45章 江见川！你怎么来啦？
干嘛这样！
程小玥哼哼唧唧地在心里腹诽他，但为了某个小小的目的，她还是硬着头皮发出邀请，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们今天运动会呢，你要来吗？顺便问问江见川要不要一起。
顺便后面的内容，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然而程澍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哥哥1.0】：我们去干吗？高中生的运动会，难不成还能破什么世界纪录吗？
程小玥简直服了他这钢铁直男的思维。
但是为了哄骗他把江见川一起带过来，程小玥还是硬着头皮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要参加比赛的呀，你们不过来看看我飒爽的英姿吗？
这次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哥哥1.0】：就你这小身板？还参加比赛？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困惑不解和不可置信。
程小玥抿了抿唇，继续打字。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也很热爱运动的好吧！这么多年每天都在坚持呢！
【哥哥1.0】：你每天都坚持做什么了？
【手可摘星程女士】：怎么还不信呢？我每天晚上一个仰卧，早上一个起坐！足足坚持了十六年！
【哥哥1.0】：？？？
【哥哥1.0】：？？？？？？
....
日光漫漫，笑声飞扬。
运动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处都是热烈的气氛。
程小玥坐在树荫下，手里攥着手机等了半天，却再也没有收到程澍的回复。
看来他是不打算过来了。
她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失落，但又不敢再继续纠缠程澍，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于是无所事事地坐在观众席上，目光散漫地四处张望打发无聊的时间。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身侧，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坐着几个江大的学姐。
大学的女生相比起高中生，明显在打扮上时髦靓丽了许多。
那几个学姐都明显化了淡妆，身上要么穿着高腰牛仔裤，要么穿着小短裙。
时尚的衣料剪裁勾勒出女孩子们漂亮的一截细腰，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衬得她们光鲜亮丽，漂亮得十分惹眼。
程小玥无比羡慕，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看了眼。
又丑又廉价。
再想想自己。
又小又变态。
呜——
程小玥顿时觉得，如果江见川每天都在这样的美女圈里耳濡目染，想要追到他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她心累不已，干脆瘫平在观众席上，闭着眼睛暴晒自己，任由孟欢怎么催她一起下去当啦啦队，也不愿意动一下。
十一月的天气很好，晴朗干爽，万里无云。仿佛就连云朵都被太阳烤化了，让一切都在阳光下藏无可藏。
刺眼的阳光让程小玥下意识地眼皮微动，干脆偏头躲开落在脸上的光斑。
她正放空思绪打盹儿呢，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很轻的低呼声，
“那是程澍吗？”
“居然还有江见川？”
“这没啥奇怪的，有程澍的地方肯定就有江见川！”
“本来还觉得高中运动会有点儿无聊，现在感觉来值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模模糊糊之间听到这个名字，程小玥微微蹙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想他想到出现了幻听。
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程澍这个名字这么煞风景？
程小玥眯着眼睛摇摇头，试图将程澍的名字从脑海里抹杀掉。
下一秒，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光线的明灭变化，微微刺激着额角的神经。
程小玥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太阳躲到了云后面。
可是仔细一想，今天天气这么干爽，好像没有云诶？
她心里疑惑，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映入一片绿荫，银白的光斑从树枝缝隙间落下，仿佛在四周的空气里氤氲着朦朦胧胧的雾气。
眼神缓慢聚焦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这片亮色中，身后鼎沸人声都成了喧嚣的背景音。
程小玥恍恍惚惚地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最强王者出现在了菜鸟驿站，虚幻得让人找不到真实感。
直到江见川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很轻地摸了下，声音带笑地低声问，
“睡傻了？”
肌肤触碰，犹如唤醒了心底某个封印，蓦地将她从虚空中拉回现实。
程小玥眸光微颤，心脏重重落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不是梦境。
仿佛在跑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之后，她弯着腰大口呼吸喘气，以为自己错失了冠军，却不经意在终点看见了最想见的人。
程小玥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凝神片刻，就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江见川就抢先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她坐了起来。
他的掌心炽热，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烫了下。
程小玥心跳错了一拍，不过很快就露出一贯甜美无辜的笑容，故作惊喜地讶异道，
“江见川！你怎么来啦？”
她的语气轻快，尾调不自觉地上扬，有种小女人不自知的憨态。
江见川勾了勾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探出了一张欠揍的脸，
“你是看不见我吗？”
程小玥：“.....？”
程澍？
江见川这人也真是的。
来就来呗，带上程澍干什么？
她蔫耷了一上午，见到江见川才好不容易滋生出的一丝丝小欢喜，在看见程澍这张脸之后，瞬间消散殆尽。
程小玥脸上表情僵滞住，呆呆看着自己的亲哥，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也来了？”
程澍：“？？？”
程澍：“....”
