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姐夫的宠妾后——藤藤小猫【完结】
时间:2024-07-21 23:01:20

  她不甘等死,拼尽全力出逃。
  食树根,饮生血,睡猪圈,东躲西藏,她终于来到了上京,见到眼前这唯一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撑着最后这口气找上苏御,不过是为了还夫君一个公道。
  苏御是在一处别院见的人。
  这座别院是苏御以假身份秘密置办的,只有他本人和他的几个心腹知道,十分隐秘。
  下雨,再加上屋子常年无人居住,别院的空气始终都飘散着一股子陈年的霉味。
  那妇人倒在阴冷潮湿的地面,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可她的眼神却是坚定的。
  为了进京申冤,她赔上了自己的命。
  苏御收起信纸,弯下腰,伸出双手稳稳地将人扶起,郑重道:“当年之事我会调查,若你夫君真是冤枉,本世子定还他清白。”
  妇人闻言欣慰地笑了起来,干涸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苏御见状,扶在她肩上的手不觉紧了紧。
  “你的夫君,他叫什么名字?”苏御问。
  “李大冀。”
  “那你呢?”苏御再问。
  妇人张了张嘴,被泪水淹没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苏御,过了很久,她说:“民妇李张氏,张幼娘。”
  她的声音很涩,仿佛每多说一个字都是折磨,可张幼娘依旧慢慢地将自己的名字从舌尖里推出来,随后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苏御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断了呼吸的妇人,出口的话音稳定又不失温柔,带着磐石山川的强度与重量。
  “张幼娘,我记住了。”
  细密的雨,洋洋洒洒,雨水沿着屋脊汇成涓流,流到外围最后一片瓦上,一泻而下。
  一直沉默地站在苏御身后的长随定安犹疑着出声道:“爷,您觉得此事……”
  苏御抬手打断了定安的话,说:“安排人买副棺材,将她的尸身殓好。”顿了顿,苏御再道,“先不入葬。”
  “是。”定安不是愚钝之人,一听此言便明白了苏御心中所想。
  世子爷是信了这妇人所言了。
  天际最后一丝余晖消散,猎猎寒风里,灯影绰约。
  瑞王府大门前,一道绛红的身影打马从暗处闯入明光之下。
  廊前守候的仆从见状,立即上前接过马缰,高大挺拔的身子从马背一跃而下,顺手抛开手里的马鞭,快步往门内迈入。
  苏御沉着脸,冷厉的眉梢仿似凝了冰雪,神色深晦。他一面沿着长廊往里走,一面吩咐身后跟着的定安。
  “传信让长安去查,我要知道李大冀和张幼娘的一切,尤其是李大冀的死,还有林家那边的情况也都查一查。”
  “是。”定安领命而去。
  下了一日的雨已经停了,台阶湿漉漉的,沾着些许落梅,北风夹杂着湿气扑来,冷香阵阵。
  苏御跨上阶梯,大步走进书房,到书桌后坐下,紧锁眉心,脑中细细回忆着今日得到的消息。
  林帅之死……会与父王的刺杀案相关吗?父王当年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会暗中派人调查。
  李大冀的死,是灭口,还是不知情下的军法处置。
  林帅及其长子死后,定远侯府的爵位就落到了林帅幼子身上。
  七年前的林允南才只有十岁。
  应当不是爵位之争。
  那会是政敌迫害吗?
  苏御抿唇沉思,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着桌面。
  这些年,苏御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刺杀父王的幕后真凶,他查过西羌皇室,查过几位皇叔,甚至查过皇祖父。
  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一年前,他才又从姑母那边得到了线索,将查探的目标放到了户部尚书府,更准确的说,是尚书夫人李清姿的身上。
  苏御查了整整八个月,才确认了顾尚书对朝廷的忠诚。
  李清姿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她的身份除了她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贴身人外,并无任何其他人知晓,包括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和她的三个儿女。
  可如今又有了李大冀的事。
  定远侯府……会与父王的死有关吗?
  书房里很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屋外夜风拂过的沙沙声。
  少顷,苏御收拢手指,强行散去脑中这些纷乱无章的念头。
  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过多的设想只会重蹈覆侧,父王已去六载。这六年来,皇阿奶因父王之死疑心皇祖父,以致夜夜难眠,身子每况愈下,他必须早日找出幕后黑手,不能再走错方向了。
  一切都等长安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这么想着,苏御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试图通过文字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还没等苏御看上一会儿,周管家就兴高采烈地走进书房,来到苏御跟前,道:“爷,您终于回来了,您今日送去梧桐院的石榴,夏主子非常喜欢。”
  苏御闻言,翻书的手一顿,脑中不由想起今早没能在青松院等到顾夏的事情。
  苏御知道自己昨日吓着了她,所以今晨特地早早地等在必经的小径上,只为安她的心,不想她却告了病。
  梧桐院的一切都在苏御的掌控之中,她到底病没病,苏御又岂会不知?