他气极反笑，直接伸手过来掐她的脸，
“不是你让我来的？”
第46章 你跟小姑娘搞这一套干什么？
程小玥被他捏得脸上的肉都鼓起来了。可是这会儿她倒是顾不上喊疼，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区别——
同样是温热的大手，同样是年长几岁的男人。而程澍的触碰，明显跟江见川的触碰不同。
甚至他捏脸的动作更加显得亲昵而直接，却不会引起同样的心悸和慌乱。
程小玥怔怔愣愣地回味着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冷不丁程澍抽回手，满心困惑地开口道，
“你们班的标语怎么写成这样了？”
他插着兜看向高二（1）班后排高举的大字报，蹙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程小玥中断思绪，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朝后排看了眼，一头雾水地反问，
“什么样了？”
这个标语是他们班长赵之亮选取的，特意在外头找了打印店打成大字报的形式挂出来，赵晓云说这样才能展示他们班永争第一的精神面貌。
江见川也抬起头，朝那张红底白字的招牌看了眼。
然后就听见程澍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不挑战。”
“怕战胜。”
“困困困。”
“难难难。”
他忍不住嗤之以鼻，转头看向江见川，和他一起啧啧称奇道，
“啧，你说他们这群高中生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江见川：“？？？”
程小玥：“？？？”
默然几秒，程小玥缓缓回过头，抿唇提醒道，
“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句标语要竖着看？”
程澍一顿，倏尔再次看向了标语。
不怕困难
挑战困难
战胜困难
程澍：“....”
程澍：“........”
在四周一片窃窃的低笑声中，这位心比天高的哥们，难得地红了耳尖。
但到底是江大附中出去的风云学长，虽然被人嘲笑了一番，但他很快就面不改色地哦了声，垂眸看向程小玥，懒洋洋地拖腔带调道，
“不好意思看岔了，所以现在你能理解我当时听到鸡巴头子的心情了吗？”
程小玥：“？？？”
程小玥：“....”
冷不丁被亲哥提起糗事，程小玥蓦地脸上涨红，下意识地朝江见川的方向瞄了眼，又赶紧飞快地收回来。
兄妹两人的对话，让处于状况外的江见川一时微怔。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东西，轻咳两声，偏头看向程澍，
“什么...头子？”
中间那两个字，他当着小姑娘的面子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程澍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来。
程澍张了张口，似乎要应答，程小玥立刻迅雷不及掩耳，垫着脚捂住了他的嘴。
程澍：“.....”
他无语地睨她一眼，却被她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哼。
程小玥垫着脚尖艰难给他人工闭麦，一边忙不迭地扯开话题，
“别管什么头子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了，你们怎么不猜猜我今天要参加什么项目啊？”
话题转变得很生硬，程澍还是体谅了下小姑娘可怜的自尊心，幽幽瞥她一眼，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拍掉，嗤笑了一声，上上下下将她的小身板打量了一遍，
“这还不好猜？”
这家伙别人不清楚，他作为亲哥还能不知道吗？
从小就缺乏锻炼的女孩子，跳高跳远肯定都不行，最多也就去跑个100米200米什么的充充数罢了。
他胸口成竹的样子，让程小玥觉得有些被看不起，没忍住哼了声，小声嘀嘀咕咕，
“拉倒吧，猜中了再说！”
程澍朝江见川看了眼，两人心领神会。
于是程澍好笑地俯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猜中了有奖励吗？”
这人还学会讨价还价了？程小玥警惕起来。
她抿唇想了想，觉得程澍未必能猜中，于是很有底气地和他打了个赌，
“猜得出来我叫你爷爷！”
“噢...”
程澍站直身，懒懒地拉长音调应了声。又和江见川对视了眼，投机取巧地挨个试着问，
“100米？200米？还是400米？”
他的回答都尽量挨着短跑，虽然接近，但还是完美地错过了正确答案。
程小玥这下高兴了，挺着胸脯得意道，
“三次机会用完了哦！我都说你猜不出来吧？”
程澍也不关心她到底参加什么项目，从善如流地哦了声，
“行，我没猜出来，各退一步，你叫我爸爸就行！”
程小玥：“？？？”
江见川：“....”
他无语朝程澍瞪了眼，正要帮小姑娘反击几句，没想到程小玥还没等他开口，马上叉腰反击道，
“录音了！这就发给程星野！”
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时刻录音构陷栽赃的小心机，她的话音刚落下，程澍就懒懒地举起手机，冲她意味深长勾了勾唇，
“想不到吧，我也录音了！这就告诉咱爸你没大没小！”
程小玥：“.....干嘛这样？”
兄妹两人吵吵闹闹，听得江见川颇有些头疼。
他拉住冲上去想要干架的小姑娘，将人挡在自己的身后，语气带着几分轻飘飘的不满，瞥向程澍，
“你跟小姑娘搞这一套干什么？”
程澍这才得意洋洋地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其实并没有录音。
他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跟江见川
“逗她而已。不过她是母胎自带心眼子，我出于自保不得不防。”
程小玥这才放心地哼了声，缩在江见川的身后冲他吐舌头，
“我看你的心眼子也不比我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