  “朱嬷嬷说夏主子今日十分高兴,还特地布置了屋子,爷,不然您今晚就过去?”周管家笑得双颊的肉都在闪,早些圆房,也早些给王府弄个小主子出来。
  等有了小主子,世子爷就是在不愿意,为了小主子,也得先承袭了王位。
  周管家美滋滋地想着,又钜细无遗地将顾夏今日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全数说给苏御听。
  很奇怪的,听着管家叨叨顾夏今日都干了些什么,苏御心底那点子烦躁倏地就散了。
  明明今晨他还因为她故意称病的事情而恼火。
  作为上京的都军指挥使,苏御无疑是忙碌的,他有大把的公务要处理,儿女情长只是他生活中极少的一部分。而他的这一小部分,全部与顾夏有关。
  苏御从小便是稳如磐石的性子,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每一分情绪。独独对上顾夏,他每每都会有种失去控制的错觉,那些与她相关的事总会见缝插针地从他的脑海里冒出。
  苏御非常清楚的明白,这是一种凌驾于理智之上的本能。
  初见倾心,念念不忘。
  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种诗情画意的感情时,苏御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身在皇家,背负血仇,像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所以在得知顾夏已有婚约后,苏御果断放弃了那一刹那的心动。
  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他们本再无交集。
  周管家站在一旁,将苏御的神态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周管家是王府里的老人,他是看着苏御长大的。
  看着他从小小一团一点点长到如今这般高大挺拔,风姿熠熠。
  除了王妃和宫里的贵妃,周管家从没见世子爷这样在乎一个人过。
  没有妾室,不要通房,更无意迎娶世子妃,周管家曾一度以为他家世子这辈子得孤独终老。
  这让他百年之后如何向王爷交代?
  周管家那个愁的啊。
  所以在得知顾夏的存在时,周管家简直恨不能将人供起来,可偏偏世子爷怕吓着人家,不让他去打扰,除了他和几个知情者外,其余人都以为顾夏只是一个普通的姨娘。
  堂堂瑞王世子,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竟开始患得患失了。他心中那个宛如天神一般无所不能的世子爷,竟也有了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周管家感慨的同时也很庆幸,幸好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
  顾夏进府的这么些天,周管家和朱嬷嬷都仔细观察过她,也着实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
  大抵这就是缘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情,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爷,今夜是否去梧桐院留宿?”周管家很心急,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小心翼翼再问道。
  苏御沉吟了会儿,放下书册,说:“宫里赐下的果子还有一些,你都备上,一会儿我一同带去梧桐院。”
  太好了!周管家感动地简直想流泪,仿佛已经看到小主子在朝他招手了。
  这时,伺候苏御日常起居的小太监安顺突然猫着身进来禀报道:“世子爷,世子妃在门外求见。”
  顾盼?她来干什么?苏御眉一拧:“领她去外间,我马上过去。”
  “是。”安顺又退了出去。
  周管家看向苏御,世子妃只是名义上的世子妃,这点周管家是知道的,世子爷早早就告知过他,对这个名义上的世子妃只消敬着便成,无事别去打扰。
  “你先去忙。”苏御吩咐道。
  “唉,那老奴先退下了。”周管家躬身告退。
第10章 颜面
  天色蒙尘,无星无月。
  然宫灯明亮,暖黄的灯光洒了满地,水洼倒映着灯影,檐下地上两相呼应。
  苏御踏着夜色来到前厅时,顾盼已经等在了里面,螓首微低,娴静温婉。
  “世子爷。”
  见人到来,顾盼从椅子上站起,款款走向苏御。澄明的灯光衬得她肤色白皙,一行一动优雅得体,赏心悦目。
  苏御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抬手挥退一旁随侍的丫鬟太监。待人都出去后,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问道:“你寻我何事?”
  顾盼眨了眨眼,目光清澈,哪怕面对这样生冷的问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儿变化。
  “今日闲暇,妾身做了些点心,世子爷可要过去尝尝?”
  苏御一怔,垂眸定定看着顾盼,似是在分辨她此话是真是假,半晌,他说:“你有话不妨直说。”
  “既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顾盼敛下笑容,轻叹一声,说,“世子爷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苏御:“自然。”
  “那盼儿希望世子爷能给盼儿留些颜面。”顾盼微垂下头,密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她说话的声音轻盈柔媚,略略还带了一点羞怯的颤音,“皇族大婚,需满了月,才算礼成,这一个月能否麻烦世子留宿容华院?”
  “这并不在你我的约定范围之内。”苏御声色淡淡,面色也十分冷淡,显然没有要应下的意思。
  轻飘飘一句话,令顾盼平静的面容瞬时扭曲。
  顾盼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人忽视,尤其这个人还是苏御,她精挑细选,用尽手段才得来的夫婿。
  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她是天生的凤凰命,她此生注定要嫁入皇家,嫁给将来的皇帝,成为至高无上的一国之母。
  为了这个将来,她被剥夺了所有。
  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女德女戒,从记事起,她所有的时间无一不在学习中度过,她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有的只是无尽的课业。
  这样付出一切的她,理当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谁敢抢她的东西,她就要谁死!
  顾盼轻吸一口沁凉的空气,眼皮一阖一抬便又恢复成先前那柔弱无害的模样。
  顾盼方才一直低着头,所以苏御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但苏御何其敏感,早在顾盼变脸的当下,他就感知到了寒意,眉头深锁,定定看着面前女子,直到对上她的视线,苏御方将眼底那抹疑惑悄悄藏起。
  “若无他事,顾姑娘便请回吧。”
  顾盼别开目光,似乎有些难堪,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转回视线,缓声说:“昨日回门,祖母训了我与五妹妹一顿。”
  见苏御神情有变,顾盼笑笑解释道:“世子不必担心,祖母主要说的还是我,妹妹只是受我连累。”
  听了这话,苏御面色稍霁,也不多言,只眼神示意顾盼继续说。
  顾盼见状,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您新婚第二日便与妹妹偶遇的事情,被前来帮忙的尚书府下人给看了去,他们回去后乱嚼舌根又不慎被祖母知了去,祖母知晓妹妹是个规矩的,便斥责我无能,难堪宗妇大任。当然,祖母也说了妹妹一通,还让妹妹回府后便告假一月,等你我正式礼成后再出来走动。”
  这样一番话,顾盼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望着苏御的那双眼更是坦坦荡荡。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告病的。
  苏御闻言,心底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渐渐舒缓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终于在苏御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变化,顾盼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顾夏,可真真是个狐媚子!
  顾盼心下恨极,恨得简直就要端不住脸上的温婉表情,忙侧开身,往门口方向走了几步。
  凛冽的北风迎面吹来,顾盼的胸口却是一片炽热,仿佛烧着一团火。
  直到寒风慢慢吹熄了烈火,顾盼才转回身,屈膝一礼:“我知这并不在你我的协议之内,只是祖母年岁大了,我不想再让她担心,还请世子垂怜。”
  夜更深了,暗色沾上她的眉眼,而她站在灯下,柔光照亮了她回眸的那一瞬,她的眸中水光点点,求助意味明显。
  刚才感知到的寒意莫非只是我的错觉?苏御疑惑。
  若非有她,自己也无法那么快娶回夏夏。
  罢了,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吧。
  又沉吟了瞬,苏御道:“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宿在青松院,不会到梧桐院过夜,你放心,王府的下人不会多嘴,至于你那边的陪嫁丫鬟,我相信你能管好。”
  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令顾盼胸口起伏了一下。
  自己已如此低声下气了,他竟还不同意……
  都是因为顾夏那个贱人!
  一个妾生女也敢跟我争?
  今日所受之辱,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全部还来!
  顾盼垂下眼,纤长的睫羽在白皙的眼睑落下一片阴翳:“谢谢世子爷,那盼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顾盼再行一礼,方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盼越走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勉强。等回到荣华院,她的眉眼已彻底冷了下来。
  “世子妃。”见人回来,朱嬷嬷笑着上前伺候她坐下,又贴心地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顾盼没有马上接,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拿过茶杯,狠狠掷了出去。
  烛光跳跃,面容阴沉的女子目露赤色,神情狰狞,直看得张嬷嬷心头一跳。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眼下又是这般模样,想来是被拒绝了……
  张嬷嬷嘴唇翕动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这时候的顾盼,便是张嬷嬷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又过了一会儿,顾盼突然笑了起来,唇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目光愈发森然:“不要紧,这才刚刚开始,且让她得意几天,不,还得让她更加得意一些才好,这样,我才好让她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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